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們都有小秘密，你與為師的相處，四兒不是也知之甚少嗎？放心，為師永遠不會隱瞞對你不利的事。”東方聿苦口婆心地勸他，卻始終沒有坦白的意思。

    他一屆魔頭也有自己的原則，絕不是因為徒弟不滿便無條件服軟的人。四兒的金手指是他自己的秘密，他東方聿倘若作為外人輕易地抖了出來，往后還談何徒弟的信任？

    信任二字，向來是雙向的。

    再說丟了初吻這事也沒什么好講的，說出去丟人吶……

    時聞羽反將他的手握住，強硬地貼在臉上，說道：“師父教我功法，與我而言有如再造之恩?！?/br>
    那你這忠誠度是怎么回事？東方聿腹誹連連，面上含笑摸摸他的腦袋。

    徒弟心中想的，同樣是萬不能讓他知道的陰暗事。他可不知乖巧懂事的三徒弟看他的嘴唇傷口時種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看到三兒的神色緩和了，揪起來的心跟著放下了。

    無愧是王府精心教育的天驕流主角，同年紀下，涵養(yǎng)風(fēng)度遠勝他人。沒有那等哄不好的嬌縱性格，才是老魔我的貼心小棉襖。

    前面說到，東方聿成魔有百年，實則為人時的許多習(xí)性保留了下來。他是一介俗人，看到好皮囊就覺得賞心悅目，但憐香惜玉的耐性就差了點，極煩美人仗著皮相不依不饒，直想揮劍將這等煩人貨劈死。

    索性他的四個徒弟都是懂事的，長得又好，他就很滿意。

    那邊時聞羽繼續(xù)說：自那時起，師父對我而言便成了意義非凡之人，只希望能日日陪在您身側(cè)，不愿您離去。如今看來，是我執(zhí)念太重了?！?/br>
    他更想說明自己的心意，可東方聿在情愛方面較他還不如，恐怕只會當成小孩子的玩笑話罷。

    這番真情流露著實叫東方聿感動，又有些許不知所措。他雖像勞心勞神的老父親，肩負起四位徒弟的教養(yǎng)職責(zé)，但徒弟們過分黏他，就違背了他收徒弟的初衷。

    “為師終有一日是要走的……”看到時聞羽當即陰沉下來的臉色，連忙改口，“呸，這么說太不吉利。為師的意思是，萬事萬物皆有始終，你我總會有分離的時候，這是亙古不變的規(guī)律。所以為師的心愿只有一個，就是看著你們成家立業(yè)啊。”

    “師父未免想得太遠。”時聞羽不信什么規(guī)律，準確來說，能當主角的人多少有點“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但東方聿信這個，因此時聞羽沒有和他爭執(zhí)，免得惹他不高興，話一轉(zhuǎn)就說起了別的：

    “那就先談?wù)勓矍傲T。師父的嘴怎么受傷了？”

    稍微懂點情事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東方聿的嘴唇是人造成的，怎么蹂躪的就不必多說，是誰干的也能猜出來。時聞羽心里積著怒氣，他還不舍得碰的人，那個姓君的小子，剛來就搶先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繞回了這個問題，東方聿頭疼極了，可算理解了教育孩子性啟蒙的艱難之處。他眉頭一緊，稍加思索，就做出決定——等徒弟長大了再說！

    “摔倒碰的?！彼娌患t心不跳地隨口忽悠，末了還欲蓋彌彰地補充一句，“你四師弟可以作證?！?/br>
    時聞羽挑眉道：“既然四師弟在場，怎么不扶您一把？”

    越是撒謊的時候就越不能慌，東方聿繼續(xù)瞎扯：“他當時不認識我，怕我訛他?！?/br>
    “哼?！彬_小孩呢？時聞羽冷笑一聲，終究沒有步步緊逼。

    可君霏聲平白占了便宜，他不討回點什么實在顯得窩囊。所以在東方聿苦惱下一個問題要編什么理由的時候，時聞羽環(huán)住他的腰，輕聲說：“我很喜歡師父。”

    他小心翼翼地在東方聿的臉頰上印了一吻，睫毛因羞赧不斷顫動。目的達成，就連那張隱含沉郁的小臉都變得明媚起來。

    “為師也喜歡三兒。”還是第一次有徒弟肯這么親近他，東方聿心情甚好。時聞羽眼里的孺慕和眷戀像小貓爪子似的撓他的心窩，有些莫名的癢意，但更多的是欣慰。

    說是不想徒弟們太黏人，可真到這時候，東方聿比誰都變卦得快。

    黏人好啊，老魔我最喜歡黏人的乖徒了。

    “不生氣了吧？”他語氣帶著玩笑，換來時聞羽乖巧的回應(yīng)。東方聿滿意了，又擺正了臉色，小聲說：“說到你師弟，為師要拜托你去調(diào)查一下他的身世?！?/br>
    “師父懷疑師弟接近您目的不純？”

    “倒也不是。”東方聿實在在意君霏聲的面板上【元嬰后期】的特性，若是他真的在體內(nèi)寄宿了來路不明的老鬼，可不是什么好事。

    君霏聲的狀況，太像常見的主角套路了：身世凄慘，無法修煉，靈氣盡數(shù)被體內(nèi)不知名的東西吸收。等養(yǎng)好了傷，寄宿的老爺爺再蹦出來，教他怎么修煉。

    老魔我的徒弟，用得著你教嗎？撇開同行競爭，東方聿可不相信這些老鬼是真心教導(dǎo)主角的，想必從一開始就打著奪舍的心思。說什么報恩，實則是想把主角的身體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方便他奪舍吧？再說他們那些破玩意，怎么比得上他要教給四兒的功法？

    還有君霏聲提的那些東西，想知曉其中的辛秘，需得親自去一趟他長大的村莊。

    于是東方聿在時聞羽耳邊好生安頓，將調(diào)查的重任交給了他。

    東方聿跟三徒弟單獨去取酒，意圖就是這個。他擅自調(diào)查徒弟的事做得是有點不道德，所以才瞞著君霏聲。只希望四兒日后能理解他的苦衷，莫因此埋怨他。

    時聞羽應(yīng)下了，一方面是為東方聿，另一方面，他很樂意去抓師弟的把柄。

    “溫泉說在我府上，實際藏于雪山深處，來回路程頗遠。師父還想帶什么吃食，一并拿了，省得到時麻煩?！?/br>
    他二人未說太久，狄王府的酒窖就到了。時聞羽拿出令牌的同時，扭頭關(guān)心起了東方聿的肚子。他清楚自家?guī)煾负染茣r有就零嘴的習(xí)慣，甭管甜的咸的，通通來者不拒。

    這一是東方聿好口腹之欲，生平唯美食一個愛好，二是他發(fā)現(xiàn)吃東西也加新屬性，吃得越高興，悠游值就越高，就更樂意填飽肚子了。什么辟谷，統(tǒng)統(tǒng)與他無關(guān)。

    如今被時聞羽提起，東方聿才想到他一時興起有了泡溫泉的想法，卻沒有什么準備，甚至忘了下酒菜。還是三兒考慮周全，早早替他做好了打算。

    他不免感慨道：“和三兒相處久了，為師的手腳都要廢了?！?/br>
    “師父若真廢了手腳，徒兒自當好好照顧你。”將你拘在身邊，哪都不許去。時聞羽的眉眼慢慢隱入門內(nèi)的黑暗處，最后連那溫柔的微笑也消失了。

    好像哪里不對？東方聿眨眨眼，沒太在意。他很快追了過去，隨時聞羽一同步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