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過夜
沒等子衿多說什么,李慕然就把面具塞回給了他,他要去青樓,會把這面具沾上脂粉之氣,還不如送給其他人。 “這個面具我也是戴個新鮮,若是子衿兄喜歡,便留著吧。”李慕然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他的背影修長,衣擺卻很整齊,卻自有一番風(fēng)流。 在李慕然離開后,莫子衿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面具。 他身后走出一個小廝,糾結(jié)著,“五殿下……那位公子,怎么也不像是位小姐……” 莫子衿眉頭微蹙,眼神動了動,“怎會有男子長得那般明麗?” “這……”小廝不敢反駁,“可那位小姐,分明要去青樓。” 莫子衿沉默了,“……” 李慕然才到醉花樓門口,便被老鴇截住了,“世子殿下!哎呦!您可許久沒有來了!我的幾位姑娘可天天念叨著您呢!您再不來啊,她們可就要害了相思病了!” 李慕然從懷里丟出一包金子,“凈會撿好聽的說,是不是真的想爺???” 老鴇打開錦囊的絲線,看見里面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饓K,眼睛頓時瞇成了一絲縫,抱緊了這包金子,“當(dāng)然是真的了,世子,您快里面請,別站在門口,您的那個專用的雅間,mama可一直為您留著呢!還有桃夭、柳枝、菱悅……她們幾位可日日夜夜盼著您來呢!” 李慕然笑道,“那便好了,給爺上幾壺清酒……還有叫幾個話少的姑娘來。” “哎!”老鴇忙不迭地應(yīng)下了,“世子殿下,您放心吧!您來這么多次了!我們醉花樓哪里還不能揣摩您的心思。” 李慕然扔著手里的一塊銀錠子,十足的浪蕩公子樣,踱步上了三樓。 雅間里已經(jīng)上了些飯菜,都是照著李慕然的喜好做的,李慕然心下閃過一絲惑然。 但是他餓極了,坐下后拿起筷子便吃了幾口,又拿起酒壺,灌了幾口。 辛辣的酒徑直下肚,燒的他身上火辣辣地。他的臉頰上有些緋色,便扯開了衣襟。 李慕然晃了晃腦袋,空腹便忍不住喝酒,心里有些悔了。 正疑惑自己叫來的人沒來,門口卻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李慕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拉開門卻不是熟悉的美人,而是剛剛遇見的子衿。 莫子衿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樣子,先是躲避了一下,隨后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猛地看向他的胸口,“你……是男子?” 李慕然見這個冰山臉露出這樣驚異的神色,只覺得好玩,便點點頭,繼續(xù)忽悠,“嗯……這位公子幸會,你找的我meimei吧?她同我長得很像,你許是認(rèn)錯了吧,那我就不遠(yuǎn)送了,佳人在側(cè),本公子還要度過一段良辰美景。” 李慕然聳了聳肩,坐回椅子上,抓起一?;ㄉ?,上下扔著,眼角染著酒色,慵懶又隨意。 “本……我看上去很好騙嗎?”莫子衿看他的神態(tài)失神片刻,卻又冰冷地問道。 “哈……”李慕然笑了一下,濕潤潤的眼睛瞇起來,他把酒杯高高舉起,“你不是傻子,爺才是。” 莫子衿奪過他的酒杯,忍下心里那份莫名的憐惜,聲音卻還是極冷的,“多飲酒無益?!?/br> 李慕然笑起來,幽暗的眼睛里閃著光,嘴里的話卻沒什么感情,“你也想cao我嗎?” “什么?”莫子衿的嗓音澀然。 李慕然站起身,跌進(jìn)莫子衿的大腿上,抱緊了他的脖頸,下身與他磨蹭,在他耳朵上極輕地舔了一下,“你想進(jìn)來嗎?” 莫子衿的呼吸一滯,他猛地看向門口,若是此時有人路過,就能看到一個男子在另一個男子的懷里,莫子衿雖然面上冷漠,手卻跟隨心意地攬緊了他,讓他不能逃走。 “你為何如此不自愛。”莫子衿緊了緊喉頭,嗓音卻喑啞地嚇人。 “自愛?”李慕然像是聽到一個新奇的詞一樣,嚼了半響,他察覺到身下那東西頂著他,笑了,“我這樣的名聲,還說什么自不自愛。子衿兄真是有意思。” 莫子衿忍著別開臉,咽了口水,冷峻的臉龐上侵染了情欲,卻勉力定下心神,“莫要如此了?!?/br> “是嗎?”李慕然手向下探去,握住他身下的性器揉捏,莫子衿的呼吸都亂了節(jié)拍,“都是男人,硬了就硬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李慕然手動作到一半,卻不上不下地松了手,李慕然從他身上站起,半倚在塌上。 他的目光有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機(jī)質(zhì),讓人看了頭皮發(fā)麻。 好半響,李慕然叫的姑娘們才姍姍來遲。 幾個素色衣服的姑娘把整個房間都裝點的干凈有致。李慕然的神色放空,最后一個姑娘小心翼翼地推上門。 幾位姑娘都是見慣了世面的,見莫子衿在,都神色自然,還有人嘗試去靠近他,卻被他冷冷的目光制止,只得姍姍地圍到李慕然身邊。 李慕然身邊倚靠了好幾個姑娘,他像是習(xí)慣了這樣的場景,口里含著姑娘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殿下好些日子沒來了?!碧邑舶肱吭诶钅饺簧砩?,“桃夭還以為殿下早就把我們忘了呢?” “讓爺看看,有多想爺?!崩钅饺还粗南掳?,發(fā)絲垂下來,一時間艷色無邊。桃夭的心也跳的極快??粗请p幽暗的瞳孔靠她越來越近。 卻只堪堪停在近處,李慕然的手在她下巴處摸了一下,又放了手。 “殿下真狡猾,光問著我們呢,卻不知道殿下自己是不是去了別的溫柔鄉(xiāng)!”柳腰攪著帕子,嬌聲道。 “殿下……?”莫子衿問了一聲,“哪位殿下。” “這位公子臉生呀?”桃夭問道?!斑B神威候府的世子殿下都不曉得嗎?” “我的這位朋友……”李慕然笑道,“一向禁欲,不懂娛樂。還是爺會疼人,是也不是?” “殿下說的是。”柳腰笑了,這位世子一向出手闊綽,而且不似其他恩客那樣愛折磨人。 況且……她們幾人,沒有哪個人真的敢同這位世子做什么。 桃夭的目光閃了閃,“桃夭自然是更傾心殿下的?!彼炀毜囟藖韼妆P菜,拿起筷子,挑的他愛吃的飯。 桃夭和柳腰示意后,柳腰了然地拿出房間里的古箏,扶彈出沉靜的曲子。 李慕然的瞇著眼睛,桃夭的目光動了動,這位世子生的實在是俊逸,漂亮卻絲毫沒有女相,她的心跳的極快。 她低下頭,靠的越來越近,想看得更仔細(xì),莫子衿突然站起身,鉗制住了桃夭的動作。 李慕然睜開眼睛,見狀,笑道,“子衿兄也看上桃夭了?桃夭今日已經(jīng)被我包下了,這可如何是好?” “你不應(yīng)如此……”莫子衿望向他。 “不應(yīng)如此?”李慕然愣了一下,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那我應(yīng)道如何呢?實在抱歉,讓子衿失望了,本世子就是這樣的人?!?/br> “還有……”李慕然丟著手里的銀錠,放在桃夭手上,“子衿兄若是無事,我們有緣再見吧。你恪守禮法,我和子衿兄不是同路人?!?/br> 莫子衿神色認(rèn)真地望著他,“你方才不是這樣的?!?/br> “……不是?”李慕然的側(cè)臉藏在燈光下,影子疏斜地打在他的睫毛上,落下一層暗色的陰影,“那我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子衿兄,你喜歡什么樣的?你又覺得我是什么樣才能讓你滿意?” “我并非刻意否定你?!蹦玉频穆曇衾潇o,像凜凜寒風(fēng)里的旗幟,“只是,我覺得,你現(xiàn)在不開心?!?/br> “……”李慕然眼睛眨了一下,靠在塌上,雖然他沒有哭,表情卻莫名地沒有溫度,一雙瞳孔里,一絲光亮也透不進(jìn)去?!罢嬗幸馑迹玉菩终媸菬嵝?,居然會關(guān)心一個陌生人開心與否。而且,我衣食富足,父母親人俱在,所謂的悲傷也不過是少年強(qiáng)說愁而已?!?/br> 莫子衿愣了一下,旁邊彈琴的柳腰曲子也亂了。 桃夭眼神顫了顫,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屋里落針可聞,他們都這樣,安靜地看著這個少年。 “殿下許久沒有來了,”桃夭眼神靈動,“上次殿下看到的鸚鵡,mama本來嫌煩,想扔出去。但是桃夭覺得殿下一定很喜歡,所以便央求了mama留下。” 房里只剩下桃夭姑娘的聲音,她的語調(diào)帶著少女獨(dú)有的活潑,“桃夭知道,殿下會來看桃夭的。還有……還有殿下愛吃的榛子酥,桃夭前些日子從另一位恩客那里求來了些西域來的榛子,雖然味道又咸,又有些辣,但是殿下也可以嘗個新鮮?!?/br> 桃夭嘰嘰喳喳地說著些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李慕然卻沒有打斷,只是認(rèn)真地聽著。 柳腰嘴唇動了動,流露出些不忍。 像她們這樣的身份,怎么配和那些貴人相交呢?恐怕,即使是這樣的善意,也只會讓人覺得冒犯。 莫子衿的視線,忍不住落到了李慕然的身上,他的目光有一種奇怪的平靜,那雙幽深的雙眼里映著不明顯的光。他似乎在認(rèn)真聽,卻似乎又只是希望聽到有人說話。 莫子衿收了視線,道,“只是因緣際會,想同世子殿下交個朋友罷了?!?/br> “朋友嗎?”李慕然的把玩手里的折扇,“子衿兄是人中龍鳳。與我為友,或許會招來禍難?!?/br> “路都是自己選的?!蹦玉粕駪B(tài)自若,冰鋒刻出的臉龐雖然冷漠卻淡然,“就像神侯世子一樣,不是依然選了這樣的路?何須在意旁人置喙?!?/br> “是……”李慕然良久才笑了,“子衿兄說的對。路都是自己選的。” “當(dāng)局者迷?!蹦玉频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