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事饜足后，幾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大床上。駱安全沒了力氣，任由其他人抱著他到處親吻，舔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就在這時候，語音通話請求的提示音響了起來。駱安迷茫了一會兒，才醒悟是自己的新手機在響，一看來電人，發(fā)現是陸樺，連忙把其他人都趕了開去，自己接起來聽。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比上一次電話里的更輕，像是隔了一段距離。駱安想了一下，猜到他應該是用了免提，而之所以用免提，說不定是因為身邊還有一個人在聽這個電話。

    果不其然，陸樺提起了過年回家的事，又用誠懇的語氣說駱修遠已經答應不會再把他關起來。

    “他或許能夠說到做到?！瘪槹舱f，“可我現在不想見他。我會害怕，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他。”

    “那你也不想見弟弟嗎？”陸樺又問，“聽說不管以前怎么忙，過年的時候，你們一家人總是要聚在一起的?！?/br>
    “那?！瘪槹蚕肓艘幌隆ｑ橁柆F在住在陸樺那邊，手機也沒有被收走，其實比較自由，駱安原本的計劃是趁大人不注意直接把人接走，但電話里既然提到了，他決定嘗試一下，“你能讓陽陽過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通話另一頭，陸樺欲言又止了一瞬，終于還是把話說出了口：“安安，你要留你爸爸一個人過年嗎？”

    “即使他們在一起過年，也只會互相看不順眼吧?！瘪槹卜瘩g他，“一個人過年，反而清凈一點?！?/br>
    陸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是用一如既往的溫柔語調勸解他：“那你想過以后怎么辦嗎？難道你就和你爸爸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上學又該怎么辦呢？”

    “我不知道……”駱安的聲音低了一點，“我還是想要繼續(xù)上學的?！?/br>
    “你當然可以繼續(xù)上學，你爸爸已經答應了，也和學校打了招呼。你上個學期落下的學分，學校會安排為你補考。”

    “嗯……謝謝你?！?/br>
    “那么，你還是不想和你爸爸見面嗎？”陸樺問。

    “對不起?！瘪槹不卮?。

    電話的那一頭，陸樺似乎是嘆了口氣。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另一個聲音從聽筒傳來：“安安，你是不打算原諒爸爸了嗎？”

    “不是的?！瘪槹步釉捊拥煤芸欤拔覜]有想過什么原不原諒。我只是覺得，見面對你和我都沒有什么好處。”他吸了一口氣，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生病了。我怕你見到我以后，會病得更重?！?/br>
    “可是，安安。”駱修遠的聲音更低了一點，“我很想你?！?/br>
    “爸爸?！瘪槹驳穆曇衾飵Я艘稽c鼻音，“你可以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你了?！?/br>
    “……安安喜歡的，是爸爸以前的樣子嗎？”

    “不，不是的?！北M管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駱安還是猛地搖了搖頭，“我討厭你以前的樣子，特別特別討厭，覺得你只會對我提要求，要我學這學那，又不準我干這個干那個，連想要什么生日禮物都不親自來問我，讓你的秘書來打發(fā)我。我那時候做夢都想要你能疼我愛我，哄我開心，朝我笑。”駱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里的鼻音更重了一點，“后來……你是真的疼我愛我，對我百依百順了，說真的，我特別高興。就算你把我關起來，不讓我上學，不讓我和其他人見面，我也……沒有特別討厭你，真的。我覺得自己好厲害呢，竟然能夠讓你為我這么瘋。那段時間，只要我有一點不高興，你就想盡辦法來哄我，每天都跟我說好多情話，照顧我也很用心，每天都很溫柔地對我笑，把我抱到你腿上，從早到晚親我好多次?，F在想起來，其實在小的時候，我就是想要你這么疼我愛我的?？墒前职帧闭f到這里，駱安長長頓住，半晌才接著說，“如果這些需要以生病為代價的話，我情愿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br>
    這話顯然說得很真誠了，駱修遠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說：“安安，你讓我……想一想吧。”

    自此電話掛斷。

    ＊

    兩天后，陸樺給駱安發(fā)來消息，說自己會親自送駱陽過來。駱安當然高興，一大早就爬起來等，等到上午九點多終于見了人，駱陽一把就把他抱起來轉圈，轉得他兩條腿都快飛出去。

    “這才過了多久，你力氣又大了！”駱安被轉得幾乎要暈了，好不容易雙腿著了地，手臂架在駱陽肩膀上，忽而怪道：“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駱陽這個年紀正在竄個子的尾巴上，三個月不見，似乎高了足有兩公分。駱陽聽到這話，站直了身體和駱安比了比身高，很高興地說：“再過兩年，我說不定就能比你高出半個頭了！”

    駱安撇了撇嘴。對于這個弟弟比自己小了兩歲卻高自己一截這種事，他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駱修遠說齊裴舒身材高瘦，又說他母親的基因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在聰明漂亮上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點，可身高上卻出了意外，恐怕這輩子都沒希望長到一米八，想想就覺得惆悵。

    “哥你現在這么高就很好了！”駱陽還是抱了他撒嬌，突然也覺得這個姿勢怪怪的。第一次和駱安做的時候，他還比駱安矮上一截，身子一縮就能撲到他懷里，撒嬌賣萌都特別自然；然而過后的一年里他個子竄了足有十公分，視線基本和駱安齊平，再要埋進哥哥懷里撒嬌就得挑躺在床上的時候了。而到了現在，恐怕就算躺在哥哥懷里撒嬌搖尾巴，情形都有點詭異了。

    于是他改變了姿勢，挺起胸膛來，把駱安抱到自己懷里。他的骨架原本就比駱安大一點，這樣抱他顯得正好，完完全全從小男朋友長成了大男朋友的樣子。駱安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讓他進去放東西，然后對陸樺說：“我們能單獨說會兒話嗎？”

    陸樺點了點頭，他受駱修遠之托來看駱安，也有駱修遠的消息要轉達。

    于是兩人一起去了一間大書房，面對面坐在了靠近落地窗的兩張小沙發(fā)上。

    “這里是不是和你那邊的布置很像？我一見到這個房間就想起你來了?！瘪槹舱f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對不起。”他低下頭，很干脆地道歉認錯，“我當時要是聽了你的話，或許就沒有后來的這么多事了?！?/br>
    “你不用感到自責，事實上，應該道歉的人是我。”陸樺說，“我明知道你爸爸的心里狀態(tài)，卻拘泥于保密原則，沒有盡全力提醒你；你們在一起以后，你爸爸單方面中斷了每周固定時間的心理咨詢，我也沒能說服他繼續(xù)咨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有很大的責任?！?/br>
    “不是的，怎么能這樣說呢?！瘪槹矒u了好幾下頭，“那個時候，不管你怎么提醒我，我都不會改主意的?！?/br>
    “那么現在呢？你現在的想法是什么，會覺得后悔嗎？”

    駱安想了想，搖頭：“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我不后悔?！蓖ｎD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我想，就算我沒有那么做……事情也不會變得更好的。”

    “‘事情不會變得更好’的意思是？”

    “如果我沒有和他上床，那我一定會一直覺得不甘心，一直想要和他對著干，最終也肯定會鬧掰的。如果我和他上了床……那，該發(fā)生的情遲早都會發(fā)生?！瘪槹蔡鹧蹃?，“陸老師，你這是在給我做心理咨詢嗎？”

    陸樺溫和地笑笑：“是你說這里和你那邊很像，我也有一點情不自禁?！?/br>
    “我很好，什么事也沒有，真的。”駱安說，“雖然被關了這么久，我是有一點焦躁，有一點不開心，但也只是不開心而已。他……他其實沒對我做什么，除了不讓我出門以外就沒什么了，就是打我屁股那次也是連皮都沒破，涂完藥以后沒多久就好了。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他能把我關那么久，其實有得是辦法讓我害怕，讓我不敢想逃，可他其實什么都沒做，一直都是……怎么說呢，像是在請求我留下來的感覺。所以我真的沒有什么PTSD之類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很麻煩，不知道該怎么辦。”

    “關于這個問題，我和你爸爸已經討論出了一個結論?！标憳逭f，“他同意把國內的公司事務交接下去，然后前往美國，專注于那邊的新業(yè)務。至于你和駱陽，他會托付給黎叔和高秘書，他只給予你們經濟上的支援，不再干涉你們的生活。以后你想要去什么大學也都由你自己決定，無論你想去哪里，他都會為你承擔所有費用?！?/br>
    “他真的愿意？”駱安幾乎是喜出望外了。他在心里盤算過很多回，設想過的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可以恢復上學，但必須和所有男朋友分手，說不定還不能繼續(xù)住在學校里。而駱修遠竟然愿意主動離開這樣的事，他是做夢都夢不到的。

    “嗯，雖然最初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我。在我看來，把你們兩個暫時分開，對你們彼此都好?！?/br>
    “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功夫吧?！瘪槹矄?，“他這個人……我還是知道一點的。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幾乎沒有辦法改變。”

    “我是他的心理咨詢師，這是我分內的工作?！标憳逶俅螕P起一個溫和的笑容，“不過，能夠同時幫到你，我很高興?！?/br>
    “那他打算什么時候走呀？”

    “我們會盡量在你開學之前動身，但還需要一段時間?！标憳逭f，“公司事務的交接需要一個過程，我也需要一點時間，為我其他的客人安排合適的咨詢師，不過你放心……”

    “等等?！瘪槹泊驍嗨?，“你也要走？”

    “我不能放他一個人去美國?！标憳蹇粗?，溫柔的眼神里有一點遺憾，“以他現在的心理狀況，身邊沒有熟悉的心理咨詢師，我不敢想象那會是什么樣?！闭f著他又笑了一下，“你也不用替我可惜，你爸爸給我的薪水已經足夠我在那里過上相當奢侈的生活了?！?/br>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我……”駱安向來聰明，自然很快想通了這一點。如果只是要把他和駱修遠分開，陸樺大可建議駱修遠把自己送到國外繼續(xù)讀高中，而非拋下公司自己出國?？伤雷约荷岵坏矛F在的生活，舍不得這些對他很好的男朋友們，所以情愿連自己在國內的事業(yè)都放棄。

    駱安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了，忍不住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陸樺面前去，很自然地跨坐到了他腿上，抱著他，很小聲地對他說：“我們zuoai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