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胤野回到住處抱過妲己，摸著它左耳的通訊器將未讀內容都放出來：

    陸謙亨：少帥，上次從星盜那里買的武器都已經清點入庫，最大的箱子按照你的命令單獨存放沒拆箱。另外，野區(qū)的最新消息，黑熊堂的97號能源供應鏈最近要斷貨，他們這次的一批也要加價。我去聯(lián)系藤帆文那邊，他們已經被軍部買斷，最近貨源也降下來很多，聽說殖民地的礦區(qū)出問題被人查了。

    閻樂晨：少帥，那耳釘怎么樣了，找沒找到人給您破譯？您還是給我吧，我保證不給你弄壞，怎么樣？

    城胤舞：我傳給你一份城家在外交部和情報部的名單，這次議和團里他們都會去，你盡早接觸熟悉起來?？吹搅私o我回“收到”！

    城戍鋒：明早5點到我書房來。

    城胤野看完信息將妲己放到地上，“去把你自己爪子洗干凈，不然別上二樓。”

    “喵！”

    ＊＊＊

    殖民區(qū)

    監(jiān)察署將一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小屋子騰給嚴贐籌備專案小組——1005號。

    1005房間大概只有10平，一扇通不了多少風的小窗開得極高，屋內放著一個空置的書柜和一套辦公桌艙。

    清掃機器人魚貫而出離開他們曾經的家，只留下一臺來孤孤單單的停在角落里。

    夏淳輕觸屏幕設定，只見機器人頭頂閃了幾下紅燈后，一個御姐的女聲喊了一句，“歡迎嚴長官。”

    “這個聲還行吧？”夏淳回頭問。

    “我不挑，”嚴贐看了看舊款的辦公艙，圓弧形設計，180°可調節(jié)型座椅，前方是顯示屏和仿生鍵盤，下方空間適中，身高別過兩米，伸直腿還是沒問題的。

    他摸了摸坐墊，“把這個辦公艙的位置換成軟皮的。”

    “……好的。”

    夏淳尬笑一聲，指揮搬運檔案文件的機器人將文件放入書柜中，所有編號的電子文件歸檔后，只要坐在辦公艙內就可以鏈接辦公室內的所有物件。

    他從指環(huán)通信器中調出名單給嚴贐看，“這是烏斯里礦區(qū)近幾年所有的監(jiān)察報告和記錄，這是備選名單，裴部長說這次您的專案小組人員從名單里選就可以，我們一定盡全力配合您工作。”

    嚴贐手搭著辦公艙邊，將顯示屏從辦公艙內轉了90°俯下身，打開檔案室電子檔盤核對送過來的電子文檔，掃了一眼名單，問：“為什么交接時間都是下周之后？”

    “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手主要在跟進這次的和談項目，您也知道革命區(qū)的人就快來了?！毕拇窘柚卦挼膭蓊^往前靠了幾步，瞇著眼從嚴贐背后窺看電腦屏。

    “來哪個？”嚴贐的手速不變，漫不經心的問。

    夏淳想了想，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過兩天都要公開的人員名單，便賣嚴贐個好，“那邊軍部剛提的少將，城家幺子，城胤野?！?/br>
    嚴贐手一頓，屏幕上一下子劃出七本檔案，跳出個“是否取消借閱”的選項。

    他平靜的點下“否”之后，想回到剛才核對的地方，看著相似編號的文件不甘心地停了兩秒，無奈地將屏幕拖回最初，又從第一本開始重新核對。

    他收下名單對夏淳說，“讓名單上的所有人按照他們申報的最近時間來我這里報道?！?/br>
    “所有人？”夏淳不確定地重復一遍。

    “有問題？”嚴贐的手沒有停下，屏幕里翻動的速度很快。

    “額……沒……我會去通知的。”　夏淳已經退了回去，點著機器人上的屏幕安排他們每個人放置檔案的層數(shù)。

    “斯通礦區(qū)的檔案你沒調過來？”

    嚴贐的手指劃過所有他需要借閱的檔案，在夏淳回答前提交申請領取的時間。

    他直起身說著便往外走：“熊昊祁是烏斯里和斯通兩個礦區(qū)的負責人，雖然97號只產于烏斯里，但狡兔三窟不可不防?！?/br>
    “那我現(xiàn)在就陪您去！”夏淳語速加快，跟上幾步。

    嚴贐停下腳步回頭側首，垂眸看向幾乎快貼上他背的夏淳，那雙眼斜側著的角度勾快了夏淳的心跳。

    夏淳愣神，看著那早已從他身上滑過的視線沒了聲音，又像在等著對視。

    嚴贐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拉開兩人距離，看向正在整理的機器人示意，“你看著它們就行，我自己去?！?/br>
    等到嚴贐走遠，夏淳才魂歸般回答：“是……嚴長官?！?/br>
    資料室內設有查詢艙，坐在艙里可以在局域網(wǎng)上預覽權限內所有的文件，無需取出。

    嚴贐坐進一個軟皮材質的查詢艙中，直接點開歷年礦區(qū)的審查報告，進出庫記錄以及存庫周轉率，左邊是數(shù)據(jù)，右邊是核算器，一串串數(shù)字飛快掠過。

    在審核名單上，熊昊齊、聞人翰、吳蒙、楊尚德這四個名字出現(xiàn)的頻率奇高，交叉關聯(lián)。

    但令人驚訝的是，一份出庫記錄從資源廳出庫到運輸廳周轉到行政廳報備居然都是熊昊齊一個人簽字，楊尚德審批。

    也不知道到底是熊昊齊蠢，還是別人把他嚴贐當傻子糊弄。

    當天晚上，夏淳向楊尚德匯報時說道：“嚴贐今天什么都沒查，一直泡在資料室里面，本來以為他就去拿熊昊祁的礦區(qū)資料，結果他把所有礦區(qū)的資料都調到1005去了?！?/br>
    “就算拿了所有的資料也犯不著在那邊泡一天，他今天還查了什么？”

    “他嫌1005那個辦公艙太老了，今天都坐查詢艙里辦公?！?/br>
    “給他換，換最好的?？傊愀o了他，看看他都查些什么東西。”

    “是，我今天早上被他甩了一小會兒不知道他在資料室查了什么，后面找機會我就跟上去了。”夏淳回憶起自己白天心神搖曳的片刻不禁揉了揉鼻子。

    “資料室都有監(jiān)控，他翻不出花來，”楊尚德點開資料庫借閱記錄查看間見夏淳不自然的舉動，“你怎么了？”

    “沒，我就突然想到他，咳，好像噴了香水，挺淡的沒聞出哪個牌子，怪好聞的，”夏淳說著摸了摸鼻梁。

    他努力想著話頭轉移方向，“咳，楊長官，他的目的真的只是礦區(qū)嗎？我覺得他很上心資料室，會不會和別的事情有關？”

    楊尚德巡視般打量夏淳的雙眸，不緊不慢的問：“你今天接觸下來覺得他怎么樣？”

    夏淳想了想，說：“距離感很強不易親近，有點傲但還算好說話，做事挺仔細的，為了97號還去查了熊昊祁的斯通礦區(qū)，就那頭熊哪里懂什么狡兔三窟，過于謹慎了?！?/br>
    “能傲么，咱們就捧著，”楊尚德笑似打趣，“美人嘛，總歸都帶點傲?！?/br>
    “他挺有禮貌的，……其實人還可以。”夏淳似是不好意思，聲音弱下去。

    楊尚德冷笑，希德人的纖細骨骼讓他的腮部下凹得嚴重，為唇角染上陰霾：“你知道為什么嚴贐一個無異能的人能以B級從傭兵學校畢業(yè)嗎？”

    “……不是因為他父親嗎？”

    “呵，畢業(yè)考核有理論課，機甲技術，異能運用，體術，武器實踐以及精神力。這個精神力不是指精神力異能而是能夠承受的壓力度。你也考過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那會兒一入學就被學長學姐科普了‘極惡輪回’測試，模擬的等級從人類最恐懼的場景逐一遞增，甚至通過分析模擬出每個人最恐懼害怕的場景，連體感都是一樣的。除去痛感和恐懼不說，就算強撐也會因為瀕死感而進入昏迷或者假死狀態(tài)自動被系統(tǒng)排出。我那會兒在最初的深海區(qū)只撐了一分鐘就出來了?！?/br>
    “嚴贐的‘極惡輪回’測試是滿分。為此學校請監(jiān)察署去調查機器和他本人，”楊尚德此時笑意漸深，錐子般的下顎更顯陰森，問道：“你猜結果是什么？”

    夏淳喉間滾動，干巴得說：“他……我畢業(yè)那年的‘極惡輪回’排行榜上…沒見到他的名字……是嚴岡為他動了手腳嗎？”

    “嚴岡早就死了，能幫他動什么手腳。機器無誤，人么……”

    “難道他有異能??？”

    楊尚德?lián)u了搖頭，“他不僅沒有異能，身體還天生缺乏某種元素抗體，暴露在空氣中會覺得渾身刺痛，那時候嚴岡就和肖楓德一起研制了一種仿A78阻隔能源材料的防護服，現(xiàn)在嚴贐還在用，”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所以他的目的只有礦區(qū)，看不上能源部那群人的速度罷了?！?/br>
    因為這個防護服，楊尚德知道嚴贐生來就只能是希德的狗。

    “當年為了保住“極惡輪回”測試的威懾力，清除了嚴贐的成績，他能堅持下來和他從小就生活在這種痛感里分不開關系，習慣了地獄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楊尚德一字一頓的結尾，“最毒美人心吶?！?/br>
    夏淳的冷汗沖刷干凈他一身春意，喃喃地破口而出，“我想起來了……聽學長說過嚴贐有個外號叫閻羅王，但我們那屆…都當個笑話聽……”

    楊尚德見夏淳沒了旁的心思滿意的收回目光，將一份準備好的資料丟到桌上，“把這份東西混進去讓他看，既然想查，就讓他查出點好東西來，熊昊祁每次開會都找他麻煩，這次也該我們的嚴長官好好回敬一下了。”

    狗咬狗，能幫他咬死不少麻煩。

    “我明白了！”　夏淳雙腳一靠，立正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