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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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也不再是楚凊的避難所,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遇到的的那個范曉說了什么,感覺這段時間他人投來的目光就像磨得尖利雪亮的刀,把自己扎了個對穿,鮮血淋漓。 后來下課去洗手間,正打算推門出去,突然聽到門外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楚凊想,還是等會兒再出去吧,免得外面的人尷尬,卻沒想到他人對自己的惡意會變得如此強烈。 “一班那個楚凊,他mama是妓女啊,難怪他那么sao?!?/br> “好像還是程家的私生子。” “之前就聽說了,原來以為程家至少也會顧著臉面稍微護著點呢,還不是也要來這學校?!?/br> “聽說有人找了一群高年級生打算教訓他一頓,看來在程家也混得不怎么樣?!?/br> “哇你沒聽說嗎,就是程家小少爺找的人?!?/br> “……”聲音漸漸遠去。 這種話,從小聽到大,還以為早就習慣了。就因為自己母親的職業(yè),就因為自己不堪的出身,就因為自己是個Beta,就因為自己這張臉。 指甲戳進了手心rou里,疼得他一激靈,到底還是個小孩,心理承受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在意。楚凊想,明明自己也沒有做傷害他們的事情,為什么要這樣呢。 渾渾噩噩的一天過去,因為洗手間聽到的話提心吊膽了半天,放學的鈴聲一響楚凊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教室,往舊教學樓畫室走。 因為上次的那些畫被撕掉了,楚凊也不敢再把畫陸如琢的畫放在畫室,在畫室更多時候變成了看書和學習,一個人的環(huán)境讓他覺得很舒適。 到了畫室所在的樓層,好像有人站在畫室里面,楚凊猛地站住,他看見夕陽透過破舊木門的下方出現(xiàn),但是并不完整,像是有人站在門后面等自己。楚凊心跳得厲害,他預感有什么危險在靠近,在家也是,在學校也是,危險與自己只隔著一扇門,而每個想傷害自己的人都有鑰匙。 放輕腳步往回走,像是有怪物在后面追著自己,楚凊飛快地下樓,跑出了學校,站在地鐵站前像個神經質患者一樣四處張望,確定沒人跟上來才敢走樓梯下去。 他不想現(xiàn)在就回家,但是外面現(xiàn)在對他來說也很危險。楚凊想,世界這么大,怎么就沒有一個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我也不去打擾別人,我就想稍微輕松點活著,為什么會這樣難。 楚凊下了地鐵就捧著一本書坐在地鐵站的長椅上,等到八點才起身回家。 這段時間程靖行幾乎沒有為難自己,頂多是言語上惡心一下自己,楚凊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大概是婚禮將近,程靖行心情好了懶得管自己。 婚禮是定在夏天,在一個私人海島上舉行。 剛剛放了暑假,楚凊和打工的酒吧老板請了那段時間的假,因為程靖行跑過來和自己說,自己也要出席程悅的婚禮,到時候不要丟了程家的臉。 程悅是他的二哥,一個漂亮的Omega,擁有令外人羨慕的臉與家世,性格更是名門Omega少有的沉靜,不見絲毫嬌縱。程悅是程靖行已經去世的原配所生的兒子,剛到20歲適婚年齡就讓急不可耐的程靖行給訂了婚,嫁給陸家的大家長——陸如磋。在外人眼里實在是一件值得稱頌的好婚事,但是楚凊卻覺得程悅在這段被訂好的婚姻中,二哥和自己的定位也沒什么不同,是待價而沽的昂貴玩具,只是自己更廉價罷了,反正生在程家也沒有選擇的權利。他有些同情程悅,就像程悅在家里同情自己一樣。 婚期將至,家里的氣氛卻稍顯沉悶,樊瑜似乎在和程靖行要求,大概是想給程梓潼也找個好人家,程梓瀾就在一邊吵鬧,說自己也要。程靖行正和新情人打得火熱,但和樊瑜又舊情在,也不好當著孩子面說什么,只能說才十六歲訂什么婚,到了年齡再說吧。 程靖行不算年輕,臉上雖有幾道皺紋,但仍可窺見當年的風姿。只要那張臉的本錢還在,加上有錢有勢,年輕多汁的美人前仆后繼,后浪推前浪,身邊就沒缺過人,只是樊瑜有手段,雖然程靖行在外面有人,主母的位置做得穩(wěn)穩(wěn)當當,早年把程靖行勾得拋妻棄子就可見一斑,現(xiàn)在仍有能力留得住程靖行,甚是厲害,連帶著程梓瀾兄弟也學了一套搶他人東西的好本事。 不過放了暑假,楚凊的日子比上學時候好過一點,早上去圖書館看下書,晚上去打工,端端酒杯,能夠在家少待一分鐘就是一分鐘,程梓瀾也沒過來找事,日子過得還算快意。 很快婚期將至,程靖行臨走前一天晚上又到自己房間里來,那種看自己的眼神,楚凊很不喜歡,像是打量玻璃櫥窗里的商品。 “明天就要出發(fā),到時候你二哥的婚禮,別給我到處亂跑?!彼贿@樣說。 楚凊其實有些期待,陸如琢他哥結婚,陸如琢肯定會去吧,所以到時候肯定可以見到。這么想著,感受到心臟愉悅地跳動了兩下,感受到平穩(wěn)睡意,閉眼睡去。 第二天出發(fā)去海島,楚凊還是第一次坐飛機,耳鳴得有些難受,昨天睡得很好,沒有明顯睡意,只能盡力逼自己睡著了,一醒來就到了目的地。 海島似乎是陸家的私產,因為這次婚禮的緣故,布置得很是夢幻。到了酒店,楚凊分到了可以看海的房間,這也是他第一次看海,親眼見過到底和在書上看到的感覺不一樣,卻是像書上描寫的一樣藍,一樣廣闊,遠得望不見盡頭。 離婚禮還有一天,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楚凊傍晚去海灘走了一會兒,感受海浪沒過腳踝的感覺,心情也有種莫名快樂,到底還是小孩子,快樂依然很簡單,不過是踩著細沙淌過浪花撿撿貝殼。到了夜晚,還有煙花和篝火,雖然楚凊只是站在陽臺上遠遠眺望,卻依然覺得很開心。 第二天早早的醒來,他也不去程靖行面前礙眼,到了快要正式開始,楚凊才準備下樓,遠遠望見一對新人,他二哥穿著白西裝,顯得比往日莊重,穿白又顯得年輕漂亮,眉眼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憔悴,楚凊一顆心沉了沉,又覺得自己兔死狐悲多此一舉,聽說陸家大家長爾雅溫文,對人謙和有禮。應該會對二哥好吧,倒是自己,不知道最后程靖行會把自己送給誰。 一定要想辦法逃出這個家才行。可是一想到要付出的代價,楚凊覺得有些沉重,將桌上擺著的顏色鮮艷的果酒灌了一口,竟嘗出一絲苦味來。興致缺缺夾了兩筷子菜,也沒再動過筷子。他找了一圈,才堪堪望到陸如琢一個背影,偶爾他側身與他人說話才能窺見一個側顏。楚凊索性盯著那對新人,他的座位離得遠,望過去模糊成一黑一白兩團影子,大概是交換過了戒指,正在致辭,大家都站起來喝彩,或許是喝了些酒,楚凊有些迷惑,這有什么好喝彩的呢,我二哥又不高興。 這場婚禮,兩邊的親朋好友都有邀請,只是程家這邊生生把送請柬作成拍賣會,為了和陸家攀上關系,想要來的人自然數(shù)不勝數(shù)。正餐結束后酒會仍在繼續(xù),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楚凊不是很習慣這種場面,程靖行很少帶他出來,幾乎可以說沒有,沒必要帶出來丟人現(xiàn)眼。楚凊想要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卻在半路被程靖行攔住,說什么中途離席不禮貌,其實早就可以退場,左右都是談生意,談別的也是為其鋪墊,楚凊覺得自己在這里多留反而礙眼。 程靖行扯著自己去他那邊,許多的人圍過來,用那種程靖行平時看自己的眼神看自己,就像多年前看見她母親穿著紅色吊帶短裙,男人們那種嗜血rou食動物的眼神。楚凊握緊了雙拳,硬著頭皮往前走。 “這是我小兒子,沒怎么帶出來過,他有些怕生?!彼犚姵叹感羞@么說,把自己按在他座位旁邊坐下。旁邊一個中年Alpha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緩慢的撫摸,像蟲子爬過后背。 另一個Alpha,年齡可以當自己爹,端著酒過來,笑著說自己長得漂亮。他顫著手接了,快要忍不住掀翻桌子走人,但其實16年來他從未做過這種事。 整張桌子的人都在笑著看自己,他卻覺得自己好像那拍賣會上擺在桌上的拍賣品,下面的人都在出價,用刀尖一樣鋒利的眼神將自己看個徹底,穿透皮rou,看穿自己所有隱秘的事實。 程靖行都請了些什么人,他就不怕毀了這場婚禮? 所幸程靖行還知道這是婚禮,舉杯停杯一輪過后送自己回房間了,在房間里程靖行對自己說,你看,這么多人都喜歡你。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 他聽見自己說,真惡心。 程靖行走過來就是一腳踢過來,說什么帶你過來就是讓別人提前驗驗貨,看看客人滿不滿意。楚凊跪在地上躲避著,大聲說,你這是在犯法,人口販賣是犯法的,而且我還未成年…… 程靖行陰沉地一笑,說:“你mama把你賣給我的時候怎么不去報警?我養(yǎng)了你這些年,也要學會好好發(fā)揮剩余作用報答我啊?!?/br> “你也知道自己未成年,未成年別人才想搞你……未成年才賣得出價,成年了就沒意思了。” 程靖行專挑腰腹腿根處軟rou使勁踢,這些地方不容易被人看見,至少現(xiàn)在不會被外人知曉。 “現(xiàn)在還沒打算把你賣掉,不過要是誰出了我滿意的價格,你就給我準備好。別想著跑,反正這幾天都在這個島上,你又能逃到哪里去?!?/br> 程靖行走后,楚凊捂著肚子爬起來,走到鏡子前看著那張失去血色白得嚇人的臉,沒有表情,眼神空洞。他用冷水沖了下臉,下腹偶爾感覺到刺痛,但尚可以忍受,要感謝程靖行沒有下狠勁。他慢慢走到陽臺上,下午的陽光熱烈,浪頭沖上岸來,激起千層雪白浪花。此情此景,昨日看了令人心胸開闊,浪花輕輕淌過自己腳踝覺得舒適。今日看那大海卻覺得深不見底,波濤洶涌,像是要將自己吞噬進去,成為自己插翅難飛的牢籠。 他就這樣一直枯坐在室內,直到晚上,程靖行又來敲門帶自己出去。他不敢喝任何人遞過來的酒,只敢喝了之后含在嘴里去洗手間吐掉,或者轉手在桌子下倒掉,楚凊趁程靖行不注意又溜去洗手間,出來后一個人站在無人的露臺上看星星。城市里的星星沒有這么明亮,它們黯淡無光,被陸地上的燈火流麗所掩埋,或是被烏云所遮蓋,就沒有這樣亮過,仿佛近在咫尺。 突然有人的腳步聲,楚凊回頭,然后呆住。 居然是陸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