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比起那天看起來異常犀利乃至讓他有些刮目相看的小奶狗，對方留下的問題更令秦琛在意。他好像也沒有特別想過自己要的是什么。是被好幾個人同時追求的快感嗎，那種專屬于海王的快樂？好像也不是，他感覺自己大約不至于這么庸俗而虛榮。那他真的會選一個人定下來嗎？這好像也說不好。但他完全能想象，如果他用這個問題去跟Ives討論，對方是一定不能理解的。

    對Ives來說，他的Dom怎么樣選擇、行為，都是對的吧？不管Ives自己最終能不能做得到，但那青年應該是真的覺得自己會守著秦琛一輩子，所以無所謂他做什么選擇或者如何游戲人間甚至一腳踏多船。這個時候，他不知怎地突然又想到了葉伽。葉老師又是怎么想的呢？明明知道他釣的人當中還有自己的侄子，卻還能若無其事在侄子面前裝不認識甚至給他打掩護，有時候連秦琛都覺得他看不懂葉伽這個人。

    而讓秦琛看不懂的葉老師這段時間倒不是故意冷著他的，是項目真的忙，他自己的論文也到了閉關(guān)攻堅的時刻，順帶一句，林恒奕這小子的項目工作也不比他輕松，故應該暫時也沒別的心思去想秦琛的事。等到論文去到了即將付梓的階段，葉伽才能閑下來一點。雖然項目工作依然繁重，但畢竟是個跨專業(yè)項目，現(xiàn)階段的攻堅焦點也不在他身上，林恒奕他們那個專業(yè)的工作任務(wù)可重多了。

    閑下來后他不自覺就會想起秦琛。樊晉在巡演結(jié)束后開始忙起了收尾工作，還跟他說會來S城進修。雖然那小子不說，但葉伽知道，這個選擇大概率跟他口中的“阿琛”脫不了干系，那小子明顯沒打算就這么放棄，甚至意外地顯得頗有戰(zhàn)意，倒也是稀奇。幸好他們家足夠開明，樊晉那個愣頭愣腦的小子跟大哥大嫂坦白他可能是個雙之后，家里人反應也沒有很大，大哥私下還叮囑自己多看著點，倒不是為了要去扭轉(zhuǎn)兒子的性向，只是為了讓兒子在有人引導的情況下少走些彎路罷了——怪不得他們能把樊晉養(yǎng)成這副慣于隨性而為的模樣。

    接到秦琛主動的邀約時，葉伽竟多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對方之前真的沒有主動約過他。而在那天的修羅場后，他猜測對方應該也不會主動邀約那幾個當事人——一個資深的獵手總是非常有耐心，等待獵物投入自己的陷阱，或者，再行觀察是否要更換狩獵目標的。那所以，對方為什么又會邀約他呢？葉伽想了想，只能歸結(jié)為那天自己的表現(xiàn)讓秦琛看不透，所以有些在意吧。

    嗯，這跟葉伽預設(shè)的計劃目標是一致的。自從決定不走單純的暖男路線后，葉伽就覺得，得在自己身上添加更多有魅力乃至讓人看不透的人設(shè)。而對比那幫乳臭未干的小子，他這么多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總該比他們強一些——無論是對人心的拿捏還是狩獵的經(jīng)驗。他能看出秦琛對這些人，包括自己都沒有很上心，但相比其他因此飽受沖擊的家伙，葉伽倒是覺得很正常。如果簡簡單單就能俘虜對方，那人家也不會仍舊單身不是么？

    不過圍繞對方身邊的都是二十五六的小年輕這件事還是讓葉伽有了些奇怪的危機感。秦琛，也許特別偏愛年下男？他不可能比林同學他們表現(xiàn)得更青春，更純情或者更生動，那么他得有別的東西出奇制勝才行。葉老師一下也沒想好該怎么更好地孔雀開屏，只是開始除了書目推薦和研討會信息分享外，在朋友圈也發(fā)了一些更接地氣的動態(tài)，例如露出腹肌的健身照片，分組自然是僅有秦琛可見，并也收獲了對方的點贊。

    其實這是從秦琛身上得來的靈感。秦琛的朋友圈也會發(fā)一些健身的照片，葉老師在閉關(guān)寫論文乃至壓力大到擔憂自己要頭禿的時候，比起讓人索然無味的小黃片，這些照片才是他深夜自我撫慰的絕佳素材。為了方便動作，葉老師甚至買了一個床上用的手機支架——耳朵里聽著那天后半段錄下的色情音頻，對著照片幻想對方運動褲下將會裸呈的完美身段，加上想起對方是那樣一個被好幾個青年才俊追逐的男人，葉伽就會覺得格外興奮，總能快速疏解掉積累的欲望。

    葉伽并不為自己意yin秦琛的行為感到任何罪惡——人類欣賞美，追逐美不就是一種本能么？一個人若是不懂審美，這世界大概率就與他無關(guān)了。若是懂得審美卻不去追求美，那這大概率也是一個有缺陷的人。秦琛不算是世俗意義上的絕世美人，但他那英俊深刻的五官，淡定自若的氣場和琢磨不定的性子，卻讓他有了種遺世獨立又引人垂涎的美感。葉伽自問是個俗人，會對著性感的rou體勃起，但大俗即大雅，他也是會被這樣風致的美所俘獲的，這實在是再自然不過了。

    計算了一下時間，他不緊不慢地答應了秦琛的邀約，而現(xiàn)在兩人便走在了一個藝術(shù)展的長廊里。這座展館的設(shè)計非常獨特，每一根廊柱與天光的配合都恰到好處，條塊分析，光影錯落，偶爾更有云影在地上徘徊，引人玩賞駐足。展覽的內(nèi)容本身也充滿異域風情，精金美玉，繽紛奪目，華麗的紋飾巧奪天工，琳瑯的珍寶華彩耀目，閃爍的珠光在射燈下如同星屑，在絲絨上燁燁生輝，倒映在秦琛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氤氳如畫，璀璨生光。

    葉伽幾乎有點看癡了。他有時跟秦琛并排走著，有時又落后半步，就著錯落的天光描摹身旁人在地上的剪影，妙曼的線條在光影下帶上了飄逸之感，又有些捉摸不定，如同那人本身。再抬頭，是那人線條分明的側(cè)臉，眼輪、鼻梁、嘴角，每個弧度在光影中都被分割出最動人的明暗分界線，下垂的眼睫打上了蝶翼般的陰影，那人的眼睛幽深而沉靜，肌膚在日光下如同鎏金，帶著一種攝魂奪魄的華美。那人正專注地盯著每一件展品仔細觀摩，而葉伽則專注地盯著那人。

    自從那通充滿情色和勾引意味的電話后，這便是他夜夜肖想的人，想剝光、壓倒和蹂躪的人。他察覺到了秦琛試圖反向調(diào)教他，并溫馴地表示了愿意嘗試，甚至毫無原則地為對方那些不太道德的海王行徑予以掩護，成為變相的共謀者。但他心里的野獸卻一直在咆哮著，想要占有，想要撕碎，甚至有很多很臟很污穢的念想，都想在這個看起來高傲、矜貴乃至禁欲的人身上實施，他想褻瀆這種美，而這種褻瀆的念頭本身就足夠讓他興奮。

    下流的幻想和蓬勃的欲念互相交織，競爭者凜然的戰(zhàn)意和男人冷淡的目光彼此拉鋸，林林種種，都讓他欲罷不能。尤其是察覺這人被多人覬覦時，那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雄性占有欲乃至勝負心決然復蘇，yuhuo伴隨著妒火，也燒得更加熾熱。明知對方勾引的人之中甚至有自己的侄子，但葉伽已經(jīng)不在乎那些尋常的倫理道德，滿腦子只有自己那些野望，如同已被色欲污染的圣堂神甫，夜夜輾轉(zhuǎn)，都是在惦念地牢深處正在受刑的赤裸魔物。

    不是沒有察覺身邊人過分炙熱的目光，秦琛卻沒有很在意。他是想跟葉老師聊一聊沒錯，但現(xiàn)在，顯然展覽的內(nèi)容更吸引他。雖然是個在金融圈子爬摸打滾多年的人，但秦琛本人意外地對藝術(shù)相當著迷，這或許也是Ives乃至樊晉能吸引到他的原因之一。他喜歡藝術(shù)家骨子里的那團火，那種驅(qū)動他們?nèi)?chuàng)作，把自己都當做柴薪燃燒的熱愛讓人不自覺地被感染著，所以哪怕他們將他的存在也視作養(yǎng)分，秦琛都會毫不吝嗇地予以成全——他一直覺得會不顧一切執(zhí)著追逐自身欲望的人異常帶感，如同暗夜里的火光一樣讓人忍不住靠近，被那燃燒的欲念之火和綻放的生命激情所吸引。

    這樣看下來，也難怪被葉伽用這樣癡漢般的目光追逐著，他也不感厭煩，這種點亮了對方目光的感覺，甚至讓他有些愉悅。他可能不太了解自己吸引到這些人的具體的點在哪里，但他清楚自己是富有魅力的，而且足夠自信自己不僅值得被喜歡、被追求，乃至值得被不止一人喜歡和追求。這是他的底氣，哪怕這些人因為各種理由放棄了，都不會影響他本身具有的魅力，總會有飛蛾愿意撲火的不是么？而飛蛾在撲火的時候也是最吸引人的。

    所以，何妨呢？每個人都只是在追逐自己的欲望，并被自己的欲求束縛罷了，他們都是無法超脫塵世欲念的俗人，誰是獵物，誰是獵人，又真的重要么？探問蘭因絮果，不如follow　your　heart，抓緊當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秦琛自嘲一笑，笑容里又有幾分釋然和豁達，讓那雙黑眼睛越發(fā)明亮動人，也讓葉伽更加無法收回本就膠著于對方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