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宿主000號全部備份已清空……新世界投放完畢，世界編號M730010。】

    【任務(wù)……權(quán)限不足，無法查看任務(wù)?！?/br>
    【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wù)?！?/br>
    ……

    入目是一片純白。

    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了不知道是怎樣的、難受的感覺。

    【滴——宿主……體溫過低，請盡快……】

    耳邊傳來不知是誰的聲音，可他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本能地露出祈求的神色。

    ——很難想象一個成年人的眼神會清澈如稚子。

    再怎樣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這樣的眼神打動吧。更何況，這眼神的主人是那樣的美麗，簡直不像人世所有，而是天使失落人間。

    .

    伊曼紐爾是被史蒂夫·羅杰斯撿回家的。

    ……他雖然心地善良，但并不是圣母，在以往，他絕對不會做出將一個身高六英尺以上的成年人“撿”回家的荒謬舉動。

    但他發(fā)現(xiàn)伊曼紐爾的時候，這個比他高出很多的青年，只是呆呆地站在雪地里，顯現(xiàn)出一種無措與瑟縮。

    布魯克林的街頭被雪覆蓋，那些充斥著老舊工業(yè)痕跡的建筑都籠上一層溫柔的純白，像是上帝把人間的齷鹺都從此抹去。雪花落在他的肩膀、頭發(fā)上，積了一層。他穿著駝色的風(fēng)衣，很輕薄，絕不是適合冬天的款式；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被凍得發(fā)青，鎖骨似乎要戳破那層薄薄的皮rou——美得如此鋒利，又如此惹人憐惜。

    布魯克林的灰色的、沉重的天空下面，這個人好像在發(fā)光。

    史蒂夫路過他，忍住不讓自己的眼睛黏在他身上，以免令他感到冒犯。

    他路過他，走了很遠，還是忍不住回過頭。

    這里不像是他這種人會來的地方……看到他，令人聯(lián)想到長島的盛夏，赤腳漫步在黃金色的海岸，在蔥蓊的樹木之中微笑的少年……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布魯克林潛伏著無數(shù)只充滿惡意的眼睛。

    史蒂夫終于還是走了回去。

    “你還好嗎？”他問。

    .

    詹姆斯·巴恩斯知道自己的發(fā)小比較善良，或者說，圣母，但是把一個來路不明的成年人撿回家什么的，還是突破了他的想象……

    “史蒂夫……我剛從軍營回來看你，你就給我了一個這么大的‘驚喜’……以后你家會不會干脆變成收容所？”

    穿著軍裝的巴恩斯忍不住扶額。

    “我知道，我知道——”史蒂夫解釋，為好友的吐槽而無奈，“他雖然外表是成年人，但是我懷疑他的心理年齡還是個孩子——字面上的意思，剛開始他連話都不會說?！?/br>
    史蒂夫打開了門。

    沙發(fā)上坐著的人聽見動靜，眼巴巴地看過去，喊了一聲，“……史蒂夫?！?/br>
    巴恩斯愣住了。

    ……這這這，這個人也……太好看了吧。

    史蒂夫饒有趣味地計算著自己的好友回過神來的時間，拍了拍他的背，“看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反應(yīng)不算夸張?！?/br>
    巴基愣住的時間比他還多了幾十秒呢。

    不得不說一個好的外表的確會引起人的好感，巴基回過神來，對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的排斥已經(jīng)減輕了不少。

    “嗨……他到底是……？”

    “嗯……你可以叫他伊曼紐爾?！笔返俜蚍畔率掷锏臇|西，忽然發(fā)現(xiàn)，伊曼紐爾坐的位置，和他之前離開時候的位置，似乎是一樣的。

    “伊曼紐爾……你不會坐在這里一動沒動吧？”

    伊曼紐爾眨眨眼睛，“……坐……等……”

    他的眼神，好像嬰兒一般澄澈。

    史蒂夫思考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問：“因為我走的時候?qū)δ阏f，‘坐在這里等我’？”

    伊曼紐爾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那種孩子氣的、開心的笑容，簡直就是孩子完成了一件任務(wù)，向父母尋求表揚的笑容。

    巴基：……該死，這也太可愛了吧。

    這種臉露出這種微笑，簡直是暴擊。

    史蒂夫顯然也被這個笑容沖擊了一下，他一臉不知道該怎么辦的表情，最后說：“……其實你沒必要坐在這里一動不動的?！?/br>
    伊曼紐爾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層委屈的淚光，似乎在說：不是你讓我這么做的嘛，為什么我乖乖做到了還不行？

    史蒂夫默默捂住嘴。

    緩了一下，他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他給伊曼紐爾倒了一杯牛奶，“……先喝點牛奶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鞭D(zhuǎn)頭與巴基進了廚房密談。

    “……他真的只有小孩子的智力？”巴基問。

    “其實我剛撿到他的時候，他的智力恐怕和嬰兒沒什么區(qū)別?！笔返俜蛴玫肚邢聝善姘暗乾F(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與我進行一些簡單的對話了。”

    “他學(xué)得很快？是個天才？不對……他是不是受得了什么打擊才變成這樣的？”

    “我覺得是這樣。”史蒂夫又開了兩盒午餐rou罐頭，“……一些單詞，他學(xué)的很快，應(yīng)該是以前就會的?！?/br>
    史蒂夫把三明治切成三角形，巴基拿了一塊嚼起來，“那么你準(zhǔn)備怎么辦呢？一直這樣也不行，是不是該尋求警察的幫助？”

    “其實我已經(jīng)去過了，不過你知道——”史蒂夫聳聳肩，又皺起眉頭，“而且伊曼紐爾他……似乎把我當(dāng)成了……父母之類的角色?！?/br>
    “所謂的雛鳥情節(jié)嗎?！卑突c點頭，盯著史蒂夫，“那么你怎么想的？史蒂夫？”

    史蒂夫一愣，“什么？”

    “你是知道的，他不屬于這里。聽聽他的口音，雖然很含混，但是，只有長島和上東區(qū)的有錢人才會這樣說話。他的家人肯定在找他吧？”

    史蒂夫驚詫地笑起來，“巴基，你想說什么？我只是想幫助他?！?/br>
    巴恩斯表情放軟，“我當(dāng)然知道史蒂夫，充滿正義感的史蒂夫。但是——”你真該看看你的表情。

    ……那種溫柔的、負(fù)責(zé)的、寵愛的，仿佛是對待孩子又仿佛是面對戀人的表情。

    “當(dāng)然。”史蒂夫端起三明治，輕松地笑笑，“……等他回想起來，或是他的家人找到他，我難道還會扣住他不放嗎？”

    他向喝著牛奶的伊曼紐爾走去，遞給他一塊三明治，“……對，這樣用手拿著……小心不要把醬汁滴在身上……”

    伊曼紐爾抬頭，嘴巴粘了一圈兒奶胡子。他用舌頭舔一舔嘴巴，信賴或者可以說是依戀地看著史蒂夫。

    ……他面前的青年明明瘦弱，甚至可以說是病弱，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可伊曼紐爾看他，就好像看著世界上最好、最依賴的人一樣。

    ——天使合攏羽翼，自愿靠在你的懷里。

    巴基倚著門框，看著這堪稱溫馨的一幕。

    他忽然明白了史蒂夫的心情，那種不自知的執(zhí)著——對這樣的伊曼紐爾來說，史蒂夫不僅是被需要的，而且是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希望史蒂夫不要陷得太深。

    他嘆口氣，走上前去。

    “話說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是伊曼紐爾的？”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