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里的物件精簡，床，柜子，一個奇怪的柔軟小沙發(fā)，還有很多的空白。空氣中漂浮著香氣，趙閻依稀能夠辨別出香水的品種，是他喜歡的味道。

    預想中的溫存沒有出現(xiàn)，房間清冷沒有人氣。葉與程臨走前一字一句交代了去處，持之以恒的sao擾直到半睡半醒的趙閻有了回應，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一個人的時候趙閻不做表情，濃烈的五官在這時就顯得格外沉郁，他靜靜地躺著試圖放空自己，下身的刺痛和冰涼交融化成了磨人的癢意，即使趙閻主動轉(zhuǎn)移注意力，也很快被這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勾起昨夜的回憶。

    真要命，趙閻閉了閉眼，忍住酸痛探手拿起手機。

    [寶貝醒了嗎？想吃什么？我很快就回去。]附贈一個貼貼的表情包。

    趙閻眉宇流露出的柔軟轉(zhuǎn)瞬即逝，他想回消息，注意力卻被消息中的另一個紅點奪走，有人給他的工作郵箱發(fā)了郵件。

    郵件的內(nèi)容很干脆，是一份打包好的相冊，明晃晃地寫著葉與程的名字。趙閻難得起了些好奇心，他打開文件，一張張瀏覽過去，上面有他認識的人，也有他不認識的人。

    發(fā)郵件的人貼心地給照片里不可描述的地方打了碼，剩下的內(nèi)容卻足以讓人明了，這是葉與程的床照——照片中的主人公約摸有三四個，漂亮的男人們擺著yin蕩的姿勢，柔情似水地望著另一個主人公，盡管葉與程大多只有半張臉或者背影入鏡，當時的yin靡隔著時空似乎都能躍然眼前。

    照片的色調(diào)昏黃復古，仿佛每一張都包含著濃烈的情感，與其說是yin穢低賤，倒更像是色情的藝術(shù)照。

    文件被關掉了，發(fā)件人似乎掐準了他看完的時間發(fā)了下一封郵件過來，趙閻沒有打開，而是闔眼躺回了床上。房間太安靜，趙閻一時間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加快的心跳。

    “嘭——”

    一聲巨響，手機砸在白色的墻壁上四分五裂，男人赤腳落在地上，陰翳的眼神里是勃然的怒火。他定定站在地上，一時間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沒有人知道這幾分鐘里趙閻想了什么，只是空氣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回歸了平靜。

    他撿起了手機殘骸里的電話卡，裸露的身體上還遍布著情愛的痕跡，趙閻卻恍若不見，冷靜地收拾好地板后去了浴室洗澡。

    葉與程推門而入的時候眼睛一亮，趙閻裹挾著一身水汽出了浴室，就見葉與程腆著臉貼上來要幫他擦頭，他坐到床邊，葉與程拽不動他手里的毛巾也不生氣，以為他是在氣自己昨夜做得太過。

    “寶貝兒怎么啦？我?guī)Я四銗鄢缘幕貋?，”話沒說完，趙閻終于舍得看了他一眼，說出了葉與程意料之外的話，“我手機剛剛摔壞了，你的借我用一下?！?/br>
    葉與程一愣，本來下意識想掏手機的動作被理智硬生生遏制住了，他笑瞇瞇地回答，“……我手機剛好沒電，沒事兒，客廳有電話，一會兒就叫人送一部新的來?！?/br>
    趙閻沒說話，葉與程就更心虛了，根本不敢讓趙閻看到手機微信里最顯眼的消息。大概連葉與程自己都不知道，他心虛的時候眨眼的頻率會變快一點，趙閻看了他幾秒，然后低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買了什么?”趙閻說話時有些困難，被摧殘過的聲帶震動時仿佛能感覺到喉嚨里有血腥氣，“我餓了?！?/br>
    葉與程對于趙閻沒有強求松了一口氣，竟然沒有察覺到對方嘶啞的聲音，他轉(zhuǎn)身給趙閻布置餐具，一切都妥帖弄好之后捧著臉看趙閻吃飯。

    飯菜都是清淡為主，趙閻動筷的速度均勻，吃得非常認真，像是自動屏蔽了葉與程過于直白的眼神。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葉與程的聲音在耳畔縈繞著，思索時的理智也被一下下牽動著，嘴里吃著飯，趙閻卻隱隱覺得胃疼。

    還是要離遠些。

    碗筷放下發(fā)出“啪嗒”的聲音，葉與程莫名心里一緊，臉上的笑也隨之消失，趙閻看到一臉正色的葉與程，問，“……小寶怎么了？”

    嗯？葉與程眨巴了下眼，意外趙閻的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惹禍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兒了?！?/br>
    “真的？你不開心?！壁w閻說，這人進門時是咬著牙的，拎袋子的手青筋浮起。

    葉與程被戳中心思，尷尬的朝他笑笑，有些喪氣的說，“我們小寶好像被壞人看上了，這小白菜長得多壯實啊……”

    他意有所指，趙閻馬上就聽懂了，挑眉好奇，“是誰？跟小寶找你幫忙有關嗎？”趙寶德這株茁壯的“小白菜”小就小在了他的年紀，別看他一米九鶴立雞群的身高，21歲的生日都還差了些日子，撇去家世不說，還是個一節(jié)課都不會逃的好學生。在葉與程和趙閻的眼中，可不就是小嗎？

    “我大學時的學長，見過幾次，”葉與程說著話打了個哈欠，然后躺上床扯來被子，毫不掩飾地抱著被子深吸一口氣，是趙閻身上的味道。“人模狗樣的……”

    “有過節(jié)？”趙閻第一次聽葉與程說起他大學時的事，一時難免驚訝，“小寶和他怎么了？”

    葉與程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說，“是他在纏著小寶，我不是扣了小寶兩張卡嗎？他前段時間老惹事?！壁w寶德是因為囊中羞澀才打電話給葉與程的，等葉與程到酒吧想結(jié)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替趙寶德買了單，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而這時候當事人還全然不知，氣鼓鼓坐在那喝悶酒，葉與程一眼就注意到自家小孩旁邊的人。

    還是個熟人。

    在葉與程開口前對方已經(jīng)起身向他伸手了，“好久不見，葉與程。”

    趙寶德本來到嘴邊的話硬是被嚇了回去，圓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好半天才敢問，“哥，你們……認識?”

    葉與程看著他才有點笑意，說，“這位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大我三屆。小寶，你們認識嗎？”

    “葉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當初畢業(yè)后就入職了趙同學的大學，所以很巧，現(xiàn)在是趙同學的老師。”南木推了一下眼鏡，主動解釋道。作為學校和商界的風云人物，葉與程的大名不管是什么時候都是如雷貫耳，所以聽到趙寶德說程哥時他心里就已經(jīng)有猜測了。

    葉與程扯出禮儀滿分的笑容，并沒有在趙寶德的詢問中抖落出南木替他結(jié)賬的事情?！澳蠈W長年少有為，麻煩你平時對小寶的照顧了?！?/br>
    “客氣，”南木笑起來的時候有點瞇瞇眼，清秀的臉龐看著很有親和力，他主動掏出手機加葉與程的微信，晃了晃手機說，“不知道學長有沒有這個榮幸，葉總?”

    “哪里的話，學長別調(diào)侃我了。”葉與程加上南木的微信，當面改了備注。然后轉(zhuǎn)頭親昵地捏了一把趙寶德的臉，笑罵道，“真會給哥找事兒，你一個學生這個點還在酒吧想干嘛？還不快回家！”

    本來南木和葉與程的你來我往看的趙寶德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葉與程對他說話了，趙寶德頓時就把剛才的別扭拋之腦后，還乖乖低了下頭好讓葉與程拍他腦袋解氣，拖著嗓子說，“我知道了哥……”

    南木沉默下來，本來想接著說的話也咽了回去，他借著鏡片的掩飾觀察面前兩個人的神色，半晌之后直到趙寶德開走葉與程

    的悍馬也沒有再說一句。

    最后葉與程是被南木送回別墅的，趙閻聽完之后說，“……壞人?”

    葉與程明白他的疑惑，但是也沒法解釋南木的為人，他吸了吸鼻子，嘀咕一句，“老色批一個?！?/br>
    頭有些昏沉，松軟的被褥密不透風地包裹住身體，睡意無聲無息地占據(jù)了所有的意識，朦朧間有人摸了摸他的臉，輕輕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困了……睡……”

    粗糲的指節(jié)刮了刮他的下頜，然后滑下去給他掩好被角，葉與程松了氣勁，放任自己墜入沉沉的夢鄉(xiāng)。

    忙了這么多天，葉與程積攢的疲憊并不少，一旦放松下來很快陷入熟睡之中。趙閻聽著他的呼吸越發(fā)悠長，一直坐到天光漸白才有了動作。

    “唉……”趙閻伸手摸了摸葉與程微燙的額頭，終究還是不忍心放任不管，“……我要拿你怎么辦？”

    他起身去廚房煮好白粥保溫，然后又翻出藥箱拿出退燒貼，這種程度的低熱不至于吃藥，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又會是生龍活虎的葉與程。趙閻把一切都收拾妥當，葉與程的手機近在咫尺，中間閃了幾次他卻視而不見。

    如果葉與程不想給他看，趙閻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的，他可以等到對方主動告訴他。至于現(xiàn)在，他要先解決別的問題。

    白紙黑字被壓在水杯底下，葉與程此刻還渾然不知，睡夢中不知有什么甜蜜的事情，漂亮的臉上掛著抹不去的笑意。

    葉與程廝混在一起的兩天里娛樂圈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天行新秀趙閻的崛起，本來姜攜的秀公司就準備了相應的通稿，由于秀場反應出乎意料的好，宣傳人員通宵準備應急方案，借著三人的緋聞將事件炒大炒紅。

    吃瓜群眾一向關心有錢階層的愛恨情仇，總裁設計師和模特的三角關系更是吸引眼球，不過有葉與程事先提點關照過，大多數(shù)人的關注點被吸引到更有名氣的兩個人身上，對于趙閻，只是收獲了一個秀場新星的稱呼。

    從坐上出租到下車步行的短短路程中趙閻已經(jīng)聽到了兩次葉與程的名號，驚訝之余是加倍的沉默，在經(jīng)久不衰的流言蜚語中，葉與程儼然是一個花花公子，風流大少，只是不同于尋常意義上的紈绔，葉大少在商場上也同樣游刃有余。

    全新的手機里安插上買來的二手電話卡，趙閻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撥出一串數(shù)字，“喂?”

    “我很好……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