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飄雪，像林寶剛穿越來那天一樣冷，幾步路的功夫，手臉都凍僵了。

    “快進(jìn)屋！”蕭玉山在房頂清理積雪，看到林寶皺起眉頭，怕他凍瘡復(fù)發(fā)或染上風(fēng)寒。

    林寶不動(dòng)：“我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屋里憋得慌?！?/br>
    阿黃和金元寶這兩只毛崽，第一次看到雪，激動(dòng)得打滾。金元寶還半立起來去撲飛舞的雪花，逗得林寶開懷大笑。

    蕭玉文在后院掃完雪，看到寶寶居然立在前院里，拉著人往屋里走：“寶寶乖，到屋里去。”

    林寶沒辦法，只好進(jìn)屋，阿黃一路粘著他，金元寶不理人，在雪里玩的正歡。

    “凍死你個(gè)狗東西！”

    蕭玉文疑惑：“寶寶你傻啦，金元寶是貓。”

    “你把那只胖貓給我抓進(jìn)來，我要用它暖腳?！?/br>
    “好。”

    最后金元寶蔫耷耷窩在沙發(fā)上打瞌睡，林寶如愿把腳丫伸到它肚皮底下。

    歪在軟枕上，林寶心里又怕又期待，明日蕭玉山要去鎮(zhèn)上接產(chǎn)婆提前安頓在家，就等著他生了。

    屋里早貼好了產(chǎn)圖，蕭玉山告訴他上面畫著雷公、運(yùn)鬼力士、天狗、軒轅等十三神，可以保佑他生產(chǎn)順利，林寶這會(huì)看著，心里還真的安寧些。

    嬰兒床已經(jīng)布置好，里面放了干凈柔軟的被褥枕頭，還有林寶找繡娘做的布偶。

    衣物更不用發(fā)愁，集了一大箱，要不是繡娘說孩子長得快，他還會(huì)準(zhǔn)備更多。

    產(chǎn)奶母羊拴在后院新蓋的羊圈里，蕭玉山囤了足量干草喂羊。

    羊圈隔出一半，喂了幾只母雞，方便吃蛋，獵戶說等他生，這些就宰了燉湯。

    至于過冬的木炭、干柴，堆滿雜物房，棉被也不缺，湯婆子備了四個(gè)，窗戶上掛了厚實(shí)的鹿皮擋風(fēng)。

    獵戶還請(qǐng)李松幫著置辦了大量菜糧存在地窖里，又讓孫全媳婦幫著腌了幾壇咸菜。

    如今家里什么都不缺，大雪封山也不怕，真是滿滿的安全感呀。

    林寶聽著屋外唰唰的掃雪聲，開始打盹。

    兄弟倆一身寒氣進(jìn)屋，圍著炭盆烤上一會(huì)才貼著林寶坐下。

    蕭玉文見金元寶跑了，林寶的腳丫光溜溜露在外邊，趕緊抱到懷里暖。

    獵戶在林寶的小臉上親了又親。

    “煩人?！绷謱毐缓缭眩洁炝艘宦?。

    “中午吃涮羊rou？”

    林寶聞言眼睛一亮：“好！你照我教你的法子弄湯底，比清水煮好吃，羊rou一定要片得極薄才嫩。”

    “嗯?！笔捰裆綔愡^去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口。

    等獵戶出屋做飯，蕭玉文巴巴湊上去也要親，林寶攬著他，舌頭頂開齒縫探進(jìn)去，兩人立刻親成一團(tuán)。

    溫存完，二人又開始給未出生的小寶寶取名。

    備選名單列了一大串，最終也沒選出來。

    “算了，先叫乳名吧。”林寶尋思，大名可以慢慢取。

    蕭玉山動(dòng)作麻利，把風(fēng)爐端上桌，里頭是羊骨、蔥姜等燉的湯底，再擺好羊rou片、蘿卜片、爽口腌菜并幾個(gè)饅頭，一家人熱氣騰騰吃上一頓，分外舒坦。

    林寶吃飽喝足不想動(dòng)彈，抱著湯婆子窩在床上，一會(huì)困了就直接睡下。

    兄弟倆看到林寶的大肚子，都不忍叫他下床活動(dòng)。

    次日產(chǎn)婆接到家里，是個(gè)五十上下的精干婦人，古人多短壽，這個(gè)年紀(jì)的產(chǎn)婆必是極為歷練的，她看到林寶并不驚訝，想來是見多識(shí)廣，給林寶摸摸肚子，舒了口氣。

    “胎位正，順產(chǎn)應(yīng)該沒問題?！?/br>
    林寶今天沒精神，被接生婆摸完肚子，覺得有點(diǎn)疼了，起初他不想嬌氣，忍了會(huì)不見好轉(zhuǎn)，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獵戶。

    “蕭玉山你過來，我肚子好疼……”

    蕭玉山見他額頭亮晶晶，嘴唇發(fā)白，急忙去叫產(chǎn)婆。

    接生婆檢查完，讓兄弟倆不要慌亂，驚到產(chǎn)婦反而不好，吩咐獵戶換上消過毒的床褥，讓傻子調(diào)一碗蜂蜜水。

    蕭玉文挖了兩大勺蜜融在溫水里喂林寶喝：“寶寶，你喝點(diǎn)蜂蜜水吧?！?/br>
    林寶被齁得犯惡心，但見傻子淚眼汪汪，強(qiáng)忍著又喝了幾口。

    蕭玉山把賽華佗留下的藥丸放在旁邊，預(yù)備開始生產(chǎn)時(shí)讓林寶含著。

    隨著陣痛加劇，林寶已是滿頭大汗，接生婆終于讓林寶開始用力，他的痛呼，傻子的嗚咽，以及獵戶焦急的詢問弄得屋里一片嘈雜。

    林寶含著藥，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聽產(chǎn)婆的指揮使力，只盼著疼痛早點(diǎn)結(jié)束。

    如同賽華佗所料，林寶在夜里順利生下個(gè)白胖男孩，乳名小菟。

    菟，老虎的別稱，所以這小菟便是小老虎。

    林寶看著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東西，心里軟得想落淚。

    蕭玉山看著鬢發(fā)濕透且面色蒼白的林寶，又看看皺巴巴的嬰兒，難得紅了眼眶，粗糙的指腹抹去林寶額上的細(xì)汗，在小菟鼻尖輕輕點(diǎn)了一下。

    蕭玉文早已哭得說不出話，這會(huì)緊緊攥住林寶的手不愿松開。

    產(chǎn)婆給幾人簡單交代了注意事項(xiàng)，天明便坐驢車回鎮(zhèn)了。

    蕭玉山安頓好林寶和小菟，宰了一只母雞去燉，讓大哥有事喊他。

    林寶身子清理過，穿著干爽的新里衣，床褥也換上新的，裹著軟布的湯婆子腳底塞一個(gè)，背后放一個(gè)，暖烘烘，小菟裹著襁褓睡在他懷里。

    “寶寶，你閉上眼睛睡覺吧，我來看著小菟?！?/br>
    林寶搖頭：“我睡過了，你上來睡會(huì)。”

    蕭玉文不動(dòng)，坐在床邊圓凳上，火盆不旺就注意添炭。

    生產(chǎn)過后終歸體虛，林寶不知不覺睡著了，期間李福、孫全都來看過，還帶了嬰兒穿的軟底虎頭鞋、肚兜、虎頭帽等賀禮。

    蕭玉山回了饅頭和雞蛋，再添上兩塊自家做的香皂。

    林石頭帶著弟弟也來了，幫著招待前來探望的村人。

    林寶美美睡了一覺，醒來聽到小菟正哭得傷心。

    “小菟怎么了？”

    “尿了。”蕭玉山正在給孩子換尿布，見林寶坐起來趕緊制止，“你躺著就行，我來?！?/br>
    “我躺得腰疼?！?/br>
    蕭玉文聞言把靠墊塞到林寶背后，又把被子往上拉拉：“寶寶，靠著腰就不疼了吧？”

    “嗯，小傻子最貼心?！?/br>
    換完尿布，林寶把屋里幾人都攆到中堂，解開肚兜讓小菟吸奶。

    果真如產(chǎn)婆所說，小嬰兒天生會(huì)吮吸，林寶疼得齜牙咧嘴，看著小菟嘴巴一鼓一鼓的可愛模樣，還是勉力忍耐，好不容易忍到他吃飽睡著。

    蕭玉山不放心，立在床邊看，等小菟吃完將他抱在懷里拍。

    “已經(jīng)睡著了，不用拍?！?/br>
    “不是哄他睡，要拍奶嗝，不然吐奶?！?/br>
    “??？”林寶傻眼，還有那么多講究？

    他看著獵戶拍了幾下，小菟果然打了嗝。

    “他好可愛呀！”林寶感慨，“別放小床里，給我抱抱?！?/br>
    蕭玉山解釋道：“他自己睡小床，省得被大人壓著，或讓被子掩住口鼻?！?/br>
    林寶一聽，也怕自己看顧不好，只能看著獵戶把他偏頭放進(jìn)嬰兒床里。

    “給小菟戴上帽子?！?/br>
    小菟用的睡袋，不擔(dān)心身子著涼，但小腦袋光溜溜露在外面易受風(fēng)。

    “嗯?！?/br>
    蕭玉山拿了頂大紅色的虎頭帽，上面的刺繡分外精致。

    “這誰家送的？手藝可太好了，襯得小菟皮膚好白?！?/br>
    “林石頭送來的，小菟像你，本來就白?！笔捰裆娇粗⒆?，又看看林寶，全然不見曾經(jīng)的兇煞模樣。

    林寶心里美，他生的孩子，當(dāng)然隨他，皮膚白眼睛大，以后肯定是美男子。

    “別人送的衣物都拿來讓我瞧瞧?！?/br>
    蕭玉山遞過去一個(gè)大包袱。

    “這幾樣都是林石頭拿來的？不知他找誰繡的，以后我想請(qǐng)這人給小菟做衣服。”

    “我去叫他來問。”

    林石頭聽林寶要見他，喜滋滋跑進(jìn)去：“林寶，你身子怎么樣？”

    “挺好的?！绷謱毮弥㈩^鞋，“這是誰繡的？太好看了?！?/br>
    “我姐繡的，她沒出嫁時(shí)繡得更好，現(xiàn)在要干農(nóng)活，手都生了?！?/br>
    林寶想了想：“那讓你姐多給我繡點(diǎn)東西，給她算工錢?！?/br>
    林石頭紅著臉推脫：“繡點(diǎn)小東西，怎么好要工錢。”

    “以后小菟的衣服鞋帽，我都想讓你姐給做，不收錢我哪里好意思，只能湊合找村里的繡娘啦?！?/br>
    林石頭想了想只好同意，當(dāng)是林寶有意幫他，心里又記下了一份恩情。

    林寶看林石頭提到他姐一臉心疼模樣，確實(shí)有意幫他，不過更多的是對(duì)小菟的愛，總想給他最好的。

    林石頭知道林寶要多休息，只待了一會(huì)便帶弟弟回家去了。

    蕭玉山把小桌放到床上，擺好雞湯、雞蛋、饅頭，伺候林寶吃。

    “你們也趕緊吃吧，趁小菟睡得香?！?/br>
    幾人吃完飯，小菟果然又哭了，蕭玉山熟練地給他換尿布，蕭玉文在旁邊幫忙，兩人一副賢惠奶爸模樣。

    收拾完小菟，兄弟倆湊到他跟前，同時(shí)開口。

    “還疼不疼了？”

    林寶搖頭，不由自主勾起嘴角，寒冷的冬夜，外頭刮風(fēng)飄雪，但他身心都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