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詹姆斯老師,我的細胞切片…………”褐發(fā)男孩怯生生的,一雙棕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老師。而他的老師詹姆斯,正拿起自己的課堂作業(yè),放到了顯微鏡下面,正在認真的查看。隨后,他的老師抬起了頭,一雙眼睛看了過來,目光跟小刀子似地戳到自己身上,讓他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 “克勞德,你的切片…………”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又緊張又期待的神情,詹姆斯覺得不該這么捉弄這孩子的,破功地一笑道:“很成功,細胞壁和細胞核能清楚地看見,回家之后記得把他們畫下來?!?/br> “是,是的!謝謝老師!”克勞德高興地一跳,拿過詹姆斯遞給自己的玻璃片,高興地跑出了教室??粗呛⒆与x開的背影,詹姆斯笑著搖搖頭,開始收拾自己講臺上的課本和講義,卻一不小心劃到了剛剛收拾被班里某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砸碎的玻璃試管,指尖的一滴血讓他怔住,開始出神。 直到背后一雙手樓了過來,背后貼上一具溫?zé)岬纳碥|,詹姆斯轉(zhuǎn)身,嘴唇擦過后面貼著自己的萊昂納多,卻被對方截住了下巴,一個深吻帶著nongnong的愛意,讓詹姆斯有些頭暈?zāi)垦?。萊昂納多放開了懷中人,伸手去捏住對方的手,皺眉道。 “嘖,要消毒,我車上有創(chuàng)可貼,醫(yī)用酒精也可以消毒…………” “不用了,抿一抿就好了?!闭材匪固址旁谧炖镆缓硪恢皇謪s不落下動作,等收拾利落了,倆人就從圣安蒂斯小學(xué)里走了出來,夕陽西下,校園里此刻已然沒幾個人影。萊昂納多的手緊緊摟著詹姆斯,勾著他往他那輛sao氣的跑車旁走。 “你這壞習(xí)慣真要改改,唾沫多臟啊,這是你們?nèi)A國的土方子?” 詹姆斯沒搭理他,萊昂納多自討沒趣,等他上了車,倆人系好安全帶,萊昂納多再次開口。 “要不今晚去我那兒吧,我?guī)阆热コ燥?,然后再去喝一杯?”然后就可以順利把昨天被掃了興致的第三次補回來?萊昂納多暗示的夠明顯了,可惜佳人無意。詹姆斯掃了他一眼,搖搖頭。 “不行,明天有小測試,我得回去備份卷子,明天一大早還要過來安排試場。你送我回家吧…………” 知道戀人是個說一不二的個性,萊昂納多沒打算繼續(xù)進諫,反正考試之后肯定有機會嗎不是?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刷的一聲朝詹姆斯家駛?cè)ァ?/br> 到達目的地后,詹姆斯還沒下車,萊昂納多卻拽住了他的手臂,有些委屈地開口道。 “無情!沒有燭光晚餐,給我吻別補償一下唄?”詹姆斯無奈地嘆了口氣,身子一探在萊昂納多臉頰上一啄,卻被萊昂納多拽住一個深吻,連手都伸進褲襠里了,卻被詹姆斯按住了肩膀,萊昂納多哭笑不得,只好放人。 來到自己花園小屋前,詹姆斯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在害怕什么,但是眼里卻帶了絲厭煩。打開院子的鐵門,正準備關(guān)上時,身后卻響起了一道聲音。 “顧昭,我們談?wù)?。?/br> 哦,談?wù)?。以前這樣談?wù)劦奶貦?quán)從來都落不到他的頭上,他詹姆斯·顧,不!顧昭還真是何其榮幸呢。扯了扯嘴角,沒打算回應(yīng)他,徑直朝著房子走去,而身后的腳步聲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那人跟著顧昭進了房間,昨晚沒來得及好好打量就被轟了出去,現(xiàn)在倒是看清了里面的裝修。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房間里,非常簡單溫馨的裝扮,客廳里有柔軟的沙發(fā)和扶手椅,絨毛地毯上到處散落著紙質(zhì)書籍,茶幾上還有喝了半杯的咖啡,托盤里有半塊兒布朗寧。 顧昭走進去,點燃了爐火,那火鉗撥弄了一下,丟進去幾塊兒無煙碳,轉(zhuǎn)身看向站在客廳外走廊上的男人,嘴角噙著疏離禮貌的微笑。 “隨便坐,我去換身衣服?!?/br> 等男人坐好,發(fā)現(xiàn)腳邊踢到了一本書,拿起來一看,是威廉·巴特勒·葉芝的詩集。修長帶繭的手指拂過里面夾著的書簽,翻開到了顧昭正好讀到的那頁,標題是當(dāng)你老了。 ‘當(dāng)你老了,白發(fā)蒼蒼,睡意朦朧, 在爐前打盹,請取下這本詩篇, 慢慢吟誦,夢見你當(dāng)年的雙眼 那柔美的光芒與青幽的暈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愛過你的美麗, 愛過你歡樂而迷人的青春, 唯獨一人愛你朝圣者的心, 愛你日益凋謝的臉上的哀戚; 當(dāng)你佝僂著,在灼熱的爐柵邊, 你將輕輕訴說,帶著一絲傷感: 逝去的愛,如今已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它的赧顏?!?/br> “你要喝點什么嗎?” 男人倏然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從二樓下來,站在客廳扶手椅旁的顧昭,十年過去,歲月卻不忍苛責(zé)他,那張臉上曾經(jīng)的稚氣被成熟代替,周身的儒雅淡淡盤旋。顧昭長得不美不驚艷,連清秀都算不太上,但卻讓人無端的想要親近,這或許是他與生俱來的一種氣場,一種稱之為溫暖的氣場,只不過正是這氣場,卻讓他………… “喝水。”男人把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摒除,等顧昭把水放在他跟前的茶幾上,他這才發(fā)現(xiàn),顧昭至始至終站在離他兩步遠的位置,不肯再靠近。 “你說你要談?wù)?,談什么??/br> 顧昭坐到了扶手椅上,初春天氣還是帶著寒意,扯過沙發(fā)上的毛毯蓋在了膝蓋上,顧昭的眼睛這才和男人對視。 “你的腿,還是老樣子?溫度一低就……” “曹熠戟,你要和我談的是我的腿嗎?” 這個名字再次被顧昭喚出時,坐在那兒的那個叫曹熠戟的男人,雙眼睜大,眼里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以及說不出的復(fù)雜思緒,隨即直直地看向了顧昭。多久了,十年了?有這么久沒聽到這個人叫他的名字了,最后一次是什么時候?啊,對了……是自己把那團小小的毛球抱到顧昭面前時,顧昭的眼里一片死水,看向曹熠戟時,說出的那句。 “曹熠戟,我不愛他,放我走吧?!?/br> 從記憶里抽身,曹熠戟看向顧昭,張嘴卻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就跟得了失語癥似的,顧昭見他半天不說話,臉上的厭煩一閃而過,起身準備送客時,卻聽到曹熠戟說。 “你能跟我回去嗎?” 什么?顧昭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覺得曹熠戟這是瘋了才會說這樣的話,嘴咧開一個極為難看的弧度,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曹熠戟半晌。 “滾出去。” “顧昭!” “我讓你滾,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滾出去?!?/br> “顧昭,你坐下,聽我說……”曹熠戟情急,猛地起身想要按下準備站起來的顧昭,卻發(fā)現(xiàn)對方極度驚恐地看著他靠近,啪得一聲打開他即將觸碰到自己身體的手。隨后警覺地站在壁爐前,手卻已經(jīng)摸上了鐵質(zhì)的火鉗。 “你滾出去,我不想聽你說!” “顧昭,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滾!” “顧昭!靈涵快死了!醫(yī)院給的病危通知單!三個月!他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曹熠戟如愿了,他看到了顧昭的臉上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隨后就像碎片一樣,那些厭惡,驚懼,仇恨,憤怒隨著碎片嘩啦掉了一地。 茹靈涵快要死了……快要死了…………呵呵呵呵呵………………顧昭的心像被撕扯著般,來回扭曲翻滾著。 “所以呢,你想讓我回去做什么?” “顧昭,你知道靈涵為什么會這樣嗎?” “為什么我要知道,我不關(guān)心。” “你!” “曹熠戟,你還記不記得你上一次說茹靈涵快不行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嗎…………” 曹熠戟楞了一下,不好的回憶翻江倒海而來,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走吧…………”顧昭實在是懶得和曹熠戟說話,丟下火鉗,打算越過他去走廊開門送客,卻在和曹熠戟擦肩而過時,被拽住了手臂。曹熠戟多年參軍的經(jīng)驗和alpha獨有的霸道氣息,貼著他的身側(cè)滑了過去,顧昭直接被他甩到了沙發(fā)上,還沒趁他起來,曹熠戟壓迫性的氣息攀伏了上來,他屈著一邊的膝蓋,兩腿加緊顧昭的大腿,雙手壓住顧昭的手臂,讓他無處可逃。 “顧昭,你不用再逃了,跟我回去,好不好?”如同情人間婉轉(zhuǎn)的呢喃,曹熠戟低沉磁性的聲線壓在了顧昭的耳邊,因為下彎的動作,大腿間那塊兒驚人的一包輕輕擦過顧昭的腿側(cè),信息素變得誘惑柔軟,化成淡淡的絲線一點點劃過顧昭的身體和手臂,“靈涵他需要你,他都快要死了…………” “曹熠戟,你給我起開…………” “小昭…………”聽到這個稱呼,顧昭的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曹熠戟,臉上的震驚讓曹熠戟以為這是一個契機,“小昭,你是不是對我……你只要回去,我們就…………”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曹熠戟的臉上,直接將他的臉打偏到了一邊。曹熠戟驚愕地捂住臉,看向顧昭,而對方只是撐起了身體,眼里的厭惡已經(jīng)變成了絕望,隨后一陣苦笑,顧昭看著曹熠戟。 “你以為,沒了茹靈涵,我們還能在一起嗎?這個可能性在十年前我就已經(jīng)假設(shè)過來,結(jié)果它是不成立。曹熠戟,我不愛他,也不愛你,不……我恨他,但是對你,我已經(jīng)放棄了…………”說完,顧昭起身,再次打算前往大門那兒,打算開門送客,卻沒料到被人從后面一記劈暈,倒了下去。 曹熠戟從顧昭被后接住了他,還是那熟悉的觸感,柔軟的身體和輕的讓人驚訝的體重,怎么在國外幾年沒吃胖呢?外面響起了車子的聲響,曹熠戟瞥了一眼是來接他的車,于是緊了緊公主抱的手臂,在顧昭的頭發(fā)那兒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里的邪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