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jié) 提訊室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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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訊室。 這是他第二次到這個地方來,第一次他遇見了山炮,第二次他不知道等來的會是什么。因為一般情況下,入獄集訓的犯人是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來的。 提訊室里有一名年輕的警察帶著警帽,帽檐壓得很低,幾乎看不見他的眉毛。警服的肩章上是三星兩杠,應該是監(jiān)獄的一級警督。男人坐在桌子上,顯得有些吊兒郎當,看見裴攻止進來時方才站的端正,而在門也在他進去后“砰”的一聲關上了。 黑暗鋪天蓋地而來,他的眼睛在短暫的時間后恢復了正常。一盞小小的臺燈桌上擺著,那警察看他的樣子令他有些警惕。仿佛下一刻對方就會掏出槍斃了他。他不知道為何這個人對他充滿了莫名的敵意。 對方伸出手,冷冰冰的示意他坐下。裴攻止動身,雙目卻撇過提訊室角落里的監(jiān)視器。 監(jiān)視頭的綠燈已經(jīng)熄滅,機器并不在運轉。這個人單獨會見了他,而且并不想讓監(jiān)視器拍下這一刻,更主要的是他擁有可以cao控監(jiān)視器的權利。這個人的地位在這所集訓監(jiān)獄里應該挺了不得。 裴攻止并不覺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自然也心安理得的坐下。 對方遲遲不語,裴攻止扭了扭帶著軟手銬的手腕,對方卻忽然走來絞斷了那副手銬,低著頭離他有些近。裴攻止略有些不適應的想要朝后移動,但奈何硬邦邦的椅子已經(jīng)叫他無路可退。不過他始終神色淡漠的看著對方。 這是一場無聲的莫名其妙的戰(zhàn)爭。裴攻止并不想表現(xiàn)的太過而令對方產(chǎn)生反感的情緒,他覺得既然身處此地,反抗已然無用,不如降低些氣焰,所以收回了冷漠的目光,不過仍舊一言不發(fā)。 男人似乎接受了他的‘討好’,于是直起身繞回桌子后,從衣兜里拿出一支香煙猛吸一口將其點燃,轉手隔著寬寬的桌子遞給了裴攻止。 他看著年輕的警員,搖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在淡淡的煙霧中,對方坐回了凳子上,與他平視著,慢慢問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進來的么?” “故意傷害?!彼缹Ψ较胍牟⒉皇沁@個答案。 “怎么個傷害法兒?” “割耳、剁指?!?/br> “小同志,事情可不是這樣的。”對方忽然頗有深意的按滅了煙頭,蹙眉看著他,提點道:“你是在看守所打傷了人,二次犯錯。這才是你的罪行?!?/br> 裴攻止看著對方不予以承認,但卻也沒有反駁。他只是看著對方,等待著下文。 “你打傷犯人,以至于對方越獄墜樓而亡,這才是根本!”獄警嘆了口氣,然后慢慢站起身,單腿坐在桌邊,始終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原本是個特種兵,也參加過不少實戰(zhàn),按道理是可以將功抵過的??墒嵌畏稿e可不太好,而且還死了人,所以關你三年也不為過。好好改造,知道嗎?”男人說話非常客氣,有一種官腔官調,聽的人有些不耐煩。不過,裴攻止是個很冷漠的人,他若不喜歡的東西,可以做到自動屏蔽,這也是這些年他能夠始終活在自己世界的緣故。 “好了,談話就告一段落吧。”男人說話時已經(jīng)走到了門邊,裴攻止想了一瞬,剛站起來轉過身,卻見對方?jīng)]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從外面拿來一個禮盒又朝著自己走來。 對方抬了抬手展示著手中的東西,然后將盒子放在桌上,順手拆開。裴攻止蹙眉轉身間,看見男人正從那盒子里端出了一個小巧的乳白色的蛋糕。 蛋糕上只有一圈芒果,正中插著一根蠟燭,蠟燭是個數(shù)字‘1’。 獄警點燃了蠟燭,那一瞬間陰暗的提訊室里倒顯得有些溫暖。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詭異,因為這件事的確很奇怪。裴攻止淡漠的看著男人沖他笑道:“吃吧,嘗嘗。” 對方將蛋糕正對著他,裴攻止看著那漂亮的東西并不敢去碰。 而就在此時他聽見滴滴一聲響,聲音很細微,就像蒼蠅扇動的翅膀,不過他還是注意到角落的監(jiān)視器被打開了。 他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惡趣味,要看著他吃下一個蛋糕。那一刻他想過是誰,可是他認識的人就只有陸歧路了,但是歧路不會知道他轉到了哪所監(jiān)獄。那就是那個人……醫(yī)生,赤明誠。 “你難道在害怕?”那獄警忽然一笑,有些挑釁一般道:“他喜歡的……也不過如此嘛!” “誰?”裴攻止終于問了。對方卻不以為意的搖頭一笑,不肯告訴他,只是站起身指尖在蛋糕上一抹,一口將奶油塞入口中,細細品了品,道:“還不錯,跟他的味道一樣……甜的。”對方笑的竟有些情色,裴攻止眉心微皺一瞬,男人將叉子放在了桌上,裴攻止看著那個蛋糕,內心完全是拒絕的。 因為他從不吃甜食! 他不吃是因為小芽不在了。 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只有一段時間是與甜食為伍的。那只有短暫的一年半。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嘗過了…… 也已經(jīng)很久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因為他的內心都是苦澀。 除了小芽,誰也給不了他真正的甜味。 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他的人生也注定將是苦澀。 看著快要燃燒完的蠟燭,裴攻止忽然爽快的拿過叉子,將一口乳白的奶油塞入了口中,甜中還帶著芒果的酸味。味道的確是不錯的吧。他并不能太確定,畢竟在監(jiān)獄里吃蛋糕,怎么樣都不會自在和幸福。 可是,奶油在口中化完的時候他的鼻頭竟莫名的酸澀。因為這讓他覺得,原來所有的幸福和快樂就像這入口即化的奶油一樣,短暫。 它的美麗,終究被毀于一旦。 他頓了一瞬,許久才吃下第二口。 甜的食物會源源不斷,但經(jīng)過小芽手中的甜食已經(jīng)在十多年前終結。 這個世間再也不會有像那樣的美味。 看著晃動不安的燭火做著最后的掙扎,他仿若看見了冬季里馬路那頭亮著橘色的燈火,電線桿后有一家奶茶甜點小店,透明的櫥窗里站著一個身影忙碌的男孩。 他在做著最后的清理工作。 他推門而入的時候,門上“歡迎光臨”的滑稽猴子喊了一聲。小芽抬頭,無論多晚,無論多疲憊他都會對人笑。 原以為是客人,可是這個客人繞過墻柱的時候小芽的笑容卻比之前更加輕松。 男孩從柜子里拿出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放在桌上,那是他喝過的最好喝的東西。他從前從不喝這些,小芽十七歲那年他才第一次去喝這種東西。 溫暖的店里只有吧臺亮著溫暖的燈,灑在兩人身上的時候真的很幸福。 男孩的背后是窗外,窗外的路燈下飄著白色的雪。 奶茶的熱度暖了他的手,許久許久,都未曾在那個冬季消散。 可是,幸福真的太短暫,僅僅一年多后,那種恬淡安靜的生活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后來的他也不是沒吃過甜食,只是再也不是那種味道,久而久之,便不再嘗試。 “特別說一下。”男人忽然開口,眸中竟有些嫉妒的情愫,對他道:“有人特意托我給你準備這些,是為了慶祝你們認識的一周年?!?/br> 認識的……一周年? 一年前…… 他還在部隊。 對方的目標和用意都非常明顯了,但裴攻止的腦海依舊是一片空白,他原以為是赤明誠的意思。可是即便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誰。 “吃完吧?!蹦贻p的獄警嘆了一聲,微笑著又道:“等下還有個禮物送你?!?/br> 在放下叉子后的剎那間,裴攻止手腕忽然被對方大力的抓住。緊跟著只聽砰砰兩聲,他的雙手一邊一只被扣在了凳把間。 男人沖著攝像頭打了個響指,不出片刻裴攻止聽見提訊室的門打開了,他聽見另一個腳步聲沉沉的走來,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宰割的羔羊,他原本是能反抗的,即使他被鎖在椅子上,但是雙腳卻是自由的。不過他忍了忍,并不想再鬧事。因為三年的刑期對他來說有些久。 他一動不動,警察始終坐在桌子上看著他,背后而來的人一言不發(fā),他聽見對方蹲下身打開什么的聲音,那人再起身時一種冰涼的感覺從他的后頸蔓延,他嗅到了一股酒精的氣息。還能感覺到那人的指尖在他皮膚上滑動的感覺。 忽然,他聽見了某種電機般的東西發(fā)出奇怪的嗡嗡聲,而坐在他面前審視著他的男人也發(fā)聲道:“你真的很榮幸,可是除了這張臉……我實在感覺不出你有哪里吸引人的?!睂Ψ胶鋈黄鹕?,雙手始終插在褲兜中,眼神冷漠的盯著裴攻止,話鋒一轉道:“不過……我也要謝謝你。你放心,我承諾他的事一定會做到。我、一定會對你……照顧有加的?!?/br> 男人的眸中露出一絲厭惡。 裴攻止的頭被他狠狠的一按,他不掙扎也不說話,伴隨著那嗡嗡的聲音只感覺頸部一陣刺痛! 身后人的手在他的脖頸間小幅度的移動,他也終于知道對方在做什么了。 文身的痛感很快就能適應,但不得不說后頸這個地方的確有些針刺的疼痛。 文身的感覺真的很微妙,紋身師把針尖伸進顏料瓶中,把藥水蘸在針上,扭開電閘,機械快速的在皮膚上運行,然后反復上色。一般都會被人留下些有意義的東西。 他雖然一身的傷疤,但是卻完全沒有文身的癖好。他不會把所謂的有意義的東西或者難以忘記的人留在身上的某個部位展示給別人看,因為那些人事物,都已經(jīng)被他文在了心底。比皮rou的刺激更加深刻。 他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竟還有些睡意。他不知對方文了些什么,哪怕是羞辱他的話也都無所謂了。 只是文身,對方似乎敵意并不大。畢竟這種東西可以洗去。他猜不到是什么,也無心去關心。 因為重要的人已經(jīng)失去,這副身體任誰宰割,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的心,已經(jīng)葬在了他的墳墓里,但始終沒有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