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除夕夜
大年三十。 掃塵,貼春聯(lián),祭祖。 一大早,梁雁行便帶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易清塵和眾頭領(lǐng)去祠堂上香。 上一次進祠堂還是大婚那天,身邊人依舊,易清塵的心境卻已截然不同,他看著上面梁鴻鳴的牌位,認真地拜了三拜。 再到書房,易清塵已經(jīng)找不到那副春聯(lián),梁雁行口口聲聲說扔了,但實際是偷偷裝起來藏進衣柜里,易清塵信了他,重新寫了一副貼在門上。 山寨里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關(guān)玉送來剪好的窗花,女孩心靈手巧,將一對鴛鴦戲水剪得栩栩如生,易清塵將其貼在窗上,開始打掃房間。 “夫人不用做這些,會有人來打掃的。”梁雁行抱著易清塵的腰,跟著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那些女孩今天已經(jīng)很忙了,我能自己打掃,就不用麻煩他們?!币浊鍓m擦著窗沿的灰塵,無奈地回頭,“你今天沒有事做了嗎?” “全讓計藍臣去做了,每年過年都是他準備,他比較熟悉這些,”梁雁行聞著易清塵的體香,“今天我的任務(wù)就是陪夫人。” “晚上還要和他們一起守歲,你趁現(xiàn)在無事,就好好休息一下,”易清塵繼續(xù)擦著桌椅,關(guān)切道。 “我又不累,”梁雁行搶過易清塵手中的抹布,咧嘴一笑,“我和夫人一起打掃?!?/br> …… 傍晚。 聚山堂擺滿桌椅,桌上擺著各色佳肴,六位大頭領(lǐng)坐在椅子上閑談著,下面一片嘰嘰喳喳,直到梁雁行攜易清塵出現(xiàn)在堂門口。 眾人起立:“寨主好!夫人好!” 梁雁行示意他們坐下,帶著易清塵坐上堂前的交椅。 “快新年了,除了各位頭領(lǐng)與其家眷,無父母家室的人只要提出要求,均可來聚山堂一起守歲,老子今年已經(jīng)有了夫人,你們可要快一些成家,我可不想等明年這個時候再看到你們這些愣頭青的臉了。” 眾人哈哈大笑,有些則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易清塵坐在梁雁行身邊,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梁雁行夾了第一筷后,眾人紛紛動筷。 在聚山堂守歲的大部分是梁鴻鳴曾經(jīng)帶回的遺孤,二十出頭的年齡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酒過三巡便開始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興致來了兩兩來到堂前在眾人的慫恿聲中比劃幾下,梁雁行喝著酒,笑著看下面的弟兄們吵鬧的模樣。 年夜飯大部分是大魚大rou,易清塵吃不下葷腥,夏婆婆專門為他做了幾道青菜,易清塵吃了幾口便覺得飽了,放下筷子靜靜地看著。 酒已經(jīng)敬過一輪,梁雁行渾身酒氣,卻面色不變,將夏婆婆送來的手爐塞到易清塵手中。 “吃飽了嗎?” “嗯,”易清塵不自在地紅著臉,悄聲道,“雁行,我想先回去一下。” “回去做什么?”梁雁行借著衣服的遮掩摸向易清塵的臀rou,大大方方地揉著,“大家都在這,壓寨夫人走了可不太好。” 易清塵渾身一顫,驚恐地看著堂下,發(fā)現(xiàn)沒有人注意到梁雁行的舉動,這才松了一口氣。 先前兩人在房內(nèi)打掃,梁雁行手腳麻利地打掃干凈后,又拉著易清塵滾到床上大戰(zhàn)了三百回合,后來到了時辰,聚山堂的所有人都在等著,易清塵屁股里含滿了jingye就被梁雁行提上褲子匆匆?guī)Я诉^來。 此時坐在椅子上,屁股里的濃精還沒有吸收干凈,易清塵夾緊屁股,面色十分不自然。 “你別亂摸。”易清塵挪了挪,準備和梁雁行保持距離。 “你是我夫人,我不摸你摸誰?”梁雁行攬著易清塵的腰,強硬地把人圈在身邊,“放心,他們看不到的?!?/br> “你明明說過不再欺負我……” “為夫說的是不在床上欺負你,”梁雁行捏捏易清塵的臀rou,痞笑道,“現(xiàn)在又不是床上?!?/br> 易清塵剛想開口,梁雁行反而先委屈地撒起嬌:“夫人是生氣了嗎?如果夫人覺得委屈了,那我……” “我沒有?!?/br> 易清塵怕梁雁行再說什么天打雷劈的毒誓,又不好反駁,看了看周遭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注意力早就被堂前比試的男人吸引,咬咬牙索性不再反抗。 哎,剛才就不該縱容他折騰那么久。 …… “有沒有人愿意和單頭領(lǐng)比試一下,我出一兩銀子!” “我再出一兩!” 堂前的比試剛剛結(jié)束,就有人想再看點更痛快的。 面對弟兄們的挑釁,單益從容放下酒碗,起身環(huán)顧四周,笑道:“誰來?!” 堂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梁雁行哈哈大笑:“我再出五兩!能碰到單頭領(lǐng)就算贏?!?/br> “……我來!” 面對重金誘惑,終于有人鼓起勇氣,起身擼著袖子走到堂前,單益脫下外褂,揉搓手腕躍躍欲試。 “單益很厲害嗎?”易清塵湊到梁雁行耳邊小聲問。 “他可是二十二歲就能當上大頭領(lǐng)的活閻王?!绷貉阈信呐乃钠ü?,提醒道。 “那你和他,誰更厲害?” 梁雁行深深地看向易清塵,咧開嘴角囂張回道:“你要知道,你夫君二十一歲當上寨主,憑的可不是梁鴻鳴之子這個身份?!?/br> 堂下的眾人已經(jīng)熱血沸騰,單益沖著那男子微微點頭。 “單頭領(lǐng),”男子恭敬地抱拳,“得罪了?!?/br> “我認識你,在練武場練得挺兇,叫吳極,對吧?” “能讓單頭領(lǐng)記住名字,是我的榮幸?!?/br> “好,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成果,”單益調(diào)整好姿態(tài),沖他招招手,“來吧?!?/br> 吳極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一拳揮了過去。 易清塵看著堂下已經(jīng)開始的打斗,發(fā)現(xiàn)吳極雖身手敏捷,卻絲毫碰不到單益,兩人的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單益從容不迫地避開吳極的攻擊,臉上依舊是那開朗的笑意。 “左邊!攻他下盤!” “上腳,踢他??!” “單頭領(lǐng)太恐怖了,到現(xiàn)在都沒出手?!?/br> “單頭領(lǐng)習慣的是殺人,比試的時候容易控制不好力度,”長期在單益身邊混的弟兄解釋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觀察吳極的弱點,打算一擊制服?!?/br> “吳極那身手,我好像也打不過?!?/br> “我之前和他練過幾次,那小子下手可狠了?!?/br> 堂內(nèi)所有人都盯著兩個人的動作,時間一長,吳極的拳也逐漸沒了章法,始終碰不到單益令他內(nèi)心有些煩躁,單益不斷地躲著他猛烈的攻擊,敏銳地察覺到了吳極的變化。 “你亂了!” 單益突然開口,在吳極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將其一招摁在地上,吳極被單益鎖住脖子,失望地嘆了口氣,只好承認:“是我輸了?!?/br> 單益松開手將吳極拉起來,兩人互相攬了一下肩膀。 “今后還要向單頭領(lǐng)多討教?!眳菢O輸了也不惱,笑著抱拳道。 單益連連點頭:“好啊好啊,不如你加入我們疾風隊吧,我天天帶你練?!?/br> “單益,你不能挖我的墻腳啊。”坐在一旁的石羽終于坐不住了。 “不讓就不讓唄,”單益哼了一聲,“不過我以后練的是你的弟兄,你得請我喝酒?!?/br> “成,杜康坊的酒隨你挑?!?/br> “石哥痛快!”單益嘿嘿一笑,這才滿意地回到座位上。 易清塵笑著看向堂下,發(fā)現(xiàn)六大頭領(lǐng)的座位有一個位置空著,算了算,應(yīng)該是巡邏隊的衛(wèi)庭堅。 “衛(wèi)頭領(lǐng)去了哪里?” “換班去了吧?”梁雁行喝了口酒,“山寨夜里守門巡邏需要人手,一般年三十晚上都是他一人獨守,衛(wèi)庭堅那人不善言辭,也不喜歡熱鬧,經(jīng)常坐著坐著就沒人了。” “那等一下吃餃子的時候,我給他送去一碗?!?/br> “夫人用心了,”梁雁行湊在易清塵耳邊蹭了蹭,“夫人這么快就學會關(guān)心山寨大小事宜,替為夫分憂呢?!?/br> 易清塵被梁雁行一身酒氣熏得夠嗆,見他有些醉意,也不好說他,剝了一個葡萄喂進他的嘴里。 年夜飯吃得熱鬧,等到夜深時分,關(guān)玉帶著女孩們端來了一碗又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易清塵撿了一些賣相好的裝進盒中,又盛了一碗熱湯,端著餐盒離開了聚山堂。 家家戶戶都守在屋里吃著年夜飯,山寨里一片燈火通明,易清塵抱著餐盒走到山寨大門口,只見了望臺隱隱約約站著一黑衣男子,他正看著天邊月色,聽到下面有動靜,低頭看去。 “衛(wèi)頭領(lǐng)?!币浊鍓m仰著脖子喚道。 黑衣男子沒有順著梯子下來,而是撐著了望臺的欄桿縱身一躍,落地輕盈無聲,易清塵沒想到他會跳下來,連忙后退幾步。 衛(wèi)庭堅拱手作揖,平靜道:“見過夫人。” “衛(wèi)頭領(lǐng),這是剛包好的餃子,還有一碗魚湯,你拿好?!币浊鍓m將手中的餐盒遞給衛(wèi)庭堅,“天寒,守門辛苦,喝些湯暖暖身子。” “謝過夫人?!毙l(wèi)庭堅接過餐盒,始終垂著眼沒有抬頭看易清塵,“外面冷,夫人請回?!?/br> “好……你別忘了吃?!?/br> 衛(wèi)庭堅身手矯健地攀上了望臺,易清塵見衛(wèi)庭堅果然如梁雁行所言那般少言寡語,便不再多言,見臺上飄出霧氣,知道他打開了餐盒,這才扭頭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