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瀾的陛下
晌午剛過,蘇盈羅就來到了大理寺監(jiān)牢,里面的獄卒沒有資格直視天顏,早已被命令離開,整個大牢就像一只龐然巨物,沉默地盤峙著。 蘇盈羅站在大門之前,向里面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昏暗,且時不時地傳來一聲慘叫,但是她并不擔心,因為這一次,是她自己要來的。 就在不久之前,她收到了消息,鄭元集什么都不肯說,只說要見她,當時她還沒說什么,程函鋒便勃然大怒,“他想見陛下?憑什么?就憑他有一張任命詔書?就敢要陛下紆尊降貴的去看他?” 他是在戰(zhàn)場上拼殺過來的人,不論在蘇盈羅面前時有多溫柔,一旦發(fā)起火來,那肅殺的氣勢也嚇得在場那些膽小的官員們瑟瑟發(fā)抖。 崔洋也是怒極反笑,“他是帶罪之身,又是近臣,還能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這是要陛下反過去維護他不成?” 蘇盈羅登基時間不長,還沒有碰到過這種事,聽著崔洋這話里有話的意思,就問道:“怎么回事,難道我要去見他還有什么不妥嗎?” “何止是不妥?”崔洋怒火中燒,但見陛下美目盈盈地望著他,眼神姿態(tài)都透露著信賴,不由得心中酸軟一片。 他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柔聲對她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對待近臣,除非其罪證據(jù)確鑿,否則不可用刑,故而他不肯說,別人也動不得他。而且近臣入獄后都有一次求見陛下的機會,若是陛下同意了,便要去獄中見他,只是自本朝立朝以來,除了太祖時期,還不曾再有此先例?!?/br> 蘇盈羅覺得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無非就是去看看嘛,反正人都關在牢里了,就算有別的心思,也不能把她怎么樣?。?/br> “既然他有話說,我去看看倒也沒什么,萬一要是真有什么大事要講,我不去豈不是要耽誤了?” 她說得輕巧,別人卻是聽不下去了。 連王清翳都站出來反對,“陛下不能去,鄭元集是我舉薦來的,這事的責任也該收我承擔才是!” “我不過是去牢里看一看,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ue,你們不要這么小題大作!” 蘇盈羅覺得她只是過去問兩句話而已,結果站在她身旁的池渙文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懇切地說:“陛下三思,大理寺那種地方,實在不該由陛下踏足,那里……” “可我要不去的話,你們要怎么解決呢?”蘇盈羅見他們一個個的都不樂意,也就不再堅持了,但是就算她不去,事情也要有個解決的辦法吧。 程函鋒立刻出聲,“不管他有什么話要說,他們鄭家肯定是摘不干凈的,行刺陛下這樣的大事,足夠?qū)⑧嵓胰巳甲テ饋砑殞彛幢闶峭?,我也能推平了它!?/br> 崔洋點頭同意,“這事倒也可行,關于同川郡一事,鄭家一直有意活動,不如就派大將軍先去鎮(zhèn)住同川,從根本上斷了他們的念想,到時再審也就輕松得多了?!?/br> 眼看他們面不改色的就要定下一場戰(zhàn)事來,蘇盈羅再也聽不下去了,“等等!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是要出征同川嗎?” “陛下放心,不過是去同川鎮(zhèn)守罷了,怎么能算是出征呢?”對程函鋒來說,這種事就跟出去玩差不多,一點難度都沒有。 他還以為蘇盈羅是舍不得跟他分開,就忍不住笑著說:“陛下若是舍不得我……” “不行!”結果蘇盈羅根本沒有注意到程函鋒后面的話,就急著說道:“西北的戰(zhàn)事剛剛平息不久,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再生事端?就算不是出征,可是軍隊照樣不能休息,而且兵車未動糧草先行,這又要花上多少錢?那些錢拿來改善軍需不好嗎?萬一到同川真的打起來,那里的百姓們又何其無辜?” “陛下,我可以立誓絕不傷害無辜百姓……”程函鋒還要再說,就見蘇盈羅抬起小手朝他擺了擺,無奈的把即將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蘇盈羅長嘆一聲,看看身邊的四個男人,再看看下面的其他官員,語重心長地說:“只是我去大牢里走一趟就能辦成的事,真的有必要那么興師動眾嗎?既然太祖時已經(jīng)有過這樣的先例,那么我去看看又有什么不行呢?你們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時候,只有我去了才是最合適的!” “陛下!” 崔洋還要再勸,就被蘇盈羅搶了先,“你也知道我是陛下,這是我的責任啊。崔洋,你是想要我推脫自己的責任嗎?” 崔洋一窒,無可奈何地放軟了態(tài)度,“陛下有所不知,太祖時的每一位近臣都是……豪杰,這探視的規(guī)矩也是由他們定下的,陛下若是去了,只怕會羞得受不住啊!” 蘇盈羅沒有注意崔洋話里那陣可疑的停頓,“不要緊,既是我的責任,我便不會推脫,你們叫人準備吧!” 她沒怎么把崔洋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從登基大典開始,她經(jīng)歷的羞人事還少嗎?不過是去牢里走一趟,問兩句話罷了,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