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已經(jīng)年有六十的陳鐘的那顆脆弱的心臟在聽到午夜這聲拍門聲后停跳了一拍，接著他感受到有人走到他床邊，用仿佛零下三十度的語氣冷冷道：“叫個醫(yī)生過來?！?/br>
    陳鐘足用了半分鐘才消化完這十秒里發(fā)生的事情，然后慌忙地掀開被子起身。

    他亮起燈，找到抽屜里的通訊錄，撥打出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被接起，一個甜美的女聲問道：“您好，這里是市立第一醫(yī)院，請問有什么需求？”

    陳鐘的聲音被身旁少年的眼神盯得有些哆嗦，“幫我接通內(nèi)部，代號是68546。”

    “好的，稍等?！?/br>
    約十秒后，電話對面的聲音變成了另一個比較沉穩(wěn)的聲音，“您好，請問三少爺有什么需要？”

    程決招招手，示意直接把電話給他，“我這有人發(fā)燒了，叫你們上次那個...”

    程決說到這卡了殼，低頭看見陳鐘的口型，才接下去說：“那個陳聞過來。然后我要預約兩周后的身體檢查，能做的項目都加上。”

    “好的，我們會準備好的。陳聞醫(yī)師會在大約半小時后到達?！?/br>
    掛斷電話，程決把手機還給陳鐘，“沒事了，你接著睡吧?！?/br>
    陳鐘其實很掛心程書謹，但也只能聽從命令，“是，主人。”

    ＊

    二十八分鐘后，程決終于在門口等來了陳聞。

    小醫(yī)生似乎沒想到會是程決親自出來接，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要跪下行禮。

    “行了?！背虥Q阻止他，“跟我上去看看，書謹又發(fā)燒了?！?/br>
    陳聞很快就回想起程決口中的“書謹”是誰——那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按理男人不該用漂亮形容，可陳聞卻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這個詞。

    他跟在程決身后，這次沒有去三樓的房間，而是在二樓樓梯口就停了腳步，拐進右邊的房間里。

    這間房應該是打通二樓的所有房間連在一起的，地上鋪著純白的天鵝絨地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佛手柑香。陳聞也不敢看得太仔細，匆匆瞥了眼就低下頭。

    程決走到床邊，將捂到眼睛的被子拉低，露出額頭上蓋著濕毛巾還在昏睡著的人。“過來看看他。”

    程決自己都不知道他這句話里藏著多少溫柔，以及無可奈何。

    陳聞拿手電筒對著程書謹?shù)淖彀驼樟巳?，又用耳溫槍量了體溫，一番常規(guī)檢查后看向程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么事就說。”程決火氣很大，聲音沒什么起伏。

    陳聞嚇得一哆嗦，“他...他下面有清理...或者受傷嗎？我不知道要不要開消炎的藥?！?/br>
    程決還穿著睡衣，敞開的鎖骨上咬痕吻痕五彩斑斕，剛剛做過什么不言而喻。

    聽了這話，程決的氣焰消了下去，“...我給他清理過了，應該沒有受傷...至少外面沒有，里面我不知道?！?/br>
    “......”陳聞真的是快哭了。他以為上次自己做出那么出格的事，事后沒有挨罰已經(jīng)算主家的仁慈了，這輩子也不再奢望能受到主家的重用。

    沒想到還不到一周，他就又被叫回了這間房子里，還要一個人面對那么可怕的三少爺。

    詢問的話落在嘴邊，卻遲遲說不出來。

    最后還是程決吸了口氣，威脅道：“你好好檢查，再東想西想把你眼睛挖了?！?/br>
    “是...是?！?/br>
    程決抱起程書謹橫趴在自己腿上，兩根手指撐著掰開了臀rou。

    中間的xiaoxue紅腫嘟起，一副被凌虐過的樣子。因為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小時，那圈軟rou緊緊閉合起來，一根手指都插不進去。

    程決剛想找擴張的東西，就見陳聞顫著手給他遞來一個擴肛器和潤滑劑。

    程決：......

    為什么他這么熟練的樣子？

    還腫著的xue口比平時更忍不了疼。只擴了一指的大小，程書謹就不安地扭動身體，發(fā)出輕輕的呻吟，卻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程決也狠不下心繼續(xù)，問道：“這樣可以嗎？”

    陳聞有些為難，最后也點了頭，“可以了?！?/br>
    他用內(nèi)窺鏡仔細檢查一番，說道：“里面沒有受傷，不用消炎。還是打小針嗎？”

    說話間程決已經(jīng)將程書謹?shù)谋蛔又匦律w好，“掛點滴?！?/br>
    陳聞cao作熟練，沒幾分鐘就給程書謹?shù)氖直成蠏旌昧它c滴，點滴瓶勾在床邊的鐵桿上。

    他剛收回手，程書謹就扭著身子要翻身，掛著針的手危險地扭過一個大弧度。

    還是程決飛快拉住程書謹?shù)哪侵皇郑粗滞蠓诺酱采?，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br>
    陳聞也嚇了一條，從百寶箱樣的醫(yī)用包里又拿出個軟皮手銬，“三少爺，我?guī)退咽咒D起來吧，這樣就不會亂動了。”

    程決卻搖搖頭，“沒事，我看著他?！?/br>
    三瓶藥一共打了兩個半小時，程決就真的在一旁看護了他這么多時間，中間還因為握著的手太涼讓陳聞給他沖了個熱水袋。

    ＊

    掛完水后，陳聞起身告辭。

    沒一會兒，程書謹也醒了過來。

    他身上的燒已經(jīng)退了，但還是十分虛弱，咳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要上廁所嗎？”程決猜測道。

    程書謹退燒后白凈的臉又悄悄紅了，答案不言而喻。

    程決攙扶著程書謹走到廁所邊，等解決后又重新扶他回到床上，本分得有些奇怪。

    靜謐的氣氛在房間里蔓延開來。程書謹手上貼著白色創(chuàng)可貼，正中心的紅色血點十分刺眼。

    “書謹...”程決的聲音低低傳來，是他從未有過的低落，“我有句話想對你說?！?/br>
    程書謹握緊了手里的被子，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么話？”

    “你喜歡我嗎？”

    一向高傲的少年偏頭靠在了床鋪上，一雙透著可憐的眼睛仰視著程書謹，耳根通紅。

    程書謹這次是徹底啞了聲音，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喜歡程決，更或是，他愛程決，甚至超過愛自己的生命。但他不能接受做程決身邊的一個替代品，等主人玩膩了就要凄慘地讓出自己的位置。他寧愿永遠以奴隸的身份陪伴身邊。

    可程決并不給他這個選擇的機會，“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br>
    “......”

    “我也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br>
    “......”

    程決終究受不了對方的沉默，站起身來吻上那薄涼的唇，勸道：

    “時間還早，再睡會吧?！?/br>
    ＊

    程決逃似的離開了房間，打算去樓下拿杯水喝。

    他剛拿起水壺，就聽大門被咯噔一聲打開，再輕手輕腳關(guān)上。

    “......”

    “......”

    相顧無言，還是程決先開了口：“大早上的，你跑我家來干嘛？”

    林石也不甘示弱：“大早上的，你下來喝什么水？”

    兩個原本的夜貓子，太陽不曬屁股不起床的人一齊陷入了安靜，顯然各有心事。

    程決最后還是從冰箱里拿了瓶可樂，喝了口問道：“來找聽松的？”

    “嗯，我家松松說他昨天有事，不就是讓我今天來的意思嗎？”

    “......”

    程決不想去深究這句槽多無口的話，合衣躺倒了沙發(fā)上。

    林石早就看到程決鎖骨上精彩的各種痕跡了，還以為對方美人在側(cè)，好不自在，沒想到竟然可憐巴巴得在自己家還要睡沙發(fā)。

    他的良心稍微掙扎了下，決定先把未來男朋友拋在一邊，好好關(guān)心自己多年的老友。

    林石坐到程決旁邊，“怎么了？跟你家程老師鬧別扭了？”

    “我表白了。”

    “？！”

    “他沒答應，也沒拒絕?！?/br>
    “？！”

    “我就當他默認了?！?/br>
    林石心里的吐槽已經(jīng)憋不住了：“你不是說我不能威逼利誘程聽松嗎，怎么你自己就那么不要臉呢？”

    程決難得沒有罵回去，“我本來是很肯定他也喜歡我的...但最近我越來越不確定了。書謹他在床上的時候熱情得很，一下床就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就知道每天按時給我打電話，連個微信都不給我發(fā)。我就想如果不單是主奴的話，他會不會主動一點。我也能對他更好點...”

    林石：......你確定這不是在秀恩愛？

    程決還在抱怨：“其實他上了我的床，以后也不可能再上別人的床。但我就老是想，如果這個人不是我，而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那么書謹會不會也這么對他。是不是他喜歡的只是‘主人’，而不是我。”

    “也不會有別人啊。”林石哈哈道，“你不就是他唯一的主人嗎？”

    “還有我哥，他以前是我哥的私奴?！?/br>
    ＊

    八歲的程決甚至都不知道奴隸是什么意思，只以為和他哥哥一樣，是能陪他玩游戲的朋友。

    隨著年齡長大，他明白了更多事，有關(guān)程家，有關(guān)奴隸。

    奴隸是主人附屬品，他們只為主人而活，像是空中劃過的流星般燃燒自己的生命只為能照耀主人。

    而程書謹，不是他的奴隸，是他大哥的。

    “這是我最愛喝的芒果汁！”

    “大少爺對芒果過敏?！?/br>
    “這是撲克牌，我們來玩接龍吧?！?/br>
    “大少爺?shù)呐萍己軈柡?，有次贏了幾百萬?！?/br>
    “這是海邊的貝殼，我哥送我的?！?/br>
    “大少爺不喜歡粉色的東西?！?/br>
    ......

    程決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他后兩年去見程書謹?shù)拇螖?shù)越來越少的原因，是他的課業(yè)越來越繁重。然而事實卻是，他不想聽到程書謹口中的一個又一個大少爺。

    他會嫉妒。

    會想把他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