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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云駕霧、空中信步……諸如此類的,鎧自能人語起再沒做過,他更喜瞬步,省時省力。在鎧看來,白虎不愿化人,其中緣由也有虎形觀之更威風這點。 白虎四肢踏空如足底生階,越級而下,遠著人煙著陸。 “到這來干嘛?”白虎穩(wěn)步前行,忽雀躍而起,原是見了幾棵野矮竹,似青龍殿后山的狗尾草叢。 被白虎抖下背的鎧輕巧落地,掃袍撣去幾根虎毛。只見肥厚虎掌掃弄幾竹葉間,嫩綠竹葉漸退成土黃。鎧忙甩手,將龍鱗鏈套住白虎頸部,隨項鏈縮小,白虎變成一個原地蹦跳的少年,不一會兒空舉著手亂擺著被鏈子拖回鎧身側(cè)。 “不要改變?nèi)私缡挛锏臍膺\,”鎧看了眼白虎一臉不服氣,稍作斟酌,用通俗的話解釋,“會折壽?!?/br> “神仙還會死嗎?” “嗯,如果我想,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 “不服氣就早點管好你自己的東西?!辨z拽了拽掃到自己手邊的虎尾,旁邊人的紅發(fā)很快rou眼可查地炸開,鼻子里發(fā)出十分好辨認的呼呼聲。 “即使變成人,一些虎的習性還是改不掉,這便是修為低閱歷淺的表現(xiàn)?!?/br> 白虎幽怨地瞪他,原地干使了一會勁兒,把臉憋得泛紅,虎耳虎尾卻仍完好附于身上,而后胸口龍鱗散出青光輕顫,耳尾方隱沒。 兩人齊肩并行,過村莊,房屋破敗,人煙稀少。有小兒追逐嬉戲,幾人為半顆果子爭奪不休,舞拳弄腿。沖撞至二人跟前,觸之則化為浮煙,眾小兒視若無物橫穿而過。又聽身前敲鑼打鼓,哭嚎交加,鄉(xiāng)民成隊相送,原是辦白事。青龍悲從中來,且看白虎,仍是左顧右盼,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 “唉。”倒是白虎先嘆起氣來。 “怎么?”鎧問。 “好可憐喏,好多人沒飯吃?!?/br> 鎧斜乜一眼,問:“你如何得知。” “我聽見的,”白虎以手指耳,神色黯然,“他們說這地兒邪乎,作物常年有花無果?!?/br> 方才探頭探腦原是聽這個去了。鎧想,帶著他繼續(xù)走。 白虎問,是否妖物作怪。青龍答否。又問其他,青龍皆搖頭。白虎止步,問,何不幫幫他們? 青龍答,此非我力所能及之。白虎心下有疑,欲再問。 “誰人起意,誰人為之?!辨z說。 “我倒也想,我若有你這般能力,定福澤天下?!卑谆⒂致冻瞿歉彬溞U威武的樣子。 鎧哼笑了句,不再接話。 二人出村,過羊腸小路,斜入大道。再往前,又遇一鎮(zhèn),有石刻“汪澤鎮(zhèn)”,石料色佳,雕痕筆鋒盡顯,是村民為求潤雨而新改的村名。不出百步乃集市,售物繁雜,有吆喝叫賣聲,其中不乏一些外地人在販高價蔬果,成色差卻也有衣著體面者購入。 這算是一路來最熱鬧的地方了,但白虎卻興致平平。他左腳踝上有圈疤,白虎記不起來歷。只覺自踏入鎮(zhèn)來,心口如壓巨石,那傷疤處隱隱作痛,現(xiàn)已是疼得難以跨步。白虎拉著鎧不肯再走。 “不去看看?”鎧有些明知顧問。開仙脈之后,白虎忘事諸多,包括他在這里幾近屠村一事。 鎧繼續(xù)向前,白虎眼看拉不住他,手指從掌心一點點被抽走,最后他兩手交疊緊攥鎧的小指不放,說:“鎧,我們回家吧,我累了,走不動了?!?/br> 兩人僵立原地,市集人來人往,眼見撞散了他們的手,煙靈又晃蕩著復原。白虎是吃軟不吃硬的,鎧再清楚不過。他在對方得救了般的眼神中拂袖而起,再現(xiàn)于云端。 白虎很快跟上青龍,他頸間的項鏈如有線牽引落入鎧手中,龍鱗自內(nèi)而外透著微弱白光。青龍負手身后,兩指捻著龍鱗轉(zhuǎn)腕,把從白虎身上抽出的一些靈氣注入云中。隨后,他們途徑地積云成雨,雨過處青翠欲滴、杏雨梨云,終是迎來回春之勢,地頭農(nóng)夫無不俯首跪拜。 龍鱗離開白虎,白虎的耳朵尾巴自然又露了出來,他順勢躬身伏地,又成了虎形,伸長了前肢,抬首翹尾抖擻筋骨。腦門對著青龍的后背頂了頂,算是一種詢問,青龍不作答就是默許。于是虎頭愈低,頂著青龍膝窩往上一抬,把人送到自己背上。 鎧找了個舒服姿勢盤腿坐好,一手輕柔白虎額前毛發(fā),施以引路決。白虎忽覺眼前蒙霧,眨了眨眼又繼續(xù)走著。 直到山腳,白虎聽見里面瀑布橫飛聲,瀑布并非青龍殿有的東西,白虎自以為迷路了,這時一面生的仙娥迎上來,嘴里稱呼一句“青龍神君”而后佝身行禮。 鎧只是點頭示意,那仙子掌著燈便領(lǐng)他們進去。白虎還想青天白日的點什么燈,方入結(jié)界,天色便成夕陽西下。 眼前也不過普通山林,其中有幾道青石板合卵石修鋪的路,直通深幽。白虎圓目以四顧,滿眼新奇。漸有人語近,虎耳微顫,聽清來人正由鄰左側(cè)小道對向而來,中間有稀疏錯綜的樹木隔開,可見一些粉藍衣料碎片。白虎緩步,看清了正對來的二位。 “長得一模一樣噯,是雙胞胎嗎?”白虎小聲道,仰頭看看青龍,“快看,雙胞胎神仙唉?!?/br> 青龍沒理他,正閉目養(yǎng)神。如此,白虎一路自個兒絮絮叨叨到了大門。 門有紅木牌匾,以金墨填色,陰刻正楷“朱雀苑”三個大字。雖是“苑”,卻富麗堂皇得令白虎瞠目結(jié)舌。 “繁華”二字應當就寫作這般,人間暴君的宮殿也不過如此罷。它想。青龍殿應該和這調(diào)個名兒才是,這里才稱得上“殿”。 相比之下,青龍殿有些顯得家徒四壁了。甚至連“四壁”都沒有——所謂殿宇不過是一座軒榭,有七七四十九根龍柱撐著個屋頂,四面通風,臨屋檐邊掛著由青龍靈力編織的結(jié)界以作紗簾。 帶路門仙,紅瓦白墻,鎦金門窗,往來賓客,這些,青龍殿是沒有的。 白虎嘴微張,模樣呆憨,恨不得生出十頭百眼,把朱雀苑的角角落落全看了去。待他回神,青龍已走去幾十丈遠。 路過的總免不了有談起朱雀神君者,均是賦以一些美好的詞匯,像所有褒義的字詞都是從朱雀身上發(fā)現(xiàn)的一般。其中也有被白虎身形吸引目光的,或為眼生表示疑惑或夸贊形體。而其中少許論及青龍者,無不對萬年隱士出現(xiàn)而稱奇,竟還有戀慕者癡談其貌,于這些人口中,“冷若冰霜”“目空一切”也是褒獎了。 仙娥引至堂屋門前便退下了,主座無人,客座有幾人飲茶談笑。鎧未止步,自右方耳室出,沿長廊曲折而去,至后院,有蓮池拱橋合小舟,石桌亭臺倚古樹。 石桌坐二人,執(zhí)子對弈,還不等他們走近,其中一位起身行禮,片刻,另一位回禮離開。 現(xiàn)在站在那,看向這邊的,應當就是朱雀神君了。白虎想。走進了看,確實生得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恭順神色幾乎刻進服飾上流暢紋理中。 卻不曾想,常受眾人禮拜的青龍,到朱雀跟前,恭恭敬敬行了全禮,而對方以長輩姿態(tài)微微欠身。白虎糊涂了輩分,畢竟朱雀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 禮畢,沉默良久,只見亭下兩人一虎靜若石雕。忽有楓葉落于朱雀肩頭,白虎見了,自以為又是靈力失控,便躡步退出亭臺,四處觀玩去了。 “信……可有收到我的信?!弊罱K,鎧在這場寂靜中先敗下陣來。 朱雀神色如常,卻不作答。 “當年也算是看在你的情面照料著他,如今他位列仙班,我實未認真教導悉心相助,取仙名之重任自然也擔不起,你與他既有緣,若愿收為義弟……” “我未予答復,你便不告而訪,青龍神君是篤定我會答應了嗎,若我說不愿呢,你當如何?” 鎧面露難色,確未考慮對方會回絕。他不再費口舌,只是躬身作揖,大有不答應就不起身之勢。 一旁故作不在意的白虎把二人對話聽得真切,為青龍被刁難覺得爽快。不久,見此事似無轉(zhuǎn)機,青龍執(zhí)拗,那樣子確實難堪,此事又關(guān)乎己,白虎自覺也被拂了面,跟著有些羞惱,化了人形上前插嘴。 “百里又不是獨獨他一個人姓氏,取名的事兒還非得過問他嗎?”取名事宜白虎往前聽青龍?zhí)徇^幾句,只知道這姓不可亂用,其中緣由卻不得而知。 “嘖,”鎧不得已起身,拉著白虎往自己身后走,頗有護短的意味,“守約,他還小……” 話沒說完,百里守約便打斷了他:“怎的,真當我會與他計較不成?” 這人皮笑rou不笑,絕非善類,白虎面上氣勢洶洶,卻順鎧拉動之勢躲得更靠后了些。 鎧啞然,暗自責怪自己又失言了,一時難以接話。 “過來,”守約抬腕,朝白虎招招手,對那炸毛小老虎故作刻薄,“你應該也聽見了,方才青龍神君讓我收你為義弟,何等殊榮,也得看看你配不配得上。” 白虎不肯上前,卻被鎧一把推了出去,他朝著鎧呲牙,滿眼都在罵“騙子叛徒”。到了跟前,因不知朱雀深淺,也只能筆挺站立,怒目圓睜以示反抗。 守約煞有介事般繞白虎一圈,上下掃視,完了只說:“耳朵尾巴不錯?!?/br> 白虎以為他在挑釁,正欲發(fā)作,就看朱雀翎羽般白發(fā)頂生出一對狼耳,身后也多了條白尾,毛發(fā)隨擺動舒展,觀之十分松軟,讓人禁不住想撫摸。 “那得先給我摸你的?!卑谆⒉蛔杂X伸出的手被抓住,抬頭正對朱雀笑吟吟雙眸。大概是在青龍殿待久了,看見笑容都覺得稀奇。他收回手,微含下巴,偷瞥了幾眼朱雀,思及自己無禮行徑,只覺自慚形穢。 “百里玄策。”朱雀摸摸白虎腦袋,手指輕揉虎耳尖,大白毛尾巴也自個兒搭在了白虎手里。 他雙手小心捧著,只敢讓絨毛自行穿過指縫,好似并非他在摸尾巴,而是尾巴在摸他。那觸感確實柔順非凡,如虎掌淺陷初雪。 這雪是熱的。細細的綿密的、癢癢的暖暖的,一直漫到他心口,似被呵護備至的嬰孩,酣睡于襁褓之中。 隨著名姓灌注鼓膜,白虎感覺像又降生了一次。他不知自己何時閉上了眼,緩緩睜開后看見朱雀和青龍正遠遠看著他。 白虎從未感覺步子這么輕快過,他一邊跑過去一邊又得意忘形的變成了虎,張著大嘴說: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