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子，幫我拿著吧。”

    “阮家貝，我的這袋也給你，別弄丟了！”

    “啊，這不是學霸嘛，那也請你幫我照看一下吧～”

    阮家貝無奈地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往他的胳膊上掛袋子，沉甸甸的，他的手漸漸抬不起來。

    今天是學校組織的郊游，目的地是一個臨山而建的果園，上面還有游樂場和住宿。

    阮家貝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而且還要住在外面，對他來說不太安全。但得知這趟出行已經(jīng)包含在了學費里，不去也不會退錢。在小市民心態(tài)的驅(qū)使下他還是覺得有點虧，還是跟了過來。

    誰知道他被分流到了另一輛校車里，里面都是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坐在最后面，不懷好意地對他笑。

    這些女生剛摘完草莓，但又覺得累贅，不想拎著，就都扔給他了。三三兩兩地跟閨蜜挎著胳膊自拍。

    阮家貝畢竟也是男生，不會真的跟她們計較這些。山路有些崎嶇，他有些吃力地跟在隊伍后面，時不時把往下掉的袋子往上提提。

    前幾個鐘頭下過雨，越往上走，山霧就跟冒煙似的，能見度很低，漸漸地他就落單了，前面人的聲音也隨著山霧的和層階的轉(zhuǎn)角聽不真切。

    迷霧中，前方有個高大的輪廓快步地拾級而下，和他擦肩而過，但他悶頭爬山，沒怎么注意。

    “不對??！”山炻自言自語地叫道，他剛打了個照面，越想越覺得剛剛那個窩囊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又匆匆返程爬上來。

    “我就說嘛！果然是你！“

    ”差點我就路過了，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阮家貝啞然地看著他，心里有些暖暖的，下車時他遠遠地就看到山炻和齊朗他們一群男生走在一起，沒想過他會來找他。

    “我跟著別的班走了…”

    “你傻呀，下車了不會來找我嗎…嗯？這么多袋子，你一個人吃這么多嗎？”

    阮家貝扁著嘴，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我再能吃，也不可能吃這么多啊?！?/br>
    真是，山炻把他想成什么了。

    “他們叫我?guī)椭玫摹彼÷暤?，但已?jīng)料到山炻要責怪他了。

    果然，

    “他們讓你拿你就拿，我讓你干什么怎么就沒見你那么聽話呢！”山炻氣急敗壞道。

    “沒事，也都是些女生…”

    “女生又怎么了，沒長手啊，拿過來?！?/br>
    山炻把那些袋子單手拎著，看阮家貝的小手已經(jīng)被勒出了一條條的紅印子了，觸目驚心的，他有些心疼。

    已經(jīng)和前面的人掉隊一大截了。

    空山不見人，山遠霧昏昏。

    他牽過阮家貝的手腕，拾級而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像是一種無法訴諸于口的、隱秘的默認。

    空氣中是樹木和雨后泥土的氣味，靜謐又好聞。間或有小松鼠路過，驚奇地打量著他們，然后一蹦一跳地走了。

    等到聽聞人聲了，山炻驀地松開他的手。

    阮家貝有一絲失落。

    “這誰的東西，自己來拿！”山炻把那些袋子扔在地上。

    那幾個女生湊了過來，“長著手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辈良缍^時山炻道。

    等他們走遠了，其中一個女生才抱怨道：“姝曼，你怎么會喜歡那種人啊，對女生態(tài)度好差勁哦?！?/br>
    那個濃妝艷抹的女生笑道：“有嗎？我倒覺得蠻酷的誒?！?/br>
    瞬間遭了幾個白眼。

    因為天氣不太好，出于人身安全考慮，游樂設施沒開。大家都有些哀聲哉道的，但難得出來郊游，和同伴追逐打鬧間氣氛慢慢愉快起來。

    山間涼爽的晚風吹拂著少年的衣擺，最后一絲朦朧的天光褪去，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山里沒有信號，學生們也久違地放下手機，和周圍的人談天說地。

    阮家貝坐在角落的石凳上，柔軟的鬢發(fā)隨著風微微飄揚，齊朗在旁邊和他說什么，他淡淡地笑著，側(cè)臉柔和又乖巧。

    山炻心里有些不爽，走過去對齊朗道：“去，班長叫你?！?/br>
    齊朗狐疑道：“班長叫我能有啥事？”

    “我他媽怎么知道?！鄙届虏荒蜔@小子怎么這么礙眼呢。

    齊朗一步三回頭道：“你最好別誆我…”

    山炻看他走遠了，才從后面拿出一個東西。

    “張嘴?！?/br>
    阮家貝看著前面一顆鮮美紅嫩的大草莓，問：“你摘的嗎？”

    “嗯，洗干凈了的。”

    阮家貝一口咬了下去，那酸酸甜甜的紅色汁液溢得滿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嘴唇輕輕貼過了山炻的手指。

    但那個覆蓋面積一點都不像是不小心。

    “好甜?！比罴邑愑纤哪抗?，彎了彎眼睛，那剪水的秋瞳莫名有了些勾人的意思。

    山炻別扭地垂下眼睛，正巧這個時候：

    “阮家貝！來拿你的房卡！”班長遠遠地喊道。

    “來了！”阮家貝匆匆跟山炻道:“我先去過?！?/br>
    那溫軟的觸感和嘴唇的濕潤仍停留在指腹上，在沒人看到的角落里，山炻舔過了自己的指尖。

    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