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
易徹被師兄接回去了,要不是易徹糊弄了過去,師兄們都要沖上來毆打鶴迎了。 鶴迎無奈,安慰了易徹幾句,跟著趙湛博他們走了。 “主子,下屬前來謝罪。” 高大的侍從臉上還帶著傷,跪在眾人前進的路上。 武林盟主站住腳步,回頭看著趙湛博,趙湛博輕飄飄看了季問一眼,直接繞過他,語氣如常:“自行領(lǐng)罰?!?/br> 季問低下頭以表尊敬,“下屬遵命?!?/br> 眾人從他面前路過,鶴迎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禁感嘆:銀吾那家伙裝得可真像,連氣質(zhì)都一模一樣。 一路上銀蝎臉色一直不太好,鶴迎連連看向他,略擔(dān)憂道:“銀蝎,你比武時受傷了嗎?” 華冬寅和來楓迎聞言,都忍不住笑了一聲,笑完想起了什么,臉又垮下來。 鶴迎一頭霧水。 等眾人進了某個房間,鶴迎看著房間中央趙驚鵲看守的被縛的銀吾,不知作何反應(yīng)。 銀吾被抓住,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著銀蝎,笑瞇瞇道:“喲,救小情人回來了?!?/br> 銀蝎臉更黑了。 鶴迎看了看銀吾的臉,又看了看銀蝎的臉,頓覺他倆有五分像,都高鼻深目,帶著異族血統(tǒng),只是銀蝎更嫩些,年齡看著小些,銀吾邪一些,看著更不好惹一些。 他們的關(guān)系……? 武林盟主坐下,目光沉沉地盯著銀吾,轉(zhuǎn)頭跟大家說:“這位是輪回教教主銀吾,苗疆邪教?!?/br> 銀吾撇嘴:“輪回教是苗疆正統(tǒng)教派,輪回教祖師當(dāng)年可是掃蕩過你們中原的?!?/br> 銀蝎插嘴:“正統(tǒng)教派可不會隨便抓個普通人殘害?!?/br> 銀吾瞇眼打量了一番銀蝎,說道:“你那萬毒教不也這樣么?沈青那家伙當(dāng)初就是從我這買了你,帶回去毒害的吧,”他那薄薄的唇又勾起個邪異的笑,臉上的表情仿佛在回憶什么美好往事,“好弟弟,他給你取的名叫銀蝎?不錯嘛?!?/br> 華冬寅側(cè)頭看銀蝎。 萬毒教前任教主沈青,一個江湖公認的……變態(tài)。沈青會從養(yǎng)不起小孩的家庭買走他看上的童子,從小喂毒教養(yǎng),養(yǎng)得百毒不侵。他有一批麻木癡呆宛如行尸走rou的毒人士兵。 因為沈青的變態(tài),萬毒教一度快要成為邪教,若不是武林盟主力勸沈青讓他收斂許多,早被圍剿了。 不難想象,如果銀蝎是從沈青手底下長大的,會經(jīng)歷些什么。 銀蝎咬著牙,瞪著銀吾,沒有說話。 鶴迎默不作聲,卻移過去,擋住銀蝎的視線。 此時趙湛博說:“盟主大人,我這里搜集到的證據(jù)都證明輪回教的野心,他們在城內(nèi)散布謠言,說武林盟主寶庫內(nèi)有絕世秘籍,此外還夜襲行人和普通市民?!?/br> 武林盟主先向趙湛博道謝:“多虧趙弟這些日子的協(xié)助,老夫即將退位之際,竟然發(fā)生這些事,唉,”他又轉(zhuǎn)頭不滿地看向銀吾,“中原并非排斥苗疆,但你來我們地盤為非作歹,可就不厚道了。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銀吾挑眉,直勾勾盯著鶴迎:“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么,此行尋找輪回教的使者。身懷終結(jié)之物‘歸墟’的圣人。而且那不叫夜襲行人,只是用點手段找人而已?!?/br> 眾人眼神齊刷刷盯著鶴迎。鶴迎頓感壓力巨大。 鶴迎立刻道:“我不是?!?/br> 銀吾閑適地伸長腿往后靠,半點沒有被抓的緊張擔(dān)憂,反而語調(diào)欠揍:“藥已經(jīng)喝下,”銀吾打量一番鶴迎,“歸墟也快成熟了,不帶走使者,輪回教不會善罷甘休。” “你休想!”一人厲聲喝道。 鶴迎轉(zhuǎn)頭看著來楓迎,他怒喝完咳了兩聲,心慌慌地抓住鶴迎的胳膊,尋求安慰般低聲喊了一句:“哥?!?/br> 鶴迎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雙眼點了點頭:“楓迎的病不好,我哪也不去?!?/br> 趙驚鵲踹了他一腳,柳眉倒豎,“你哪兒來的口氣?。磕愕慕瘫娨呀?jīng)被我?guī)艘诲伓肆?!?/br> 銀吾并不生氣,而是凝神看著怒目的來楓迎,說:“我能治好他的病。” 這顯然是對鶴迎說的。眾人看著鶴迎,等他的反應(yīng)。 “你想要什么?” 銀蝎插嘴:“武林盟主寶庫里有解藥!鶴迎你別信他的鬼話!” 銀吾哈哈大笑:“這毒我還不熟嗎?這可是苗地的毒。當(dāng)初我們送往中原的藥方都是少寫了一味的,有一味叫血甘,只產(chǎn)于我們苗地,沒了血甘你們根本做不出解藥。” 鶴迎聞言立刻看向華冬寅,華冬寅不敢看他。 他本就是從師傅那隨手取來的毒,并不敢保證藥方完全正確,而銀吾嘴中說的那一味藥材,他確實沒聽說過。 華冬寅只盯著銀吾冷冷道:“卑鄙?!?/br> 趙湛博撫摸扳指,陰著臉說:“何必聽他的,用刑讓他說出來,或者直接滅了輪回教。” “哈哈哈哈哈,那你們能不能進得去苗疆,找不找得到血甘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自己選擇,”銀吾嘴角勾起堪稱放肆的弧度,他的視線依次滑向來楓迎、武林盟主、趙湛博等人,最后定在鶴迎身上,“我會治好他的病,其他藥方可以補全,輪回教也會回去安居苗地。這個交易,做不做呢?使者大人。” 銀吾劍一般的目光銳利地看著鶴迎。 房間里迎來了壓抑的沉默。 武林盟主看看鶴迎,又看看銀吾,面上糾結(jié)萬分。 銀蝎等人則是陰沉沉的不說話。 來楓迎心慢慢沉下去,第一次如此恨自己這副中毒的身子,“哥,別答應(yīng)他?!?/br> 窒息一般的沉默過后,鶴迎平緩的聲音流淌在房間里:“好?!?/br> 從鶴迎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感情,來楓迎猛地盯著他哥才發(fā)現(xiàn),那眼里很平靜,發(fā)覺自己的視線后,甚至還彎了彎眼,握緊他的手,露出個溫和的笑。 溫和的,甚至有些寡淡的一個笑容。帶著熟悉的安撫意味。 放心,有哥哥在。 來楓迎心臟一陣緊縮。 這次說好,不是對他說的。 母親死后的半月,鶴迎過得渾渾噩噩,有時候會出現(xiàn)幻覺,仿佛母親還在灶房做菜,溫柔地喊他吃飯了。他不敢再呆在家,出門晃蕩,直到夜深了,打更的人喊他回去,他才回過神,跌跌撞撞往家走。 回家后有人送來一封信,信紙被揉得皺巴巴的,字跡潦草得宛如閉著眼寫的。 鶴迎展開一看。 “懇啟者,前此一函致來鶴迎大少爺,君胞弟來家小少爺來楓迎命在旦夕,唯君一脈尚在,望救之,速來?!?/br> 沒有落款也沒有時間,最后一頓力透紙背,白底黑字,無端看出鮮血淋漓的驚心動魄。 速來兩字不斷回旋在腦海里,暈暈乎乎,天旋地轉(zhuǎn)。 一個血淋淋的人出現(xiàn)在眼前。 “呼啊——??!”鶴迎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神渙散,神思恍惚,汗水無聲落入發(fā)鬢,只余他急促的呼吸。 瑣碎的聲音傳入耳朵中,石子亂滾的聲響,馬蹄踏在土地上的悶響,還有銀吾的從車外傳來的問候。 “怎么了?” 鶴迎起身摸了摸還在狂跳的心口,拉開車簾看了看,一條大道,兩邊都是樹。銀吾側(cè)著臉看他,耳墜反射著刺眼的光。 “你做噩夢了?” 鶴迎有些無神的視線落在銀吾臉上,心不在焉道:“嗯?!?/br> 銀吾挑眉,將懷中的藥掏出塞入嘴中,仰頭夠他脖子,勾住了用力扯向自己。 兩人探著身子親吻。 鶴迎為了不摔出去,雙手攀著車門,他的視線只能看到銀吾有些小巧的下巴和喉結(jié)。 他一直都覺得苗疆的人伙食是不是不太好,銀吾這么高的人,和銀蝎一樣瘦弱了些。 銀吾將藥送入鶴迎嘴里,舌尖抵著鶴迎的舌尖,舔弄這個笨重的東西。他用手指尖輕輕觸著他的喉結(jié),等那兒上下一抖,帶著藥送入體內(nèi),才松開嘴。 馬兒長吁一聲,差點踩到坑里。 兩人都是一個趔趄,鶴迎差點飛出去,直接摔倒在銀吾懷里。 銀吾坐直身子,一手抱住鶴迎,一手執(zhí)著繩鞭,目視前方,哈哈大笑。 風(fēng)有些大,銀吾半邊沒有編起來的發(fā)絲撓著他的臉,耳邊的笑聲干脆利落,鶴迎突然感覺回到了人間,忍不住也笑出了聲。 銀吾低頭看他,又問:“真的做噩夢了?” 鶴迎的笑收斂了些,點點頭。 銀吾略有些疑惑道:“我放的明明是安神香……” “把臟手拿開?。 蓖蝗灰蝗顺隈R出現(xiàn)在大道旁,厲聲喝道。他眼神兇狠,恨不能飛出兩把小刀刺在那攬著鶴迎的手上。 鶴迎驚訝地盯著馬上的人:“銀蝎?” 銀吾也有些驚訝,哈哈一笑,嘴巴湊到鶴迎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手上狠狠甩了下繩,迎風(fēng)留下一句:“使者大人的臉真香——!”連人帶車遠遠甩掉了銀蝎。 樹林中某棵高聳的樹上,華冬寅盤坐著,冷眼看著氣急敗壞的銀蝎追了上去,略有些無語的說了一句“弱智小兒”。 趙湛博在樹下,仰頭喊:“走吧?!?/br> 林子里的鳥兒高飛而起,熱烈明媚的陽光照在這條通往西域苗疆的大道上。 風(fēng)甚至顯得有些吵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