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棲身之地
陳光美帶著小奴隸出門的時候,管家適時地提醒今天和白小姐的約會。陳光美瞟了瞟小奴隸,對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副木然柔順的樣子。最初幾年,陳光美總是有大大小小的約會,有了江蘺后,磋磨這個小奴隸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他漸漸在外面玩得少了。起初,江蘺還抱著一絲擺脫他的愿望,每次見到陳光美約會出門,他眼睛里就躍起兩簇小火苗。陳光美見了,非常不快。主人的一切奴隸必須全盤接受,奴隸不能有自己的愿望,尤其這愿望和主人沖突的時候,那就更應(yīng)該無情地掐滅。 各種懲罰都使了出來。陳光美一向認(rèn)為懲罰帶有恐嚇立威的效果,亦是打磨奴隸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因此對懲罰格外熱衷,許多之前沒有在其他奴隸身上用過的手段都使了出來,花樣翻新,毫不手軟。 冰天雪地里的罰跪、被過度使用之后的榨精,或者是釘在木馬上,任拳頭那么粗細(xì)的黝黑陽具在后xue里進(jìn)進(jìn)出出,徹夜不停,從脹痛到麻木,江蘺像個脊髓神經(jīng)壞死的病人一樣,失去對疼痛的反應(yīng),倒是下人收拾的時候,被木馬下面的一灘鮮血嚇到了。有時候是穿刺,帶著懲罰意味的穿刺無他,只是把穿刺的過程像電影里的慢動作一樣放慢了幾倍,整個過程中,敏感至極的分身反復(fù)被尖銳的針尖戳刺,一個傷口越磨越大,直到傷口磨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洞,一眼看去,能夠透過對面的光為止。 大大小小的手段用過不少,漸漸地,江蘺學(xué)會低下頭來掩藏自己眼神的神采,直到最后,眼睛里那束光趨于寂滅。這個過程用了兩年時間,江蘺的韌性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一般奴隸,陳光美也忍不住贊嘆起來,帶著自覺得尊重“對手”的自豪感,他手段越發(fā)慘烈,次次都要見血。 等到江蘺的眼睛里再也沒有屬于個人的小情緒之后,他滿意了,然而不久之后就覺得無趣,找到新的理由又是對江蘺一陣折騰。 性能良好的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一路平穩(wěn),沒有絲毫噪音。司機(jī)如非必要,一般從不主動開口,車?yán)镏荒苈犚婈惞饷乐v電話的聲音,他有時候交代幾句工作上的事情,偶爾也會和某個朋友聊個一兩句。江蘺把自己縮在一角,緊緊貼在車門上,接近一米八的男人,已經(jīng)不再年輕,扭扭捏捏的,只讓人覺得滑稽可笑。陳光美皺皺眉頭,江蘺像是感知到封閉車廂內(nèi)氣場的變化,馬上調(diào)整自己的坐姿,擺正身體,向陳光美的方向移動了一寸,側(cè)著臉,朝主人笑了笑,又飛快平視前方。 在陳光美打電話的時候,覷著主人無暇顧及自己,江蘺會飛快朝窗外望幾眼,看著道路兩旁一閃而過的樹蔭,或者是三三兩兩穿著鮮艷衣服的少男少女,眼神里毫無波動。 車內(nèi)大多時間是安靜的,這種安靜讓江蘺無法適從,他只能秉著氣,放緩呼吸的頻率,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好久沒有穿衣服了,柔軟的布料和皮膚不斷摩擦,帶給他的是一種似有刑枷在身的不適應(yīng)感,他更適應(yīng)光著身子或者全身裝飾著各種小玩意,任誰這樣過了幾年,都不會習(xí)慣像正常人那樣把衣服穿得嚴(yán)實整潔。有時候他會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yīng),不自覺地扭動。陳光美看了,低低道一聲“別動”,他就立刻僵硬著身子定在座位上。 這一路的無聊讓陳光美多了幾絲焦躁,他并沒有讓小奴隸侍侯或者玩弄小奴隸的心思,這些過去能夠給他帶來快樂的東西,現(xiàn)在對他已經(jīng)毫無吸引力了。當(dāng)前最重要的,是把這個奴隸送出去。左非會同意接收江蘺嗎?他心里估計著這個可能性。如果左非不要,那還可以把江蘺送給誰,他心里這樣想著。 車無聲無息地停下,直到司機(jī)拉開他的車門,他被外面的陽光刺得眼花,才意識到,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種。盛夏七月,白色的陽光潑下來,鋪滿一地,像鮮血一樣刺得人眼暈,他幾乎是立即感覺到身體暴露在熱空氣之中的黏膩感。他帶著幾分不滿打量著江蘺,高而委頓的身體,不再光滑的皮膚,若是一條瘸腿在過去還能帶來幾分殘缺的美感,那么時光剝落之后,美感消耗殆盡,則只剩下殘缺。 他們來的地方,是陳光美幾年之前投資的一個酒店項目。酒店依山攬海,風(fēng)光卓絕。陳光美當(dāng)初花大價錢去投資這個項目,與其說是為了賺錢,不如說是為了享樂。白天,他和一幫朋友躺在帳篷底下的躺椅上,看著少男少女白得發(fā)光的身體在水天之間出沒,晚上,這里就成了一個秘密的yin穢大基地,圈子里的人帶著自己的小奴隸匯聚到這個地方,群P、公調(diào)、交易合心的奴隸、沒有羞恥心的無盡交媾。 江蘺站在酒店門口,不肯挪動一步,只是怯怯地看著主人,泫然欲泣。陳光美知道江蘺對這個地方的恐懼,卻無心安撫,只是不耐煩地催促道:“進(jìn)去?!?/br> 主人的命令比什么都管用,江蘺盡管不愿,還是慢慢地挪進(jìn)去,一條瘸腿在地上拖動著,低著頭努力跟上陳光美。 來到自己的私人會客室,陳光美舒展開身子坐在寬大柔軟的沙發(fā)上,啜飲著侍者送上來的冰鎮(zhèn)啤酒,江蘺像一朵地毯上的繡花,安靜地伏在腳下,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踐踏。 他也這么做了,光潔锃亮的皮鞋踩在江蘺的背上,輕輕碾壓起來。有人曾經(jīng)對他說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信這句話,于是和那人打賭,以江蘺為試驗品,刑鎖加身,百般折辱,最終把江蘺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樣板。一個人從大方爽朗到沉默寡語,一場意外就可以做到。而讓一個自由的人淪為一個沒有思想的物件,需要常年累月的打磨,各種細(xì)節(jié)的把控,他完成得很好。 左非在侍者的引導(dǎo)下走進(jìn)來,陳光美看著他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小奴隸,然后,翹著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 “你喜歡喝果汁,這是用Sekaiichi蘋果加工而成的果汁,80個蘋果只得這么一杯,喝喝看。”陳光美招呼道。他這樣說,并非是顯擺財富,在這個圈子里,錢是最不稀奇的東西,大家看重的,反而是用的心思與花的時間,所以過去那么多人花高價錢要從他這里買走江蘺。陳光美自己一貫愛喝酒,專門為他準(zhǔn)備一份加工這么繁瑣的果汁,足以讓左非見到自己的誠意。 左非仰著脖子喝了幾口,喝完后還回味似的抿抿嘴唇,夸張地豎起手指,連連贊嘆道:“這味道夠正!Sekaiichi蘋果有什么稀奇的,我家的下人也做這種果汁,但是味道不如你這邊醇厚。我猜,是因為那口井?” 陳光美含笑點點頭,幾年前,他們家專門派專家深入高山選址,最后鑿出一口井,由專人每天將井水從幾千里外的地方運回陳宅。這種井水清甜甘美,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能適當(dāng)?shù)鼐徍透邼舛裙哪欠N沾滯感,味道格外爽口悠長。 “我跟老頭說過幾次,也想弄出這么一口井來,老頭說這種掘在無人之境的水井,看起來干凈,指不定有什么臟東西,用著不放心。”左非抱怨道。 “你如果喜歡,待會我讓人準(zhǔn)備幾箱送到府上?” 左非擺擺手:“怎么敢勞煩陳大少。說吧,有什么事?急著把我找過來,大下午的,太陽毒辣,這可不是你做事的風(fēng)格?!?/br> 陳光美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左非會這么問,事實上,上午通電話的時候,他就把情況簡單地和左非交代了一下,過去左非也挺喜歡江蘺的,自己這個小奴隸也對左非有意思,“不如趁著現(xiàn)在我有成人之美,把江蘺送給你”,電話里陳光美狀似開玩笑地說道,當(dāng)即聽到電話那邊傳過來左非的笑聲,夾雜著幾聲低沉?xí)崦恋拇?,左非回?fù)見面再談,于是他們約到這個地方。 陳光美看了看江蘺,江蘺端正地跪著,呆呆地看著地毯上帶有異國風(fēng)情的花紋。左非用手指敲著沙發(fā),除了進(jìn)門那一眼,他沒有再看過江蘺,似乎是完全不認(rèn)識這個人。 “你為什么不要江蘺?誰不知道江蘺是你的寶貝,過去我要的時候,你可沒有這么好心。”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口吻,左非話里更多的是疑問,倒沒有詰問的意思。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江蘺身體顫了顫,馬上又平靜下來,跪得像一個木雕一樣穩(wěn)。 陳光美思考了一番,實話實說:“俗話說,男人三十而立。我已經(jīng)三十歲,總不能無休止地玩下去,也到了成家立業(yè)的時候。家父為這件事情cao了不少心,急得頭發(fā)都白了一大片?!?/br> “所以,你是準(zhǔn)備要結(jié)婚?”左非不可置信地“哈哈”笑了幾聲。 “最近我和白家大小姐白蘭在交往,雙方感覺很好,不久就會舉行訂婚儀式。白小姐的父親是出了名的對妻子忠貞,所以我在訂婚之前,必須把身邊奇奇怪怪的關(guān)系處理掉?!?/br> 左非這才懶懶打量了一眼江蘺:“所以,你要把這個小奴隸處理掉?” “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陳光美拿出兩支煙,遞給左非一支,后者擺擺手拒絕,他干脆自己抽起來,重重吸一口,然后吐出悠長的一口氣,空氣中白色的煙圈漸漸擴(kuò)散,越來越大,越來越淡,直到融入空氣中,只留下香煙的略帶苦澀的味道。 “江蘺乖巧懂事,取悅?cè)说氖侄我策^得去,所以我想給他找個棲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