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混得那么好！？”林鹿說，他們又叫了一聲顧時予，想讓對方帶自己進去，結果對方聽到聲音的確看向了這邊，但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xù)陪同著身邊的人物進入了旁邊的大樓中。

    “他是假裝沒看見我們嗎？”林鹿說。

    “別著急。”蔣旭說，“他身邊的看起來像是個重要人物?！?/br>
    的確是的。顧時予現在的身份是……帝國政府高層派來的高級法律顧問、談判專家，而他身邊的這個人物，就是本市的老市長，重要人物之一，家族幾代都在當地從政，能量很大。他也是研究了一下身邊人物的關系，才發(fā)現自己身份的特殊性。

    林鹿和蔣旭在樓下的警戒線外垂頭喪氣地等了一會兒，卻有工作人員主動走近邀請他們進去。林鹿和蔣旭對視一眼，是顧時予！他們的機會來了。他們跟隨工作人員走入鐘樓附近的大樓，來到大樓三層一間古典風格的會議室中，而見到窗邊都埋伏了槍手，直對著鐘樓下的自由軍。顧時予獨自站在窗戶的白紗前，那個老者已經不見了。

    顧時予讓那些警衛(wèi)人員都出去了，林鹿才玩笑道：“你不錯嘛，差點以為我們都要進不來了?！?/br>
    “抱歉”顧時予說，他坐在會議桌一側，西裝筆挺，看了一下自己手表上顯示出的狀態(tài)欄，說：“我需要評估一下讓你們進來的行為是否符合我的人設?！?/br>
    “人設？”蔣旭很奇怪地說，“什么人設？”

    “你們沒發(fā)現嗎？”顧時予說，他指指每個受訓學員名字下的一個小十字，有的人是呈已經激活的藍色，有的卻還是灰色。他說：“這代表著我們角色的基本立場，角色的每個行為，不能大體偏離自己的設定?！?/br>
    “比如說我的……”顧時予的名字下面已經多了兩行小字：

    1.你看起來背景很深，似乎與帝國高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2.你受到上級指示，來刺探查克萊市市長是否叛變；

    “這就是我的設定。”

    “為什么你的會比我們多一條？”林鹿說，他的名字下面，目前只寫了一條：1.　你挺受同事歡迎的，大概因為你能記住所有藥劑的位置吧？

    蔣旭的也只顯示了一條：1.　你的身手不錯，可能因為這樣沒有人敢收你的保護費。

    余下的位置，都還是灰暗狀態(tài)。

    “可能需要經過某些特定事件才能激活余下的設定。”顧時予說?！拔倚褋砗螅磉叾际钦ぷ魅藛T，包括那名老者，我試著用自帶的武器殺死這些模擬角色，卻被系統(tǒng)判令為禁止，并給了我一次警告。然后就出現了第二條設定，這似乎是我的任務?！?/br>
    “有意思……”林鹿說，“那么說除了主線的拯救人質任務外……每個人物都還有自己的支線任務？對角色背景的挖掘程度越深，完成度也越高?！?/br>
    顧時予笑了一下，說：“或許……比這更復雜一些?！?/br>
    “在發(fā)現可以挖掘設定后，我又嘗試了其他行為，想要激活第三條設定，卻發(fā)現……系統(tǒng)并不阻止我攻擊人質。”

    “我試著影響了一個士兵去攻擊鐘樓，發(fā)現這是可行的。”

    “什么？！”蔣旭和林鹿大驚失色。

    “那這樣不就是和主線任務矛盾了嗎？”林鹿說，“還是說，每個人的任務目標都是不一樣的？”

    “或許殊途同歸。”蔣旭說，“每個角色的目的和做法不一樣，但都對最后結果有著推動力，而對每個角色的完成度越高，世界線就越會朝著我們希望的節(jié)點收束……”

    “所以我們最后依然是要拯救人質，只是每個人的推動力不一樣。”林鹿準確地抓住了重點。

    “可能是的?！笔Y旭說，“你說你還有一項任務，那是什么？”

    “我試著看看能告訴你們多少……”顧時予考慮了一下，說：“一直傳聞，該市的老市長巴克斯與自由軍有著秘密往來，早已叛變?！?/br>
    “而樓上的人質，是他的兒子?！?/br>
    ＊

    學員們的首次碰面收獲巨大，彼此交換了情報，并擬定了下一步的計劃。他們開始期待著遇見更多的學員，從而能完整地尋獲世界信息，完善故事線。在那之前，他們嘗試著挖掘自身更多的設定。

    顧時予提出要到樓下與占領鐘樓的自由軍進行談判，大部分模擬角色都沒有反對。

    只是在介紹這蔣旭和林鹿的身份時……有些犯難。顧時予說：“額……這位朋友，是我們請來的特殊助手，一名經驗豐富的雇傭兵。他高超的戰(zhàn)斗技巧，會是我們營救行動的重要助力?！边@是介紹蔣旭。

    本來別人看到蔣旭時都有些憂疑，因為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像來幫忙的。肌rou虬結、兇神惡煞，有些熟悉本市情況的人，或許還會記得他的面孔，在某些混亂街區(qū)出現過。但這一切，都在蔣旭伸出手臂，露出虎口上幾個特殊刺青時，發(fā)生了轉變。角色們態(tài)度變化了，沒有多言，默許了蔣旭的加入，而他們幾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這位，是林醫(yī)生，他的在場，能夠保證被綁架的人質第一時間獲得治療。”顧時予介紹林鹿。

    他們朝著荷槍實彈的自由軍走去，蔣旭卻在周圍的守軍中發(fā)現了一些熟面孔，都是受訓的學員，他們輕輕點頭，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要強行發(fā)起沖擊的話，這些都是助力。那名衣飾華貴的老人也走到了樓下，只是他周圍有著許多保鏢，還有人為他撐起了陽傘，似乎是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巴克斯先生”顧時予走過去說，“這幾位熱心市民都是自愿來加入我們的隊伍、營救小巴克斯先生的。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一定能成功救出小巴克斯先生。”

    巴克斯先生沒有過多注意蔣旭，在顧時予介紹他時毫無反應。但輪到林鹿時，卻握緊了他的手，說：“林醫(yī)生！請您一定要救下小兒！”抓得林鹿都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忍不住也對一個虛擬角色開始同情起來。

    “或許我們真該救下他兒子”林鹿低聲說，“他看上去年紀也大了，老年喪子一定很痛心?！?/br>
    蔣旭：“……你醒醒?！?/br>
    蔣旭從空間中拿出他的武器，一個粒子炮筒，相應的武器火力在系統(tǒng)設置下受到了壓制，功能卻保留了一些，外形也相對做了改動，沒那么顯眼。他走上去對那些包圍在鐘樓底下的自由軍說：

    “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想被炮火覆蓋，無法走出這個街區(qū)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劫持人質你們是沒有出路的，趕緊把人交出來，帝國政府會對你們寬大處理！”

    躲在戰(zhàn)壕里的幾個自由軍面面相覷，有一個探出頭來說：“打開查克萊市的安全防護系統(tǒng)！放自由軍通過！否則就殺了人質！”

    蔣旭冷笑：“你以為你們能撐到那個時候嗎？你們孤立無援，就憑這么幾人能守多久？你們是等不到援軍來救你們的！不如放下武器，還有一條生路！”

    “殺了小巴克斯先生，你們絕對走不出這條街道！”

    放完狠話，顧時予開始懷柔政策，他說：“各位自由軍的戰(zhàn)士，現在的狀況你們也看到了。上級派你們來執(zhí)行一項不可能的任務，你們又何必執(zhí)著地送死呢？傷害一個無辜市民，就符合你們隊伍的戰(zhàn)斗宗旨嗎？放過他吧，小巴克斯先生沒有做任何傷害自由軍利益的事情。你們都是帝國的公民，帝國政府隨時歡迎你們回來?！?/br>
    一個自由軍頭目躲在戰(zhàn)壕后面叫道：“應該著急的是你們吧！鐘擺上我們放了烈性炸藥，只要稍一碰觸就會被引爆！你們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等到時針與分針再一次重合的時候，炸藥就會爆炸！人質絕無活口！趕快開放防護系統(tǒng)！”

    “shit！”蔣旭罵了一句，一發(fā)炮火直接轟向了半空?；鹧媛湎聛砗箅p方驚慌地開始了第一場交火，乒乒乓乓的彈痕陸續(xù)出現在周圍墻壁上，留下了滿地彈殼。在一陣短暫的試探后雙方又克制住了，只有不幸受傷的傷員被抬了下去。

    “那個……他說的好像是真的?！绷致拐f。他們看到鐘樓頂層上，有一個巨大的黃銅鐘擺，鐘擺正在隨著時針的轉動，規(guī)律地從左至右晃動。而鐘擺下端，似乎沾了一個什么東西，滴滴地在計時。每次那個鐘擺呈下墜之勢朝人質沖撞過來時，他都會驚慌失措地尖叫。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在不傷及人質的情況下，把炸藥拆除，免得人質再受威脅？”蔣旭說。

    “很難……”林鹿搖搖頭，“首先我們無法接觸人質，其次我們也不知道炸藥的具體成分和分量，不知道傷害范圍是多少……采取什么拆除手段才能免除傷害……”他這樣說著，腦海里好像閃過了什么，但他卻沒有抓住……

    “誰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蔣旭抱怨道。他看著鐘樓上日漸接近的兩根指針，說：“來不及了！我們要強攻，趕在自由軍之前把人質救下來，控制住局面！”

    蔣旭連同當地守軍擬訂了基本的進攻計劃，準備從自由軍較為忽視的背后包抄，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原本以為這一計劃會被巴克斯先生拒絕，因為這可能危及人質的安全，沒想到他卻點頭同意了。正當他們準備發(fā)起進攻時，一輛警車卻呼嘯著由遠及近、?！奥?！”一個人抱著槍從車上跳下，對蔣旭他們叫道：

    “讓我來替代人質！”

    來人正是張斐和韓遂。

    張斐先從車上跳下來，剛一下來，他就看到了場中的蔣旭等人?！昂簟@里真是熱鬧?！彼f道。本來他下來時周圍人群還沒多大反應，但看到跟隨在他身后從車上下來的韓遂，人群卻出現了一些sao動。

    張斐不知道鐘樓上的人質其實有特殊身份，他還沒來得及和蔣旭他們接頭，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質。蔣旭他們也看到了張斐，停頓了一下，沒急著相認。卻誰知，老巴克斯先生先對張斐的到來表達了反對。

    “你來干什么？”老人低聲說。他坐在一個輪椅上，身后還有保鏢撐著一把黑色陽傘。張斐覺得這語氣好像是認識他的樣子，順口回了一句：“我為什么不能來？”

    就在張斐答完這句話，他名字下面的狀態(tài)欄忽然發(fā)生了變化，只見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句“1.　你的調酒技術不錯，這可能來源于你長期酗酒的母親；”后面多了一行亮著的小字——

    “2.　你有一個高貴的市長父親，但沒他也一樣?！?/br>
    等等！新出現的是什么——張斐自然也注意到了這突然的變化，但還沒來得及消化新信息，那個疑似“市長父親”的老人就說：“胡鬧！還不快回去，這里沒你的事！”

    張斐掌握了這種獨特的對話技巧，他隨即反駁了一句：“別人能來，我不能來？”

    老巴克斯先生似乎噎住了，他沒有繼續(xù)回答，但他轉過頭去，沒有再看張斐他們。張斐他們想進入場內，卻被一群國民護衛(wèi)軍牢牢攔住了。“放我進去！”

    “不行——沒有巴克斯先生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入內?！?/br>
    “糟糕，怎么辦？那老頭好像不樂意我進去？”張斐說。

    “他認識你？”韓遂說。

    “聽起來像是……”張斐還沒說出那行奇怪的小字，難道他這個角色是個隱藏身份的酒保？還有個看起來很有地位的爹？

    “沒關系，我們再找位置……”本來張斐也不是近戰(zhàn)型選手，沒有一定要近身交火。但在他準備再找位置埋伏、搜集情報時，卻發(fā)現他和韓遂的退路，也被一群國民護衛(wèi)軍給攔住了?？磥砟抢项^是既不愿他們進去、也不愿他們離開。

    “喂！別走！放我們進去！”張斐叫道，但巴克斯先生卻帶著保鏢走遠了，沒有聽張斐的呼喚。

    “我們先等等，看還有什么變化。”韓遂說。兩人無奈，也只能稍作等候。但是，韓遂卻忽然回過頭去，他好像聽到了……很多人在議論他的聲音？

    ＊

    那頭，見張斐受了挫，蔣旭他們知道這個巴克斯先生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知為什么就可能翻臉。他們對視了一下，決定還是別輕舉妄動，先按原計劃行事。

    “掩護我！”蔣旭低聲說。他貓著腰從鐘樓背后的高大圍墻爬進來。見這里只有兩三個守衛(wèi)，便從高墻上一跳而下，直接沖進了戰(zhàn)壕中。身后的隊友們用子彈幫他掃除抵抗的人群。蔣旭滾入戰(zhàn)壕后，里面的幾只小蝦米也懵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蔣旭用槍托一下子敲暈了一個。

    戰(zhàn)壕內太窄，槍炮施展不開還可能傷到自己，蔣旭放棄了直接火力對沖。他看見一個自由軍還呆愣著，直接上前用手肘勒住了他脖子，拖著他往后當作人體盾牌。那個可憐的士兵嗚嗚叫著，一邊拼命抓蔣旭的手臂一邊努力想說些什么。蔣旭在地形復雜的壕溝內不斷躲閃，一邊咒罵：“誰設計的這么個破工事？反人類！”他一邊拽著人rou盾牌往后，一邊拿出粒子炮打算一陣掃射，卻在子彈出膛后收到了一聲巨大的警告聲——

    “嚴重警告！嚴重警告！行為人嚴重違反了人物設定！收到警告處理一次！一次！”

    蔣旭也愣住了，因為他發(fā)現他射出去的子彈根本沒用，好像水一樣融化了。戰(zhàn)壕內緊張的攻擊態(tài)勢也變成了一場笑話，因為他發(fā)現他無法傷到任何一個人。而一直被他勒住脖子的小士兵終于松了口氣，眼淚汪汪地回答道：“老大，這些不都是你設計的嗎？”

    新設定：“2.　你收了巴克斯家族的賞金，要配合他們演一場“不存在”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