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紛爭
別墅的祠堂經(jīng)常被阮慎行用來審人,但他不喜歡這里沾上那股味道,每次審?fù)晗旅娴娜硕紩杆俅驋叩酶蓛簦@里沒有一點(diǎn)血腥味。今天不一樣,老二的血淋的滿地都是,秦關(guān)也受傷了,腥味一陣一陣沖到阮慎行鼻子里,他厭惡地皺起眉。 “把秦關(guān)帶下去?!睕]把老三放在眼里,直接朝他身邊舉著槍的人揮手。 秦關(guān)一震:“先生……” 他怕阮慎行一個人在這里老三對他不利。 老三身邊的那幾個人面面相覷,以前他們是跟過阮慎行的,這種情況下阮慎行還不緊不慢朝著他們指揮,幾個人差點(diǎn)就順著他的意思做了,他們轉(zhuǎn)頭去看老三,見老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照著他說的做?!睅兹瞬胚^去把秦關(guān)扶起來,秦關(guān)也知道自己這種情況下留在這沒什么用,所以任由著老三的人把自己帶下去。 阮慎行把煙摁滅,他讓自己的人放下槍,照現(xiàn)在這樣僵持下去最終也不過是等北堂的人過來看見老二這幅要死不活樣子,最好是能在人來之前死去,這樣更有說服力,煽動弟兄們的情緒之后殺了自己,老三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坐上那個位置。 不愧是和自己流著一股血脈的兒子,做出的事和自己當(dāng)年不相上下。 見阮慎行妥協(xié),老三笑了笑:“得罪了,阮爺。”說完,底下的人過去搜阮慎行的身,把他身上的東西搜刮干凈之后再把人綁上。 “在兄弟們還沒過來之前,阮爺先將就著在這待會兒吧?!彼粝乱粋€人在祠堂守著,帶著其他人出去,到門口的時(shí)候又突然停下來,突然側(cè)過頭對身旁的阮獄說到:“對了,阮大少對阮爺可能有不少話要說,你就留下來陪陪你父親吧。” 阮刑一愣,沒想到老三居然想把阮獄留下,沖過去掰住他的肩膀:“你是什么意思?!” 阮獄拍了拍他,示意他冷靜:“你先回去。” 左右的人都舉著槍對他,阮刑咬咬牙把手放下,他沉著臉沉沉地看了一眼老三,這人是怕他們倆對他耍詭,要留下一個人做人質(zhì)。阮刑哼笑一聲,撞開身邊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祠堂里就只剩下三個人,阮獄站在角落里靠著墻,陰影遮住他半邊身子,愈發(fā)顯得他沉寂。 “老三不會給你們留活口。”阮慎行面朝著佛像開口,仿佛這句話只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知道?!比瞠z從陰影里走出來,坐到阮慎行面前。 阮慎行終于收回視線,皺著眉看向他:“你知道?” 阮獄沒回話,回過頭像阮慎行剛才那樣看那尊佛像,面上沒什么表情。他當(dāng)然知道,像老三這種人和阮慎行一個德行,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凡是都會留一條后路,把壞事做盡做透以絕后患是最好的。所以在一開始找上他的時(shí)候阮獄就沒想著活著脫離這場紛爭。 阮刑有政局的庇護(hù),老三不敢把他怎么樣,如果自己死了,最起碼還有他為自己收尸。 他對著那尊佛像,自顧自地說了一句:“我活著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阮慎行眉心突突地跳了兩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抖了抖,想抽煙。鎖鏈晃動的響音傳到耳里他才想起自己的手還被手銬鎖著,煙剛才也被搜走了,口袋里什么也沒剩下。 聽見聲響阮獄回過頭,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發(fā)愣,第一次是在面對余一的時(shí)候,第二次是現(xiàn)在,他看見了阮慎行的表情。 阮慎行的情緒很少外露,他這種人經(jīng)歷這么多事的沉淀,很少能再有其他讓他們有情緒上的波動,但他現(xiàn)在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和余一不約而同的一致了,可能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做出了這種表情——充滿著憤怒和……失望的表情。 “沒想到你那么恨我?!闭f著,阮慎行站起來走到阮獄面前,門口站著的男人看見阮慎行的動作緊張地握緊了手里的槍,朝著兩人走近,生怕他們做出什么舉動。 “這輩子我只恨過兩個人,一個在我十四歲的時(shí)候就殺了她,另一個……”他看著阮慎行緩緩地道:“我很快就能殺了他了?!?/br> “是嗎?”尾音還沒落下,阮獄突然就感到一股危險(xiǎn)的氣息,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阮慎行就已經(jīng)把手銬打開了,握著手里的東西猛地砸向站在一旁的男人,男人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倒下了。下一秒阮獄就被阮慎行一腳踢中了肚子,他捂著腹部去拿槍,沒碰到槍把就又被阮慎行用手里的硬物砸中了腦袋,眩暈感讓他倒在地上直不起身,他趴伏著,頭根本抬不起來,想要去看阮慎行都做不到,更別說開槍了。 記憶的最后他看到的是落到地上的那尊帶血的佛像。 頭疼得不行,外面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阮獄硬撐著沒徹底昏過去,外面的人還沒發(fā)現(xiàn)阮慎行走了,等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也走不掉。渾渾噩噩緩了一會兒,還沒徹底清醒就支撐著身體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佛堂前,他伸手推了一下佛堂上最大的那尊佛像,地上的地板果真就開了一個縫。 剛才阮慎行一直盯著這個地方的時(shí)候他就覺得不對勁。 他走進(jìn)地道,順著阮慎行的足跡走了出去,通道通向的是別墅后山公路,這里一個人影也沒有,慘白的月光下只有幾輛路過的車。 看來是有人把阮慎行接走了。 站在路中間給阮刑發(fā)了消息通知他這件事,自己隨便攔了輛車回公寓,阮慎行現(xiàn)在肯定去了北堂,得趕在他之前去公寓,不能讓他拿到同意書,更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余一。 凌晨一點(diǎn),阮獄還是沒回來,手里的文件袋已經(jīng)沾了他的汗?jié)n,阮獄拿到他手里之后他就沒有松開,他盯著客廳里的鐘表一圈一圈地轉(zhuǎn)著,直到現(xiàn)在也沒等到阮獄回來。余一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把文件封口打開了,如果細(xì)看還能發(fā)現(xiàn)他的手輕微地發(fā)抖。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張嶄新的、屬于自己的身份證明。余一大腦嗡的一聲,他手忙腳亂地把身份證明拿出來,上面的印章確實(shí)是聯(lián)邦專屬印章,這東西像驚喜一樣砸得他腦袋一陣陣地發(fā)暈。這張輕飄飄的紙代表著他骯臟的過去完全被抹殺了,這是他新的人生,他不再是下等的娼妓,他可以是一個普通的人,不再會擔(dān)心走在街上就被強(qiáng)jian,更不用擔(dān)心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警局,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身份證明的下面還留有一張機(jī)票和和金卡,這足以讓他去另一個城市開啟新的人生。余一心情復(fù)雜地把東西再一次放回文件袋,阮獄這一次沒有騙他,恍惚著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大腦一片空白,現(xiàn)在只想找到阮獄,不管他在哪,還有沒有活著,他要先找到他,問問他,問他……但要問他什么呢?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那得到答案之后自己又改怎么辦?真的照阮獄的意思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這里,開始新的生活嗎? 這無疑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但他心底卻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讓他不要離開,他感覺自己還有什么東西落在這了。 這時(shí),他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不像是阮獄,有很多人在門外,他們嘗試打開門進(jìn)來,余一直覺不對,在他們還沒打開門之前慌忙躲進(jìn)了雜物間,把門緊緊地鎖上。 外面的人把門打開沖進(jìn)來,余一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搜?!彼粫r(shí)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有人扭了雜物間的門把手,對人說:“這門打不開?!睅讉€人嘗試著準(zhǔn)備把門撞開,余一隨手拿了一根不知道做什么的木棍,如果他們進(jìn)來自己還能做出最后的反抗。幾人兩下就把門鎖撞得松了,就在他們快撞開的時(shí)候卻又停住,因?yàn)橛腥嗽谕饷嬲f:“東西找到了?!?/br> 余一松了口氣。 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提上來了——他聽到了阮獄的名字:“阮獄?” 阮獄一個人沖到公寓發(fā)現(xiàn)大門是開著的,本以為是余一開門走了,走進(jìn)去沒想到居然是阮慎行帶入搜到公寓來了,他為什么不去北堂? 阮慎行的人把阮獄按?。骸笆巧馅s著來送死嗎?” 聽到這人說的話,余一的心提到嗓子眼,阮獄沒死,他回來了,但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shí)候? 阮慎行看著阮獄,嘆了口氣。他從沒想過要?dú)⒆约旱膬鹤?。他們之間雖然感情不深,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希望自己絕后。但他的兒子卻拼了命地想要扳倒他。 他望著阮獄,疲憊地開口:“你母親死的時(shí)候,我就知道是你做了手腳,畢竟她再怎么瘋,也不可能一次性給自己注射這么毒品,她沒有那個力氣?!?/br> 阮慎行在阮獄的目光下繼續(xù)說:“我對她沒有感情,而你是我的兒子,所以我不會讓你進(jìn)監(jiān)獄?!?/br> “但你總想殺了我。” 阮慎行拿起了槍,他之前還是想和兒子們打好關(guān)系的,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他扣動了扳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