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謝摘battle:逝者已矣,往事難追(兩千rou蛋:強暴初戀情人之子,強X轉(zhuǎn)和X)
費存雪與謝箏的齟齬發(fā)生在兩天之前的冬夜里。起初這本是個美好的冬夜,臘梅暗香浮動,托著淺淺的月色。這里地處山南,臨水而建,山莊的一磚一瓦無不依憑地勢山形搭建,巍峨之中不失雅致。他們幾人三三兩兩地分作兩撥,凌水兩人與主人家坐在小山坡上的雙連亭中,從山坡蜿蜒向下依次是一片嶙峋奇石,芳草逶迤的廣坪,草坪那端,一塊高大巨石旁邊點綴著幾株錯落有致的臘梅花樹,連著遠處茂茂的長青喬木。舒汲月有心宣示什么,與謝箏兩人獨自站在一株臘梅花下,背對旁人低聲細語,仿佛置身于唯有二人的小天地里。 這一邊,水無爭在撫一曲快琴。他模樣俊俏昳麗,揮手撫琴的姿勢卻有一股與外貌和氣質(zhì)都不甚匹配的瀟灑。七弦琴弦聲如重劍互鳴,聲聲震動四方,英氣裹挾著殺氣,謝摘與費存雪聽得都很入神。只有凌卻漸漸移步到亭外,望著遠處花下的人影。 曲至酣處,不知道舒汲月說了什么,謝箏忽然輕身而起,按下劍鞘,一把細薄如絹紗的劍脫鞘而出,被他反掌接住。謝箏的足尖在臘梅枝頭微微一錯,就在那一株細細的臘梅樹枝上憑劍起舞。 南州輕劍第一,輕的不僅是劍,也是人。 今夜他著一身淺碧衣衫,劍身一抹深碧。兩種碧色毫無罅隙地交融在一起,旋舞于枝頭,飛掠上九霄。今夜明月當(dāng)空,臘梅怒放,謝箏的劍意也絞著股勃發(fā)的生氣。他的劍很軟,在梅樹上一碰便弓起,又足夠堅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刂沃亲酝砜诊w身而下的劍客。這把劍在謝箏手里,輕柔似一朵臘梅最細小的那一縷花蕊,鋒利至割玉裂石,只需一瞥短暫的寒芒。 凌卻倚亭看著,雙眼瞬也不瞬。 平日里謝箏是那么一個沉默內(nèi)斂的人,幾乎不會主動說話,不與什么人接觸親近,恨不能自己只是人群中的一個影子。 但當(dāng)他的劍出了鞘,誰都不會忽視他了。 何止凌卻一人看癡,離謝箏更近的舒汲月雙眼中光華大盛,就連水無爭的琴聲也不知不覺地變了,他被動地cao縱著自己的手指去迎合舞劍人的節(jié)奏。 即便如此,他們都不及一人看得專注。這個人幾乎貪婪地看著謝箏的每一旋身,每一起落。他望著他翻飛的衣角,飄揚的烏發(fā),偶爾傾側(cè)過來的面容。 他看得心中溫情流淌,渴慕頓生,在這一切美好情愫漫過心頭的時刻,心尖傳來一陣不容忽視的劇痛。 謝摘流淚了。 只有費存雪從頭至尾都沒將注意力放在謝箏身上,從謝箏拔劍起舞開始,他就把自己的視線落在謝摘一人身上。眼見一行眼淚自謝摘左眼滑下,費存雪劇震,失聲道:“哥哥!” 他的喚聲打斷了水無爭的琴聲,也打斷了謝箏的劍舞。謝箏停在梅枝上,漠然地向此處一睇,頃刻后他仿佛不經(jīng)意地落下,劍尖輕飄飄一抬一落,凌厲劍勢未消,恰恰好削掉了巨石上的一片。 注意到這一幕的費存雪勃然大怒,他拍案而起,怒叱:“謝箏!” 謝箏還沒對費存雪的盛怒做出反應(yīng),凌卻已微微側(cè)身阻住就要翻過亭子去找人算賬的費存雪。他眼光一斜,也看出謝箏舞劍收勢有失,毀了費家一塊石頭。這石頭雖然年久日長,形貌可喜,但到底也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塊石頭。凌卻不大明白費存雪為何因此怒氣沖沖,費存雪被攔個正著,一抬頭剛好撞上凌卻經(jīng)克制過的、不以為意的眼神,氣得險些跳腳大罵。凌卻見自己還沒開口就已火上澆油,忙抬起雙手致歉:“這還能補……” 他不說話尚好,一聽到這個“補”字兒,費存雪就猶如一口老血哽在心頭,他喉頭噎了好一陣,才發(fā)出聲音:“你又懂得什么!” 一只手輕輕按在他的肩頭。費存雪回過頭去,謝摘站在他身后,眼淚已干了,像方才那一瞬的傷痛只是費存雪的錯失。見心上人如此,費存雪反而更加委屈,他一開口,竟已替對方哽咽了:“你們又、又懂得什么?” 凌卻其實什么也沒做,連話也只來得及說了半句,卻莫名覺得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他再次誠懇道:“費公子,這石頭當(dāng)真還能補,當(dāng)真,我明日便尋工匠……” 話說到此處,有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打斷了他:“不必了?!?/br> 開口的人一個是謝摘,另一個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此地的費聞。 費聞畢竟是長輩,又是一家之主,他一出現(xiàn),幾人便先放下了剛剛的話題,三個晚輩齊齊地對他施禮,費存雪則靠過去,仰起臉,對父親的擅作主張表達不滿:“怎么就不必了?” 費聞淡聲道:“留春山莊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與我朝夕相伴。修繕之事,我亦不欲假手他人?!?/br> “哦?!辟M存雪漫漫應(yīng)了一聲,不知怎的父親一出現(xiàn),他滿腔的委屈就煙消云散,哽到喉嚨口的哭音也散了。他撇下了沉悶無趣的父親,又蹭回謝摘身邊挽住人家的手,對他低語:“小摘哥哥,你聽見了嗎,父親說會將它補好的?!?/br> 謝摘笑了笑,這一回他沒有應(yīng)聲。 費聞淡淡看了他兩眼,不再與幾個小輩過多敘話,衣袖一拂,往謝箏那處飄然而去。他走到被謝箏一劍削下一片的山石旁邊,凝目看了看上面的劍痕,良久竟冷笑了一聲。 舒汲月沒來由地感知到了這位前輩身上隱忍的怒意,一時間心里的念頭與凌卻之前所想相仿佛,動作也差不多——他微一錯步,將謝箏擋在了身后。 費聞看也不看他,將兩手負在身后,顯然不屑對小輩動手。盡管如此,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依舊令謝箏臉色慘變。 他道:“你天資不錯,但以后若還如今日這般,在劍道路上走得必不長遠?!?/br> 這話便如驚雷入耳,震得謝箏渾身劇顫,他猛然抬頭,死死盯著這個威儀赫赫的長輩。費聞?wù)淠乜粗?,眼神極寒,別無其余。費聞眼中沒有厭惡和憤怒,反而令謝箏心中情愫更加激蕩:他知曉,那是因為費聞根本未將他放在眼中! 他見過費聞看謝摘的眼神,表面平和,其實萬般關(guān)切,千般復(fù)雜,許多情緒洶涌如海,輕易將人溺斃其中。那里頭有欣賞,追思,喜歡,克制,欲望…… 只因謝摘是謝遠春親生的兒子,他自出生就被人肯定、被人喜歡,然后無憂無慮地長大,成為一個性情平和的君子。 而他謝箏,無論天資如何,努力如何,都只能生活在謝遠春父子的陰影之下,他沒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個打上了謝遠春烙印的名號,他的宿命便是這樣,一輩子被人拿來同當(dāng)年的謝遠春比較,做一個誰也不是的竊名者。 夜?jié)u漸深了,經(jīng)此插曲,青年們都失了吟風(fēng)弄月的興致,各自回房休息。 凌卻的臥房與水無爭相鄰,兩人并肩而行,凌卻知道發(fā)小與謝摘有多年書信來往的交情,遂問:“這塊石頭怕是不大尋常。你可知道它有什么特殊之處?” 水無爭搖搖頭,謝摘從不提起舊事,更對留春山莊相關(guān)的話題多有避忌。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山石之下,水無爭見地上橫著那片被謝箏一劍削下來的殘片,便彎下腰來,隨手將殘片翻了過來。凌卻傾身過來與他一同打量,只見殘片上刻著一闕采桑子。筆意連綿瀟灑,筆鋒險峻,是以軟劍書成: 某年月日,大雪,與聞哥同醉。言某日竊聞哥三十載窖藏一壇,弟今以劍舞酬之 且拈來梅思作弦,雪意如弓,漣光一射,快哉劍意拂九重 好江山煙雨微朦,蒼穹深碧,天野初虹,恰宜乘醉試飛鴻 落款一個“春”字。 兩人默默讀罷,良久相視無言。費聞曾鐘情謝遠春的事流傳很廣,雖然當(dāng)事一人已經(jīng)謝世百年之久,仍有人在茶余飯后談?wù)摬恍?。他們自然而然地也聽去了其中二三?/br> 斯人已逝,但看這筆劍書詞句,依然能想見當(dāng)日謝遠春醉后乘興在山石上劍舞留書的風(fēng)采。殘片上石面光滑平整,顯然經(jīng)常被人撫摸,想來費聞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立于山石之下,一筆一畫地撫過心上人留給他的這幾行只言片語。 :韻腳沒怎么押,平仄也沒按照詞牌的要求來。這兩闋寫得也比較沒頭沒尾,大家隨便看看,不要太考究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