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玉踏霞 藍影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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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剛收拾好行李,背上包袱與重巒踏出門來,便聽得院外有聲泠泠然:“柳家叔叔既皆西去,容某不便叨擾,在此別過縣令大人,多謝大人款待。” “呵呵,容公子冰魂素魄,接待如公子這般儒雅之人亦是本官的福分。公子既決心不要本官的馬車,也只好辛苦公子策馬勞頓一趟。柳家之事,還望君勿過悲慟才好,今后若再臨江陵,仍可知會本官一聲,本官當盡地主之誼?!?/br> “切,還‘冰粉素破’,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諂媚至極!”江離不屑地撇撇嘴。 “那叫‘冰魂素魄’,柳家雖然慘失兩將,但其戚容家在朝中香火繁盛,可不得好好巴結(jié)一番?”重巒無奈地拍了拍某個沒文化的人的肩膀,眼見著容瑾要走了,忙趕上前去,“走走走!” 縣令見二人也要走,卻是變了一副臉色似的,淡漠地應(yīng)和了兩句,眼中頗有鄙夷之色:“二位好走。” 江離被這反差惡心得要吐,待騎馬入了林蔭道,瘋狂向重巒吐起酸水:“這狗縣令變臉也忒快了吧!要是知道你真實身份,看他嗑幾個頭管夠!” 重巒騎著一頭壯壯的黑馬,無奈地笑笑:“咱們現(xiàn)在只是拿著御史令牌的兩個閑散書生,哪位高管都不會給咱好臉色看的,但有時候,我偏偏覺得這樣籍籍無名更快樂。比起這個,還是追上容瑾更重要,也不知道他騎的是什么馬,跑得這么快,走吧!” “駕!”腳下一踢馬肚,二人催馬快跑起來,好一會終于趕上容瑾那匹高頭白馬。江離遠遠地便喚:“容兄——” 容瑾聞聲夾馬停下,身著茵茵翠衫,頭戴白紗帷帽,露出雋秀如玉的臉龐,警覺地壓低帽檐回過頭來,見是重巒二人,便放下戒備,音色如玉石朗朗清脆:“是你們?” 重巒猛踢幾下胖胖的小黑馬,跑到容瑾身旁:“可算趕上了,容兄怎么也不道別就走了?” 容瑾任白馬緩緩踏著,頷首道:“抱歉,走得匆忙,忘了向你們話別。” “無妨,容兄這是要去哪兒呀?” “柳家叔叔皆故,我無從投靠,自然是回越州?!?/br> “這么巧!”重巒兩眼放光,“正好我們也要去越州!” 容瑾好看的眉像柳枝一般迎風彎曲:“你去越州做什么?” “久聞越州山水如畫,碧海藍空,海鮮珍饈,無所不有,我們久居江北,從未領(lǐng)略過嶺南風光,便想一游,如此巧合,我們何不順道同行?” 容瑾打量二人,思量片刻,顯然是不太相信他們的理由,在荊州碰到是巧合,又巧到一同去越州,怎么可能這么巧?心下頓時覺得麻煩,卻也不好婉拒,只好等到越州再分道揚鑣:“那便一同走吧?!?/br> 江陵南臨長江,流經(jīng)水系眾多,河流滋潤萬物,造就江陵秀麗的山水風光。清樾遮天,微風拂過,澄嵐繞枝,滃滃翳翳,如浸秋水。天地間萬籟俱寂,只余蟲鳴、鳥叫、溪流、踏馬聲。 三人行了半晌才停下來,馬兒放在一旁安靜吃草,在林間草叢鋪上一塊布,供三人吃干糧、歇息片刻。樹密遮天,倒是不熱,重巒坐在偌大麻布上,后背靠住一個大石頭,看似闔眸養(yǎng)神,實際卻開了個小縫,偷偷觀察著容瑾。 容瑾將帷帽摘下放置一旁,一口一口吃著干糧。他臉上白凈無瑕,只是顛簸許久,兩旁泛起微醺紅暈,更襯得他俊美動人,看得重巒直想咽口水,又忍不住去看他的唇,一張一合,粉紅而透著光澤,嬌嫩欲滴,恰似晚春櫻桃,又形似花瓣,薄而不癟,如果嘴里咬的不是干糧而是……重巒心里戰(zhàn)鼓直擂。 好吧!他承認,他跟過來的確是有私心。 只不過容瑾一襲素衣穿得嚴嚴實實,連鎖骨都不肯露給他看,重巒又覺得無趣,若是能褪下那身衣裳…… “喂,你睡覺怎么還流哈喇子?!币慌缘慕x早已察覺,本不想點破,誰知道這廝竟然口水都淌了下來,只得黑著臉遞手帕給他。 江離湊近去,捂著嘴在重巒耳邊狠狠說道:“我嚴重懷疑你根本不是為了查鬼車谷的事來的?!敝貛n無法反駁,只能無奈笑笑。 不過這倒也讓他想起了正事,擦了口水直起身來:“容兄,咱們?nèi)糇吖俚溃恢锬犟R月才能到,我來荊州前,有一個朋友曾告訴我,江陵有一條近道可以繞過水路直達越州,我看我們要不試試換條路線?” “我來往荊漳多次,未曾聽說有近道,官道路平且闊,只需十三日,你為何覺得慢?” “呃……我聽說近日那官道不給普通百姓走了,只供運輸官貨,哪怕有官牒也不行,而且我說的那條近道到達越州只需九日,如此一比,不是比官道快嗎……嘿嘿。”重巒愣了愣,接著無辜地說。一旁的江離皺著眉,一臉“你又在賣什么關(guān)子”的表情。 “官道封了?什么時候?”容瑾有些不置信。 “剛剛出城時,我聽那位放行的官爺說的?!?/br> 容瑾自然想不到,手眼通天的重巒,除了沒法端自己的老窩,天下什么事都能辦到,所以他執(zhí)拗帶著二人走上官道時,才知道竟然真的不放行。 不放行也就罷了,那兩個官兵一臉兇神惡煞,仿佛悍匪強盜一般,跟他們一同來的百姓們?nèi)或?qū)散走了,嚇得氣也不敢吭一聲。容瑾倒是不怕他們,只是覺得匪夷所思,可能在想怎么帶著這兩個人就像厄運纏身一樣甩也甩不掉? 沒辦法,三人只好掉轉(zhuǎn)頭采納重巒的意見走“近道”。重巒倒是一副很熟悉路的樣子,“前面左拐”“不遠處有落石,要小心”說得江離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來的情報,如此詳盡。 也難怪容瑾沒聽過這條路,說是近道,倒說“羊腸小道”更為合適,路又窄又崎嶇,直把人顛得直犯惡心,容瑾憤憤閉了眼:我忍! 不過深山中風景倒也別致,山高千仞,瀑掛其間,云霧升騰,峰林郁翠。干糧吃膩了,時而吃些野果止渴生津,也別有趣味。 雖然只有重巒是這么想的。 江離自幼習武,這樣的小道他走得多了,這樣的兇山惡水他也見得多了,心里沒什么感覺。至于容瑾,雖然臉上不生氣,但也沒見什么好表情就是了。 大家都一言不發(fā),重巒卻是詩興大起:“翠梧遮天幕,長瀑刺海林。一丈羊腸道,三馬踏江湖?!?/br> “前兩句還行,后兩句是什么玩意?!苯x頗為鄙夷地瞟他一眼,“虧你這么起興,這路要一直‘一丈羊腸道’,那我們只能‘慘作虎中餐’了,地勢如此兇險,連歇息的地方都沒有。”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干嘛這么……唔……”還沒說完,重巒便趴在馬背上側(cè)頭吐了起來,黑馬都被熏得直搖頭長嘶。 容瑾沒有理會,只是悶頭沉思:這條路,怎么總感覺有些熟悉…… 不一會,天色漸晚,天邊晚霞如火燒,紅了半邊天,映得漫山翠野盡數(shù)染了紅。山中歡唱的鳥兒逐漸安靜下來,只剩下蟲鳴溪流,氣氛開始變得有些陰森滲人。幾人又行了一會,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羊腸道也走到盡頭,道路變得寬闊平坦,樹木逐漸稀疏,這是進入了林中,林旁有一條河流潺潺。 重巒吐過不久,虛弱地下馬,什么也不顧地躺在地上,問:“火折子可帶了?” 江離點點頭,掏出幾個火折子,抽出一個在手中:“你們先在這等會,我去尋些木柴來生火。” 容瑾安頓好馬兒,將墊布取出鋪在地上,重巒便挪了個地方,順勢靠在容瑾身旁:“這入了夜,還真是怪陰森的?!?/br> 容瑾沒有說話,只是任他靠著。 ……機會難得,我要找點話題。 “你的那匹馬真漂亮,在夜里都白得發(fā)光。相傳李玄宗有一愛馬名曰‘照夜白’,便是如你這匹一般。” 容瑾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虛弱,倒是認認真真回答起他的問題來:“照夜白通體純白,我這匹馬的皮膚與鬃毛都是白色,但馬蹄是紅色,好像踏著煙霞而來,故喚其白玉踏霞?!?/br> “白玉踏霞……真是好名字,襯你……咳咳?!敝貛n語氣越來越虛弱,還不忘挑逗一番,說完便開始咳嗽起來。 容瑾終于察覺不對,點燃了火折子照著他的臉,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明明快入夏了,這山里寒氣卻如此重……我幼時體寒,受不得凍……我覺得好冷。”重巒閉上眼睛,說話已經(jīng)開始顫顫巍巍。 容瑾見狀趕緊從包袱里拿出幾件衣服給他蓋上,一只手輕輕摟住他的肩:“好些了么?等江離過來生了火應(yīng)該會好一點。” 不料江離卻遲遲未來,重巒心下一驚,恐怕壞事了,但腦袋沉重如鉛,根本站不起來,只好打著哆嗦對一旁的容瑾說:“江離怎么還不回來?” 容瑾也覺得不對勁,但不好拋下他一人,心下正值猶豫之際,卻感受到遠處有幾道兇狠目光,冷冷地向他們射來,不遠處突然露出幾只綠幽幽的眼睛,遠方響起狼嚎,響徹群山。 “是狼群?!比蓁南乱焕洌抗馑票?,低頭看著包袱中的那把墨玉長劍。 我若出手,可能會暴露孤寒……不管了。 容瑾迅速抽出劍,劍身出鞘,竟在黑夜里發(fā)出幽幽藍光,似乎還冒著寒氣,詭異至極。重巒雖頭痛萬分,卻凝神盯著這把劍,心下即刻明白此劍絕非凡物。 容瑾劍指長空,兩指擦劍而上,仿佛帶動劍身寒氣涌動,一霎藍光四溢,寒氣沖天,四周風動不止,吹得容瑾衣袂翻飛,草折樹栗。狼群見狀,便怯怯有了退意,但見這人未出招,只是原地不動。 這時后方腳步聲起,一人影閃入眼幕,左手抱著一捆木枝,右手正握著一根樹枝與狼群廝殺,身手矯健,原來是江離。江離見二人也被狼群圍住,退到容瑾身邊,也不顧那把劍如何發(fā)出寒光,只厲聲問道:“現(xiàn)在怎么辦!” “你保護重巒,我來應(yīng)付?!?/br> 話落,容瑾挺身刺出,剎那間飛沙走石,空中似有千把利刃,凌空向狼群沖去,瞬間便倒下一片,血染紅了草地。有幾只狼又飛身撲起,綠眼像鬼火在夜空閃爍,容瑾踏地而躍,一腳飛踹而去,劍舞長空,仿若捻出一朵寒氣逼人的冰花,剎那間狼群又倒下一片。 群狼見狀,只得倉皇而逃,容瑾回身看去,那江離身手也不凡,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長劍,那把劍亦不平凡,雖不似容瑾那把會發(fā)光,卻也銀光似線,利若秋霜。更值得稱贊的是江離武功,三下五除二便把狼群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