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妖精，還是海妖，從迷霧里伸出一只手來就能把人拉進海里，擁吻著拉人溺斃。

    感受著身旁似有似無地靠攏過來的精神力，森對著那人的視線，把躁動著險些顯形的精神體壓回去，不著痕跡地咬碎了齒間的疏導(dǎo)藥劑。

    疏導(dǎo)藥劑擬制出的精神觸手掠過他蠢動的精神海，溫柔地撫過去，像是海面上飛過一葉冰鎮(zhèn)過的碧綠薄荷，輕飄飄地撥開迷霧，抹消下了海面下被勾起涌動的曖昧浪潮。

    他面上下了熱度，舌尖抵著疏導(dǎo)藥劑殘留下來尚未融化的外殼，瞇了瞇眼，也回了個淺笑，齒間卻用了狠力咬了下去，把那外殼碾得成了一灘粉末。

    所以他們哨兵才不喜歡向?qū)?，比起這群只會仗著精神力對別人的精神海胡作非為的家伙，疏導(dǎo)藥劑合用了不知多少。

    在哨兵主導(dǎo)的這個國度里，向?qū)兪潜粫r代拋棄的遺老，是不該留存于世的妖精。

    那少年對他禮貌性地笑過之后便沒再看他，低了頭繼續(xù)自己手上的事情——他把兩邊的衣袖都往上卷了一小截，露出兩段白生生的手臂和細瘦腕骨。

    森望著他，大腦有些放空，視線無自覺地繞著那截腕骨打轉(zhuǎn)，落在桌上的五指克制著力度，緩緩張開合攏——太細了，細得他一只手就能捏住。

    …他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確實有點喜歡這個小東西。

    被雄獅盯住的獵物毫無自覺地背過身去，溫馴地垂下頭，攏起頭發(fā)，樣式簡潔的衣領(lǐng)下露出一段白膩脖頸。細長的十指像含著墨的白蛇，捏著一道黑布在發(fā)間穿行，輕輕巧巧地在腦后打了個結(jié)。

    等到人蒙好眼睛轉(zhuǎn)過身來，頗為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細白的手指在臺上摸索著攀上了準備擺弄的深棕色酒瓶，松開眉心露出一點笑模樣來的時候，伯爵大人才堪堪回了神。

    他看著小東西攀在半透明瓶頸的五指，面色難看地閉了閉眼，手抻著衣擺往腿上拽了拽，不想承認自己被這個妖精勾得起了反應(yīng)，還硬得發(fā)疼。

    這點花樣是這間酒館的助興節(jié)目，不固定時間，只有小東西心情好的時候才會玩一手。

    這幾天小東西心情rou眼可見的好，他來這的這幾天，每天一場天天不落，簡直像是只開了屏的雄孔雀。

    為了不惹人懷疑，他從里到外都用的粗布，那硬起來的玩意兒被粗糲又毫無彈性的布料壓制在他胯間，稍動一動都磨地發(fā)疼。

    他不敢看那小孔雀開屏了，他怕要是看完了，自家兄弟得被磨掉一層皮。

    所以別人抬頭，他低頭，別人看表演，他玩貓。

    他用靴尖挑著小貓崽的下巴，一下下地撓它露出來的脖頸，看那小玩意兒敞著肚皮脖頸軟在他腳下，哼哼唧唧地用沒彈爪尖兒的rou墊推他。

    玩著玩著，也不知道是碾到了那里，被他踩在腳下的小玩意兒突然激動起來，奶著聲音顫了嗓子喵喵叫著，細細的尾尖兒攀在他靴跟上，尚未徹底長成的尾骨隔著一層皮rou在粗糙皮面上難耐地翻滾磨蹭，綿軟的肚皮劇烈起伏，兩眼泛著淚花，藏在rou墊里的白透爪尖兒都彈了出來，要抓不抓地虛虛搭在靴面上，在他腳下哆哆嗦嗦地哭出奶嗝。

    與此同時，酒館深處猝然傳來了一聲脆響，周遭靜默一瞬，又一片嘩然。

    森沒抬頭，他望著癱在他腳下哭得直抽抽的小貓崽，訕訕地挪開腳，想把小玩意兒拿起來哄哄，可還沒來得及彎下身子，就瞧見一道模糊白影飛過來，嗖地一下把那小玩意兒叼進了自己嘴里，躥進了椅子下面。

    森彎下腰撩開椅墊一看，可不就是他那不爭氣的精神體。

    他的雪豹正團成一個豐軟的銀黑貓團，細致地把貓崽圈在腰腹上最肥軟的一塊rou里，用鼻尖拱開貓崽的肚皮，從耳尖兒一路舔到尾根，舔得貓崽眨著水汪汪圓溜溜的一雙貓眼，炸著毛蜷起來抱住尾巴，滾著圓滾滾的身子奶聲奶氣的喵喵叫。

    合著這幾天發(fā)了顛似的在精神海里亂竄撞門想出來，就是饞上了人家貓。

    伯爵大人氣得閉了閉眼，松開椅墊，決定眼不見心不煩。

    你吸貓去吧，爸爸看小孔雀。

    他抬眼一看，小孔雀不開屏了。

    酒瓶摔在柜臺外面，在燈光下淌了一地的色澤曖昧的水液，小孔雀正嫩生生地立在里面，正低著臉，單手按著柜臺，耳尖紅得跟血似的。

    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小孔雀也抬起臉回望過來，一向冷白色調(diào)的臉頰上暈著點不明顯的血色，被黑布壓著，半遮半掩地一直暈染到耳尖，淺粉色調(diào)的下唇被他自己咬著，潤了水光，只透出一點的白色齒關(guān)下是道分外勾人的水紅顏色。

    [兒子。]

    伯爵大人壓著自己暴動的精神海，咬著牙，拿腳跟踢了踢自己把鼻尖都拱進了貓崽軟毛里的精神體的腦殼。

    [別吸貓了，跟爸爸去捉孔雀……不是，是緝拿向?qū)А

    他想開了。

    不就是饞上了一個向?qū)幔?/br>
    既然法律規(guī)定了向?qū)菍儆谏诒呢敭a(chǎn)，這個向?qū)Ь湍苁撬乃疆a(chǎn)。

    他站起身朝小孔雀走過去，化小了體型也只是勉強縮進椅子下面的雪豹依依不舍地把小貓崽舔了又舔，慢慢隱去了身型。

    那小孔雀像是丟了臉面急著脫身，他剛過去發(fā)出了個邀請，那小東西就迫不及待地扯了蒙眼的布條，還滾著水液的燦金眸子望著他，眼尾飛紅又添一重，五根白雪上綴著點胭脂紅色的手指伸過來，抓牢了他的手便跟他走了。

    兩個人本來是肩并肩地往前跑著，趁著小孔雀拉人替班的空當，他反客為主地捏住肖想已久的細瘦腕骨，領(lǐng)著人在昏暗無光的破敗窄廊里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才找見個合他心意又空蕩無人的屋子，進了屋便把人按在了門板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

    體型碩大的雪豹甩著尾巴，繞在他腳下恐嚇似的低咆。

    “你是向?qū)Σ粚?。”森用肯定的語氣向被他壓著的小孔雀發(fā)問，他的手扣在小孔雀脖頸上，用拇指抬著那細瘦的下巴，讓小孔雀焦距散亂的眼睛直視他的臉，勤于鍛煉的結(jié)實身軀挨上去，把人死死地壓制住，過于灼熱的喘息落在冷白如瓷的脖頸上，燙出一片緋紅。

    不管小孔雀說對還是不對，他都能找到名頭把人帶走——他已經(jīng)聞到他的味了。

    小孔雀被抬著下巴，焦距散亂，他仰起臉望著森，手背在身后，五指貼在門板上，一路摸索過去，按在門鎖上。

    “您猜對了?！毙】兹篙p聲回應(yīng)，那雙格外溫馴澄澈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倒映著一只端坐在窗臺上的純黑色貓影。

    一股不知名的恐懼席卷了森，他像是突然被拉扯進了森冷的海底抵在向?qū)骂M的指腹急速失溫，這股扭曲的恐怖把他釘在原地，讓他喉嚨抖顫卻又吐不出一點聲音。

    原被他拿捏著的下頜眷戀般地蹭了蹭，溫?zé)岬钠ou燎燒似的從他冰冷的指腹上碾磨過去。

    那只倒映在小孔雀眼里的黑影急速擴大，那道逐漸龐大的扭曲影子從窗臺一路劫掠而過，舔舐上他的腳踝后背，囂張地驅(qū)趕了此間里所有的光線，把他們兩個徹底淹沒了。

    他置身于陰影之中，徹底凝成實體的雪豹伏在他腳下背對著坐在窗臺上的黑影咆哮，這咆哮聲卻半分都未入他耳，他只在一片寂靜中看著那片暗金顏色里的黑影輕輕地、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地從窗臺上躍了下來。

    輕得好像小孔雀眷戀地貼在他指腹上的水紅唇瓣和溫溫柔柔的嗓音——

    “我給您獎勵”

    “伯爵大人。”

    小孔雀黏進他懷里踮起腳來親他。

    “啪嗒”一聲，淹在黑暗里的那只手輕輕一撥，落下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