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兩相交合,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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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有許多擔(dān)心,真到了他面前,反而一句也說不出口。見他身動之時,脅下衣料似裂開一道口子,切口平割如削。我忍不住拿手輕輕一捻,問道:“這里怎么破了?” 蕭越順著我動作抬起手臂,聞言略一遲疑,才道:“大概不小心掛到了?!?/br> 我也不戳穿他,只道:“那你脫下來,我?guī)湍阊a一下。” 蕭越欣然道:“求之不得。”立起身來,便去解腰間束帶。 我與他獨處一室,本就心神不寧。他解開衣袍之時,身上一股氣息直侵過來,鮮明得我頸后一激靈,忙語無倫次道:“也……也不必脫,你穿著……就可以了?!?/br> 蕭越見我窘迫異常,眉眼一彎,依言坐了下來。我湊近他身畔,拿針比了一比,只覺他體溫從衣下陣陣傳來,撩得我臉上發(fā)燙。當(dāng)下也顧不得姿勢別扭,將雙手伸得長長的,人卻遠(yuǎn)遠(yuǎn)避在一旁,不敢靠攏他一點半點。 蕭越舒展手臂,也循規(guī)蹈矩地離我一尺有余,但我不知如何,仍像被他抱在懷中一般。我只得咬唇集中精神,垂眸替他縫補。察覺他在近旁一霎不霎地凝望我,手上頓時失了準(zhǔn)頭,線纏得一片混亂,退了好幾針。 只聽蕭越在頭頂開口道:“幾天沒見你,靈息恢復(fù)了么?” 我低頭道:“已恢復(fù)了?!?/br> 蕭越頓了一頓,又道:“筑基時若有什么不明白之處,盡管找我?!?/br> 我答了聲“是”,忽而心念一動,低聲背誦道:“神亦役心,心亦役神。二者交相役,欲念生焉?!?/br> 蕭越不解道:“甚么?” 我忽然有些氣餒,搖頭道:“沒什么?!笔稚霞涌?,不一時已縫補妥善。蕭越舉袖一看,笑道:“果然天衣無縫,無怪廣叔對你贊譽有加?!?/br> 我聽他提起當(dāng)日之事,怪道:“還說呢。你家料子厚重,工藝繁復(fù),走線又密。裁改那幾件衣衫,倒花了我七八天辰光。怪道人患了眼疾不見好,實在是費力得很!你不多請幾個針線娘子,難道日后成親之時,身上新郎官的衣裳,也要找我這窮……” 蕭越忽欺近過來,聲線也低了下去:“日后甚么?” 我被他氣息一逼近,哪里還記得下文,整個人頓時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隔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眉弓鋒銳,瞳色深沉,鼻梁本來極高正,正中又有一處細(xì)微聳隆,瞧來其實并不如印象中那般平易近人。只是他神情溫和,眉目中總帶款款之色,將他長相中的凌厲悉數(shù)沖淡了。 我吞了口口水,才結(jié)巴道:“……找我這窮、窮光蛋的師弟代工不成?” 蕭越眼角笑意漸生,道:“我家料子厚重,工藝繁復(fù),花了我寶貝師弟許多辰光。我哪敢讓他再為我cao勞?”探起身來,見我仍呆呆地仰頭看他,伸手在我眉心輕輕一戳,笑道:“不過你若肯親手縫制,那就最好不過?!?/br> 我隱隱覺得他言語有些曖昧,一時臉上又熱了起來,但實在經(jīng)驗淺薄,分辨不明,只得隔著面幕,揉了幾下自己的臉。只見蕭越舉步欲下,卻又停了下來,從袖中取出一物,回身向我遞道:“若再有事找我,打開蓋口便是。我縱在千萬里之外,一見此物,也會立刻趕到你身旁。” 我接在手中,見是一支銀色圓筒,其上隱隱有星彩流動,不知是做甚么用的。見他特意交給我,只得收入懷中。 車入蘭陵城內(nèi),沿途更是山呼海擁,百姓夾道相迎。蕭越遠(yuǎn)遠(yuǎn)坐在儀仗之下,瞧不見面目表情。他那幾個宗室兄弟隨行在他之后,一身錦燦,矜貴無比。一路秋陽艷照,贊頌之聲不絕于耳。 我趴在窗紗前,聽旁人敘說蕭越從前種種事跡,不由有些面紅,卻又止不住地將耳朵探出去。 貝師兄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味地打量了我好一陣。我還道面幕上沾了灰,忙抻開來抖了抖。 只聽貝師兄嘆道:“憑你這張臉,當(dāng)個太子妃,也盡當(dāng)?shù)昧恕V皇悄氵@性子,唉……落到別人手里,被人宰了吃了,只怕還要心疼人家,怕他吃快了噎著?!?/br> 我全然不解,茫然道:“師兄,你說甚么太子妃?” 貝師兄閉目一笑,不再言語。不一時已到府邸前,自有人上前接待。一眾同門潛心修行已久,對人間富貴不甚了然。但從只言片語中不難得知,蕭家一應(yīng)吃穿用度,縱在世家王侯之中,也是登峰造極的了。 我少年時曾在江家內(nèi)宅服侍,雖也豪奢無度,卻無這般迫人的威勢。當(dāng)下只敢低著頭行路,生怕錯走了一步,遭人笑話。行至中途,才依稀覺得屋宇有些眼熟。待眾人在廳下落座,我隔著假山池沼,只見對面濃陰喜人,樹下散落著幾個竹椅,又?jǐn)[著鮮花瓜果之屬,正是丹霞山莊中的景云廳。 我駭然之下,用力揉了揉眼睛。旋即想到:“他們有錢人家偏愛這風(fēng)涼地兒,造得一模一樣,也是有的。” 蕭越有事在身,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名叫蕭楚揚的青年才俊,聽說是蕭昭近年最為器重的侄輩之一,修為已到金丹前期,行事說話亦是滴水不漏。茗茶很快奉上,我隨眾人啜飲了一口,也嘗不出甚么滋味。忽然心中一動,想:“這時若有個點心吃,那就好了!” 便在此時,一陣巨大的玫瑰香氣隨風(fēng)吹來,輕輕柔柔地從廳上直漫開去。 蕭楚揚正向身旁婢女吩咐甚么,聞見氣味,雙眉微微一蹙,哂道:“廣叔不來則已,一來便是這么大手筆?!?/br> 那婢女一身明秀,顯然也是大有身份之人,聞言掩袖一笑,道:“方才婢子們還在那兒說呢。少主從不施作這些小事,如今千山萬水地趕了回來,頭一件就是囑咐我們?nèi)ゲ少I新鮮玫瑰,還讓廣叔親自督工,生怕假手他人。我們都猜是不是和未來的少夫人有關(guān),蘭媽這一次嘴巴卻緊,任我們做盡了水磨工夫,也不肯透露一星半點……” 蕭楚揚嘴角笑意未去,臉色卻有些陰沉。那婢女似也自悔多言,福了一福,低聲道:“楚揚公子,婢子替您換一盞茶。” 蕭楚揚這才揚目一笑,道:“去罷?!?/br> 我聽他們言語中提到廣叔,更是坐之不住。只見幾名師兄與蕭楚揚相談甚歡,便尋隙朝門外望去,果見丹霞山莊那名大娘正叉腰立在景云廳下,指點一名小婢女裝點食盒。幾頭靈獾在她腳下不住盤旋,時而支起身子來,將兩只細(xì)爪放在嘴邊,朝二人不斷作揖。 那小婢女撲哧一笑,道:“蘭媽,你們平時給它們吃什么,可喂足了?怎地見了人吃的東西,也這么饞嗒嗒的?”一面說,一面取了塊點心,一上一下地逗引那幾只靈獾。 蘭媽嘖了一聲,道:“這群祖宗天天吃的都有定數(shù),我們哪敢慢待一分?”又立起眉毛,斥道:“我勸你也仔細(xì)著罷!也不看這盒子玫瑰豆沙餅是給誰的,就在這里嬉鬧起來!若出了差池,你瞧少主掀不掀了你的皮?” 那小婢女躲笑道:“蘭媽,你別仗著我們不在少主近前,就狐假虎威地唬起人來。你道我看不出么?少主的心上人不在這兒便罷,若在這兒,定是廳左那個穿白衣的美人了。” 我向她說的方位一瞥,見葉疏正垂眸飲茶,不由心中一笑。 蘭媽啐道:“放你媽的屁!少主的事,也由得你在這胡吣。我看哪,怕是你自己春心動了!”向她背上一推,催她快走。 那小婢女卻并不見身影搖晃,抿嘴一笑,自顧捧著食盒進(jìn)來了。 我怕她瞧出端倪,反來笑我,也不敢吃,只拈了半塊藏在袖里。見她不住偷眼望向葉疏,好笑之余,不禁想到當(dāng)日幻境所見,心道:“這小女孩若知道美人殺人只要一刀,不知還愛他不愛?” 須臾人散,各自引入客房。我見那幾只靈獾在假山旁百無聊賴地晾著肚皮,便嘬起唇來,打了個小小的唿哨。 與我同路的另有一位莫師兄,此時便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問道:“江師弟,你怎么了?” 我向假山下微一示意,見一只最小的靈獾已注意到我,支起耳朵向我望來,心中倍覺親切,遂停下腳步,抬起袖子,向里頭指了指。 莫師兄看了看一旁引路的小廝,又看了看我,忽伸手在我眼前搖擺幾下,道:“還不走么?” 我見那幾只靈獾連跑帶滾向我奔來,不覺露出笑容,蹲下身去,口中道:“師兄先走罷,我喂……” 話音未落,只見沖在最前頭那只靈獾已躍上我拿著糕點的手,卻如一片虛影般,從我手中穿透過去。 我何曾見過這般奇景,一時張口結(jié)舌。轉(zhuǎn)眼間其他幾只靈獾也已趕到,各施奇招,搶奪我手中食物,偏偏一個也碰觸不到,只急得抓耳撓腮,在地上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 莫師兄目光愈發(fā)奇異,也蹲在我身旁,好奇道:“……你這是餓了?” 我見他落腳處正是一只靈獾肥肥胖胖的大尾巴,張口欲喊,又硬生生扼住,咽了口口水,道:“師兄,你瞧……這地下有什么?” 莫師兄兩面一張,失笑道:“我瞧什么也沒有,只有你在這作弄古怪?!逼鹕韺⑽依似饋?,又道:“怪不得大師兄偏疼你,原是有些傻呆呆的?!睂⑽宜偷阶√?,這才與人走了。 我獨坐房中,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第二天早上廣叔督率一應(yīng)小廝,親自將諸色精巧點心送到我房里,才款款道出原委。原來蕭家為天下主時,在多處建有行宮,格局布置都與蘭陵主殿相仿,史稱“影宮”。影宮地下藏有陣法,遇事時緊急發(fā)動,主殿、影宮兩相交疊,即可商討要務(wù)、交換訊息??v有人誤打誤撞進(jìn)來,不解陣法,便瞧不見影宮中人,只當(dāng)他在自言自語罷了。丹霞山莊便是青霄門下一座影宮,專為蕭越一人修筑。他在族中地位之高,可見一斑。 我細(xì)思這傳訊法門之妙,惟有驚嘆而已。忽而想到一事,不禁一怔,心道:“既有他家陣法坐鎮(zhèn),如何卻教我瞧見了?” 廣叔看出我心中疑惑,微微笑道:“少主怕小郎君一個人寂寞,專門吩咐過了,叫我們挑幾只最活潑的靈獸,多來陪伴小郎君。”又讓人捧出食盒,說是蘭媽不能親手觸碰灶臺,又嫌這里的廚娘手腳愚笨,發(fā)了好幾次脾氣,才依著小郎君往日的口味做出來了。小郎君若吃著不好,便立刻叫人全部重新做過。 我聽他們?nèi)绱伺d師動眾,豈有不說好的。思及蕭越對我的溫柔情意,那玫瑰餅吃在嘴里,愈發(fā)如蜜糖一般甜了。 如此五六日,廣叔雖已不再親至,蕭家下人卻都對我恭謹(jǐn)之極。我每日吐納打坐之余,與靈獸玩耍一陣,心中便十分安定。這日靈息才在體內(nèi)游走了一個周天,手上傷口忽然一陣劇痛,如同刀燒火燎一般。 這傷口是誅邪所傷,自此與之感應(yīng)相通。蕭越返回蘭陵原是為修復(fù)劍意,我傷口早已愈合,這幾日卻一直隱隱發(fā)脹,想是誅邪正在淬煉之故。但如此疼痛,那是前所未有之事。一時有些心浮氣躁,許久平定不下,便索性推開房門,向傷口招引處走去。 蕭家我全然不熟,丹霞山莊卻去過幾次,循著舊日記憶亂走,倒也無人注意。不覺已走到后院之中,還未繞過月洞門,便覺一陣冰寒之氣撲面而來。我忙停步望去,只見庭中一株紅楓下,葉疏倚樹而立,手按在胸口前,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不斷顫動,雖仍面無表情,但顯然十分痛苦。 我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隨即想到當(dāng)日他被陰無極一掌擊中,心道:“他的傷還沒好么?” 地上草木摧折,冰霜滿地。若在平時,我只當(dāng)是他靈體殊異。但此時存了體察之意,便覺那寒氣中帶了一絲極為邪門的陰冷,正統(tǒng)功法之中,斷無這般煞意。 我對他恨意未消,只想:“任你如何難熬,我也絕不理會?!?/br> 正要撤身,忽聽細(xì)細(xì)一聲“吱”,一只胖靈獾從白墻上翻縱過來,跳在紅楓樹上,便向枝上躥躍過去。見到葉疏,嚇得往后一縮身,差點摔了下去。 我?guī)缀躞@叫出來,又忙壓下聲去。 葉疏不在陣法之中,對此自是全然不知。那靈獾見他并不理睬,便大著膽子向他湊近。那紅楓想是丹霞山莊原有之物,被它一個肥肥的身子壓上枝梢,竟也并不彎折。到得近前,見葉疏頭上束的白玉冠在秋陽下晶瑩剔透,便立起身子,伸爪去撥弄。 我遠(yuǎn)遠(yuǎn)望去,見它的胖爪不住從葉疏玉冠中穿過,卻如猴子撈月一般,次次撲空。眼見它一雙小小的黑眼珠中充滿疑惑,不禁有些想笑。 突然之間,葉疏抬起眼來,正與那靈獾相對。 我呼吸一滯,幾乎以為他已經(jīng)看見了。隔著滿院冰霜草木,只覺葉疏身上破損的靈力如燭如炬,穿透、洞悉,在那靈獾所在之地形成一道無形的實體。 人人都知道他是修真界千年一遇的奇才,仙途平坦,手可摘星。但我直到此時,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不止遠(yuǎn)遠(yuǎn)勝過我,與我識得的所有人相比,他也是最出挑的那一個。 那靈獾歪著頭與他相望半晌,屁股一扭,從樹上掉頭跑走了。 我默然退開,仍沿傷口疼痛處行去,越走越偏僻,最后竟到了一座塵堆土掩的大殿之中。下階梯時更是十分昏亂,不知究竟到了何處。進(jìn)殿張望時,只見地上黑黢黢地,似畫著些甚么。我一時好奇,拿腳擦去灰塵,仔細(xì)一看,幾乎嘔吐出來。那地上畫的,竟是一幅活生生的魔母剖腹吞子圖。那魔母滿臉獰笑,腹中破開一個大洞,正大口嚼食小兒血淋淋的腦袋。旁邊或拔舌、或抽筋、或剁碎尸塊,皆是鬼影幢幢,邪氣森森。大殿正中卻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池子,其中倒懸一柄長劍,劍上鐵索橫繞,牢牢鎖在大殿四角。池中妖霧極濃,池旁鬼尸堆疊,時聞凄叫之聲。蕭越修長的身影便背對我立在池前,似在默念咒訣。那長劍在鐵索中不住掙扎,突然一聲撞響,向上直沖,將四條鎖鏈拉得筆直。蕭越身形微微一晃,似有些不愉,繼而重新念咒,將那長劍壓了下去。 我細(xì)看那劍時,卻正是誅邪。只是此時它血紋暴漲,黑霧縈繞,說是一柄魔劍也不為過。 我心中大駭,心想:“誅邪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卻聽蕭越沉沉開口道:“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br> 我心中一跳,還未開口,只見蕭楚揚從池下長長的階梯旁轉(zhuǎn)了出來,微一拱手,道:“愚弟楚揚,特來恭賀兄長大喜。” 蕭越淡淡一笑,反問道:“哦?我何喜之有?” 蕭楚揚隨他向池中看去,笑意宛然,語氣卻陰惻惻的:“兄長身為火靈陽體,原本鎮(zhèn)不住這焚天種魔大陣。幸得姑母算無遺策,替你擇定了江家那位火靈陰體的大小姐。兩相交合,佳偶天成,從此世世代代,家宅安寧。那還不是天大的喜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