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yǎng)小咪
07. 今年的雨季似乎格外漫長。江南獨有的纏綿細雨從灰蒙蒙的云層里落下,雨腳像無數(shù)條時斷時續(xù)的細線,在接近地平面的位置凝結(jié)成點,小小的雨滴悄無聲息地與地上水洼融為一體,柔柔地甚至濺不起太大水花,乳白色的霧氣卻聚少成多的彌漫開來,將整個雨季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紗里。 等這場漫長的梅雨季過去,江淮市的夏天就又要到來了。 已經(jīng)是放學(xué)時間,大部分人在鈴聲打響時就已經(jīng)鬧哄哄地離開,收拾比較慢的也陸陸續(xù)續(xù)走了,隨著后門關(guān)上的啪嗒一聲,教室里忽然變得特別安靜。 許幼圓緊張地抱著餅干盒,明明下午已經(jīng)在心里模擬過好多遍,但臨場還是犯慫。她抬頭看向右前方靠窗的位置,穿著短袖校服的背影挺拔如竹,微微有些長的發(fā)尾隨他偏頭的動作掃過后頸,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他露在短發(fā)外面的耳垂和一小片側(cè)臉都好看的像一塊玉。 就算已經(jīng)做了兩年的同班,她每次看到還是忍不住感慨,林同學(xué)真的是她見過最漂亮的男孩子了。 他似乎在等誰,課桌上的書雖然攤開著,目光卻時不時地看向窗外,等了沒一會兒,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開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書桌。 許幼圓還在這邊給自己加油打氣,林疏竹都已經(jīng)拉上了書包拉鏈,百無聊賴地拿出一顆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她正下定決心要過去,一抬頭,他們班顧同學(xué)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窗戶外,手臂一伸,捏著林同學(xué)的臉頰轉(zhuǎn)過去面對他,彎下腰湊近瞥了眼他的嘴巴:“今天第幾顆?” 她看不見林同學(xué)的表情,但卻看見在她印象里一向禮貌到疏遠的人小幅度地偏了偏頭,然后伸出兩根手指頭比了個耶,含含糊糊的聲音傳到她這兒來:“山~” 因為被捏著臉,所以三發(fā)成了山的音嗎。許幼圓覺得這個不一樣的林同學(xué)竟然....有些可愛。 顧同學(xué)好像笑了一下,她不確定,因為印象里很少看到他笑。他說:“OK,今天最后一顆?!?/br> 林同學(xué)站起來背上書包準備走了,許幼圓才猛地回過神來,一個著急也就忘了緊不緊張了,抱著餅干盒就沖過去遞到他面前:“林林同學(xué),謝、謝謝你上次幫忙,這個,餅干,送給你!” 聽得出來還是緊張的要命。前天雨突然下得特別大,她放學(xué)以后把一大筐排球運回體育器材室,半路上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砸下來,空曠的cao場上一時找不到躲避的地方,還好遇到了路過的林同學(xué)和另一個同學(xué),他們借了她傘,還幫她把排球推到器材室門口,最后兩個人都淋了不少雨。 其實書包里還有一份,想要給另一個同學(xué),但是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哪個班。 林疏竹笑了一下,很禮貌,也很好看:“不用謝我,是沈放先看到你的,況且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吃餅干,不好意思?!?/br> 他朝許幼圓頷首道別,繞過她走出教室,顧寒潭正環(huán)臂倚在后門等他。 這幾天是初中部籃球賽,顧寒潭被沈放拉去鎮(zhèn)場子,每次打完球一身汗,都會在館里更衣間沖完澡再走?;蛟S是剛剛運動過的緣故,他渾身散發(fā)著暖呼呼的氣息,潮濕的梅雨天讓每個人都變得濕漉漉的,只有他不一樣。林疏竹伸手揪住他后背的一塊衣料,捏在拇指和中指的指節(jié)之間,走在前面的人自然而然腳步慢了下來。 透過一層薄薄的棉料短袖,從指節(jié)傳來的觸感微微發(fā)燙,他有一點點的走神。 顧寒潭問:“助人為樂?我怎么不知道” 其實那個女生不提他都要忘了,前天沈放帶他去籃球館找顧寒潭,路上突然下了場雷陣雨,沈放眼尖,一眼就看見了cao場中間那個女生。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要給我獎勵嗎?” 是個樂于助人的好小貓。顧寒潭非常不吝夸獎,并準備待會兒去車上rua一下貓耳朵:“說說” 于是剛剛禮貌客氣直接拒絕小餅干的人,拖長尾音疑似撒嬌道:“我想吃蔓越莓餅干——” 家養(yǎng)的小咪,可不能吃陌生人投喂的零食! 前面的人冷不丁停下來,他沒站住,低著腦袋鼻子撞在他肩上,暖呼呼的氣息一下子包圍住他。唔,真的好暖和呀,他摸了摸鼻子。 顧寒潭轉(zhuǎn)身看他,眼里帶笑,逗他:“哦,原來是只饞嘴的小貓?” 林疏竹特別流利地往前一步蹭進他懷里。為了小餅干! “喵~” 因為林疏竹在等,顧寒潭每次只打一場就走了,沈放身為體育部長還得留守到最后。他走出體育館太陽都快落山了,趙蕖爾等他等的沒脾氣。 沈放老遠走過來就雙手合十求饒狀,然后笑嘻嘻一把架上趙蕖爾的肩膀,把她小小的身子壓得一邊倒:“哥們仗義!” 趙蕖爾現(xiàn)在就是后悔,他家接送放學(xué)的司機這幾天請假了,她答應(yīng)了捎他一塊兒回去,不然她早溜了。她抖抖肩膀把人抖下去:“并不,你明天別想蹭我的車?!?/br> 他倆正沿著迎賓大道往出走,后面突然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這個時間點學(xué)校里應(yīng)該沒什么人了,正疑惑著要回頭看看,一個跑得面紅耳赤的女生出現(xiàn)在面前 “你你你你好!” 沈放一下子就認出她了:“你你你你也好,幾天不見同學(xué)你怎么結(jié)巴了?” 許幼圓臉更紅了,她知道那個同學(xué)叫沈放了,也想起來初中部的體育部長就叫沈放,在隔壁樓的十三班,她去十三班看了一眼,門都落鎖了,卻沒想到這么巧在這兒遇到。 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半天才想起來要給他拿東西來著,連忙從書包里掏出餅干盒子,氣還有些喘:“謝謝你,這是我自己做的,是海鹽味的,送給你!” 他還沒說話,趙蕖爾聞餅而動,驀地湊過來:“海鹽味的!” “嗯...”許幼圓見這個女生很有興趣,就掏出了另一盒:“其實還有一盒,是剛剛沒能送出去的,但是是新的!沒有拆!你如果喜歡的話...”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謝謝!” 趙蕖爾飛速被俘獲,順便幫沈放那盒也收入囊中:“我叫趙蕖爾,你叫什么啊,在哪個班,以后我有好吃的也去給你送~” “我叫許幼圓,初二一班?!?/br> “欸,我們有兩個朋友也在一班!” 女生的友誼來得就是這么的快,沈放被孤零零地擠到旁邊時嘆著氣想。 作業(yè)少的晚上,四個人一般都會窩在趙蕖爾家的頂樓上。 沈放在空曠的角落里捯飭那架天文望遠鏡,那是顧寒潭參加天文奧林匹克競賽的獎品,他們對這玩意兒一竅不通,拿回來以后單是組裝它就用了好幾天,各種附件還沒琢磨明白呢。 他實在不理解,坐在一堆零件里焦頭爛額,問顧寒潭:“你對它又不感興趣,獎品那么多,你選它干嘛?” “隨便選的。” 其實是給林疏竹選的,他之前有段時間總愛逛觀星論壇。選獎品的時候顧寒潭想到這一茬,就要了這架望遠鏡,沒想到還沒運回來,他就把這個短暫的興趣拋之腦后了。 三分鐘熱度的小貓。 林疏竹本來抱著小餅干在啃,好像是察覺到了顧寒潭的目光,回過頭不明所以地朝他眨眨眼睛,以為他也要吃餅干,超級大方的走過來遞給他一塊。 趙蕖爾怒號:“舉報林疏竹區(qū)別對待!剛才我要跟你換你都不理我!” 顧寒潭樂了,把身邊的小腦袋摁到自己懷里:“舉報無效?!?/br> 林疏竹索性大半邊身子都倚著他,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xù)嚼餅干。 手掌底下挨著他的頭發(fā),他發(fā)質(zhì)特別軟,又黑又順,手指輕輕一攏就滑下來,顧寒潭摸著摸著有點上癮,手指從發(fā)旋兒玩到發(fā)尾,撩動間有洗發(fā)露淡淡的薄荷香。 他低著頭,額頭抵在顧寒潭的胸膛,原本被校服領(lǐng)遮住的后脖頸就露了出來,稍長的發(fā)尾覆蓋,間隙中間是微微凸起的隆椎,撐起的那塊皮膚透著淡粉色。顧寒潭捏了捏他的后頸,問:“頭發(fā)有點長,剪不剪?” 他這兩年學(xué)會的最特別的一門技藝就是剪頭發(fā),林疏竹頭發(fā)長得快,又不愛留長發(fā),稍微一長就要剪。一開始剪得也不好看,什么憨憨發(fā)型都出現(xiàn)過,每次林疏竹還十分配合,頂著個蘑菇頭出去也開心。 “剪吧,”林疏竹點點頭,又想起什么似的,聲音垂下去,有點悶:“暑假我要回崇北住兩個星期,我要回去之前剪一次,回來再剪一次” 仿佛真的只是因為生長太快的頭發(fā)而苦惱一樣。 顧寒潭熟練地哄貓貓:“好?!?/br> 低頭的時候目光不經(jīng)意瞥到他的前襟,校服短袖的藍色前襟上有兩顆扣子,平時林疏竹都扣的好好的,剛才可能是蹭來蹭去松開了一顆,他隱約看見里面還有件白色的打底。 平時沒注意,這是第一次看見,可林疏竹分明怕熱,夏天出去握著他手過個馬路的功夫掌心就膩出一層汗。顧寒潭有些疑惑,原本撫弄頭發(fā)的手往下貼在了他的后背上,隨口問道:“里面還穿了什么,不熱么?” 手掌下的脊背好似僵了一瞬。林疏竹反手把他的手掌從背上撈下來,握在手里不讓他動,因為低著頭所以顧寒潭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什么”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 那邊正在電腦上看帖子的趙蕖爾聽見這段對話,轉(zhuǎn)頭看了看他們,心頭有些莫名的奇怪感。但她也沒多想,轉(zhuǎn)而興致勃勃地提起了她剛剛看到的消息 “我看論壇上好多天文愛好者都在天麓山觀星,我們暑假也去吧?請教請教專業(yè)人士怎么用望遠鏡的嘛!” 晚上回到家,鄭姨已經(jīng)放好熱水,林疏竹拿起睡衣走進浴室。 鄭姨把熨好烘干的衣服放進衣帽間,經(jīng)過浴室前輕輕敲了敲門,柔聲道:“阿竹,記得穿小衣,不然會不舒服的?!?/br> “姨姨....我知道了....” 一門之隔里的人漲紅了臉,羞赧的喊了一聲姨姨。鄭姨寬慰地笑了笑,少爺?shù)男膽B(tài)在一天天慢慢的改變,有關(guān)他身體的事情,不會一味地躲藏逃避了,開始害羞也就是逐漸接受的過程。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遠去,林疏竹呼出一口氣。他伸手擦了擦洗漱臺上的半身鏡,把霧氣抹開,露出他脫掉外衣的身體。他的胸前,穿著抹胸式的一件純白色內(nèi)衣。 初二開學(xué)之后,他的胸部開始慢慢發(fā)育,起初他沒有察覺,只是偶爾睡前和早晨感到胸前有輕微的疼癢感,直到有一天顧寒潭的手臂擦過他的左胸,他忽然產(chǎn)生了一陣強烈的異樣感。 鄭姨姨告訴他,他在發(fā)育了。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女孩子的發(fā)育現(xiàn)象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上,這是不合尋常的,但那天鄭姨姨一字一句溫柔地對他解釋、跟他叮囑,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傍晚顧寒潭貼在他背上的手掌。顧寒潭身上好像總是很熱,手掌、胸膛、后背,明明名字起得那么冷冰冰,身上卻那么暖和....他的視線從鏡子里自己胸前的內(nèi)衣,慢慢下移,落在同色的棉質(zhì)內(nèi)褲上。 好像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那,顧寒潭呢,他會怎么想? 他伸手往下探去,輕輕地,向后,按在了他的秘密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