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單方面分手三小時
那天接下來的記憶,仿佛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薄紗。 陳墨只記得自己蹲在救護車里,語無倫次的安慰著瑟縮在擔架上的寶貝,向他保證一定不會有事,一切都會好的。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沒底,只能緊緊握著人兒冰涼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用自己的一切換他此次平安。 可上天卻沒有答應他的祈愿。 醫(yī)生說,那一下跌倒沖擊到了他原本就不堪重負的腰椎間盤,壓迫到了馬尾神經,有大小便失||jin的危險,接下來兩周必須絕對臥床。即便如此,由于腰部無法發(fā)力,生產的過程也會格外艱難。 陳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醫(yī)院嘈雜的人聲霎時被無形的濾網過濾到了虛無之境,耳畔只有醫(yī)生冰冷的話語,“他的腰再也不可能完全恢復了。” 艱難地把人兒抱到床上后,他仰面躺著,一動也不能動。那受傷的細腰被孩子壓的死死的,稍微一丁點動作就帶來鉆心的劇痛。他拼命托著圓滾滾的大肚子,想要減輕腰椎的壓力,可兩個寶寶又大又重,只好死命咬著嘴唇硬挨。 雖是乖乖躺著,可有時呼吸重了,牽扯到腰部的神經,頓時針扎一般的劇痛。 人兒再也抑制不住聲聲呻吟,汗水混合著淚水,細密的布滿了蒼白的小臉,整個身子像從水里撈出來那般。 他的右腳摔跤的時候也崴到了,剛剛冰敷、包扎完,纖細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在繃帶下面有原來的兩倍大。 陳墨在一旁看著,心像被人狠狠捏在了手里,只恨自己不能替他承受這些痛苦。 更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是,他的寶貝突然就不理他了。 起先,他以為人兒身子痛,加上太過傷心,所以才不搭理自己。 他跪在床邊,也不敢再碰他的身子,只能捧著他沉重的孕肚,輕輕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水。 他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見一串串淚滴順著緊閉的眼角滴落在枕頭上。 終于,人兒的嘴唇動了動。他趕緊將耳朵湊上去,可聽到的卻是嘆息般的呻吟,“陳墨……你,你走吧?!?/br> “什么?”他晃了晃腦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寶,為什么趕我走?” 人兒閉上了眼睛,把頭偏到了另一側。 陳墨一下慌了,感到心上壓了千斤重的石頭,緊緊捏著他的小手,“寶,你,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等了幾秒,見他還是沒有理自己,他徹底害怕了,淚水洶涌而出,“對不起,都怪我!我來的不夠快,你才會被人欺負……我錯了,沒能保護好你……寶,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可他的手卻被輕輕地甩開了。 他頓時絕望了,就像從懸崖峭壁上仰面跌落的人,伴隨著呼嘯的風聲無盡下墜。冥冥之中,他感到上天正將他視若珍寶的一切從他身邊奪去。 “秋白,你理理我,好不好!要打要罵都好,千萬不要不說話……我,我好害怕……”他雙膝跪地,匍匐在床頭,摸索著人兒的小手,發(fā)出的聲音干澀喑啞,無比陌生。 可接下來聽到的話,徹底把他推入了無盡深淵。 “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他一下傻眼了,跌坐到地上,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為什么?我不走!就算,就算你不要我了,也讓我照顧你到康復!” 可人兒執(zhí)拗地不看他,“這是我家……咳咳,你快走……我再說一遍,我不想再看到你……” 見他賴在原地不動彈,人兒咬著牙,把左腿屈起來,死命撐著床墊,竟想撐起身子趕他走。 陳墨嚇了一大跳,趕忙跳起來扶住他,托住他的大肚子,把他的腿兒重新平放到床上。但還是晚了一步,這輕微的動作已經讓他痛不欲生,捂著腰大聲呻吟著,一面還無力地揮著手驅趕他。 雖然陳墨心里有一萬個不舍,可怕他傷著自己,只好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門外走去,一面不住地回頭,心里祈求著他能回心轉意。 可人兒壓根沒有看他。 他關上家門,癱坐在樓梯口,把頭埋在膝蓋上抱頭痛哭。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他的寶貝突然就不理他了,他從未見過他那么絕情的樣子。而且他那身子,現在是動也動不了,沒了自己,他一個人該怎么辦啊? 唉,都怪自己,屋里的人兒才會痛得那樣。為什么那時就不能再快一點呢? 他不停地打自己耳光,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及時去救他。一想到以后再也抱不到他軟乎乎的寶貝了,歇斯底里的絕望徹底占據了他全部的心智,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就這么嚎啕大哭了三四個小時,他終于稍微平靜了一點,開始重新思考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明明,在救護車上的時候,他還反過來安慰自己不要擔心呢,那時也沒有生氣呀……看完醫(yī)生之后,他突然就…… 突然間,一個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帶來的希望如同迷途水手發(fā)現的燈塔,點亮了他絕望的心。 他一下子從樓梯上跳了起來,推開門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