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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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給爸爸送水回來,我經(jīng)過一片油菜地。油菜開花的季節(jié),南風(fēng)吹過,金色的波浪滾滾而來,當(dāng)浪頭跌下去時,我看見了七叔的臉從油菜花中浮現(xiàn)了出來。我正準(zhǔn)備喊他的時候,一個浪頭又打過來,七叔不見了,等浪頭再沉下去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陌生人撐著身子,趴在七叔身上。 村子里很難見到陌生人,在大人們口中,陌生人是專門拐騙小孩的。我不敢過去,又很好奇這個陌生人為什么愿意和七叔一起玩,就輕手輕腳走進油菜地里。 蹲下身子,隔著重重疊疊的油菜稈,我只能看清楚那兩個人大致的動作,風(fēng)中不時飄過來幾聲言語,那是七叔和那個陌生人在說話。 “這個游戲好疼,我們玩其他游戲好不好?”七叔聲音傳來,他想要起身,被那個陌生人按下去了,我看見他的下身是光裸的,那個男的正夾在他雙腿之間。 “是你說要玩進球的游戲?!?/br> “別人進球的游戲不是這么玩的,有個橙色的小球,有個網(wǎng)子,再把球踢進那個網(wǎng)里,我們小球和網(wǎng)子都沒有?!?/br> “他們那種進球的游戲只是最基礎(chǔ)的,我現(xiàn)在和你玩的,是更高級的玩法。” “什么更高級的玩法?”七叔似乎被勾起了興趣。 “網(wǎng)那么大,把球踢進去算什么本事。呶,我們也有工具的,你身體有一個洞,我有一個大雞雞,我把大雞雞插進你的洞里,這才算本事呢。” “噢。” “但是這個游戲,要兩個人配合,知道嗎?球能踢進網(wǎng)里,是因為網(wǎng)在那里沒有動,所以你也不要動,就當(dāng)自己是一張網(wǎng),而我呢,是負(fù)責(zé)踢球的?!?/br> “噢,那你來吧。”七叔果然趴在油菜地里沒動了。 那個男人重新趴在七叔身上,身子一挺一挺的。 這個畫面勾起了我的記憶,有一天晚上我推開了爸爸mama的房門,他們也是擺出這樣的動作,像兩只疊在一起的青蛙,他們看到我,非常生氣地罵了我一頓,并警告我再偷看眼睛會長瘡。 我怕眼睛長瘡,不敢再看七叔和那個陌生人,偷偷離開了油菜田。臨走前,我最后看了他們一眼。他們身子纏在一起,劇烈聳動著,帶動四周的油菜花晃動不停,有些黃色的花瓣直接落在他們身體上。那個陌生男人身材高大,他壓在七叔身上,就像電視里出現(xiàn)過的五指山壓住了孫悟空的畫面,孫悟空顯得那么弱小無助。 第二天,我看見七叔的母親在門口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哭:“我為什么生了你這個傻子啊……造孽啊……” 七叔垂著頭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吱聲。 七叔的母親兩手飛快交叉動作著,帶著要把褲子搓碎的力道。我看見褲子上有暗紅色的血跡,她搓了很久也沒搓下去,我有些心疼她,她的年紀(jì)和我奶奶一般大,再這樣搓下去,她手會受傷的,我奶奶就曾經(jīng)因為這樣骨折過。 “這樣幾次了?”七叔的母親終于停下來,氣喘吁吁地問,我放下心來,就沒過去。 “兩次,”七叔豎起兩根手指:“可能是三次,我不記得了……”說著也哭了起來。 “下次不準(zhǔn)在外面脫衣服,誰讓你脫都不許脫,知道嗎?”七叔的母親還在哭,眼淚順著她溝壑縱橫的臉流下來,像洗衣服的水一樣渾濁。 “我知道了?!逼呤宄槌橐刈叩侥赣H身邊,摟住她的腰,把臉輕輕貼在她后背上。 【二】 七叔住在我家隔壁,我小伙伴叫他七叔,我也跟著叫。 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七叔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 他不是成熟的大人,因為他是個傻子。大人們勞作、聊天、打牌,都不會想到他。 小孩子也不和他玩耍,小孩子只和小孩子一起玩。農(nóng)村的孩子早早出去闖生活,他已經(jīng)十八歲了,早已不是小孩子。 一開始他獨來獨往,每天只是到處閑逛,像白色道路上一個緩慢移動的黑色句點。后來,他身邊跟著一只黑色小狗。 一人一狗,每天朋友一樣親密。田野里,他跟著狗一起瘋跑。狗跳進池塘中洗澡,水花四濺,他也磨磨蹭蹭地走進水中。得到一點好吃的零食,他就緊緊握在手中,喚來小狗,把手掌攤開放在小狗鼻下。 狗叫他也叫,他學(xué)得惟妙惟肖。有一天,他就用這像狗一樣的叫喚,把路上的陌生人嚇得從自行車上狠狠摔下來。 除了狗叫,他很少說話,像村子對面的大山一樣沉默。其實我知道他不是沉默,只是沒人和他說話。 有人說,這個傻子現(xiàn)在更傻了,哪有人整天和狗黏在一起,他莫不是屬狗的。 另一人笑笑說,他哪是屬狗,他就是一條狗,那狗倒成了他的主人,它往東,他就往東,它蹲下,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頭發(fā)總是亂糟糟的,像失去光澤的野草。 有一天,剃頭匠來到我們村中,給他洗了臉,剃了須,理了頭發(fā)。他解下圍在身前臟兮兮的白布,很得意地抬起頭來,向四周的人墻飛快地掃上一眼。他眼眶里似乎泊著一汪水,柔柔漾漾,閃耀著天真的光芒。 大家盡管有些吃驚,也只是一瞬,接著又熱烈地討論起“下一個誰去剃頭”的問題。 他其實長得很好看。 他瘦高瘦高的,一身骨架在寬大的衣服中隱隱浮動著,修長挺拔。因為不用勞作,免受日曬雨淋,他的皮膚也很細(xì)膩白皙。 但是在我們這里,大家想要吃飽穿暖,就得沒日沒夜地干活。漂亮,好看,實在是最無用的東西。 他不能干活,自己生存所需的口糧還要靠別人施舍,所以只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傻子。 分家那天,七叔一向柔弱的母親變得強勢起來,她要求離開家的兒子自去成家立業(yè),住在這所房子的人,必須給七叔留一間房,留幾口飯。 于是他依然待在這里,這個以前是自己家,現(xiàn)在是哥哥嫂嫂家的地方。他的房間很小,沒有窗戶,只有樓頂幾片骯臟的玻璃瓦透過黯淡的光線。 過了幾年,年老衰弱的母親去世了。那個病骨支離的可憐老人,在死前一直握著他的手,淚流不止,“我走了你怎么辦?你怎么活下去啊……” 他不知所措地跪在床邊,看看母親,又看看蹲在地上的黑狗,眼淚流了一臉。 不久之后,他就失蹤了,那條黑狗也跟著他一起失蹤了。 后來,大人們談到七叔的失蹤,就說這是報應(yīng)。堂哥把meimeijian了,生出這么一個傻子,活該。說完,那人惡意地笑了,指著我家隔壁說:“大兒子倒不傻,可哪里有一絲人味,把傻子兄弟趕出家門,要我說,這都是大人做的孽喲?!?/br> 【三】 我和小伙伴,都很喜歡七叔。 他有很多小玩意,他喜歡從外面撿東西回來,收好放在一個箱子里。我們常常去他那間不明亮的小房間里找他,他跟我們說話,默默把箱子打開,給我們展示他撿的寶貝,幾卷透明膠布、一把小彈弓、一節(jié)沒用的電池……無論我看上什么,他都會慷慨地送給我。 我漸漸長大,明白了他其實不傻。他知道母親死了后,這個家再沒人能庇護他。 我不敢去想他的出走意味著什么。他腦袋不好,什么也不會,跑到外面,只能是乞討,也許是死在外面了吧。 卻沒想到,九年后,我能再次見到他。 那是在市郊別墅區(qū)的一個小花園,陽光明媚,花香醉人?;▓@的小徑上,有兩三個行人在遛狗。他蹲在地上,和一只大狗在玩耍,狗伸出舌頭呼呼喘氣,他也學(xué)著伸出舌頭,還不時齜牙咧嘴,模仿狗吃東西、叫喚的樣子。 主人牽著那條大狗離開的時候,他依依不舍地看了半天,直到大狗在花園拐角處再也看不到為止,他才慢騰騰地爬起來。 我這才看清楚他,他依然是老樣子,幾乎看不出時光流逝的痕跡。頭發(fā)精心地護理過了,皮膚還是白得發(fā)光。他穿著淺色的休閑褲,上身是一件寬松的、有許多絨毛的毛衣,頭上還戴著兩個尖尖的白色耳朵,就像一條大狗一樣。 他眉頭皺成一團,兩只長長的腿合攏到一起,像個最乖的小朋友一樣端坐在木色藤椅上,不時四處張望。 我正準(zhǔn)備上前,見他眉目突然舒展開,臉紅紅的,沖著一個方向露出討好的笑容來。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從水池邊走過來。男人上前來,輕柔地拍拍他膝蓋上的塵土,然后牽著他的手,從花園離開。 我控制不住地跟上去,看著他們一道走過雕花柵欄,走上高大綠色喬木掩映的石子路上,路的盡頭,是一棟精致的白色建筑。 我看見男人拍拍他的頭,他乖巧地跪下來,膝蓋雙手著地,像覓食的狗一樣把頭貼近地面,偶爾用腦袋蹭蹭男人的褲腳。 男人把手伸進口袋,我看不見男人的動作,只看見跪在男人腳下的他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男人輕輕踢了他幾下,他搖動著屁股,“汪”“汪”叫喚幾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