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余一電話的時候，阮慎行正在賭場的一個包間里。手上的煙燃了一半，但只被吸了一口，他隨意地擺了擺手，抖落點煙灰。下面的人上前堵住了還躺在血泊里呻吟男人的嘴。

    “喂?！?/br>
    “阮先生?！庇嘁坏纳ぷ游⑽⒂行┥硢。窈芫脹]喝水似的。

    他記得阮獄是今天回來，“怎么了？”

    “你要回來吃飯嗎，阿姨說飯快好了。”

    男人傷口上流下的血慢慢地浸染地板，快要蔓延到阮慎行鞋尖的時候他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我很快回來?！?/br>
    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阮慎行竟輕輕笑了一聲，溫柔地，“飯熟了先吃，不用等我?！?/br>
    他掛了電話，朝著地上的男人說，“你兒子給我打的電話?！闭f著，他避開血走到男人身旁蹲下。

    阮慎行臉上還的笑意還沒下去，看上去心情不錯，但男人仍恐懼得渾身發(fā)抖，“唔唔——”

    “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們家被阮刑搞的這么慘，會生氣嗎？”

    男人無法給他回答，他又自顧自地，“生氣不至于，不過要知道你被我弄成這樣倒是有可能?！?/br>
    阮慎行手上的煙快燃盡了，火星子落到男人的傷口上，他痛苦嗚咽著?？粗@個樣子，阮慎行不為所動，“很疼嗎？”

    “他身上有三個燙傷?！?/br>
    男人仍是痛苦地哀叫，阮慎行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自從余一給他打了電話就不想待在這了，待在這沒什么意義。當(dāng)然了，他知道今天阮獄回來，所以也沒想待在家里，到賭場隨便一逛，這個男人就撞自己槍口上。

    阮刑現(xiàn)在跟他們家要債，過得挺慘。但他對男人沒什么恨意，只是好久沒發(fā)xiele，順手。

    他把手里的煙摁到男人臉上，男人掙扎的厲害，被身邊的人按住了。

    阮慎行站起來，穿上外套就往外走，“留條命。”

    對窮人最大的折磨是什么？是讓他生病，然后讓他活著。

    走到門口，阮慎行像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過身，“還有一件事。”他面對著余強，突然微微地彎下腰，“謝謝你把他送到我身邊?！?/br>
    阮刑下班回到家，見余一在客廳，激動地湊上去剛想抱住他猛啃，就看到他嘴上破了點皮。阮刑臉色沉了沉，還是不管不顧地吻上去。

    “嘶……疼……”

    “疼死你?！比钚虘崙嵉卣f到，但還是停了下來，嘴里陰陽怪氣地，“才回來第一天就把你弄成這樣，下面也磨破了吧?！?/br>
    說完還在嘴里嘟囔，“沒點分寸。”

    見他這樣，余一竟有些哭笑不得，“沒有?！贝_實沒弄多久，阮獄困得睜不開眼了，還要硬著幾把往他里面捅，那時候余一xue里也癢得厲害，就神志不清地爬到阮獄身上，一只手扶著肚子，一只手扶著他的yinjing往下坐。

    阮獄激動得厲害，紅著眼睛“mama、mama”地叫他。

    最后還是他哄著阮獄睡著的。

    阮刑一聽來勁了，“那你今晚陪我?！?/br>
    “不行。”余一拒絕他，“今晚要陪你哥。”

    “那明天行不行？”

    “我在軍署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地方，我?guī)氵^去玩?！?/br>
    余一還沒說話，就聽見樓上傳來一個聲音，“不行?！?/br>
    阮獄剛醒就聽見阮刑在這和余一說這個，他從上面走下來：“他這幾天陪我?！?/br>
    阮刑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余一看他有些于心不忍，安慰他，“過幾天再陪你好嗎？”

    阮刑沒話說，只能點頭。

    反正他們的日子還長著，數(shù)都數(shù)不完，幾天的時間忍一忍就過去了。

    阮慎行回到家的時候他們剛吃完。余一走到廚房給他盛了碗飯，“你嘗嘗菜涼嗎，涼的話我給你熱一下。”

    “不用，還熱的?！?/br>
    “好。”余一抱著肚子在他面前坐下，面前放著空碗陪他吃了幾口。

    阮慎行心情更加愉悅了，即使半個小時前他還把余一的父親打得半死，他也絲毫沒有一絲愧疚，心安理得地享受余一對他的好。

    “以后叫我先生。”

    “什么？”

    “別再叫我阮先生?！彼幌矚g這個稱呼。

    余一一愣，“哦、好……”

    吃飽后，阮慎行放下筷子。余一也不再吃了，阮慎行回頭看向他，突然道，“叫我一聲?！?/br>
    “啊？”余一反應(yīng)過來，“……先生?！?/br>
    “嗯?！?/br>
    余一站起身，把碗拿去廚房，這個稱呼阮慎行大概早就想讓他改了，之前幾次看見自己叫他的時候他微微地皺眉。

    這么想著，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阮慎行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余一嚇了一跳，“怎么了？”

    “過來，讓我抱抱?！?/br>
    余一愣了下，順從地走過去，被阮慎行摟進懷里。除了熟悉的枯草味，他還隱隱聞見了一股血腥氣，余一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緊靠著的胸膛里穿出一聲悶笑，“不怪我了？”

    “什么？”

    “怪我之前把你趕走?！?/br>
    余一抬起頭看他，但沒說話。他確實怪過，后來只是覺得有點委屈，但這樣的委屈早就隨著阮家人對他的好逐漸消去了，可他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阮慎行沒忍住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睛，“原諒我，可以嗎？”

    余一沉默了很久，又聽見阮慎行在他耳邊道歉，心里猛地跳了一下。阮刑對他道過謙，阮慎行現(xiàn)在也這樣。

    他其實見過很多惡。

    下等人總會被迫接受不少人給予的惡，尤其被賣到歸巢后，他見識過不少惡意，他更知道真正的惡，真正的壞是一輩子都改不了的，即便是改了，也只是虛偽的善，騙人的工具而已。

    阮家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們的道歉里或許也沒有幾分真心實意，但是，他沒有感受到惡意。他感受到的只是討好，和欲望。

    吞噬自己的欲望。

    所以他相信他們口中的愛。

    “好。”

    阮慎行笑了，“那寶寶以后要多關(guān)心我。”

    余一總是被他的這個稱呼弄得臉熱，他點點頭。

    阮慎行終于放下心來。

    圓滿。他的心里中莫名涌出這種感覺。

    以前總有人說他什么都有，但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真的什么都有了。當(dāng)然，還差點什么，就比如余一還沒有他的孩子，就比如余一還同時被其他男人擁有。

    雖然不想承認，他確實不止一次地后悔。

    他緊緊地摟著余一，即使后悔也沒用。但是足夠了，他能享受余一的溫柔，能享受余一濕熱的口腔，yin蕩又敏感的rouxue，他的體溫，他的身體，甚至是他本人都沒發(fā)現(xiàn)的愛意。

    這就夠了。

    真好。

    阮慎行撫了撫余一的頭發(fā)，“活著真好，對嗎？”

    “嗯，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