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出發(fā)前
婚禮第二天,按理說應該由新媳婦向公婆敬茶。大夫人在房中忐忑不安地坐了一上午不見易長風上門,跑去縣衙問易正群,才知道原來易長風早早就帶著向晚晴跑去縣衙,單獨為易正群敬了茶,大夫人聽后搥胸頓足,直呼生了個白眼狼。 聚陽雙修至今,易清塵的身子已經(jīng)徹底恢復,他謹遵聶爾靜的教誨,每日苦修劍法,不敢有一絲懈怠。 易清塵沒想到新婚第二天易長風就能來見他,當見到易長風和向晚晴雙雙出現(xiàn)在小院門口時,易清塵喜形于色:“兄長,嫂嫂。” “在干什么?”易長風對手持木劍的易清塵很感興趣,似是沒想到那個素來羸弱的弟弟會執(zhí)劍,“你身體好了嗎?這樣舞刀弄槍也不怕累到?!?/br> “我早就好利索了,”易清塵趕緊放下木劍,將兩人迎進小屋,“快請進?!?/br> 向晚晴落座后,將手中捧著的盒子遞給易清塵:“記得你愛吃甜食,可惜我廚藝不精,只會做一些簡單的糕點,你若不嫌棄就拿去吃?!?/br> “多謝嫂嫂,”易清塵躬身將盒子接下,微笑道,“嫂嫂過謙了,我小時候最愛吃的就是你做的糕點,兄長經(jīng)常把你送來的糕點偷偷分給我吃呢?!?/br> 向晚晴含笑點頭:“你喜歡就好?!?/br> “瞧你練的,頭上都是汗。”易長風用力抹了一把易清塵沁著汗珠的額頭,硬是將那光潔的額頭蹭得通紅。 “不知兄長和嫂嫂會來,讓你們看笑話了。”易清塵捂著額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兩人倒上茶水。 “我怎么沒有看到梁寨主?”易長風端起茶盞環(huán)顧四周,問道。 “他說有事要辦,大清早就出門了,”易清塵知道自己的兄長不喜歡梁雁行,又解釋道,“兄長,其實雁行沒有你想的那么壞……” “我知道,”易長風打斷他的話,“一開始確實是我誤會他,此次前來也想向他道個歉,不過我實在是好奇,他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你,能讓你心甘情愿地嫁給他?” 向晚晴雖不常出門,卻也了解易清塵身上的故事,見他被兄長問得耳根都紅透了,忙說道:“你怎么凈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無論那梁寨主是怎么樣的人,只要塵兒喜歡就好,難道我嫁與你還要列個單子細數(shù)你的優(yōu)點不成?”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易長風趕緊解釋著,又小聲嘟囔一句,“再說了,你不是已經(jīng)嫁給我了嗎……” “你真是個傻瓜,”向晚晴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易清塵,溫柔道:“我看塵兒如今開朗了許多,也愛笑了,你仔細想想,如果梁寨主是暴戾恣睢之人,塵兒是不會像這樣愛笑的?!?/br> “夫人說得有道理。” 三人在小屋聊起小時候的事情,過了不久,易清塵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夫人!夏婆婆怕你吃不慣這邊的飯菜,特意差人送來了一盒你最愛吃的奶糕,不過你得午膳過后才能吃,上次你偷偷吃了一盒,結果根本吃不下飯,還讓我給你揉了好久的肚子……” 梁雁行說著說著推開了門,眼中只有手里的盒子,低著頭說個沒完,完全沒留意屋內(nèi)坐著的三個人正齊刷刷地看向他,等他抬頭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場面后,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將盒子背到身后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大舅哥怎么帶著夫人來了?” “在下不知梁寨主是否愿意見我,只好不請自來,前幾日的事多有得罪,”易長風抖抖衣服站起身,躬身抱拳道,“是我聽信謠言誤會了你,還對你刀劍相向,實在是不該?!?/br> 梁雁行一手抓著易長風的胳膊將他摁回椅子上:“大舅哥此話嚴重了,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你能單刀赴會烏梁寨,就說明你是真關心我的夫人,你這樣嚴肅地向我道歉,反而陌生了?!?/br> 說完,梁雁行看向易長風身邊坐著的女子,作揖道:“這位就是尊夫人吧?在下梁雁行,見過嫂嫂?!?/br> 向晚晴起身回禮:“妾身向晚晴,見過梁寨主?!?/br> 梁雁行坐回易清塵身邊,將盒子放在桌上。易清塵沒想到能在兄長面前如此出糗,尷尬地解釋道:“烏梁寨有位夏婆婆,一直cao心我的飲食,我和雁行都不會下廚,婆婆總擔心我們吃不慣這邊的飯菜,時常差人送些東西過來?!?/br> 向晚晴又推了推易長風的胳膊,小聲道:“我就說塵兒一定沒事的,你還不放心?!?/br> “我就是不放心?!币组L風小聲回了一句,看向梁雁行又道,“聽說你們這兩天要去京城,不知何日動身?” “計劃兩天后出發(fā)?!?/br> “聽說最近京城正在張羅永和長公主的婚事,熱鬧非凡,回來的時候路過京城,見到了不少外邦人,”易長風說著說著,臉色愈發(fā)凝重,“此次長公主去漠北和親,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長公主?”易清塵常年不出門,對京城之事了解甚少。 “永和長公主是當今圣上年紀最小的meimei,如今年齡也才二十出頭,”向晚晴解釋道,“漠北大統(tǒng)領巴納已經(jīng)六十多歲,永和長公主年紀輕輕就要獨自在異鄉(xiāng)陪著個黃土埋半截的男人,哎……聽聞那邊大統(tǒng)領死后,其子可以繼承妻妾,真想不到她今后將會是怎樣的生活……” 向晚晴畢竟是女子,深知那種無法掌握自身命運的絕望,一想到永和長公主的婚事,忍不住拿起手帕擦拭眼角。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和親?”易清塵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梁雁行,“我說的信,你寫了?” 梁雁行微微點頭。 “聽父親說,如今朝廷高位者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也是暗潮涌動,你們此次進京,一定要小心行事,”易長風傾身看向梁雁行,“你烏梁寨地位特殊,我不知你和朝廷是敵是友,無論如何,請務必保護我弟弟平安?!?/br> “我會的。”梁雁行肯定道。 …… 四人又交談許久,送走易長風夫婦二人后,兩人回到小屋,易清塵面色發(fā)黑地坐下。 “為什么會這樣?” “夫人,你本對這些事了解甚少,就不要多想了?!绷貉阈袆竦?。 “我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和親,”易清塵雙手緊握著茶盞,“我們明明恨透了漠北,為什么還要把公主送過去?” 梁雁行坐在易清塵身邊:“和親只是權宜之計,說不定皇帝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你想一想,你與長公主素不相識,都能為她的事憤懣不平,更何況那還是皇帝的親meimei呢?” “二十年前入侵我中原,殺我漢人無數(shù),如今還要我們?nèi)ビ懞盟??”易清塵忍不住站起身,難得動怒,“無論怎樣,我都接受不了!” 梁雁行明白易清塵心中的恨意,他身上的秘藥就是來自漠北,那藥折磨了他整整一年,若不是有聶姑姑相救,他早就稀里糊涂地踏上黃泉路,死都不得瞑目。 “雁行,若是英華陵的那些亡魂聽到了這件事,你說……你說他們在九泉之下會作何感想?”易清塵眼眶通紅地看著梁雁行,語氣顫抖。 “我懂……我知道夫人不忿,”梁雁行將易清塵抱在懷里,撫著他的背安慰,“但是夫人你要明白,想戰(zhàn)勝漠北并非易事,漠北人善于騎射,戰(zhàn)力強悍,二十年前我們靠著無數(shù)死傷的將士才摸清他們的路數(shù),勉強將其擊退?!?/br> “我們已經(jīng)養(yǎng)精蓄銳二十年,難道還要繼續(xù)忍耐嗎?” “烏梁寨是在養(yǎng)精蓄銳,朝廷可就不一定了,”梁雁行親了親易清塵的額頭,捧起他的臉與他對視,“既然秘藥能流進朝中,你就沒有想過,朝中會不會還有心懷鬼胎之人呢?” 易清塵眨了眨眼睛:“你是說朝廷里有內(nèi)jian?” “我不敢確定朝廷里有沒有漠北人的眼線,但我清楚此次和親必是緩兵之計,夫人覺得,皇帝此番是想做什么?” “攘外必先……安內(nèi)?”易清塵遲疑道。 “沒錯。”梁雁行在他的鼻尖上親了一口,“如果不出我們所料,朝中要有大亂了?!?/br> “那我們還去不去京城?” “由夫人決定?!?/br> “你此次去京城具體要做什么?” “去拿一樣東西,再去見幾個熟人?!?/br> “很重要,對嗎?” “嗯。” “那我們當然要去,”易清塵目光堅定地看著梁雁行,“趁著京城正熱鬧,我們說不定還能打聽到其他的情報,我也比較在意,那幾位和我一樣中了秘藥的姑娘,如今怎么樣了?!?/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