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白從醫(yī)院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眼圈下的青黑昭示著他現(xiàn)在有多么累。原本人就白又瘦，累了一周后的憔悴更顯得人搖搖欲墜。

    傾白揉了揉眉心，又拿出手機叫了輛車。

    叫完車就收起手機，待在醫(yī)院門口等。

    醫(yī)院里的光從傾白身后射出來，把他的影子打在地上。傾白百無聊賴，望著自己的影子發(fā)呆。

    周圍安安靜靜的，只有醫(yī)院門衛(wèi)的呼嚕聲。

    過了一會兒，出租車的行駛聲音由遠及近。

    傾白回神。

    出租車停在他面前。他看了一眼車牌號，走過去開門坐了進去。

    “傾先生是吧？”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傾白。

    “嗯?！?/br>
    車子開始行駛。

    傾白靠著車窗發(fā)呆。

    司機打了一個哈欠，又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傾白，可能是怕自己疲勞睡過去，開始和傾白搭話。

    “您是醫(yī)生吧？”

    傾白被喚回神，愣了一下，道：“…嗯?！?，還點了點頭。

    “醫(yī)生是真辛苦啊，半夜三點才下班?！?/br>
    傾白抿了抿唇，“嗯…還好。”本來還想說一句“你們也挺辛苦的?！钡沁^了一會還是沒有開口。

    “雖然辛苦點，但是是鐵飯碗啊，工資又高，苦點也值得，要是家里人生個什么病也方便，對吧？”司機說著又看了傾白一眼，好像等著他認同。

    傾白這次沒有出聲，過了半晌道：“醫(yī)生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闭Z氣不高不低。

    司機笑了兩聲：“但是只要見著醫(yī)生，我們就安心一半?！?/br>
    司機又挑了幾個關于醫(yī)生的話題，傾白問一句答一句，從不多說話。

    醫(yī)院到傾白住的地方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下了車，傾白往家里走去。

    傾白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小區(qū)，房屋算不上破舊但是也有了些年代，好在這里離醫(yī)院近，租金相對來說也便宜。

    兩室一廳，一廚房一浴室，還有一個陽臺。

    房子不大不小，住傾白一個人剛剛好。

    傾白簡單洗漱了一下，倒床就睡，因為明天開始假期，傾白把鬧鐘也給關了。

    不到十分鐘，傾白就睡了過去。

    原本以為自己能睡到自然醒，沒想到關了鬧鐘，還有電話。

    急促的的電話鈴聲把傾白從睡夢中拉了出來。

    傾白半瞇著眼，皺著眉摸到手機接通。

    “喂?！?/br>
    “傾醫(yī)生，醫(yī)院現(xiàn)在人手不夠，麻煩您來醫(yī)院一趟！”對面是一個女護士，語氣急切。

    傾白霎時間清醒了，雖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按照經驗來講，應該是大事情。

    他一邊起床一邊問：“怎么了？”

    “這邊…這邊…”護士好像不知道怎么組織語言，結巴了以后道：“不方便電話里講，您來了就知道了?！?/br>
    傾白神情嚴肅，回了一個“好”字，就掛了電話。

    傾白穿衣洗漱，前后花了不到十五分鐘，又叫了車，十分鐘后到了醫(yī)院自己的病區(qū)。

    他到科室換了衣服，就有人來叫他。

    傾白從換衣服的隔間出來，就看見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站得筆直，背著手，就像影視劇里的黑社會一樣。

    傾白不明所以，還好一個小護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進來和他講明白了情況。

    “今天早上的時候有人住院，好幾個，都是槍傷，院長都來了，幾個科室的醫(yī)生都到ICU了，可是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好幾個槍傷的，醫(yī)院人手不夠，院長要所有醫(yī)生都來了?！?/br>
    護士又指了指對面幾個黑衣人，道：“他們是來接您的?！?/br>
    “接我？不是去手術嗎？”

    護士緊張得點點頭：“是的，但是所有醫(yī)生都必須被監(jiān)控?！?/br>
    傾白皺了下眉，沒說什么。

    “傾醫(yī)生，請盡快手術?！睂γ嬉粋€黑衣人開了口。

    事情緊急，傾白也顧不得什么，立馬往手術室趕。

    換了手術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傾白進了手術室。

    傾白站在病人旁邊，低頭。

    他其實想過很多個和他再次見面的場景，也想過他來醫(yī)院看病，但絕對沒有想過他躺在手術臺上，而自己拿著手術刀救他的命。

    傾白不自覺吞咽了一下，穩(wěn)住聲音開了口：“病人情況。”

    “腹部中槍，頭部有擊打傷，陷入昏迷?！?/br>
    “什么時候受的傷？”

    “中午12點左右，送來的時候意識還算清醒?！?/br>
    傾白看了一眼手術室掛的鐘表，兩點半。

    傾白立馬下命令：“開始手術?！?/br>
    圍在手術臺上的醫(yī)生護士立馬嚴陣以待。

    “為什么沒有立即手術？”

    傾白一邊查看情況，一邊問，語氣嚴肅，甚至帶了點斥責。

    他旁邊給他遞東西的護士嚇了一跳，立馬解釋：“送來的時候是一點多，那時候能做手術的醫(yī)生都在手術了，而且他們…”護士看了看外面的人，放低了聲音：“他們要例行檢查，所有做手術的醫(yī)生得一個一個查清楚了再開始?！?/br>
    傾白聞言抬了下頭，看了眼守在手術室門邊的人。

    “麻醉?！?/br>
    顧斯林睜開眼，白晃晃的手術燈刺眼得很。

    身體每一處是不疼的。

    他前一秒的記憶還停留在中彈的前一刻。

    那一秒，他想，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再見一眼傾白了。

    他的眼珠轉了轉，模模糊糊看見了好多人，都穿著綠色的衣服，看不清楚臉。

    他聽見了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看向一個人，那個人剛好低頭看向他。

    好清冷的眼睛，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傾…白…”他動了動嘴，可是聲音微乎其微。

    他想抬手，可是漸漸的，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皮支撐不住。

    ……

    手術持續(xù)了三個小時，從手術室出來后，傾白便被帶走了，進了一個房間，簽了一份保密協(xié)議。

    等到出來，才知道那人已經轉移到VIP病房里了。

    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過了好久，肚子的疼痛讓他不得不起身去買點吃的。

    等到他回來，就有人通知他被調到VIP病區(qū)了，還給他送來了兩份資料。

    兩個VIP病人的資料。

    “一個是您剛剛手術的那個病人的，還一個是劉醫(yī)生手術的病人的，他說他還有事忙，不能去，就…就把那個病人一并交給你了。他說年輕人能拼，他不行了?！弊o士說到最后都不好意思開口。

    劉醫(yī)生是帶傾白的導師，之前發(fā)生一起車禍，醫(yī)院忙得不可開交，他和劉醫(yī)生連著站了一個星期的手術臺，估計劉醫(yī)生帶著氣休假去了，把人扔給了傾白。

    “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