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任以晚上回去先去了小區(qū)附近的一個診所,之所以不去醫(yī)院是因為這一手的傷真的,嚇人得慌。 任以剛進診所的門,里面一個本來因為沒什么生意正閑閑跟別人聊著天的醫(yī)生,無意中往來人身上掃了一眼,眼睛一亮,馬上就迎了上來。 “外傷,麻煩了?!比我詫ψ叩矫媲暗尼t(yī)生禮貌地笑了一下。 醫(yī)生看著那個笑,心跳一瞬間不知道加快了多少拍。 “跟我過來吧?!贬t(yī)生按耐住亂跳的心,佯裝鎮(zhèn)定地把任以帶進了一個隔間。 當任以伸出手的時候,醫(yī)生顯是愣了一下,略帶震驚地抬眼看著前面那個依舊一臉淡定的年輕人。 “家暴?!比我詿o比自然地說。 這看著挺好一帥哥,得找了個什么樣的老婆,這都能下得去手? 作為一枚資深顏控的醫(yī)生瞬間不淡定了。 任以手上的傷血已經止住了,但傷處血rou翻飛,分外猙獰。 “會有點疼,你忍一下?!贬t(yī)生拿出消毒水,往棉球上倒了點,又抬眼看了眼任以,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才涂了上去。 消毒水一觸上傷口,氣泡冒出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乍一聽還以為是皮rou被燒焦了。好不容易緩解了一點的疼,又更劇烈地涌了上來,任以面色疼得更白了幾分。 手始終放的很穩(wěn),沒有一點閃躲和移動,醫(yī)生涂完消毒水時有點難以置信地問:“你不疼嗎?” “還好。”任以輕聲說,聲音穩(wěn)的可怕。 沒有那個人打下來的時候疼。 十指連心,十指牽起的心臟的疼和心臟自發(fā)的疼,到底還是有區(qū)別的。 “狠人啊。”醫(yī)生拿出藥水,一邊蘸著棉球一邊說,“你老婆也夠狠啊?!?/br> “嗯,他有時候挺兇的?!比我缘兔伎粗t(yī)生處理自己的手,低聲說。 “受不了可以離婚啊,家暴到這種程度都可以立案了吧?!贬t(yī)生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沒事,就是最近惹他生氣了。”任以笑笑。 醫(yī)生涂完一瓶又換了一種藥,一邊擰蓋子一邊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再生氣也不至于打成這樣啊,越縱著下次下手就越狠?!?/br> “嗯?!比我缘吐晳粗约旱氖滞繚M了藥膏,再被紗布層層包上。 一只手弄好換了另一只。 醫(yī)生看到那個紋身時手明顯頓了下,才開始往上擦藥。 “這是你老婆名字的縮寫?”半晌,還是忍不住好奇,醫(yī)生開口問。 “嗯?!比我圆恢涝谙胧裁?,盯著那個紋身眼神有點放空。 “還挺好看的。”醫(yī)生輕聲說了句,棉簽帶著藥輕輕抹在傷口上。 兩只手很快都弄好了,厚厚的紗布抱住了整只手,像是木乃伊的親戚。 “不能沾水,不要劇烈運動,每天記得來換藥。”醫(yī)生收了錢把人送出門時囑咐了句。 “好的,謝謝?!比我詰?,又笑了笑。 長睫隨著嘴角的勾起上下輕抖了下,配著似乎藏了無數風流韻味的眸子,別有一番清朗灑脫。 醫(yī)生被那一個笑給看愣住了,在人走了之后無聲罵了句臟話。 什么人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喜歡tm放她上啊。 能長成就算是個吃軟飯的她也認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人此刻正看著衛(wèi)生間一沓紙上的那一滴血皺眉。 應該是不小心沾上去的,任以在衛(wèi)生間待了十幾分鐘,也就只留下了這個痕跡,而且八成是最后沒注意到才留下來的。 腦子里反復回放著那兩滴淚從任以眼角滑落的情景。任以很少哭,玩得狠了也最多就是軟聲求兩句,眼里蒙著層淚霧卻總也落不下來,好像被緊緊粘在了里面,眼眶倒是紅的快,這副樣子惹人心軟的能力簡直一流。 也更讓人想發(fā)狠地折騰。 想看那層淚霧搖搖欲墜,凝成晶瑩剔透的淚珠滑出,想讓這個人嘴里只能發(fā)出呻吟求饒,讓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沾染上無盡的情欲,墨色的瞳孔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快想炸了。 何度抿了抿唇,半晌伸手把沾了血的紙抽了出來,反身折回了客廳。 已經半個月了。 手傷成那樣,再加上一身零零總總的各種傷,現下應該是只能留在家里養(yǎng)傷了。 何度手里有這六年任以幾乎所有的資料,一直堆在桌子上,厚厚的一沓,他卻從沒翻開看過,由著那些紙張摞在那里生灰。 他想等任以有一天親口跟他說這六年都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不去找他,為什么要找別人約調,為什么明明那么不舍得卻還是要縮在自己的殼子里。 何度無法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知道任以的住址,一個高檔小區(qū),房價跟自己這里比只高不低。 他不是很清楚國內配音這行收入到底如何,甚至不太了解任以現在是個什么段位,但是去掉大學的那兩年,任以應該正式步入職場四年,如果任以當年真的是凈身出戶,四年,買下這一套房子,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日常消費,年入至少幾百萬,怎么算都不現實。 他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六年,或者準確點說,六年半,兩千三百多個日日夜夜。 所有人都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