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祎拔掉手上的營養(yǎng)劑針，下床時踉蹌了一下。長時間的性愛遺留下來的滋味不算好受，他進了浴室，沒細看身上亂七八糟的痕跡，洗澡的時候他摸著已經(jīng)愈合的腺體，有些出神，溫熱的水拍在肩頭，他通體舒暢許多。

    他剛洗完，門口傳來敲門聲，他穿著浴袍打開門。是金涵，和他一起被霍長風撿回來的女a(chǎn)lpha。

    顧祎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映入眼簾，金涵氣不打一處來，連忙把人往屋里推，咬牙切齒：“你他媽……霍長風你也敢睡?！?/br>
    顧祎給她倒了杯水，垂著眼皮，淡淡解釋：“是意外?！?/br>
    金涵白他一眼，拿起水杯又氣得喝不下，“你身上臭死了。”

    顧祎沒理　她的脾氣，坐下，“我…是怎么回來的?！?/br>
    “你還說！昨天早上霍長風抱著你從前門進來的，全SCA都知道你倆睡了，　你知道下面的人怎么說你的嗎？”金涵情緒很激動，拳頭都捏緊了。

    顧祎捋了捋額前的濕發(fā)，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怎么說的?！?/br>
    “他們……誒，算了！反正就是一些難聽的話，我都不想復述?！?/br>
    顧祎靜靜擦著頭發(fā)，依舊不咸不淡的樣子，好似一點不關(guān)心，金涵氣了個半死，一把搶來顧祎的毛巾，暴躁地揉搓他的頭發(fā)，“他們說你都21了還一個任務(wù)也沒出，都是霍長風舍不得，準備把你娶回家呢！現(xiàn)在你們又這樣，說得更難聽了。真是，你得生氣了啊……”

    顧祎覺得諷刺，“這話你信？”

    “我當然不信，但不妨礙我生氣啊。你不能出任務(wù)，霍長風多多少少脫不了干系，要不是他以前那么激進，給你留下那么大的陰影，你能……”

    顧祎緊緊皺起眉頭，抓住毛巾打斷她，“我自己來?！?/br>
    等金涵坐好，他繼續(xù)說：“我要接任務(wù)了?！?/br>
    金涵有些詫異：“什么任務(wù)？”

    顧祎低聲：“保密的，不過應(yīng)該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br>
    “不包括那種吧！”

    顧祎知道她所指，否認：“應(yīng)該不會碰到。”

    “那就好，你第一個單人任務(wù)，但愿順利啊?！?/br>
    顧祎的心很沉，微微點頭接受了金涵的祝愿，之后他又從她口中得知原來霍長風送他回來之后，當天下午就出新任務(wù)了，人根本不在營地。

    這樣也好，免了尷尬，顧祎不可避免地猜想霍長風是有意為之。

    “哦，對了，他走之前給你留了話，在你通訊器里?！苯鸷瓰轭櫟t感到興奮，從他床頭找來通訊器扔給他。

    顧祎找到留言，通訊器緊貼著耳朵，傳來霍長風冷漠的聲音：“這個任務(wù)你必須接受，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br>
    顧祎臉色白了白，心沉進了長河。

    ?

    接下來的一個月，顧祎開始為他的任務(wù)做準備。

    要偽裝得像，首先要解決的顧祎手上老練的死繭，這個不難，從手掌到指關(guān)節(jié)，每一塊都在被特制的藥水泡軟以后挨個剔除。藥水有輕微的腐蝕性，來來回回泡了幾次，顧祎整兩只手都換了張干凈的皮，也符合他的假身份，文弱的私人助理。

    再要解決的就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大多是訓練過程弄出來的，這一項比較棘手，SCA的醫(yī)生給他做了幾回激光除疤，效果顯著。顧祎漸漸覺得這副身體正在變成別人，留給他單獨處理的問題不多，無非是一些習慣上的事情。

    他必須盡量了解目標alpha，但alpha的資料少得可憐，翻來覆去都是些邊緣信息。

    他從心底接受了這個任務(wù)，只是個任務(wù)而已，他也確實沒有資格拒絕。

    在顧祎反復熟悉透了自己的假身份和目標alpha有限的信息以后，霍長風還沒消息。

    他出發(fā)那天，身上alpha的玫瑰香味徹底沒了，他的身體已經(jīng)將霍長風的信息素代謝干凈，像從來沒有過一樣。顧祎的頭發(fā)重新剪過，多余的額發(fā)被淘汰了，露出干凈利落的臉龐，他穿著呆板的灰白西裝，從頭到腳，煥然一新。他提上一個皮箱，獨自上了配好的車，出了營地。

    車還沒駛出營地的站崗范圍，霍長風的越野迎面而來，顧祎捏緊方向盤轉(zhuǎn)彎，提速，沒有打算停。

    “顧祎，等等?！被糸L風把車窗全降了下來，喊住他。

    看著顧祎繃緊倔強的側(cè)臉，他嘆了口氣，“我就跟你說兩句話，耽誤不了什么?！?/br>
    顧祎下了車，靠在車門上疏離地望著霍長風。不經(jīng)意的端詳之間，他才發(fā)現(xiàn)，霍長風腦袋受了傷，后腦勺貼了一大片紗布，同時看到他的副駕駛坐了一個人。一個長相很精致乖巧的男人，大概率是個omega。

    “去旁邊待一會兒，我跟他交代點事兒?！被糸L風這話自然是對副駕駛的男人說的。

    男人低頭和顧祎視線相交片刻，朝他很愉快地笑了一下，“好啊。”他貼過臉親了霍長風的唇角，霍長風沒有露出一點抵觸的表情。

    顧祎捏緊了手，目光下落，散在霍長風肩頭的位置，他一眼也不想多看這張臉了。男人很滿意霍長風的態(tài)度，拿了把槍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完全尊重他們隱私。

    “有什么要示下的請您盡快，天黑之前我要趕到公寓?！?/br>
    霍長風扶著方向盤，并沒有迎合顧祎急切的要求，而是耐心等到他幾乎聞不見omega的味道，才緩緩開口：　“挺可惜的，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教給你?！?/br>
    顧祎明知道他一定會提這事，鼻息依舊不可抑止地驟然加重，“我不需要你教?！彼Ьo后槽牙，心中一痛。

    “好了，別賭氣?！?/br>
    “我很認真地講，要牢牢記住，你不能對你的目標動情。我不管你是同情、友情還是愛情，一絲一毫的感情都不能有。如果你想成功完成任務(wù)，全身而退，就聽我的話，時機到了，不要猶豫扣動扳機?！被糸L風臉上浮現(xiàn)出股子狠勁兒。

    顧祎抬眼和他四目相對：“如果我猶豫了，又怎么樣?！?/br>
    霍長風的口吻無比認真嚴肅：“你要么會丟了命，要么會很痛苦，SCA用不了一個陷入痛苦和自我懷疑的殺手。你已經(jīng)不小了，沒有人會再為你以前的借口買單?！?/br>
    他繼續(xù)補充：“對你的目的絕對信服，不要質(zhì)疑它，記住自己的位置，殺手只是一個工具?！?/br>
    “好?！鳖櫟t捏緊了手漸漸松開了，他沉沉地點頭。感知到什么似的，他轉(zhuǎn)過頭去，望見了望塔上的金涵，她挺拔地站在那里看著他的方向，顧祎知道她在為他高興，眼角離奇的酸澀。

    他草率跟霍長風道了別，沒問他的傷，跨進那輛低調(diào)的廉價汽車，繞過霍長風的車，絕塵而去。

    ……

    臨近深夜，地下辦公室里燈光幽暗，霍長風坐在側(cè)面，吐出一口煙，“我有點兒好奇，為什么非得顧祎去。他根本不具備高水準殺手的素質(zhì)?！?/br>
    坐于上位的中年男人頭發(fā)半白，他有些疲乏，果然，霍長風繞了一晚上，無非就是想問這個。他仰靠在椅子上，眼睛半瞇著，長舒一口氣：“顧祎……顧祎長了一張和目標前未婚夫很相像的臉，這個理由足夠了。他無可代替?！?/br>
    霍長風沒想到顧客說看上顧祎的臉是這個意思，又猛吸一口手上的煙，把煙氣憋進肺中，讓苦澀嗆鼻的味道反復在口腔中回蕩。

    “如果適得其反呢？”

    霍齊明的眼鏡片被光打得閃爍，很斯文地笑了：“不管效果怎么樣，我們又有什么損失？緣分不對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