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折過來，然后插這里?！?/br>
    “這樣？”

    “哎呀，你做的不對，你看這里······對，就是這，有一個槽，你插進去······對了！”

    “看！”一身破爛衣衫的小乞丐伸出手，一只碧綠的草編螞蚱趴在他掌心，活靈活現(xiàn)。

    江衍將自己編好的螞蚱也放在他手心：“我也學會了?！?/br>
    兩個人就對著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乞丐小心翼翼地捧著兩只螞蚱：“喂，道士，快給我算算，我今天應該去哪里做生意了？”

    討飯就是他的生意。

    江衍攏起袖子，悠哉道：“你今兒東城門去，留心著點兒，不僅能遇到一個大主顧，還能遇到你未來的媳婦！”

    “真的？”小男孩眼睛忽地亮起來，蹲在江衍身邊問：“我媳婦漂亮不？“說罷又問”大主顧？有多大？”

    “漂亮！特別漂亮！”江衍擺弄著銅錢：“這大主顧嘛，遇見他，三五年之內(nèi)你就不愁吃穿了。”

    小乞丐嗷地往門外竄出去：“好兄弟，有小爺一口吃的，必定分你一口湯喝！你等著！我去找我媳婦！”

    江衍樂的一笑，不再理會他，指尖隨意撥弄著。

    到這時候，江衍手腕上的金色光帶已經(jīng)有筆桿粗細了。

    他分出兩縷光帶，在指尖纏繞編織，不一會兒，光帶就被編成了一只螞蚱。

    螞蚱成型的時候，仿佛被賦予了靈氣，像個活物般在他掌心來回跳動。

    江衍很滿意：“這不是挺簡單的?！彼袷切碌猛婢叩男『海瑪[弄了半天，才放下手。

    可不一會，他看著金燦燦黃橙橙的螞蚱，他又皺起了眉頭。

    “秋后的螞蚱······”

    小螞蚱似乎感覺到危險，蜷縮著，悲呼一聲，被散解回了光帶。

    “弄個什么好呢？”江衍思考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指尖一動，散落的光帶絲絲縷縷聚攏起來，片刻間，一只金色的大蝴蝶懵懂地?？吭谒滞?。

    “破繭成蝶······還不錯?！彼匝宰哉Z。

    至于那小乞丐，在城門口四處轉悠，看著個拍花子的拐人家小姑娘，心里稍有惻隱就上前鬧了起來，被踢打也不肯放手；不一時那家父母尋來，排場煊赫，帶著家丁將人扭送官府后，懷著謝意，將小乞丐收進府中做了義子。

    這件事過后，不過是為江衍腕上新增了一縷發(fā)絲粗細的金線罷了。

    朱老先生再次病發(fā)了，換了兩次藥，才堪堪平穩(wěn)下來。

    即使如此，平日里也不適合再理事了。

    蘇沉這時才知道他肩上擔子有多重，軍民要務，政令下達都是他一人最后拍板決斷。雁雪關文武數(shù)百人，竟沒有能謀善斷、一肩挑起大梁的人。

    “泱泱北境，怎么可能找不出這樣一個人才？”

    “真就找不出?！?/br>
    其實之前是有的，楊堯和他說，中平六年的探花，朱老先生的唯一弟子余忱于一年前在此遇刺而亡，朱先生悲痛之下還得抱病出山，因此病情俞重。

    “說來那個刺客······”蘇沉總覺得不安：“哪里來的這樣的高手？城里在那邊有內(nèi)線嗎？”

    楊堯搖頭。后來在四野空曠時候，才說道：“我們的暗線只有一個，一動就死。這個人是誰我亦不知，但他能夠進入王帳，甚至左右汗王意志?！?/br>
    楊堯又道：“這個人愿意為什么消息暴露，或者是否暴漏，只由他自己說了算。”

    蘇沉了解地點頭。

    但是不安依舊像重重暗云一樣壓了下來。這一日軍火失竊，守營的兵士及時反應過來，捉住賊人的時候，幾箱軍火已經(jīng)被沉到河水里。

    打撈上來以后，主簿帶著兵士來認，確認無誤，但蘇沉看著這堆火蛋，卻隱隱覺得哪里不妥。

    “城里簡直被捅成了篩子?！碧K沉心情越發(fā)的差。

    楊堯冷著臉處置了人，對蘇沉怨氣道：“我軍營絕無疏漏，何處府衙被人所乘，請?zhí)K先生，”他一字一頓道：“認、真、管、一、管?！?/br>
    蘇沉壓下火氣，不與他爭辯。

    這樣過了兩日，時間便五月中。軍中將領倒還穩(wěn)得住，徐主簿卻急得坐立不安。

    “這樣下去，春耕就耽誤了！”

    這又是一見大事。

    軍帳中扯皮的事又多了一件，蘇沉已經(jīng)越發(fā)沉著冷靜了。他指節(jié)輕叩桌子，引得眾人目光后，沉聲問：“從三月到五月，蠻人八萬軍圍了我們近六十天。去年是旱年，草獲不豐，一冬天應該已經(jīng)耗盡了，我想問，這兩個月，他們吃的是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才有人遲疑道：“······劫掠村寨？”

    蘇沉沒說話。

    這一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蘇沉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不過這時，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吃的什么？”朱老先生咳嗽半晌，揮退屋內(nèi)仆從：“吃的干餅、豆柏、黍米?！?/br>
    他悲痛道：“這是國恥?！?/br>
    ＂······＂

    蘇沉只能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