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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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二十三年夏,務農節(jié)伴隨著夏至一起如約而至。 皇家眾人按照習俗前往靈臺山靈山寺中,為即將到來的務農時節(jié)祈福上香。 靈臺山位于帝都邊郊,靈山秀水風景獨好,養(yǎng)的一方淳樸百姓。 靈山寺處于靈臺山中,依山傍水香火鼎盛,富有一方功德無量。 皇家一路敲鑼打鼓聲勢浩大引來無數(shù)平民百姓駐足觀望,皆想要一睹皇家風采。 人群之中未乏有待字閨中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今天統(tǒng)統(tǒng)穿上了自己最美的衣裙,帶上最精致的珠花,只為了能夠搏的皇家子弟們的匆匆一眼。 人人都說皇家出妙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風姿卓越,特別是其中的二皇子最為優(yōu)異。 傳聞中他風流倜儻,一表好人才,目睹過他風姿的女子皆是私下為他暗下芳心,非他不嫁。 而這位二皇子除了風采奪目,一表人才之外,還難能可貴的文采斐然,能文能武。 他曾在朝堂之上公然與百官對弈,只為通過法典公章為民謀利,也曾身著戎馬,奪取邊疆,風采奕奕! 人群猛然間爆發(fā)出了一片驚呼,原本空蕩的街上因為皇家車馬的到來而變得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早早安排在路邊維持秩序的侍衛(wèi)們嚴謹認真的阻擋著一波一波往街中心涌動的人潮。 此次前去靈山寺中祈福,皇家前去的人是四位已經(jīng)成年的皇子,此刻他們四人皆騎在馬上,身姿筆直器宇不凡。 四人并肩在馬上有說有笑,一幅兄友弟恭的好模樣,四人中,屬二皇子南宮恨風最為矚目。 感受到了來自于四面八方傳遞來的目光之后,大皇子南宮靈楓折扇輕掩唇角,打趣道:“你們看,今日來的這些姑娘里面有多少人是沖著老二來的?” “哈哈哈!”三皇子南宮問柳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一身淺色墨竹長袖衫,文雅至極眼眸深處卻暗流涌動,“二哥可謂是公子世無雙,愛慕者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也不知今日這其中可有二哥看得過眼的?” 老四南宮弘文聞言,并排走在老二身邊的時候,微微抬了抬眼眸,看了三皇子一眼后,便又閉上了眼眸,心底一陣無聲的嘲諷。 他們四人中現(xiàn)如今只有老二南宮恨風還未娶親,其余三人或多或少已經(jīng)有了一位以上的王妃。 只有南宮恨風一人,清新雅致,從未有過入得了他眼中的人。 他心氣高,普通的胭脂俗粉自然都是看不上眼的,但他不想娶親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他在帝王家,必定以后會有一番血雨腥風,他自己都尚不能穩(wěn)定住,身世浮沉雨打萍,又怎么能給另一人安定的生活呢? 如是這般,南宮恨風只是一抽折扇,‘啪’的一聲,打開扇面,動作利落,又引得四周的女子們一陣的驚呼。 他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眉眼似乎精雕細琢,眼眸墨色似夏夜星空,黑暗卻有光。 “三弟說笑了,我向來不喜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倒是聽聞今日三弟府中王妃似乎不滿三弟近日夜不歸宿,鬧得動靜不小,還望三弟把心思多多放在府上,再來為我cao心。” “你!”三皇子怒目而視,儼然沒有了一身斯文雅致的氣派,卻又偏偏反駁不了南宮恨風,只得憋著氣悻悻而歸。 一路上只因三皇子這么一鬧,二皇子南宮恨風落得一個耳根清凈,騎在駿馬之上,只當是游山玩水出來散心了。 年年都是千篇一律的祈福上香,祈福儀式剛剛結束,南宮恨風便從皇家隊伍中匆匆退了出來。 身邊只留下了一個貼身仆人平安。 平安隨著自家公子南宮恨風從后山小路下山,這條路還是前幾年來祈福時南宮恨風偷偷跟著靈山寺中的小和尚們發(fā)現(xiàn)的。 順著這條小路下山去,便是靈臺山腳下的靈臺鎮(zhèn)。 小鎮(zhèn)子民風淳樸,不同于帝都城內的百姓們,這里多了幾分令人舒適的恬靜氣息,這讓南宮恨風十分喜歡。 這種感覺,就像是長年吃慣了rou食的人,突然有一日吃到了一口清淡怡人的蓮子酥,瞬間便愛上了著清醒淡雅的感覺了。 正值夏至時節(jié),天氣終是有些過于炎熱了,剛到山下的南宮恨風被這烈日曬得不太好受,平安四處看了看,最后一臉興奮的指著前方的一處荷花塘說道:“公子,那邊的荷塘上有一個小船,我們可以去和船家說一聲,上去那船上歇涼!” 南宮恨風頭頂著自己收藏的最愛的書法大家親手落筆的扇子,連忙說道:“快過去。” 頂著個大太陽兩人匆匆來到了荷塘邊,平安沖著那小船雙手捂住嘴邊做喇叭狀喊道:“船家在嗎?我家公子想上船納會兒涼,能行個方便嗎?” 棕木小船在荷塘中微微隨著水流飄蕩,四周的荷花開得正是熱鬧非凡,蓮蓬荷葉在船邊遮遮擋擋,一簇簇的花葉被小船壓得輕微彎下了腰。 遲遲沒有聽見有人回復,平安正想再沖著那小船叫囔道的時候,那原本安靜漂浮在荷塘之上的小船好似隨著人的動作微微的上下浮動了一下。 小船四周的荷葉被船身輕微摩擦出聲,南宮恨風抬眼看向那剛剛還在荷葉之間遮擋住的船板上,竟然躺著一個人。 最開頭入眼的是一雙雪白的小腳。 雪白細膩看起來柔弱無骨一樣,灰藍色的袖腿被那人往上折疊起來一直拉到了膝蓋之上的位置。 那雙腳一只彎曲著,支撐在了船板邊上,拇指微微彎曲勾在了板子上,另外一只雪白的腳丫則被那人隨性的擺放在了半空中,小腳丫的大拇指時不時隨著船身起伏,輕輕地觸碰到了水面上,蕩起了一陣陣蜻蜓點水般的小小漣漪。 那一陣陣微小輕蕩開開的漣漪,不知怎么的,落入南宮恨風的眼中之時,他總覺得更像是他歷來平靜的心海中輕蕩起的小小漣漪。 小的可以忽略不計,可又不能不讓他發(fā)現(xiàn)。 躺在船板上的那人聽見了動靜之后,像是剛睡醒了一樣,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子。 南宮恨風看見了一個睡眼朦朧的小和尚坐在了船板上瞇著眼,用手輕輕地揉了揉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微啟唇齒,打了個哈欠。 等他回過神來后,那雙還帶著些許水霧的眼睛帶著疑惑看向他們兩人,默了幾秒后,小和尚向著他們兩人在胸前立起來了掌,做了個禮。 平安也回了個禮,解釋道:“小和尚,天氣炎熱我家公子想上你的船納涼一會兒,請問可否行個方便?” 小和尚聞言那雙眼望向了平安身后的南宮恨風,見他一身衣著皆是金絲銀線,通身的氣派,心中略微知曉了此人的身份,隨后他點了點頭,開口回道:“請快上來,船中略有粗茶,還望兩位施主不要嫌棄?!?/br> 說完,小和尚便從船板上起身,隨后收起了放在水中的船錨,雙手放在船槳上,輕輕晃了兩下,小船便向著岸邊徐徐飄了過去。 小和尚緩緩搖著船,和南宮恨風的距離近了許多后,站在岸上的南宮恨風能夠將他看的更加仔細了。 方才還放在水面上的小腳丫還未來得及把褲子角放下來,此刻袖腿還被他挽在膝蓋處,露出一雙筆直雪白的小腿。 而那雙腳丫上面沾上了些許池水,站在船板上,把腳丫下面的棕木侵染的水暈了一小片,伴隨著他的乖巧小腳趾,南宮恨風從未覺得有人的腳生的這樣好看,叫人硬生生產(chǎn)生出想要把這雪白如玉的小腳丫握在手中把玩的念頭來。 一身灰藍色的和尚服,被他穿的有些松垮,大概是方才睡覺剛醒還未整理的緣故,少了幾分嚴肅的意味,多了許多灑脫的風度。 小和尚頭上光溜溜的沒有頭發(fā),也沒有戒點,頭骨圓潤。一張臉因為少了頭發(fā)的掩蓋,更加直觀的展現(xiàn)在了南宮恨風的面前。 他長得軟軟糯糯干干凈凈,白生生的皮膚看上去像是糯米團子,軟嫩可愛。臉上皮膚沒有一點瑕疵,一雙眼睛大大圓圓的,有著水靈的光芒。 嘴有些偏小,薄薄的沾染上了荷花的紅,紅潤有光澤。 船停靠在岸邊后,小和尚讓開了地方,輕聲說道:“兩位施主快些上來吧?!?/br> 干凈的聲音帶著少年獨有的稚嫩,讓原本因為天氣有些浮躁的心,莫名平靜了下來。南宮恨風嘴角勾起了一個輕輕的笑,目光灼灼的看著小和尚,“有勞了?!?/br> 那笑容晃得小和尚愣了愣,隨后,小和尚匆匆忙忙的移開了目光,轉頭看向了荷塘中。 南宮恨風上船之后發(fā)現(xiàn),小和尚的耳朵莫名的紅了,白白紅紅的脖頸顏色像極了一旁開著正好的荷花。 船中間的船艙還算寬敞,坐上南宮恨風與平安之后還有空余,小和尚坐在了一旁安安靜靜的給他們兩人倒上了涼茶。 平安接過了小和尚的茶水后檢查了一下,沒問題之后,遞給了南宮恨風。 小和尚大概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身份有些許的猜測,以至于平安剛才的動作他也沒有什么別的反應,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 南宮恨風看著他乖巧的樣子,覺得饒有幾分意思,喝了一口茶水,微苦的茶味入口之后便是甘甜的回味,他輕聲開了口:“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一旁的小和尚抬起頭眨了眨眼,看著他,認真地回道:“我叫白蓮。” “白蓮?”南宮恨風笑了笑,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為何你要叫這個名字?” 白蓮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師傅把我撿回來時在我懷中發(fā)現(xiàn)了一朵白蓮花,所以就直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br> 南宮恨風的眼眸不輕不重的看了他一眼,“膚白如蓮,也挺適合你的?!?/br> 打趣的話略微有些輕挑了,惹得白蓮一雙圓圓大眼睛瞪了他一眼,嘴上嘟了起來:“請施主自重!不要拿小僧來取笑?!?/br> “噗嗤”一聲,南宮恨風被他通紅著臉還硬著頭皮反駁的小模樣逗得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后在白蓮一臉震驚的眼神中,微動了一下身體,坐在了白蓮身邊,看著他紅著臉,故作低語道:“我沒有那你取笑的意思,是真覺得你皮膚白,夸你呢?!?/br> 南宮恨風說的一臉真誠沒有半點輕浮模樣,白蓮瞬間覺得是不是自己錯會他的意思了,可是他嘴上依舊不饒:“那,那也不行……” 見他低頭面上帶紅的樣子,南宮恨風心中歡喜的很,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因為一個人而開心不已了。 可他也知道玩鬧要適度,不然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可愛小和尚被他捉弄跑了就沒意思了。 于是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比不上他平日里喝過的茶半分的粗茶。 平安到底性子還是個小孩,平日在宮中服侍著南宮恨風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南宮恨風對他十分自由,不像是對待仆人那般位高臨下的感覺,而是給了他一些權利,所以此刻他坐在船上,正側過身子張望著外面的大片荷塘。 “唉,小和尚小和尚!你們這里的蓮子能吃嗎?”平安眼睛盯著那碩大結子的蓮蓬放著光。 白蓮歪著頭也順著小窗子望出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不遠處彎了腰的蓮蓬。 “這片荷塘是孫施主家的,他們今日正在采摘蓮藕和蓮蓬,這些都是他們要出售的……” 平安果然臉上失望不已,白蓮自覺有些不好,于是沉默的想了想,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收了收,輕聲道:“我今日是師傅派來來幫忙照看孫施主家的荷塘的,孫施主他們方才送了一些蓮蓬給我,如若施主不嫌棄,就嘗嘗這些蓮蓬吧?!?/br> 說著,小和尚便起身出了船艙過了不消片刻之后,只見他抱著一捧的蓮蓬進了船艙。 就在白蓮起身出去的時候,南宮恨風冷冷的看了一眼平安,有些忘乎所以的平安瞬間臉色一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白蓮進來之后,便把蓮蓬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堆堆疊疊了快要小半張桌子了。 “吃吧!都是新鮮的,孫施主他們今天早晨才采摘下來的呢。” 招呼著他們兩人之后,白蓮卻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方才一直叫喊著想吃蓮蓬的少年此刻卻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低著頭沒說一句話,而在他對面坐著的這位公子卻一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的模樣,獨自喝著手中的茶水。 白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兩人,遲疑的開口問道:“怎么了?這些都是從這片荷塘里面采摘上來的好蓮子,我方才偷偷嘗了些,甜的,好吃?!?/br> 原本還在品茶的人,聽聞了他的這句話后,有些玩味的抬起了眼,看著他,“偷偷嘗了些?不是說送給你的嗎,怎么還能說得上是偷偷的呢?” 沒想到這人瞬間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白蓮白凈的臉上一陣泛紅,猛然低下了頭。 這一次南宮恨風沒打算輕易饒過他,特別是看著他耳根通紅的樣子,更想要調戲一番。 他很想看看,這個小和尚紅著眼看著他的模樣,到底是多么的有意思。 “我記得出家人是不打誑語的,怎么,小和尚你還犯這種錯?” 南宮恨風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在這個安靜的船艙中卻顯得格外清晰明了,這讓原本就心虛的白蓮更加心慌了著急了起來。 他吸了吸鼻子,低聲委屈道:“這蓮子是孫施主家送給寺廟的,我,我看這蓮子新鮮好看,忍不住,自己就偷偷地嘗了嘗……” 小和尚的聲音越說越小,臉越說越紅,頭都要低到自己的腿上了。 第一次,南宮恨風知道,一個人臉紅是會紅到頭蓋骨上的。 那光溜溜的頭上,不同于皮膚的白嫩多了許多青灰色,但是此時一抹紅暈卻被灑落在了小和尚的頭頂,青澀單純。 “方才見到這位施主十分想吃蓮子,我怕兩位施主知道了蓮子是寺廟的,就不會吃了,你們到時候心里肯定會更加失望,所以,所以我才……” 白蓮羞愧難受的眼睛紅了眼眶,一雙圓圓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水暈,看的南宮恨風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突然,一個帶著獨特體溫的觸感出現(xiàn)在了白蓮的頭頂,嚇得白蓮身體微微愣了愣,眼睛里要掉不掉的淚珠子直愣愣的滾出了他的眼眶中。 坐在他身邊的南宮恨風輕輕地用手附在了他的頭頂,似是在安慰他的情緒,然后白蓮抬頭看見這個男人對著他笑的溫柔,聲音低又磁的緩緩說道:“傻孩子?!?/br> 自小生長在寺廟中的白蓮從未聽見過有人喚他‘孩子’,他從小沒有多少關于父母的記憶,此刻猛然間聽見有人如此溫柔的這樣喚他,白蓮感覺自己的鼻子猛然一酸,原本靜止下來的眼淚又重新大顆大顆滾出了眼眶。 平安聽了白蓮剛才的解釋,知道他說謊話的原因也是因為不想讓他失望,現(xiàn)在又見白蓮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里面更加難受不已,他慌慌張張的想要上前拍拍小和尚,伸出去的手卻愣是又停在了空中。 只見一向不喜與人肢體接觸的二皇子南宮恨風,此刻伸出了一只手臂,輕柔卻不帶猶豫的環(huán)過了小和尚單薄的背,活生生把小和尚攬入了自己的懷中,而另外一只修長有致的手,小心敬慎的擦了擦小和尚臉上的淚珠。 “這么大了,還愛哭鼻子?” 兩人此刻的距離格外的近,白蓮能夠清晰地不能再清晰的聽見南宮恨風低又磁的聲音在他的耳畔輕語,南宮恨風溫熱的鼻息都噴在了他敏感的脖頸間,惹得小和尚心中平白的生起了一股莫名的邪火,驚嚇的他一把推開了南宮恨風,捂著嘴一臉驚恐的看著讓他。 南宮恨風也不惱,就這么笑著看著他。 這么笑著簡直是犯規(guī)極了,小和尚低了眼眸,心中只念叨這人的笑容犯規(guī),太可惡了!他這么一笑,我就忘了我在生什么氣了,可惡,太可惡了這個男人! 似乎猜到了小和尚在想什么,南宮恨風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只得一本正經(jīng)的安慰他說道:“放心吧,今天的事情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br> 白蓮自知是自己的錯,此時男人沒有惱怒他剛才的推攘,還為他說話為他擔保不會把事情告訴出去。 這樣的人,他怎么恨的起來,生的了氣…… 如此這般之后,天色已然有些放晚,太陽已經(jīng)變得柔和起來。 南宮恨風叮囑了一下平安之后,兩人便起身準備離去了。 互相道別了一下之后,他們便轉身離去了。 白蓮看了看那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竟然平白無故的滋生了些許的不舍。 雖說這個男人看起來這般的輕浮,可是為人還是挺好的…… 小和尚抿了抿嘴,狠下了心收回自己的目光后,抱著那一堆的蓮蓬往山上走了回去。 傍晚的后山斜陽暖暖的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林枝干,照在了白蓮的身上。 白嫩的皮膚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整個人被柔柔的包裹在了光芒中,邊緣都有些模糊了起來。 山風吹拂過白蓮的臉頰,略過他的脖頸時,輕柔的觸感莫名讓白蓮瞬間在腦海中回憶起了下午在船艙中時,那人在自己耳旁說話呼吸輕拍在他脖頸間的感覺…… 小和尚的心,像是被那人握在了手中,狠狠地擠壓了一下。 奇怪的感覺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茫然和害怕,但是那股勁過了之后,小和尚卻又還想回味一次這種感覺。 這種情況一直纏繞著他,包括吃飯的時候,他都少有的有些走神。 他的師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喚了他一聲:“白蓮。” 白蓮被師傅的這一聲呼喚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隨后,他茫然的抬起頭來看向師傅,對著他立了立手掌,“師傅,叫弟子有何事?” 他的師傅是靈山寺的住持,慈眉善目從來都不苛刻任何一個弟子,他此刻只是輕輕地開口問道:“今日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見你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br> 白蓮連忙起身,解釋道:“沒有什么事,只是遇見了兩位施主而已?!?/br> 住持‘哦’了一聲,“是怎樣的施主?” 白蓮道:“衣著華美,看起來像是今日皇宮中人?!?/br>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原本安安靜靜吃著晚飯的眾人便開始紛紛側耳議論了起來。 “哇,白蓮居然和皇宮中人說話了,我今天看見他們就雙腿直發(fā)抖,看都不敢看他們一眼?!?/br> “好好地怎么和皇宮里面的人接觸了?” “誰知道呀,想來是有人嫌棄我們這里破舊,長出了別的什么心思了吧?!?/br> “我沒有!”白蓮聽見了那人的話后氣急了,“那兩人只是上船納涼罷了,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那說白蓮的人喚做凈空,比白蓮多了幾年修行,是寺廟中他們一群小孩中的老大哥了。 自從白蓮進入靈山寺后,住持便格外照顧他,再加上白蓮悟性極好,總被住持單獨拿出來夸獎,這讓凈空更加嫉妒,看著白蓮眼紅,于是便開始處處給白蓮使絆子。 往日里,白蓮還可忍受,可現(xiàn)在凈空居然直接在住持面前這樣污蔑自己,他也是氣急了,一時失了態(tài),沖著凈空吼了過去。 住持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白蓮,你與我出來?!?/br> 聞言,白蓮瞬間委屈的閉上了嘴,小嘴抿成了一條線,隨后住持站起了身,走出了廚房,白蓮也只能跟著住持走了出去。 不過在路過凈空時,白蓮還是忍不住用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凈空一眼。 凈空也不服氣的對著白蓮瞪了一眼瞪回去,但卻因為白蓮已經(jīng)轉身背對著他,他這一眼算是白瞪了,反倒是因為白蓮沒看見,又把自己憋屈回去了。 住持帶著白蓮走到了打坐的房間中,此刻天色已晚,房中佛祖座前被住持點上了紅燭。 白蓮也不問,只是乖巧的等在一旁,還點上了三根香燭,插在了香火爐上。 等房中燈火通明之時,住持才合掌擺了擺佛像,隨后才開了口:“白蓮,你知道為何我從未給你的頭上點上戒點嗎?” 白蓮誠實的搖了搖頭道:“弟子不知。” 住持看了佛像,默了一會兒后,才開口道:“我曾在收留你時為你算了一卦,那卦象中顯示之意我一直參透不了,直到后來,我才懂了你的卦象中的玄機?!?/br> 白蓮疑惑地看著住持:“師傅,弟子不懂,是何玄機?” 燈火微微顫抖,發(fā)出燭火燃燒時的“噼啪”聲,住持看著白蓮,他這個弟子長相單純乖巧,有著少年的稚嫩感,還有一絲獨有的面相。 “雙生花開,紫微星亂?!?/br> 白蓮眨了眨眼:“弟子愚鈍……” 住持擺手哈哈一笑,“無妨無妨,我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參透了這其中的奧秘,如若被你一語道破玄機,豈不是讓我這個給你當師傅的很丟人?” “師傅才不會丟人……”白蓮不服氣的嘟囔道。 住持停住了笑聲,最后無奈的嘆了口氣,“天機不可泄露,我也不能告訴你,一切的是非皆有其因果,所有的命輪都有它注定的軌跡?!?/br> “白蓮啊……你本就不該被這里束縛,你也不是能夠逃出紅塵的人……” 白蓮被住持的話嚇得心慌不已,一個勁的輕聲喚道:“師傅……” 見他這幅可憐像是要被拋棄的模樣,住持沉默不語了,最后囑咐他今晚在此研讀一下心經(jīng)之后,便轉身離去了。 獨留下白蓮忐忑不安的跪在蒲團上,神思不寧的誦讀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禪房中,木魚清亮的聲音伴隨著干凈空明的少年聲,緩緩地傳出了房間。 伴著屋外一輪明月清風,讓酷熱的夏夜變得清涼了起來。 農家的務農時節(jié)總是忙碌不已的,靈臺山下的靈臺鎮(zhèn)中的鎮(zhèn)上百姓,大多數(shù)都依靠著蓮蓬蓮藕為生,依山傍水,每逢夏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壯美風景便吸引了不少富家貴族子弟前來游玩。 林修帶著他的親meimei林江冰,專門前來南宮恨風的府上,想要找他一同去靈臺鎮(zhèn)游玩時,南宮恨風是拒絕的。 “為什么?恨風,靈臺鎮(zhèn)那邊這幾日的荷花開得可是正正好的啊!你就想這么錯過這么好的風景了?”林修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努力勸道,“而且我還聽聞今年的靈臺鎮(zhèn)上還舉辦了一次荷花節(jié)!” 南宮恨風隨手端起了一杯白底青花陶瓷杯,抿了抿其中的好茶,毫無興致的敷衍道:“哦?荷花節(jié)是什么東西?” 林修不放棄:“原是在夜間,荷塘水燈中,藏了無數(shù)根紅線在那些荷花中,一人拿到了紅線的一頭,如若另外一頭也被人尋到,那他們兩人就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設的一對!” 說完,林修的眼睛便瞟到了在一旁低頭臉紅,滿臉嬌羞不已的自家meimei身上。 他可是很清楚,自家這個meimei的那點小女兒心思的。 那心里,滿心滿眼的可都是他面前這一位標志人物。 聽聞了林修的話后,南宮恨風不禁輕笑了一下,一手輕捏住茶杯蓋子掃了掃茶水表面的浮葉,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沒有那日在小船上喝到的澀口,滋味也比那日小船上喝到的回甘。 可是南宮恨風總覺得那日喝到的茶水,比他府中的這些多少黃金收藏的茶都要好喝。 這些日子里,都也派人找了不少茶回來,可都沒有喝到如同那日喝到的茶水的味道。 南宮恨風默然,隨后自嘲的笑了笑。 這一個笑晃了林修和林江冰的眼,林江冰的面容上紅暈浮現(xiàn)的更加顯眼了。 “命中注定?”南宮恨風看了一眼林修,笑的意味不明,“天造地設?” 林修被他這么看著心里莫名有些慌,只得點了點頭,“是啊,他們這個荷花節(jié)就是這么宣傳的,當然還有當?shù)氐拿朗澈退麄兺瞥龅暮苫ㄡ?,這一次去保管你玩的舒服。” 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南宮恨風起身,抬手拍了拍林修的肩膀:“那就跟你去一趟?!?/br> 不知道南宮恨風是聽見自己說的那句話動心了,但是總歸是請到了這位大人物。 林修激動的喚了幾個仆人進來,叮囑了起來:“快,快幫你們的主子收拾好東西,咱們立刻就出發(fā),去靈臺鎮(zhèn)玩兩天!” 馬車上鋪著柔軟細密的毛毯,空氣中還漂浮著一股清醒淡雅的香氣,不媚俗,恰到好處。 紫檀木的桌子上用心的擺放著精致的水果與糕點,南宮恨風掃了一眼,都是他平日里喜歡的。 林家兄妹兩跟在南宮恨風的身后,林江冰還穿著一身淡色衣裙,頭上的發(fā)簪還是前幾日貴妃賞給她的鴛鴦戲珠的那只。 一切的安排,南宮恨風怎么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呢? 只是林修從小就是陪著南宮恨風讀書長大的人,少數(shù)幾個能夠和南宮恨風說得上話的人,也是南宮恨風不想撕破臉皮傷害的幾個人。 馬車上寬敞無比,南宮恨風坐在了主位上之后,林修和林江冰兩人分坐在他的身旁兩側。 “恨風哥哥……喝茶……” 少女臉上含春一臉嬌羞的樣子,端著剛剛沏好的茶滿眼期待。 修長的手指輕扣著紫檀木的桌面,黑色襯著他手更加的修長白皙,卻沒有絲毫柔弱的感覺,骨節(jié)分明,十分賞心悅目。 他微微歪著頭,閉著眼,沒有去接那杯茶水。 林江冰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端著茶杯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尷尬不已…… 她一個勁的向自己的哥哥林修遞眼色,林修只是頗為頭疼的搖了搖頭,表示他也無能為力了。 好在,南宮恨風還是給林修幾分面子的。 他緩緩睜開了閉了半天的眼睛,黑色如墨水侵染過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看著自己右手邊坐著的林江冰,緩緩地用冰冷的聲音說道:“不必如此,這杯茶還是給林修喝吧,他叫我出來到現(xiàn)在忙了半天了?!?/br>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坐著的林修笑的十分尷尬勉強,他僵硬的接過了林江冰手中泡好的茶水,笑著說:“是啊,還是恨風貼心,知道給我喝點茶水,的虧你還是我的meimei呢。” 說著他也不管林江冰的表情了,直接猛灌一口茶水。 不得不說,連茶水的溫度都經(jīng)過安排的,入口不冰不燙,剛剛合適。 林修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道,看樣子只能給他meimei回去做做功課了,南宮恨風這人可不是她能招惹上的。 * 這幾日靈臺鎮(zhèn)上熱鬧非凡,連靈山寺中的小和尚們都被住持安排去幫他們的忙去了。 原本就是小孩子的年紀,往日天天在寺廟中對著枯燈古佛就已經(jīng)磨掉了他們的性子,現(xiàn)如今是住持讓他們下山去的,像是打開了圈門的小鴨子們,面上冷冷淡淡腳下卻走得虎虎生風。 住持站在石板門口看著他們輕快的背影,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 晨起山林中霧氣未消,荷塘中籠罩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白色煙波,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玉立,像極了披著一件白色薄衣的嬌羞女子,身姿在荷葉叢中,若有似無好不誘人。 只是今日的早晨荷塘中確實忙忙碌碌的,幾條小船的船板上皆是堆著一叢叢已經(jīng)綁扎好了的荷花與蓮蓬。 孫員外站在岸上指揮著船上的人,讓他們都小心著點,臉上確實不住的笑意。 今年他家的荷塘爭氣,荷花開得最好,大片大片的,正是應了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話了。 宮中下令今年要主要重視起來靈臺鎮(zhèn)的荷花節(jié),路上的小攤位上全是荷花蓮蓬,還有許多荷花做的吃食與物件,從外地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那些東西更加供不應求了。 這不,天還蒙蒙亮,孫家的人已經(jīng)從荷塘中收了好幾次的荷花上來了。 驀然之間,一只小船飄飄忽忽的行到了孫員外的面前。 孫員外下意識的對著小船上的人喊道:“快點,把荷花遞過來就行!” 岸上有準備接荷花的下人們,聞言都紛紛探過身子,沖著小船伸出了手。 可是回應他們的,卻是一聲軟軟糯糯干干凈凈的少年聲音,隨后那接荷花的人,便看見了一雙雪白的手中,抱著一大筐荷花遞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點?!卑咨徯⌒囊硪淼陌押苫ㄟf給他們,生怕動作一不小心大了些,力氣重了些碰散了這些嬌弱的花朵。 原本以為是自己家的下人,孫員外見到從船上出來的人居然是這段日子里一直幫助自己家的小和尚白蓮,老臉一下子就紅了,立不住了,趕忙招呼著:“小和尚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吃過早膳沒?快上來快上來!” 白蓮對著他微微彎身,立了個佛手,行了個禮。 他今日穿著一身白衣僧服,干凈利落飄飄乎立于船板上。若有似無的煙波云霧在他的腳胖迷茫四散,白蓮手中還握著一只剛剛不巧落下的荷花來,微微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面容干凈五官清淡,微微低垂著眼,能夠看見他微顫著像是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 這樣的妙人,這樣的場面,讓孫家眾人不自覺的竟然看呆了。 白蓮渾然不知,他嘴角帶著笑,說道:“已經(jīng)用過早膳了,勞煩掛心,這只荷花落下來,給你?!?/br> 說罷,他伸出手,把荷花遞在了孫員外的面前。 雪白的手臂從白色的僧服手袖中露了出來,孫員外看著自己面前的荷花,笑了一笑,溫聲道:“小和尚你可喜歡荷花?” 不知為何孫員外會突然這般說,白蓮愣了片刻后,如實答道:“自然是喜歡的?!?/br> 孫員外一手撫住自己的胡須,笑的灑脫:“既然小和尚喜歡,不如這只荷花便送給你了?!?/br> “這……”白蓮一時間有些慌了神。 站在岸邊的孫員外只是對著他搖了搖頭,擺了擺手。 他剛才看見那小和尚手中握著這一根荷花的時候便覺得,沒有人能夠配得上這幅妙極了的畫面了。 “它落下了,就是你和它有緣,收下吧。” 說完話,孫員外便揮了揮衣袖,走開了。 徒留下小和尚一人,站在船板之上,手中拿著一只含苞待放的荷花,眼中若有所思。 過了沒多久,只見他突然嘴角微微上揚,抬頭看向了孫員外離開的方向,道了聲‘阿彌陀佛’后便上了岸。 從后山跑回了寺廟中后,他偷偷地把這只荷花放進了大殿前的玉凈瓶中,隨后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跑出了寺廟。 住持站在門外,看著那朵荷花,眼中清明一片…… 最終還是低頭道了一句:“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花開見佛性,可為何偏又讓白蓮入世……” 一切有苦難說,皆在一聲‘阿彌陀佛’中…… 皆看自己的造化了。 今日的日頭并沒有多大,天上浮云涌動,時不時投下了斑駁的陰影。 一天玩樂下來,南宮恨風的興趣都不算太高,心里琢磨了一下后,便早早地讓林修帶著林江冰去單獨玩去了,自己一個人獨行,落得一個清凈。 靈臺鎮(zhèn)中多得是大片大片荷塘,其中荷花開得正正好看,路邊阿嫂大哥們都因地制宜賣起了自家準備好的吃食或者一些小玩意兒。 熱熱鬧鬧好不喧鬧。 走到鎮(zhèn)上的街道后,南宮恨風找了一處看起來干凈的店鋪,叫了個雅間,便把自己身邊的平安也打發(fā)去玩耍了,自己身上留了些銀兩應付就足夠了。 從小習武的南宮恨風武藝超群,平安倒是不怎么擔心他的這位主子。 現(xiàn)在既然現(xiàn)在主子發(fā)話了,他也樂得開心,收拾好一切之后,便興致沖沖的沖出了客棧。 自己身邊空無一人之后,南宮恨風臨窗而坐,窗戶外正對著一片的荷塘,風景視野相當不錯了。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緩緩打開看起了信件,星目劍眉卻緊緊皺了起來,像是一塊褶皺的錦緞。 這是南宮恨風的父皇,今日偷偷派人給他的機密文件,事關邊疆戰(zhàn)事。 一目十行,匆匆看完信件后,南宮恨風沉默著,把信件夾在了他的手指間,伸手點燃,燒盡了這封信件。 南下蠻夷似乎最近頗有些舉動,這讓他的父皇十分不安與震怒,頗有幾分想要派兵前去的念頭。 看著化為青煙的紙張,南宮恨風眼眸中心緒流轉,他微微蜷起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叩了起來。 南蠻惦記著云滇邊境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與南蠻也打過幾次仗,可每次都以南蠻失敗撤退而告終。 可南蠻終究像是狗皮膏藥一般,緊緊貼在那鞭長莫及的南方,只要給他們時間,他們總會卷土重來。 直教人頗為頭疼。 既然這么不聽話,那就不讓他們有機會卷土重來吧。 想到此,南宮恨風心中已經(jīng)生出一計。 正想到此,忽聽客棧樓下的街道上傳來一陣調笑聲。 南宮恨風四下無事可做了,便起身出了雅間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靠窗看向了喧嘩聲的方向。 只是遠遠地晃了一眼,他便目光停住了。 人群中被包圍住的人,不正是他前幾日遇見的那個小和尚嗎? 還是干干凈凈的樣子,臉上卻帶著一絲緋紅,站在一個攤子后面,看起來像是在幫人看著攤子的樣子。 站在他面前的是好幾個看起來性格外放的女子,其中一人頭頂插著一朵巨大耀眼的紅花,對著小和尚笑著說:“小和尚從哪里來?。课以趺礇]見過你?” 距離太遠了,南宮恨風只看見小和尚微微低下了頭,立著掌,輕輕說了兩句話后,他眼前的搽脂抹粉的女子又大笑了起來。 “原是靈山寺中的高僧呀~怪不得,我說怎么看起來這般仙風道骨!” 小和尚慌慌張張的搖了搖頭,故作鎮(zhèn)定的說了幾句,南宮恨風從他的嘴型看懂了,他說的是‘不是不是,女施主不要這樣說……’ 原是被女子調戲了。 南宮恨風看著小和尚紅彤彤的臉與手足無措的樣子,頗有興趣的把上半身靠在了窗框上,探著身子看看小和尚的熱鬧。 跟著那個女子通行的,還有幾個穿衣著裝風格差不多的女子,頭上都帶著艷俗的大花朵,身上衣物單薄,一根腰帶緊緊握出她們纖細腰肢。 圍觀的人群開始哄嚷了起來,他們在幾個女子的狂放語句與調笑聲中,開始慫恿起手足無措的小和尚。 白蓮只是為別人看著荷花酥的攤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現(xiàn)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中緊張難受的頭上活生生冒出了冷汗。 那方才還在調戲著白蓮的女子見眾人如此熱情慫恿,便膽子更大了幾分,言語更加輕挑起來,她媚眼如絲看著小和尚,輕啟朱唇:“小和尚你修行如何?。俊?/br> 白蓮只當她是詢問自己平日里的修行,便如實答道:“算不上是最佳?!?/br> 女子的意圖并不在此,嗤笑了一聲后,說道:“那你要不要和jiejie一起修行???雙修可比你這樣死腦筋的修行快得多……” 說到此,四周的人已經(jīng)開始哄鬧了起來,發(fā)出了‘哦’的叫嚷聲。 女子頓了頓,拋了個媚眼給小和尚,接著低語說道:“也舒服得多哦~” 說完,女子從她的胸口前扯出了一張帶著她體溫的手帕,輕飄飄的掃到了白蓮赤紅的臉頰上。 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和尚,此刻低著頭像是忍耐著莫大的屈辱,一雙原本水靈靈的圓圓眼睛中,浮現(xiàn)出了赤紅的血絲,眼角帶了一些淚水。 不知為何,平日里素來不愛管閑事的南宮恨風,在這一刻看到了小和尚被人調戲的樣子,不禁皺緊了眉,手不自覺的緊扣在了窗框上,心想,這玩笑似乎太過了! 他自己都不舍得這般調戲小和尚,這些粗鄙的女人怎么敢這么大膽! 如是這般的想著,南宮恨風便手一撐,直接從二樓的客棧窗框出,翻身落在了街道上,在人群中一陣驚呼之中,緩步走到了小和尚身邊。 林江冰與自己的哥哥林修正在街上發(fā)著小脾氣,原本此次的行動是她提出來的,本想要和二皇子培養(yǎng)一下感情。 可是現(xiàn)在別說培養(yǎng)感情了,連人影都不曾見到。 林修只能跟在自己meimei身邊,一邊給她買一些女兒家喜歡的荷花香氣的胭脂等物品,一邊寬慰著她:“二皇子本就對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不上心,若他是這般小伎倆就能夠追上的人,那整個皇城之中的女子,怕不是早已經(jīng)上趕著上門來了?!?/br> 林江冰哼了一聲之后,便不再說話了。 剛剛沒走幾步,兩人便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的一個客棧之中,一人從二樓飛躍而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林江冰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南宮恨風! “二皇子!”林江冰激動的沖著南宮恨風的方向驚呼出聲,惹得周圍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林修真是瞬間心中后悔,為何這一次他會腦子抽筋帶著林江冰出門來。 這一下好了,她這一嗓子出來之后,南宮恨風的身份不就自然暴露無遺了,原本還想要低調游玩的南宮恨風,怎么還能夠如愿呢? 果不其然,林江冰這一聲驚呼之后,原本那些還在圍著看小和尚熱鬧的人群,瞬間其中不少有幸見過皇族游街的人,瞬間認出了,這一位翩然落地的人,不就是二皇子嗎! 一時間,整條街上的百姓紛紛下跪,堵住了南宮恨風的路。 “二皇子!” “真是二皇子!” 南宮恨風只是在心中暗自罵了一句那個蠢女人,隨后便直接快步走到了小和尚的面前。 方才還趾高氣昂調戲小和尚的幾個風塵女子,瞬間被突如其來的二皇子嚇得花容失色。 南宮恨風看了看眼前眼角微紅的小和尚,開口問道:“現(xiàn)在如何?” 小和尚被剛剛一條街上鬧出來的動靜,嚇得一愣。 現(xiàn)在又看見前段日子里面,那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又一次的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時候,腦子中還有些許的恍惚。 看著他呆愣愣看著自己犯迷糊的樣子,南宮恨風正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手,輕輕捏了捏小和尚看起來十分光滑白皙的小臉蛋,手感意外的不錯,軟乎乎糯嘰嘰的,宛如一塊白皙甜美的糯米團子一般。 自己的臉頰被南宮恨風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捏了起來,饒是再犯迷糊的小和尚,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瞬之間,那張白皙的臉頰上面便被紅暈染紅了一片,連同那纖細的脖頸上面都是一片水暈的紅色,看的南宮恨風不禁感覺自己莫名的心間有火。 “施……施主……疼……” 小和尚委屈屈的開口,雙手立著掌,身子都往南宮恨風的方向附了過來。 這幅模樣,著實讓南宮恨風當真想要狠狠地欺負欺負他了。 可是眼下,剛剛欺負小和尚的人,還沒有收拾。 南宮恨風只能夠悻悻的松開了自己的手,隨后轉過身來,對著地上跪著的幾個女子冷冷的掃了一眼。 平日里面南宮恨風嚴肅起來的模樣格外的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不光是宮中的人懼怕這個笑面閻羅,就連現(xiàn)在南宮恨風的父皇,也就是當今皇帝,也開始在心中逐漸懼怕起了自己這個太過優(yōu)秀的兒子起來。 所以,當此刻南宮恨風的眼眸掃過她們的時候,方才還趾高氣揚的模樣瞬間焉旗熄火,身子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就方才二皇子與這個小和尚的接觸,在場的百姓們怎么看不出來,這個小和尚和二皇子有交情!而且八成這個交情還不輕! 這可真是讓他們想到了自己方才的舉動,更是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要是小和尚真的和二皇子告狀,他們現(xiàn)在的人,能有幾個逃得脫關系的。 果不其然,南宮恨風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冷冷問道:“方才,你們是在調戲著的小和尚?” 那幾個女子早已被南宮恨風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場嚇得不敢言語,現(xiàn)在又被南宮恨風單獨問話,一個個都要嚇出了病來。 “不說話?剛才在小和尚面前,我看你們不是說的挺厲害的嗎?” 南宮恨風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剛剛趕過來的林修看見了南宮恨風臉上的笑容之后,心里咯噔一聲。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嗎? 只要南宮恨風臉上浮現(xiàn)出這般笑容,笑面閻王要來收人了…… 心中為幾個女子默哀的時候,就聽見南宮恨風身后傳來了一聲催催的聲音。 只見小和尚輕輕的抬手,用那雙小手拉住了南宮恨風的華美衣角。 南宮恨風有些意外的轉過頭去,看見的便是一雙干凈明亮的眼眸。 小和尚小心翼翼的拉著他的衣角,輕聲細語的同他講道:“施主……不要生氣了,你不要與她們一般計較,氣急了傷身子?!?/br> 南宮恨風不知道自己生氣會不會傷身子,他現(xiàn)在只是感覺,自己的心臟八成是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否則,為何在看見小和尚拉住自己的衣角之后。 胸膛中的那顆心臟,仿佛被一朵蓮花輕柔的花瓣,輕輕拂過了他的心尖,撩撥的他心中一片的酥癢…… 隨后又聽見小和尚細聲細語同他講話,又仿佛冬日春雪,融化在了他熾熱guntang的心上。 那幾個地上的女子原本以為自己今日招惹了她們這輩子都不能夠招惹的人,定是死路無疑了! 可是現(xiàn)在卻不曾想到居然剛剛被她們調戲過的小和尚,居然幫她們求情說話了。 一時間,這幾個女子還有周圍的剛剛起哄的人群,瞬間開始跪在地上,求著二皇子能夠寬恕他們的一時糊涂。 小和尚看著他們,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二皇子,隨后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您看,您要是不生氣,他們都會感謝您的~您也會是我們心中的最好的二皇子!” 南宮恨風當真是對這個小和尚沒了一點的辦法。 人們常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小和尚笑起來,還真的是有些好看…… “今日之事,既然有白蓮小和尚為你們求情,那便不追究了,都起來吧?!?/br> 南宮恨風說完了這句話之后,便轉身離開了長街。 眾人紛紛笑逐顏開的道謝了起來。 林修和林江冰擠開了擁擠的人群,剛剛來到了方才那個攤子上面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里哪兒還有什么二皇子??! 不止是沒了二皇子,連同剛才那個說話的小和尚也都一并沒了蹤跡。 氣的林江冰直跺起腳來,還誤傷了一旁的林修,踩得林修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