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舒晴圓復(fù)活、楚江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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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突然馬上風(fēng)……”楚江蹙眉,看向段尺素。 段尺素抿著唇:“天有不測風(fēng)云,為盡早占先機(jī),楚大哥,我們得早早趕回去?!?/br> “有些不對勁兒,我時常入宮給皇帝診平安脈,他的身體雖然有丹毒的跡象,卻也很淺,如果用朱砂催化,也無法導(dǎo)致馬上風(fēng),最多陽痿體寒?!背蓝纬咚氐囊馑?,但誰會這么設(shè)計陷害皇帝?。空l能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段尺素看向高湛海:“把我們王府的探子發(fā)來的密函給楚大哥看?!?/br> 高湛海遲疑的瞥向段尺素,拿出印有江陽王府青凰徽印的密信,楚江接來看。 原來,皇帝朱桁最近縱欲過度,新納的瓶側(cè)君有身孕,嫻貴君為了穩(wěn)固在后宮的地位,一氣給朱桁介紹了三個美嬌哥兒,周寶瓶側(cè)君害怕失寵,懷著孕也侍寢,因有孕后的別樣風(fēng)情加床上過硬的技術(shù),朱桁反而愛上了他這口兒,于是,十幾個哥兒輪番侍寢,有時候是幾個一起。那邊被冷落的后君殿下也不甘示弱,干脆找來了三個大肚子的妙齡孕夫讓朱桁享用。享受這么多美男子,朱桁感覺力不從心,于是加大了丹藥的用量,并以鹿血、鹿鞭入菜,日日吃。七日前,朱桁同時讓周寶瓶和李小君侍寢,正交合到高潮時刻,突然口吐白沫,一陣抽搐,翻眼厥倒在李小君的肚皮上,嚇得周寶瓶尖叫哭喊…… 除此之外,連皇帝朱桁什么時候出恭,什么時候睡覺,什么時候批閱奏章,什么時候摳了一下鼻屎……事無巨細(xì)全都寫的清清楚楚。 楚江覺得恐懼變態(tài),這種被密切監(jiān)視的感覺。 段尺素把密函收回,溫言:“楚大哥不必害怕,文武百官,但凡名門望族,權(quán)貴王爵在宮中都有耳目,同樣的,皇帝也有耳目在民間刺探,不過是彼此彼此。” 楚江心臟狂跳,特別不適,想起獨(dú)自留在京城的舒晴方,抓心撓肝一樣。 “對普通老百姓,像我這樣的人也有監(jiān)視嗎?”如果有,他現(xiàn)在就趕回去守在舒晴方身邊。 段尺素勾唇:“沒有,黎民百姓萬萬,誰能整日監(jiān)視?” 楚江拍著額頭,失笑:“對啊,瞧我這問題真傻,這是古代,信息流通并不發(fā)達(dá),也沒必要。” 隨后,楚江與段尺素商議好七日之內(nèi)結(jié)束在柳城的行程,他留下善后的太醫(yī)下屬在柳城,段尺素留下心腹麾下的首領(lǐng)和江陽王府侍臣去邊南夏城。然后,他二人迅速回京城。 “楚先生,您快看看杭大人?。 蓖蝗?,許溫良急促的叫楚江,聲音里有克制不住的興奮。 楚江和段尺素齊齊回頭,但見躺在地上的杭雨眠臉頰忽然泛起異樣的青紅色,睜開雙眼,那雙眼滿是紅血絲,仇恨與痛苦傾瀉而出,讓人無法直視。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呼喊幾聲,張口就把許溫良的手給咬了,人像是抽搐般抖動一陣子后,杭雨眠再次合上眼。 許溫良咬牙忍住,哀求:“楚先生,您快幫忙想想法子救救他吧?” 楚江也被嚇得夠嗆:“他像是回光返照,更像詐尸,怎地還咬人?” 趕快和段尺素一起,連同高氏兄弟幾人才把許溫良的手解救出來,饒是如此,許溫良的手背也被生生咬下來一塊rou。 此時龍xue洞內(nèi)幾個風(fēng)眼瞬時狂風(fēng)大作,伴隨著霧氣還有閃電霹靂,眾人驚恐,幾個炸雷如同在頭頂霹靂而下,阿歡嘴唇哆嗦著:“先生!山頂打雷呢!這里咱們不能再待下去了!” 然而就在說幾句話的功夫,幾道炸雷霹在腳下,杭雨眠突然睜開眼,眼珠血紅,就那么硬生生的受了雷劈,許溫良凄厲的喊一聲抱住杭雨眠:“不要啊——” 旁人根本看不到這一幕,楚江卻看的真切,當(dāng)即暗罵一句,心道自己倒霉:“真真是成精了?!到底是什么妖怪?!” 洞xue內(nèi)霧氣昭昭之間金光電閃,段尺素連眼睛都睜不開,眨眼間幾個跟隨他們進(jìn)來的士兵便被雷電霹中轟然倒地。 “快出去——”楚江眼見著除了許溫良和杭雨眠之外的人左躲右閃,趕快吼叫著,讓所有人退出去,一把拽起嚇得軟倒的阿歡推出去,又去幫許溫良想要抬走杭雨眠。 結(jié)果杭雨眠卻突然站立,血紅著眼睛,烏黑長發(fā)隨著狂風(fēng)飄蕩,全身上下被閃電包裹,那發(fā)色瞬間雪白,他動作遲緩的抬起手臂,看了看齊齊被砍斷的手掌,眉心擰成疙瘩,自言自語:“賊老天,就是不讓我舒晴圓得好兒!” 楚江和許溫良兩人都看傻了,還是楚江最先反應(yīng)過來,拉著許溫良往外跑。 整個礦洞開始地動山搖,眾人往外狂奔。 怎奈礦洞太長,陸續(xù)有碎石掉落還得左躲右閃生怕被砸中。 楚江無比后悔進(jìn)來這個鬼地方,晴兒還懷著他的孩子,要是他出事了,晴兒和孩子怎么辦?他不能死! 許溫良本來在后面跑,氣喘吁吁的跑不動,彎腰停在那里喘氣,怎么都不甘心。 費(fèi)勁千辛萬苦才給圓圓找到一個軀殼,他說什么也不能放棄!就算被天打雷劈! 他咬牙,狠心跺腳折返回去,被斷后的高湛海一把抓?。骸霸S大人你瘋了?!” “我是瘋了!別管我!”許溫良推開高湛海。 “主子,許大人他——”高湛海如何能送,不料許溫良卻突然發(fā)了狂,與高湛海扭打啃咬起來,他一介文弱書生如何打得過王府高手?場面倒是滑稽。 段尺素剛要說話,山洞震晃突然停了。 一時洞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碎石渣掉落的零星聲響。 眾人屏氣凝神,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沙沙……噠噠……”的腳步聲傳來,段尺素捏緊佩劍走至最前面把眾人擋在身后,眼睛緊盯著洞xue深處看。 楚江的喉結(jié)滾動,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驚天妖孽,但不能讓段尺素獨(dú)自承擔(dān)。 “杭大人……”高湛山與高湛海兄弟駭然。 只見杭雨眠披散著長到腳跟兒的雪白華發(fā),搖著兩只沒有手的臂,袖子空蕩蕩的,形容落拓卻不見絲毫狼狽慌張,輕飄飄的踱步而來。 大老遠(yuǎn),他那張臉白里透青像個鬼魂似的,眼睛漆黑死氣沉沉,嘴唇卻異樣鮮紅,帶著妖異病態(tài)的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貝齒。 楚江眉心皺成一團(tuán),阿歡已經(jīng)嚇得腿軟站在楚江身后,聲音抖的不成樣子:“先、先生!他生的、生的怎么如此像咱們家嫡君!” “只是氣質(zhì)相仿而已,杭雨眠大人怎么還變模樣了?”楚江瘆得慌。 “沒變樣,杭雨眠本來就是小哥兒,生的比男子要俊俏很多?!倍纬咚剡€算鎮(zhèn)定,可他的手心滿是汗泄露了緊張。 多年從軍沙場拼出來的人,段尺素怎么可能感覺不到這個“杭雨眠”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杭雨眠了,一系列詭異事件,他不得不想起從前押運(yùn)糧草、清理戰(zhàn)場時遇到的“陰兵借道”“中陰身”等詭異事件,杭大人之前一直瀕死,除非是神仙下凡,靈丹妙藥才能有此奇效。龍xue龍脈哪兒有這么大的效力,只怕是有鬼妖作祟,借了龍脈附體也未可知。 “唰——”段尺素拔出白龍偃月劍,劍氣噴薄而出,劍身寶光如寒冰透月光,碩碩耀目。 “嘶——”舒晴圓抬起手臂擋住眼睛,疼的倒吸冷氣,雙腿突然麻痹般的一軟,跪下。 他以惡鬼成魔后借助龍氣“復(fù)活”,但杭雨眠的這具身體太弱,杭雨眠的殘魂與他舒晴圓的魂魄融合需要時間,經(jīng)歷雷劈等劫,他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這些變動。 段尺素瞳孔一縮,果然!這把寶劍是他段氏一族的傳家寶,從他七歲跟著父王上戰(zhàn)場,這把劍就一直陪在他左右,他用這把劍斬了不知多少jian邪歹人敵人的狗頭,這寶劍一直跟著他們段家的太祖,到他這輩,已經(jīng)成了寶物。不僅削鐵如泥,可斬殺敵人,還自帶戾氣寶光,能辟邪護(hù)身。 許溫良沖過去慌張大喊:“翁主別————”他兜頭臉的把外袍脫了把‘杭雨眠’包裹起來。 “翁主,杭大人好了!好了,您快把寶劍收起來,他剛剛復(fù)原經(jīng)不起嚇啊!”許溫良急切哀求的道。 段尺素冷然:“許大人你打量著我段尺素是那般好糊弄的人嗎?” 許溫良臉色“唰”地慘白,喏噎著:“翁主……” 楚江不得不打圓場,握住段尺素的手腕:“先離開此地再說!” 段尺素瞥了楚江擔(dān)憂的臉一眼,收回寶劍。 待所有人出了礦洞后,才發(fā)現(xiàn)天色漆黑,外頭下了瓢潑大雨,山路滑坡,不適走路。 外頭的士兵隨從們早已搭建了棚子避雨,他們也進(jìn)去同避。 楚江與段尺素低語小半個時辰,段尺素才同意他帶著許溫良和杭雨眠去隱蔽處談?wù)劇?/br> 暴雨越下越大,小棚子搖搖晃晃。 楚江給杭雨眠號脈后,直言不諱:“鬼脈之相,許溫良,你別隱瞞我,你一心把杭大人弄到龍xue里,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你瞧瞧現(xiàn)在的形式,昌樂翁主不是個好惹的,你要實(shí)話實(shí)說,我自然會保下你?!?/br> “并非我有意隱瞞,實(shí)在是情非得已,楚神醫(yī),您聽我說……”許溫良緊緊抱著杭雨眠,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楚江。 楚江救他不是一次兩次,許溫良也看出楚江不是普通人,人鬼情說起來也無人信。 當(dāng)初他護(hù)著舒晴圓在那荒山古廟里躲避雷劫,舒晴圓就能現(xiàn)身自如了,他愛慕舒晴圓,情愿以自身精血為引養(yǎng)著舒晴圓的魂魄,舒晴圓以身相許,他也知曉了許多這世上的奇異詭譎之事,雖然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他卻知道舒晴圓只是想要圖個復(fù)活成魔之道,尋求自己的幫助。于是就有了他去京城參加科舉,舒晴圓發(fā)現(xiàn)報仇不得,那些王公貴族子弟都有護(hù)身先祖神靈庇佑,舒晴圓無法以鬼形近身,無法,他輾轉(zhuǎn)去尋龍脈龍xue,被江陽郡王府招入,卻始終尋覓不到靈脈充足之地,段家禁地他也無緣靠近。耽誤了許久時間,機(jī)緣巧合下,認(rèn)識的世交友人杭雨眠重傷重病,舒晴圓便要他帶著去……便有了后面發(fā)生的事情。 “……”看楚江聽后久久沒說話。 許溫良臉色艱難愁悶,跪在地上哀求:“我求求您別說出去,圓圓他已經(jīng)受盡苦難,我愿意帶著他遠(yuǎn)走高飛,隱姓埋名,絕不給您和翁主添堵添麻煩?!?/br> “你快歇歇吧?!背滩蛔⊥虏郏退隳阆霂е思沂娲蠊幼?,人家也不可能跟你走,舒家血海深仇未報,這么多年來,楚江也總算察覺出端倪,舒晴方也不是能安耽悠閑的人。 “先養(yǎng)著吧?!背肓藥讉€藥方子,抽出金針給“杭雨眠”腿施針,又在‘杭雨眠’的舌頭底下鬼xue處,刺入。 “唔——”舒晴圓痛哼,睜開雙目,模糊戾狠的瞪著楚江。 楚江半垂著眼:“看看能不能動。” 舒晴圓果然動了動腿,也不像身子灌了鉛難受了。 “既然是惡鬼成魔,手能不能自己長出來?”楚江有些好奇的突然問一句,一點(diǎn)不害怕。 許溫良和舒晴圓:“……” “楚先生,我早就想問了,你是不是也……”許溫良遲疑。 “我的確是,但我不是魔,也不是惡鬼,呃……反正你倆別多想,晴方是我的愛人,我自然會護(hù)住大舅哥兒。” 看見楚江如此平靜的接受,連舒晴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此事不是最重要的,他迫切的想見他的幼弟:“方方可好嗎?你就這么把他自個兒放在京城,他性子又烈,萬一咳咳咳……那鎮(zhèn)北王覬覦方方咳咳咳……” 說的急了,上氣不接下氣還開始咳嗽,眼眶上下鮮紅的兩條,像是要滴血一樣,我見猶憐,美的驚心動魄,陰氣森森。 “我……在京城反而對他是阻礙,你的手,我能治好?!?/br> 許溫良眼珠子差點(diǎn)掉出來。 舒晴圓卻并不驚訝,陰涼的道:“挖眼換珠、斷手再接、筋骨皮rou續(xù)接妙法,此術(shù)難如登天,只在滇湘一帶的巫羌族流傳,先今已經(jīng)絕傳,我的弟夫倒是個深藏不露的能人?!?/br> 楚江笑笑:“過贊?!?/br> 段尺素見他們?nèi)嗽诓贿h(yuǎn)處低低絮語,氣氛融洽,按捺住心,等楚江過來一問。 楚江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中記載:龍xue龍脈之靈氣,沛然甚足,凡人不得多受之,受之,反受其害。再加上把杭雨眠體內(nèi)積蓄的毒病都給激發(fā)了出來……” 段尺素半信半疑,最終還是點(diǎn)頭,看向許溫良的眼神也冷了:“只是許溫良不能算是我江陽王府的人了,楚大哥要是覺得他可用,便帶回去自用吧?!?/br> 許溫良灰溜溜的低頭,到底心虛。舒晴圓一派安然自若。 “我算什么?還自用?大家都是平頭老百姓,人家好歹也是新科進(jìn)士,你們這些權(quán)貴也別太過了?!背滩蛔∽I諷了一句。 段尺素聽得出話里的不滿和鄙夷,低頭默然,忽然抬頭,似笑非笑:“聽聞楚大哥的夫郎也是出身大家閨男,楚大哥倒是不嫌你夫郎是權(quán)貴嘍?” 楚江被堵得一時沒找到話,也暗自后悔,也有些后怕,段尺素難道知道舒晴方的真實(shí)身份?!不應(yīng)該譏諷段尺素,訕訕的別過頭裝作欣賞雨景。 段尺素見楚江尷尬,心里也不好受:“楚大哥,尺素沒有旁的意思,只是看許大人與楚大哥交好,楚大哥與陛下跟前得臉,在鎮(zhèn)北王金玉樓處也有些情面……” “我知道,是我失言了,賢弟不必掛在心上?!背蛑?/br> 如此又忙碌七日,楚江見舒晴圓狀態(tài)不佳,便讓段尺素先回京城,自己先繼續(xù)盯著人面痘瘡的瘟疫和舒晴圓。因怕京城里的舒晴方掛懷,楚江親筆寫了長信,徐徐告訴舒晴方,然后舒晴圓口述,許溫良代筆,寫了一封信給舒晴方。 又過了半月,已入金秋,人面瘡被徹底滅除,楚江留下一干太醫(yī)等隨著段尺素的下官收尾,自己帶著阿歡、舒晴圓、許溫良并在寺廟里救回來做病體試治的小娃兒歸京。 阿歡趕車,許溫良、楚江、舒晴圓、小娃兒坐在車內(nèi)。 “身上還難受不難受?”楚江很是疼愛這個小不點(diǎn),抱在懷里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難受。”小娃搖搖頭,說話聲音奶聲奶氣的。 許溫良驚覺這個小不點(diǎn)哥兒竟然大變了模樣,原來頭臉上猙獰的人面痘瘡已經(jīng)全部消退,露出原來粉雕玉琢的小圓臉兒。 舒晴圓坐到許溫良邊上,眼睛盯著小娃的臉瞧,一向陰氣森森死氣沉沉的雙眸很柔軟:“讓小娃兒躺下來睡?!?/br> 想他慘死腹中的孩子,舒晴圓心頭如蝕骨般疼痛,對這個孩子也就多了憐惜。 許溫良忙把被褥鋪好,楚江把小孩子放在上面,不料小娃掙扎貓兒似的抱住楚江的手臂,一雙大眼睛驚恐害怕極了,生怕楚江不要他似的。 楚江無奈,到底憐惜他才兩三歲,把人卷成一團(tuán)抱小寶寶似的抱著他。 舒晴圓看著孩子的雪白秀團(tuán)兒的臉,紅彤彤的櫻桃小嘴,精巧的小瓊鼻,看那對兒金琥珀色與銀灰色的異色瞳大眼睛,一個瞳仁兩種顏色,驚艷至極,幾乎占了半張臉不說,最難得是形狀,偏長,內(nèi)外眼角生的極有韻致,長大只怕是狐杏眼的類型,那長長的睫毛卷翹像個成了精的小娃娃,舒晴圓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眼睛,本以為他幼弟的眼睛已經(jīng)是美的世上再無出其右者,這小娃竟然也不差:“小小年紀(jì)的哥兒,就已經(jīng)見到長大是何等顏色了,弟婿要養(yǎng)著他嗎?” 此語話中有話,舒晴方不在乎弟夫收養(yǎng)徒弟,但收著收著變了味兒,想要收房,他是絕對不同意,而且還會提前為了他的最疼愛的同胞弟弟,免除后患。 “養(yǎng)著唄,這孩子很聰明,先做我的徒弟學(xué)醫(yī)學(xué)認(rèn)字規(guī)矩道理,待晴兒生了孩子,就把他給我兒子當(dāng)童養(yǎng)媳夫?!背腴_玩笑道。 舒晴圓點(diǎn)點(diǎn)頭,殺心漸沒。 許溫良笑了:“可見父姆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yuǎn),這孩子是個孤兒,可憐見兒的,遇到楚先生真是福氣,既然收養(yǎng)了,不如起個名字,也不能總這么小娃兒,小娃兒的叫?!?/br> 楚江cao勞太多,有些懶的動腦,但胸襟突然被小娃抓住,低頭對上孩子干凈美麗的能把魂魄吸走的大眼睛,心里一軟:“小娃兒,師父問你,還知道自己姓什么嗎?就是原來的姓?你有沒有原來的名字?” “栗……”小娃輕輕道。 楚江只聽他不斷重復(fù)“栗”,點(diǎn)頭:“你就姓栗吧,甜甜的小栗子,蠻好的,大名兒為師就給你取一個……有云,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你就叫荷華,栗荷華?!?/br> 許溫良聽的凝神:“什么典故?” 楚江這才想起來,這里的四書五經(jīng)和古詩詞都是另一個時空古代的東西,解釋道:“扶蘇和荷華,都有香草佳木的意思,荷華是有荷花華韻的意思?!?/br> 許溫良驚嘆:“楚先生真是高才?!?/br> 舒晴圓也終于露出了一點(diǎn)稀薄的笑意:“小栗子比荷華更好聽。” “嗯嗯!”小荷華點(diǎn)頭,笑容可愛甜潤,對楚江給他取的名十分喜愛。 楚江囫圇的摸了摸小荷華的兩只羊角辮,亂蓬蓬的跟炸了似的,噗嗤一笑著逗小孩兒:“炸栗子也很合適,炸栗子,回去不久,你師姆給你生個小師弟,你們好好相處,將來成親,師父也省了聘禮錢兒,知道不?” “嗯,知道的。”小荷華憨憨的點(diǎn)頭。 許溫良聽后笑的前仰后合,也是舒晴圓復(fù)活,他心態(tài)輕松,整個人都活泛起來。 連舒晴圓也淡淡彎唇,小栗子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緊趕慢趕半個月,一行人終于抵達(dá)京城。 清晨天剛大亮,他們剛剛進(jìn)了京郊九里亭處,就見幾十個玄緞服綴玉帽束著金錦帶的整齊小廝垂首侍立,簇?fù)碇鴥奢v大馬車,一輛是三駕翠蓋朱瓔八寶響鈴車,車身車輪皆是最上乘的花梨香木,拉車的三匹高頭大馬皆是大宛進(jìn)貢的寶駒,棗紅、純白沒有一絲雜毛。另一輛是兩駕紫銅木輪華蓋青綢車。一眾小廝為首的正是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虞叔。 本來虞棋年歲就不過分老,不到五十歲的年紀(jì),之前經(jīng)歷太多折磨劫難,滄桑老邁的活似六七十歲,如今白發(fā)也漸漸黑了,背脊挺拔,恭敬的作揖,喜氣顏開的跪下:“小的恭迎先生回京!恭迎大公子回京!” “奴才們恭迎先生、大公子回京!” 隨著他跪下,七八十個小廝也齊齊的下跪,皆行禮齊呼,聲音高底粗狂磁性各不相同,場面頗為壯觀。 楚江都被唬的一愣,從馬車上跳下:“虞叔快起來,你也太客氣,何必如此?” 虞叔笑灼眼開:“實(shí)在是好事太多,看見先生,高興的很!先生,正君帶著我們再次等候兩個時辰了!” “什么?!”楚江臉一皺,兩個時辰豈不是半夜就在這里等著接他? “夫君~哥哥~” 人未到,聲先到。如林籟泉韻、玉珠落金,極盡婉轉(zhuǎn)悅耳,軟軟甜甜,細(xì)細(xì)高高,委屈溫柔,飽含萬千情絲和激動渴盼。 阿喜、紅葉兒把馬車簾掀開,舒晴方探出半個身子,絕麗無比的眼周渲染飛霞碎桃,急急的下車,因肚子顯懷,動作緩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