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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隊長帶的兩三個兄弟，都是和小林過過事兒的。車上他也就直接說了，“今天這事還得請陸隊和各位幫忙保密。具體情況等見過站長再說?！?/br>
    陸遠征知道他雖年輕，人卻極謹慎，既然這么說了，這事定然很是燙手，忙說，“你什么也別說，我們什么也不知道，咱們只干活兒?！?/br>
    小林歉然笑了一下。“回頭我請大家喝酒啊。大半夜的，把大家折騰起來。”

    朗迪尼亞姆和千星城有時差，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

    陸隊和兄弟們就都笑，“客氣啥，都是自己人?！?/br>
    他們走最快路線抵達局里，陸隊和隊員們先去存放尸體，小林自己上樓向陳代陽匯報。

    他顯然也是睡下了又起來的，正靠在沙發(fā)上，面前擺著茶，見林秋晚進來，也沒抬身，招呼他坐在旁邊，給他倒了杯茶，“什么情況？”

    林秋晚擇要將情況說了下，“保險箱我還沒進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報能提供多少支持?！?/br>
    陳代陽“唔”了一聲，看了下表。

    “你困不困，要不要先去睡兩個小時？”

    林秋晚搖頭。

    “興奮著呢，我想先把資料過一遍，初步定個計劃再說?！?/br>
    他看了眼陳代陽，“要不站長你先睡一會兒？我弄完怎么也得到早晨了?！?/br>
    陳代陽白了他一眼?！霸趺?，我已經(jīng)老得連熬個夜都不行了？滾去看你的材料吧?！?/br>
    林秋晚笑著起身，想要下樓，陳代陽叫他，“不是在電子保險箱里？你就用我這臺終端，省得上下樓的跑?！?/br>
    小林一想也是。便直接在陳代陽的終端上登錄了萊茵的保險箱，把文件下載了下來。

    文件很多，也很零碎，他打開另一份文檔，一邊看一邊畫腦圖，整理出文件彼此的關(guān)聯(lián)和時間線。

    陳代陽一直坐在沙發(fā)邊上，一杯接一杯的泡茶，偶爾端著水杯過來看一眼，招呼他喝水。

    時間很快過去，林秋晚逐漸將文件的脈絡(luò)梳理出來。

    窗外逐漸亮了。

    “林秋晚?！?/br>
    陳代陽突然叫了一聲，林秋晚以為他有事，回過頭。

    陳代陽站在床邊，正往外看著，“看，恒星升起來了?！?/br>
    林秋晚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以為會看到不同尋常的景象，比如綠色的天空或是藍色的太陽。

    然而外邊一切都很普通，橙黃的天空隨著第一顆恒星的出現(xiàn)變得逐漸明亮，隨即第二顆恒星也越過了地平線，大氣的亮度頓時超過了人眼直射能承受的極限。

    陳代陽回過身，注意到林秋晚困惑的表情，笑了一下。

    “沒事，看你老低著頭，讓你換一下姿勢。怎么樣？”

    他剛才路過林秋晚身邊時瞥了一眼，覺得他應該快要弄完了，果然，林秋晚說，“初步看來，這些材料不太能直接指向洛克希爾財團，或者是聯(lián)邦。雖然從使用的武器和動作來看，應該是聯(lián)邦情報部門，但是他們都按著雇傭兵的打扮，所有的武器，運輸裝置上也都沒有標識，很難將這次屠殺一定和某個組織聯(lián)系在一起?！?/br>
    陳代陽點點頭。

    林秋晚繼續(xù)道，“材料里有一些，打了時間標，可以證明萊茵家族抵達阿爾法星的時間，回頭我再確認下，如果比洛克希德宣布發(fā)現(xiàn)這顆星的時間更早，可以成為某種意義的附證。當然我懷疑他們的律師團早考慮到了這點，手上應該有一些文書證明這顆星是合法轉(zhuǎn)讓或收買過來的?！?/br>
    他說到這里，難免惋惜，“整體來說，還是缺人證。他要是沒死就好了，整個事件就會更具說服力，也許對財團和聯(lián)邦都會造成打擊。現(xiàn)在的情況，最多只能成為輿論戰(zhàn)的素材?！?/br>
    陳代陽看了他一眼。

    這兩年他親眼看著這個青年人的成長，從猶帶青澀的畢業(yè)生，成為保密局能獨當一面的技術(shù)科組長，之前卻也從未認識到，他成長得如此之快。

    如今林秋晚分析問題，已不僅僅是從單純技術(shù)或情報的角度，而是站在更高的層面上考慮。

    他心中又有欣慰，又有一些莫名的惆悵，感覺自己能教他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當然了，還是有一些的。

    “人證，不一定就沒有?！?/br>
    林秋晚眨了眨眼，他回憶資料，確實整個萊茵家族，包括前期的拓荒者，都沒有了。逃出來只有辛巴一人。

    陳代陽猜到他想錯的方向，笑著搖頭。

    “不，我說的就是這人。你是因為在現(xiàn)場，見證了他的死亡，所以先入為主了。換個角度，如果你是雇主，甚至是在現(xiàn)場的雇傭兵，你真的能這么確定么？”

    林秋晚明白過來，眼神亮了。

    “當然，要讓死人變活也還要做些工作。比如，你在那邊的人是誰？可靠么？”

    林秋晚點頭。他相信查理會出來好所有的痕跡，包括他待過的安全屋。

    陳代陽抬腕看了下時間，招呼他，“來，坐下，我們一起把計劃過一下?！?/br>
    千星城站的丁默聲，一大早晨剛上班就接到了陳代陽的電話。

    “老丁啊，我才聽我們小林提起，你前陣子來朗迪尼亞姆了。你看，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過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讓我想請客都沒機會?！?/br>
    丁默聲剛把朗迪尼亞姆的商人信息報上去，被他一說，心里有些發(fā)虛，干笑一聲，打著哈哈，“抱歉抱歉，這次行程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安排，下次一定一定。老陳你要是什么時候過來千星城也行，我請客。”

    陳代陽鋪墊完了，便進入了正題。

    “我倒是暫時過不去，不過我們小林有點事兒，想要麻煩你這邊一下?！?/br>
    “哦？”

    丁默聲聽到和林秋晚相關(guān)，豎起了耳朵。這個小林十分了得，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事故，可稱行走的功勛制造機。

    陳代陽笑道，“稍等，我讓他自己來和你說?！?/br>
    過了幾秒，林秋晚的投影傳送了過來。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敬了個禮。

    “丁站長。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煩您。是這樣的，我在千星城有個熟人，是水產(chǎn)商，我家里的一些魚啊蝦啊的經(jīng)常從他那里訂。昨晚想再下一單的時候，卻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人。讓朋友幫忙看了，說他被人打了兩槍，門外圍了好些人，有救護車警車什么的。但是也沒人知道是送去了哪里。我想著您跟千星城的警察局熟，能不能幫忙關(guān)照一下？”

    丁默聲聽著訝異。

    他原以為就算是小林開口，拜托的也一定是公事。只不過是陳代陽這家伙越發(fā)老jian巨猾起來，自己不說，卻讓個小的張口。

    沒想到林秋晚說的這事，聽起來竟然像是私事。

    老陳是會為了私事拜托別人的人么？還是這個小林和他關(guān)系比想象的還深？

    丁默聲心中猜度，沉吟了一會，“唔，我倒確實有這么一個關(guān)系，可以問一下。不過你說他被人打了兩槍？這是得罪了誰，黑幫啊，還是聯(lián)邦？”

    小林一臉無辜。

    “就是不知道呀。不管是哪邊，警局給施一下壓，總是有用的。”

    丁默聲掛了電話，琢磨了一下，給他在警局的內(nèi)線打了電話。

    這個內(nèi)線，還是他最初來千星城時發(fā)展的。當時他還沒當上站長，對方也還只是個小小的警視補。如今幾十年過去，升成了警視高級總監(jiān)，胃口也被養(yǎng)得肥了。

    好在這些年來，丁默聲的經(jīng)費也越來越寬裕，這個內(nèi)線頗為滿意，回報也一直很是豐厚。

    丁默聲能夠這么快地把華倫元帥刺殺一事理出線索，也是靠他提供的內(nèi)部詳細資料。

    這位警視高級總監(jiān)得了丁默聲的授意，在系統(tǒng)中一查，果然發(fā)現(xiàn)了有一起惡性案件，受害人是一個水產(chǎn)店老板，被人槍擊，現(xiàn)場有人報警，警察趕過去后，看到了一大灘血，經(jīng)化驗與老板的DNA符合。店里的水族箱等也遭到了破壞，據(jù)附近的居民說，曾聽見數(shù)聲像是炮竹的聲響。隨后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槍擊留下的痕跡。

    警察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在了，聽目擊證人說，之前來過救護車，便以為傷者是被送往醫(yī)院。然而隨后又趕來了輛救護車，兩相核查才發(fā)現(xiàn)，這輛救護車路上遇到事故，到晚了。再去查附近醫(yī)院，并沒有接到槍傷病人。

    受害人單身一人，并無家屬，報案的是附近鄰居。接了案子的警察雖然覺得蹊蹺，但沒人盯著案子，因此也并沒有特別上心。

    待到聽說警視高級總監(jiān)關(guān)注了，這才用盡全力去查，全境所有醫(yī)院一一排查，都沒有找到，這個水產(chǎn)店老板，竟似憑空消失了。

    總監(jiān)接到回報，便讓人去和聯(lián)邦駐千星城的情報站打招呼。他接到了丁默聲的電話，先入為主，自然以為是對方下的手，說話的語氣便十分篤定，讓他們就水產(chǎn)店一事給個說法。

    聯(lián)邦情報站的站長名叫比爾，七十多歲，其貌不揚，在千星城已經(jīng)做了很多年，一直沒能再升上去。

    前一陣華倫元帥出訪，軍事情報局跑來攪合了一陣，搞了個刺殺沒成功就算了，還鬧得他們雞犬不寧的，正在焦頭爛額，又聽到警局的人給他們傳了這個話，整個人都震驚了。

    “什么？什么水產(chǎn)店？我們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還怕是有人私下干的，把各個部門召集起來開會問了一遍，都說沒有。主管情報的負責人猶豫了一下，“不過前一陣，我倒確實留意，有財團雇傭兵入境?！?/br>
    他們便跟警局回話，叫了天下的冤屈，說不是自己干的，有可能是財團的雇傭兵。

    千星城的警視總監(jiān)一聽，正好啊。反正是你們聯(lián)邦的事。那就麻煩你們自己內(nèi)部查清楚吧，總之，這人是千星城的居民，你們得有個說法。

    負責案子的警員也松了口氣。這案子既然是聯(lián)邦自己承認的事，就不歸自己管了，正好高高掛起。

    丁默聲聽到回復，轉(zhuǎn)給了陳代陽，順便問了句，“這個苦主，人還在么？”。

    “哦，萬幸，他當時躲開了，就是現(xiàn)在怕還有人追殺，不敢出面?！?/br>
    丁默聲對這事仍心存疑慮，試探著問，“喔，自然如此，讓苦主自己與聯(lián)邦他們交涉便是，也省得暴露我們?！?/br>
    他這話是在試探陳代陽對此事的態(tài)度到底如何。若背后有大魚，卻只是讓他做些跑腿的活，那他可是不干。

    陳代陽聽了以后立即說，“對哦，本來也就是個幫人的事，既然搭上了線，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也省得老是勞動丁站長在中間傳話?！?/br>
    丁默聲在千星城待了幾十年，對他聯(lián)邦的老對手比爾自然很了解。當下把對方的資料轉(zhuǎn)了過去，又約定了將來有空一起吃飯，便把電話掛了。

    他琢磨著且在觀察一陣。這事之后陳代陽這邊沒什么動靜了，那可能就真的只是小林個人的事情而已。

    陳代陽把通訊切了，搖頭笑道，“老狐貍。”

    林秋晚略為擔心。

    “聯(lián)邦說是財團的雇傭兵干的，但這些雇傭兵很可能就是他們情報部門自己的人，只不過把肩章拿掉而已?！?/br>
    陳代陽看了他一眼。

    “那倒也不一定。同一個組織上下還未必同心呢，何況財團和聯(lián)邦這樣的甲乙方?！?/br>
    他頓了一下，“不過，反正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在我們這邊，可以再等等，看他們怎么出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