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群發(fā)布了最新公告，畢業(yè)學生最遲在八月份前辦理離校手續(xù)。

    褚霧霧在宿舍待到了最后一晚，7月31號。

    徐瑤也在。

    “瑤瑤，你為什么不談戀愛？”

    徐瑤停下來翻書的手，“怎么你也變得跟珈珈一樣八卦?！?/br>
    “你談都沒談過，哪來的八卦?！瘪异F霧在0.9米寬的床上滾了圈，上半身趴在枕頭上，“追你的人這么多，不談個戀愛多可惜呀。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徐瑤思考了下，“我爸媽管的嚴，不讓我談戀愛。而且吧，我這個人喜歡獨處，不喜歡旁邊有人吵鬧?！?/br>
    “……你是在說我嗎?！?/br>
    徐瑤笑了幾聲，“不是，不是。你可是我大學四年最好的朋友！”

    “晚一點也挺好的?！瘪异F霧一個個掛斷霍辭的電話，“會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也不一定。”徐瑤放下書，掀開床簾，“也有可能像我一樣啥也不知道，注定孤獨一生，哈哈……”

    “沒事兒～你到時候做我小妾好了?！瘪异F霧逗了逗她。不用看也知道，徐瑤一定紅了臉。

    徐瑤雖蹙著眉頭，心里竟有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想法，“你好煩。”

    “霧霧，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不要生氣嗎？”

    “嗯？”聽到這話，褚霧霧挑了挑眉，轉過身坐著。徐瑤性格安靜又內斂，幾乎不參與宿舍夜聊，是個出色的傾聽者。她還蠻感興趣徐瑤的問題。

    “你還難過嗎？”

    好家伙，第一問就戳中了她一直以來最深層的偽裝。

    怎么會不難過，每一天都很難過。

    段天天占據的不是她的八天，而是整整八年。這一年多來，她每天用盡力氣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挺難過的，不過比剛開始好多了?！?/br>
    “那，以后你還會找另一半嗎？”

    “會的?！瘪异F霧稍作思考，如實回答，“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在28歲前結婚，35歲前要完三個孩子?！?/br>
    這么具體……徐瑤砸了咂嘴，她21歲只想熬夜看推理，褚霧霧已經完成了對未來的構想。

    徐瑤想到幾天前褚霧霧和一個男生在校園一隅擁吻的畫面，她原本是擔心的，現在知道了褚霧霧的想法，便打消了這份憂慮。

    褚霧霧身上，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和堅定，從第一天見到她就感受出來了，這四年時間的表現更證明了這一點。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吧。”

    褚霧霧自嘲地笑了笑，“那是最最最理想的狀態(tài)。但是吧，經驗告訴我，生活的苦難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更比一浪高呀?！?/br>
    “怕什么，”徐瑤注視著她，認真道，“別忘了你身旁還有我呢。我未來的幾年可綁在你身上了?！?/br>
    褚霧霧莞爾一笑。是的，她和徐瑤申請了同一所海外名校，不出意外，兩個月后她們將在地球的另一端繼續(xù)做同學。

    褚霧霧和徐瑤約定好了不說再見。第二天早晨，她沒有吵醒她，拎著行李回家放好，給房東交了未來三年的租金，共兩萬八千八。

    等她去讀了書，這房子就正式成為陸冉的養(yǎng)貓小窩。

    她在家小住了幾天，半個月前定了一張回家的機票，時間是明早九點。

    褚霧霧睡不著，在床邊跪坐了一夜，掰著花瓣判斷要不要看段天天的相機。

    儲物柜被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天色漸亮。她在看與不看的選擇中思考了一夜，也糾結了一夜。

    臨近出發(fā)前，仍然沒做出決定。

    討厭優(yōu)柔寡斷的人。褚霧霧想也不想，取出箱子底下的黑色老式相機，里面記錄了段天天癌癥復發(fā)以來對她說的話。

    “小霧，一定要等我走了再看?！鄙滤龝悼此频模翁焯煸鵁o數遍地跟她重申。

    她對錄像機的好奇在他走的那一天消失殆盡。

    褚霧霧深吸了一口氣，無數遍地跟自己確定不會崩潰。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機按鈕。

    咚、咚、咚——敲門聲。

    褚霧霧第一反應是霍辭。她立刻收起相機，開了門發(fā)現是外賣員。

    “你好，您的外賣?！?/br>
    霍辭給她定了晚餐，以及一束玫瑰花，上面插了張卡片，寫著一行字。

    ——再不接電話，后果自負。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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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熟是我對你最大的誤解，到底還是年輕?！?/br>
    為慶祝霍老爺子壽辰，景致提前一天回到家里，碰巧在附近酒吧見到喝酒解悶的霍辭。

    看侄子這樣，他不地道地笑了。

    “至于嗎？”他問霍辭。

    霍辭沉默地喝酒，像景致一樣不管不顧還不簡單，定張飛往A市的機票就解決問題了。他心里有家庭的位置。

    當年的事之所以能給他留下了陰影，正因為他在乎母親的對他期望和感受。他不想讓他們失望。

    “別說風涼話了，”霍辭不甘示弱地回擊，“顧好你自己?！?/br>
    他心里煩得很，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偏偏褚霧霧不回消息，跟失蹤了似的，家也待不下去，才來酒吧喝上幾杯。

    到底是怎么了，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娜娜來了。”景致這人準是心里變態(tài)，唯恐天下不亂，笑著瞥了他一眼，“你的準未婚妻。”

    “滾。”

    霍辭悶了一口酒，撥出去的號碼已然關機，氣的他順手砸爛手機屏幕。

    尤里娜看了看景致，問道，“霍辭怎么了？”

    “怎么這么生氣？”她坐到霍辭身旁，景致的對面。

    “小女友不接電話，正生氣著呢。”

    景致說完，目光在尤里娜臉上停留了片刻。她表情控制得極好，讓人看不出在想什么，除了對霍辭的關心和愛意。

    尤里娜撿起霍辭的手機，跟著景致笑他，“至于嗎？”

    霍辭哼了聲，撿起外套出去了，坐到車上才反應過來，喝了酒開不了車，想兜會兒風都不行。

    最后，是尤里娜開的車。

    “去哪？”她啟動了車子。

    “隨意?！被艮o挨著副駕駛座，瞇著眼假寐。

    尤里娜帶霍辭兜了圈，車子停在了他們就讀的初中學校，畢業(yè)后她和他一起出了國，回來看母校的次數只手可數。

    “我記得，我們那屆校長是叫丁兆東。”她和霍辭走到翻新過的足球場，“好多地方變樣了。”

    “你還記得那些同學嗎？”尤里娜主動找話題，“前段時間，段天天走了，真可惜誒，和段叔叔一樣可惜?！?/br>
    尤里娜忘了段叔叔的全名，不過清楚記著他的樣子，他做了她家十年的司機。她和段天天算是從小認識的朋友。

    她沒注意到霍辭的臉色，繼續(xù)感慨，“真令人唏噓?！?/br>
    “娜娜?！被艮o點了支煙抽，“別提以前的事了，沒什么意義?！?/br>
    尤里娜瞥到霍辭臉上的陰郁和落寞，頓悟過來，愣愣地點頭，“啊，好。”

    霍辭的初中三年，戚氏集團因為內部腐敗倒臺，據說戚阿姨的管理有一定責任，那時的她心理狀態(tài)降到了波谷，將所有脾氣發(fā)泄到了霍辭身上，控制著霍辭的方方面面。

    也是那時，她和霍辭成為了好朋友。

    尤里娜駕著車，靠著舊時對家鄉(xiāng)的記憶帶霍辭兜風、解悶。

    后來的幾天，霍辭在尤里娜的再三邀請下陪她逛了逛商場。

    尤里娜換完裙子出來，看見霍辭在手里拿了件連衣裙在鏡子面前比劃。很顯然，是買給他的小女朋友的。

    他對女朋友一向大方。

    “是不是短了點？”她走過去，給他提了點參考意見。

    “沒事，她也不高。”

    霍辭抿著唇笑，抬手比到自己胸前，“大概就到這?！?/br>
    “是你太高了好嗎，不要用你的標準要求女孩子的身高?！?/br>
    霍辭笑而不語，轉頭將裙子交給導購，“包起來。”

    霍辭心里念著褚霧霧，所以在將車開到鬧市區(qū)市時，從人群中看到像她的身影既驚喜又不可思議。她這時候不應該在A市嗎。怎么會在這？

    霍辭來不及停車，解了安全帶匆匆下車，撇下車子和尤里娜朝人堆里大步跑去。

    褚霧霧很早就看到了霍辭。他駕著跑車等紅綠燈，副駕坐著白到發(fā)光的尤里娜，好一對俊男靚女。

    她看到霍辭停車下來，和他對視了不到半年，匆匆提步離去。

    “霧霧！”

    尤里娜緊隨霍辭身后，聽到的名有些耳熟，“霧霧？”

    “是，褚霧霧嗎？”

    她順口說出了那名字。

    心狠狠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