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2)【發(fā)展關(guān)系♂】
宗欽說的沒錯,他的確穩(wěn)妥地把信物弄到手了——相比那些無依無靠、四處漂泊的各路散修,晨鐘山山長顯然更加欣賞他這個年輕有為又長袖善舞的小家主。在商談完交接事宜之后,甚至多留他坐了一會兒。 和隆掌門一樣,這位山長也是個胡子花白的老大爺,但他明顯沒有前者那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貌,更沒有那種氣定神閑地喝茶逗鳥、含飴弄孫的閑情。宗門多年的重擔已經(jīng)壓彎了他的脊背,殘余的修為也不足以支撐逐漸老化的身體,就是宗欽這樣的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位山長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 在扯了半天沒有意義的廢話后,老山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極其嚴肅地問他:“賢侄,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百年前荼毒生靈、為禍人間的魔修丹羅剎?” 宗欽一驚——那不是當時在孟家圍堵自己的老者嗎! 他心下巨震,面上卻還是作出迷惑不解的樣子:“他不是早就被各大家族聯(lián)手封印了嗎?您怎會想到這件事情?” “是,這畜牲是被封印了?!崩仙介L面色凝重,“最近,有人發(fā)現(xiàn)當年的封印松動,便想去修補,誰知那人功力不足,竟叫他撞破結(jié)印,逃了出來……他已經(jīng)害死這一帶的好些修士了,我們晨鐘山這回死的孩子,也是遭了他的毒手,連內(nèi)丹都被活活挖了出來?!?/br> “節(jié)哀?!弊跉J沉默良久,又問:“他……挖人內(nèi)丹做什么?” “煉丹?!鄙介L說:“當年他會被封印,也就是因為這個?!?/br> “一開始,他是個普通的煉丹師,管理著一個很小的宗門——你知道的吧,有些丹藥,需要加入妖獸的內(nèi)丹才能煉成,一次偶然的事故,讓他發(fā)現(xiàn)同屬性修士的內(nèi)丹也有類似功效,藥效甚至能比此前用妖獸內(nèi)丹煉成的更好。” “所以他……” “正是。”老山長點點頭,“我們晨鐘山隕落的弟子,和最近的其他死者一樣,都是年紀較輕的金丹修士?!彼ь^,將混濁的目光投向?qū)Ψ健?/br> 年紀較輕,金丹修士……宗欽頓覺背后一涼。 果然,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嗎? 他站起身,拱手,朝對方鞠了一躬,正色道:“多謝山長提醒?!?/br> “沒什么,我只是不想再看見有青年才俊隕落了。”老山長仿佛被人卸去了渾身的力氣,一下癱在朱漆斑駁的太師椅上,良久,宗欽才再次聽見那沙啞老邁的聲音:“小郭是我最得意的一個弟子,當同期入門的同伴都嫌山中修煉資源太少,紛紛離散各投名門大派時,只有他愿意留下來,陪著我這個老東西修煉,繼承晨鐘山先輩的衣缽……” 宗欽沉默地立在原地,維持著行禮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走了,我也時日無多,這份功法,你就先拿去吧。” 老山長從袖間取出一卷紙頁殘破的書冊,一彈指,那物便自動飄入宗欽手中。 “老前輩,您……”宗欽深知功法秘籍對一個宗派的重要性,現(xiàn)下平白受了這一份大禮,他過意不去,想把書卷塞回對方手中,卻被老山長強硬推開了。 “拿去吧,你不用愧疚,這不是我們晨鐘山的獨門秘寶。”老邁的山長搖搖頭,臉上竟顯出一抹笑意,“它是我年輕時從一處秘境里得到的,很破舊,而且只剩下了前面半卷。我本來是想等小郭接任山長時再贈送給他的,現(xiàn)在人沒了,功法卻也不能白白浪費,對吧?” 宗欽只好把東西收進儲物玉佩中。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女弟子清甜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山長,仵作院的人已經(jīng)到山口了,是否要現(xiàn)在迎進來?” 老山長站起身,朝外面喊道:“好,你先去吧,我馬上到?!彼洲D(zhuǎn)頭,對宗欽說:“今天先這樣吧?!?/br> “好,多謝前輩?!弊跉J朝他抱拳,也離開了。 他走在晨鐘山昏黃的暮色里,心里卻不住地在想另一個問題——若是下次再遇上那名魔修,他又該如何脫身呢? 至少現(xiàn)在,這題還只能是無解。 回到宗家,宗欽照例摸了摸小柳興的腦袋,又接住飛撲上來的宗盈,抱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自從失去父親之后,這孩子忽然特別黏他。宗欽心里隱約知道些什么,但他也無能為力,只能在自己的空閑時間里多傾注些關(guān)愛在她身上,好叫孩子不要過多地傷心。 “好啦,好啦,兩個都過來?!弊谌羁吭陂T口,笑著招呼兩個孩子:“家主有大事要做,回來之后再陪你們玩,嗯?” 兩個小朋友聞言,紛紛回到了老祖母身邊,宗欽整理整理被撲亂的衣服,笑道:“您別埋汰我了?!?/br> “我是有一說一,怎么叫埋汰了?”宗阮捏捏小孫兒的臉頰,笑嘻嘻地說:“進入太虛秘境,可不就是大事嗎?” 她見宗欽苦笑了一下,頓時收起玩笑的態(tài)度,正色道:“好了,你進去吧,可別耽誤了修煉。” “嗯?!弊跉J本來已經(jīng)跨過了門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宗儀今天沒事吧?” “沒事,他好得很,剛剛還幫彭姨擋下了那群追債人呢。”宗阮說。 對了,說到追債人…… 宗欽頓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需要他想辦法解決。 “所以,您就來找我了?” 紫嵐翹著腿,在座上安坐,蓬松的尾巴一下下打在扶手上,他用審視的目光,掃過男人寬松藏袍下結(jié)實的身體。這種目光讓宗欽很不舒服,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回答道:“是,我想請狼王出手,幫忙清理這些散修?!?/br> “哈哈,可以?!弊蠉顾斓卮饝?yīng)了,他扯過身旁弟弟的手,貼在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那打扇侍女明白他的意思,很快便領(lǐng)著殿內(nèi)其他人退下了,空蕩蕩的大殿里,只剩了他們?nèi)齻€。 “那么,您想付出什么代價,來換取我們的幫助呢?”狼王抖抖耳朵,杏仁形的眼睛微微瞇起,“要知道,追債人可是很不好惹的?!?/br> “老辦法?!弊跉J說。 “是嗎?我不同意?!弊蠉故附徊妫p笑著看他。 “我想把這種關(guān)系,發(fā)展成長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