永安十八公開處刑
張景瀟從唇角裂出個笑容來。皓齒如雪,紅唇白齒間,無端讓人聯(lián)想到寒光劍刃上的一抹血跡。 他笑道:“王爺,我都這般討好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呀?!?/br> 顧瑤不受其干擾:“聚寶盆系統(tǒng)是你的底牌,而你卻用它來引起我的興趣。這樣既能增強我的好感,又能起到警告的作用?!?/br> “再便是,”她道,“你壓根不將我放在眼里。” 張景瀟面額上的咬尾蛇瑪瑙石精美詭異,他彎著唇,雖未回答,但已然彰顯輕描淡寫下的傲氣。 顧瑤沉吟片刻:“好吧?!?/br> “盡管你不把我當(dāng)盤菜這點讓我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認(rèn),在你這種老江湖眼里,我絕對嫩得要死?!彼猿靶π?,泰然處之,“我可以帶你進(jìn)皇宮,但你要告訴我你的目的。” “我們交個朋友。” 張景瀟重復(fù)了一下“交朋友”這個詞眼兒,突兀地笑了笑:“你要我欠你人情。我的朋友可不多……” 他寓意深長,顧瑤倒無所謂:“沒事嘛。以后我犯事了,撈我就行?!?/br> 張景瀟沉默半晌,紅唇微啟,又慢慢吐出個“哦”來。 他笑著說:“好吧,小王爺。我們交個朋友?!?/br> 顧瑤撫掌道:“張先生爽快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換個稱呼了?張兄!” 張景瀟:“那倒不必,江湖之間哪里那么多稱呼上的規(guī)矩。你喊我名字就好?!?/br> 顧瑤:“那你喊我永安好了?!?/br> “我不,”張景瀟任性道,“就喊你小王爺?!?/br> “至于入皇宮一事,實際與王爺無礙?!彼┵┑纴?,“這世上可不只有聚寶盆一個系統(tǒng),他們會相互吞噬,猶如養(yǎng)蠱。我來京城,為的就是另一個系統(tǒng)。” 【我與他們可不一樣。他們吃的是氣運,我只要錢?!?/br> 張景瀟罵道:“死要錢的玩意兒,插什么嘴?!?/br> 【那你給插♂嘴嗎?】 張景瀟:“賣身一千兩黃金,滾?!?/br> 吃的是氣運?顧瑤猛然回想起那天,那個衣著古怪的少年,在死前叫罵的“吃獨食”。 皇宮里居然有這種東西!顧瑤著急道:“那千萬要解決了!你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景瀟停止與系統(tǒng)的罵架,蹙眉道:“好像是什么……” 【母儀天下系統(tǒng)。菜菜菜。】 一聽這名字就跟母后有關(guān)系嘛!顧瑤瘋狂搖頭:“不行不行。你不知道我是嫡子么?我不會讓你接近我母后的?!?/br> 張景瀟奇怪道:“你覺得是圣后擁有系統(tǒng)么?” 顧瑤老實道:“不知道誒?!?/br> 張景瀟:“氣運有定數(shù),系統(tǒng)此消彼長。就連我都知道,如今朝廷里,圣后說的算。若是她擁有系統(tǒng),聚寶盆上去送死?” 他似乎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問道:“聚寶盆,你找死?” 【扣除,一十兩。叮咚,失敗?!?/br> 【扣除,一百兩。叮——】 【失敗。】 張景瀟:“……你到底行不行?” 【皇宮。國運之地。你行你上?】 顧瑤聽著他們的對話,也有些焦急那稀奇古怪的東西與母后有無干系。她隨手扒拉了兩下床榻,摸出幾個御賜的雜七雜八的物件,朝張景瀟扔去。 張景瀟利落接過,將其充值進(jìn)去。 聚寶盆咔嚓咔嚓了好一會兒,最后,慢悠悠地報了定位。 【嗝。儲秀宮?!?/br> 顧瑤眼前一亮:“好!不錯!” 她喜上眉梢,直覺貴妃要倒霉了,對張景瀟的好感達(dá)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地步:“我一定會送你進(jìn)去,你放心,我不僅送你進(jìn)去,我還把腰牌給你,保你在皇宮內(nèi)暢通無阻?!?/br> 說到最后,她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啊哈哈哈了好久。 顧瑤又雙手合十,跪在床榻上,閉上雙眼,嘴里念念有詞:“一定要是皇貴妃一定要是皇貴妃,求老天開眼?!?/br> 她作了三拜,誠懇道:“信徒顧瑤?!?/br> “希望人有事?!?/br> 顧瑤好不容易遏制住自己,鉆回被窩,唇角瘋狂上揚,笑著笑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張景瀟:“……” 他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手上的木質(zhì)面具憑空消失,幾秒過后,一張秘銀玄武紋罩面出現(xiàn)在掌中。張景瀟將其戴上,離開前,回首望了望床榻上的顧瑤。 “這小王爺?shù)故怯腥ぁ!?/br> “說是我不將他放在眼里……為何不能是,”張景瀟放輕音量,低聲玩笑,“我瞧他年少輕狂,起了逗弄之心?” 幾日后,家宴前天。 顧瑤好死賴活也沒有躲過上朝的召喚,在朝上摸了幾天魚,吃瓜了幾天朝廷間的暗潮涌動。 楚王讓人給彈劾了。 先前這家伙在太子清談會上搞事,自以為讓人抓不住把柄。 結(jié)果沒幾天,他家小妾,不知怎的,就戴著個孔雀羽簪出門了。 這孔雀頭簪可大有來歷。 當(dāng)年皇后生顧瑤時,和貴妃一道臨盆,貴妃卻有難產(chǎn)跡象,皇帝便從坤寧宮到了儲秀宮。 為了補償皇后,皇帝賜了不少寶物,其中就有一個鳳頭簪。 據(jù)說是已經(jīng)許久未制作了,便用孔雀羽簪替代。 如今皇后垂簾聽政,這孔雀羽簪便成了寵妾滅妻的代名詞。 寵妾滅妻這個罪名可比宗室之間的“小打小鬧”重多了,楚王被勒令禁足半年,要他好好修身養(yǎng)性。 楚王臉都綠了,非說是讓人給陷害的。皇后正愁沒把柄呢,又把時期翻了一倍,楚王才不甘不愿地住嘴。 顧瑤悄咪咪地給顧丹比了個大拇指。 謝謝哥! 給瑤瑤出氣的都是好哥哥呀—— 顧丹不解其意,肅冷的眉眼一睨,用手掌裹住了顧瑤的手勢,將她不安分的手給壓了下去。 顧瑤反客為主,偷笑著拉住了顧丹的手,五指擠入他指縫中,把人死死扣住了。 顧丹沒有掙脫開,便不再理會她,淡然地用目光向皇后請安。一張俊美灼艷的側(cè)顏,耳根被酡紅涂抹,暈染過渡。 下朝后,顧丹本照例要留下來。 皇后卻投來看透一切的眼神,樂呵呵地擺擺手:“去玩吧,去玩吧。你瞧永安多愛纏著你?!?/br> 顧丹悶悶地“嗯”了聲。 出殿后,他看了眼顧瑤與他十指相扣的手,皺皺眉,冷冰冰地訓(xùn)她:“黏人。” 顧瑤不以為意:“就黏你。皇兄皇兄——不可以哦?” 顧丹不近人情:“呵?!?/br> 顧瑤眨眨眼,松開手,換了個方式把玩,摸著人漂亮的骨節(jié),圓潤的指甲,腦子里便已經(jīng)描繪出這樣一只手,持著狼毫筆,點朱砂,在奏折上一言定生死的模樣。 這樣的纖節(jié)玉骨的手,若是替她撫慰身下陽物,必然如同翩躚蝴蝶,連指尖都泛著粉紅。 顧丹出聲,打斷了顧瑤那些大逆不道的雜想:“隨我去東宮。” 顧瑤:“好呀好呀?!?/br> 語畢,她還壞心眼地學(xué)顧丹默認(rèn)的態(tài)勢:“呵——” 從皇城到東宮有些距離,往日顧丹都是乘坐轎輦。 顧瑤反而喜歡徒步走路,跑來跑去好不快活。 顧丹便也隨她,一路走走停停,光影之間,依稀能辨認(rèn)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追逐著光,漸漸長成了龍姿鳳章的少年。 丹鳳眼的凌厲輪廓也緩緩柔和,這位年輕的太子殿下,見過太多的人心詭譎,親朋好友反目成仇,也數(shù)次為權(quán)謀劃入生死之間。 母親與胞弟,便是他的故土,有桃花滿地溫柔的清香,與信賴編織成萬千星河。溫暖舒適,安靜祥和。 顧丹回憶起方才得知的消息,眼睫微垂。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桃花源。 哪怕是,他們自身。 顧丹的神情太過冷淡,旁人一般看不出什么。 顧瑤卻覺察到他心情似乎有些不妙,以為他是走累了,便推搡著人進(jìn)了東宮:“皇兄皇兄,你好嬌氣。我們快些!” 顧丹被迫嬌氣了一波,順著這位更加嬌氣調(diào)皮的永安王爺,讓人給拉進(jìn)了東宮。 入東宮后,顧丹移開步伐,一聲不吭地遠(yuǎn)離了某位作精,無波無瀾的目光投向顧瑤,示意她跟上。 他們進(jìn)了會客堂。 宋時清起身迎邀,一旁的太師椅上,還躺著個被繃帶五花大綁,貼滿了符紙,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人。 太子殿下免了宋時清的禮。 顧瑤坐下來,拿了杯溫茶,好奇地看著那具木乃伊:“這位是?” 宋時清笑笑:“家妹?!?/br> 顧瑤差點噴了:“宋麗紅?!” 她搶先把口中的茶水咽下去,抹了抹嘴角:“這是干什么。鎮(zhèn)妖呢?” 宋時清笑容平和:“先前惹出了一遭怪力亂神之事,下官亦是將其稟報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關(guān)切家妹,便命國師府作法,可惜無甚效果。” ……國師府不是權(quán)力機關(guān)么還帶作法的?這他媽能有效果就有鬼了。 顧瑤回想起那位大腹便便每天都愁得直脫發(fā)的國師,心說你們還真會替人解決中年危機。 顧丹落座。 “宋小姐?!?/br> 他面上一派淡然,將左手滿指的珠寶寶戒與扳指取下,放在身側(cè)的桌面上,落出玉石敲擊的泠泠脆響。 “有關(guān)你的前世,請一一道來。” 宋麗紅嗚嗚作聲。 這么纏著,怎么都只能說出個啊嗚啊嗚嗚來。 便有仆役上前,拆開她封口處的布條,順帶給人倒了點水潤唇。 宋麗紅開始了。 顧瑤知道,她,永安王,要被公開處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