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書迷正在閱讀:佛亂、鳳朝陌璃-劇情骨科-鬼畜妖美王爺?shù)艿芄偏執(zhí)忠犬暗衞受、太子殿下的皇后小爹、溺愛、他姓陳[父子/骨科/np]、尊一人為師(訓(xùn)誡)、東百往事、鏡像天堂、白狄合集、亮瑜合集
山洞之中又濕又冷,偏偏溫晏失血過多,發(fā)青的嘴唇微微抖動: “水……水……” 百里臨江心想,自己身無一物,哪里來的水?然而看著少年那張憔悴的臉,百里臨江心中老大不忍,便沖出山洞,想要尋找水源。 山間黑色的濃霧越聚越多。天空中飄下雪花,洋洋灑灑,若漫天飛舞的白色蝴蝶。 百里臨江心中一動,張開嘴,一片雪花便飛進(jìn)嘴里,在舌尖融化成水滴,帶著絲絲的甘甜。 百里臨江大喜,只要能聚攏了飛雪融化成水,便可替少年解渴。然而落雪雖大,能落入掌心的卻寥寥無幾,若真能攏成一小捧,只怕先前融化的水滴早已沿著指縫流失殆盡。青年靈機(jī)一動,便整個人躺倒在地,任憑飛雪覆蓋自己的身體。 百里臨江暗暗運(yùn)轉(zhuǎn)的心法——培筑的真氣以陰寒見長,不多時便使得青年皮膚溫度變得極低。那些雪花落在青年衣衫之上,便如落在巖石上一般,竟絲毫不化。百里臨江雖然冷得渾身顫抖,但想著少年憔悴的病容,便咬牙苦忍。果然過了一炷香時分,青年全身便覆了一層薄薄的冰雪。 百里臨江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從衣服表面刮下那層冰雪,攏成一個小小的冰球,飛速奔入洞中。溫晏額頭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燒,神志略為不清,連青年喚他名字也不知道。百里臨江無計可施,心中又十分著急,干脆將冰球吞入口中,盡數(shù)融化成水,再嘴對嘴替那少年喂了進(jìn)去。 少年的嘴唇干燥、柔軟,卻與那人不同,帶著幾分少年人才有的獨(dú)特氣息。 百里臨江愣了愣,即使雪水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少年吞下,他也沒有放開少年的嘴唇,反而戀戀不舍地想要多驗證一會兒那股特殊的氣息。 “水……” 少許的雪水并沒有徹底釋放焦渴,反而令少年更加渴水。柔軟的舌尖輕輕勾著青年的舌頭一挑,又無意識地滑過青年的軟腭,令青年脊背上鉆過一陣酥麻的電流。百里臨江猛地推開眼前人,大口喘著氣,心中生出無比的罪惡感—— 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對一個認(rèn)識不過幾個時辰的少年,產(chǎn)生這等無恥的欲念? 百里臨江不愿多想,如法炮制反復(fù)幾次,又做成幾個新的冰球。所幸少年神志稍稍恢復(fù),可以自行將冰球吞咽下去。百里臨江輕輕用手指摩挲著少年的嘴唇,替他擦掉唇邊的水跡。那對嘴唇漸漸恢復(fù)了一絲血色,顯得那么豐潤,那么柔軟—— 少年睜開眼睛,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喂,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百里臨江心中一跳,轉(zhuǎn)開臉去: “我是看你醒了沒有。” “你這人真奇怪。我懷疑你是昆侖弟子要?dú)⒘四悖阋膊簧鷼?,還非要選上山的岔路讓著我。雖然我替你擋了九頭神鳳,但是你自身難保,卻還要巴巴地來救我?!?/br> 百里臨江忍不住看了溫晏一眼,看著那張同溫別莊過分相似的臉,卻吐出與那人截然不同的率真言辭,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他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淡淡一笑: “溫晏,你是個好孩子?!?/br> 那少年撅起嘴,腮幫子鼓鼓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br> 百里臨江忍不住輕輕笑了。若不是親眼看見,他絕對想不到和那人一模一樣的這張臉,竟然可以做出這等天真任性的表情。一股強(qiáng)烈的沖動讓他想將少年摟在懷里,用力親吻那對嘴唇,青年卻強(qiáng)行將那股沖動抑制住了。 溫晏睜大眼睛,烏溜溜的眼珠轉(zhuǎn)了一圈: “我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百里臨江心中一跳,暗想莫非三魂七魄互有感應(yīng),所以溫晏覺得見過自己?那少年卻一拍額頭: “我真是傻了。我在這里待了六十年,怎么可能見過你?” 百里臨江心中一動,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頰: “你真地在這里待了六十年?” 少年垂下眼睫,原本輕快的臉色變得陰暗,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你一定不相信對不對?其實我不是人,只是一個人的七魄,他把我從他的心臟中剝離出來,用來祭劍——” 少年的話一字一句涌入百里臨江耳中,青年聽得字字錐心肝膽欲裂。那人對付別人的手段青年不是沒有見過,可是那人竟用更為殘忍的手段對待他自己。青年想起那人輕笑著說騙自己的話,心中又酸又澀不知是何滋味,溫晏卻以為青年懷疑自己,鼓起了腮幫子: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誰會相信這種荒唐故事——” 百里臨江心知這少年最為心思多疑宛轉(zhuǎn),生怕少年心中生了嫌隙,便拍了拍他的臉,輕輕哄道: “我當(dāng)然相信你。我信得出溫別莊能做出這種事情——” “你認(rèn)識溫別莊?他還活著?他如愿以償當(dāng)上殘陽道宗主了嗎?他殺了三思道人了嗎?溫笑呢?他救下溫笑了嗎?” 提到溫笑,少年的眼珠忽然射出狂熱的光芒,喃喃自言自語: “六十年了……我熬了整整六十年,就是為了讓他救出jiejie……只要他能救出溫笑,就算讓我再在這鬼地方待上六十年,我也愿意……” 百里臨江深知那人與溫笑的姐弟之情。然而面前少年說出這話來,仍然教青年心魂俱碎。為了溫笑,那人不顧一切也要得到聽霜劍,甚至連自己也只是他玩弄于鼓掌之間的一枚棋子—— 但是自己恨他嗎?還是恨,為了溫笑,他的七魄竟然甘愿被囚于此處六十年? 百里臨江輕輕將少年摟進(jìn)懷里,拍著他的背,柔聲道: “溫別莊活得很好。他如愿以償當(dāng)上了殘陽道宗主,就算昆侖派的那些道士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敵手。他雖然沒有殺死三思道人,卻讓三思道人的徒弟叛出昆侖又被五馬分尸,讓三思道人氣得半死。他手中已有了聽霜劍,只差三件圣器,便可以復(fù)活溫笑……” 少年伏在青年肩窩處抽動鼻子。青年感到肩上衣襟便漸漸濡濕,聽見少年幾不可聞的細(xì)微聲音: “我好想jiejie……六十年了,我好累,我過得好痛苦……” 少年往百里臨江懷里拱了拱,身體微微顫抖: “我好冷……你能不能抱抱我,就像jiejie以前那樣?” 百里臨江心中痛惜至極,便用手臂將少年身體攏住,將他整個抱在懷里。他聽著少年嗚咽的喉音,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輕輕重復(fù)少年的姓名: “溫晏……” “你能叫我阿晏嗎?就像jiejie以前那樣?” “阿晏……” 那少年的身體在百里臨江懷里不住顫抖,每一聲抽泣都讓青年的心臟跳動一下: “六十年了,阿晏真的好痛苦,好像有人來救救阿晏……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我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一樣……臨江——我能叫你小江哥哥嗎?” 少年從百里臨江的懷里抬起頭,晶瑩如玉又略顯蒼白的面容上帶著淚痕,那一雙又大又迷茫的眸子里霧氣蒙蒙、令人心碎: “小江哥哥!” 百里臨江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腦子里嗡嗡作響,便深深吻了下去。少年的唇齒干燥、溫暖,散發(fā)著少年人獨(dú)特的香氣。百里臨江猛地看見那雙眸子里的斑斑淚痕,猛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將少年推開,站立起身—— “小江哥哥——” 少年被推倒在地,連掙扎起身的力氣都使不出,額頭guntang,像是因發(fā)燒陷入了昏迷里。百里臨江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個巴掌,立刻將少年抱在懷中。卻見少年微微張開星目,也不知是否分辨得出眼前人是誰,身體不住顫抖: “救救我……阿晏不要再做那些噩夢了……” “噩夢?阿晏,什么噩夢?” 百里臨江將少年摟在懷里,見他額頭雖然guntang,但那單薄的身體卻一陣陣發(fā)冷,心中無比焦慮。少年倚在他胸口,輕輕說: “那些噩夢會不斷地回來……只要受傷或是遇到暴雨的天氣,阿晏就會夢到那些事情。阿晏好難受,好痛……” 百里臨江雖然不明白少年在說什么,心中卻痛惜無比,一遍遍地安慰: “沒事的。小江哥哥在這里,阿晏不用害怕那些噩夢。無論夢里有什么,記住有小江哥哥在,阿晏不用害怕……” 少年的指甲深深插入百里臨江的皮膚,令青年體驗到那種恐懼的深入骨髓。百里臨江又痛又惜,暗想,六十年來這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百里臨江勉力運(yùn)轉(zhuǎn)起殘陽神功,想要用丹田中殘余的真氣替少年傳遞些許熱力。他與那少年額頭貼著額頭,感覺到少年腦海之中一片白光。百里臨江清晰地感覺到,隨著那團(tuán)白光的不斷游走變化,少年的恐懼也隨之不斷加大。 阿晏……我會保護(hù)你的,阿晏…… 心猿鎖刺破皮膚,從百里臨江的太陽xue鉆出,探入少年額頭的皮膚里。那一瞬間,百里臨江感覺一股電流鉆入腦中,眼前陡然現(xiàn)出一片白光。那片白光越來越明亮,其中似乎隱隱藏著什么事物。 阿晏…… 百里臨江念著那個名字,下定決心,便走進(jìn)了那片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