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尾小魚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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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尾小魚的價格 “禮金是多少?” “十萬,我和你說啊,這一筆錢就是家里的了,你自己的嫁妝你自己想辦法,我們是不會給你出錢的,你到了那邊,好好過日子,要是讓人把你給退回來,這筆彩禮我們也是不還的,你自己賺錢來還,至于怎么賺,那就是你的事了?!?/br> “十萬元是嗎?那么好,我今后每個月給你們五百元,一年就是六千了,這樣逐年還給你們,到十萬的時候,這件事就結(jié)束了?!?/br> 卞慶在那邊跳腳:“你說什么?每個月五百,你要多久才還得完?那不是要十幾二十年?我現(xiàn)在立等就要這筆錢,你二哥已經(jīng)說了一個姑娘,人家家里也是要十萬塊的彩禮,就等著你這筆錢去給那邊,馬上要錢,等你這樣慢慢地還,人家姑娘早跑了,還能在這里等著湊錢?沒有誰家里是這么按揭娶媳婦的?!?/br> “你借一借就好了,反正她家里也未必全都會留下,十萬的彩禮,會帶回來九萬的?!?/br> 就算女方家中將這筆錢全都留下以作補(bǔ)償,卞小漁也已經(jīng)想出卞慶等人后面會怎樣做,等那女孩子給卞家生了一兩個兒子之后,便送去代孕,代個兩次三次,不但彩禮全賺了回來,家里還能發(fā)一筆財,村里有兩個伙伴,就是給各自的母親帶著去代孕的,這些年雖然沒有再回那個地方,不過有時候與母親周德芝通電話,她會告訴自己村中這一陣發(fā)生的事。 當(dāng)時自己就愣住了,這個叫做“女承母業(yè)”嗎? 周德芝倒是不很在意:“反正早晚也是這樣,還不如先給家里賺點錢,或者賺她們自己的嫁妝也好,總不能在家里就這樣白吃飯啊?!?/br> 卞慶聽了小漁這幾句話,簡直是暴跳如雷:“難道你不知道,為了娶媳婦,家里要重新蓋房子的嗎?之前為了給你大哥在城里買房,你媽去賣肚皮,現(xiàn)在要重起房子,難道還讓你媽再懷一回?咱們村里你劉嬸前不久剛剛死了,她五十歲還弄這個,一個沒搞好,就死掉了,你想讓你媽也死是怎么著?真虧了你媽還那么疼你,你可真是個白眼狼?。ぃァぁ?/br> 卞小漁:我是不想讓母親出賣身體的,那就你自己賣腎吧。 卞慶在那里吵鬧了好一陣,最后卞小漁輕輕地說:“我每個月給你們五百塊,房子的事你們自己想辦法,彩禮你退了吧,我是不會回去的。” 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卞小漁站在走廊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自己是絕不會再進(jìn)那個虎狼窟的,宇森的新職員待遇雖然不是很高,每個月三千塊的工資,但是包食宿,轉(zhuǎn)正之后工資會提高到三千五或者四千,這樣逐步提升,還是有希望的,自己新的人生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怎么能再重回從前那樣無望的困境?所以無論卞慶怎樣說,卞小漁都是不會動搖的。 卞慶最無恥的,便是用母親來要挾,那一刻卞小漁對他產(chǎn)生了無比的蔑視與痛恨,只是卞小漁暫時并沒有太好的方法來幫助周德芝,她自身的力量還很單薄,而且她也不會去為了解救周德芝而焚化自身,雖然對母親感到抱歉,然而她確實沒有那樣的自我犧牲精神。 很快,卞小漁便買了一只新手機(jī),一千八百塊錢,將原來的手機(jī)卡插入進(jìn)去,其實更低價的也有,不過卞小漁希望內(nèi)存能大一些,否則很容易卡,雖然她沒有用過這一類電子產(chǎn)品,平時聊天畢竟也聽周圍的人說過。 買了手機(jī),卞小漁便購買了流量包,如果智能手機(jī)不能上網(wǎng),那還不如不更換,然后她便下載了微信、淘寶、支付寶這幾個軟件,都是必備的呢,梁道云在一旁教她怎樣下載,笑著說道:“其實很簡單的,多試幾回就會用了,現(xiàn)在小漁算是與時代接軌了。” 翁萍在一旁說:“要趕快熟悉哦,否則到了公司,別人看到你,還以為你是從深山里出來的,好像活在另一個世界一樣啊?!?/br> 卞小漁低頭看著手機(jī)屏幕,不住地笑,舍友們都是好意,她也知道自己確實比較另類,原來的那個手機(jī),是姚琳老師送給自己的,最初版的諾基亞,非常原生態(tài),只有最基本的功能,打電話,收發(fā)短信之類,還有計算器、手電筒、鬧鈴、日歷,里面也附了幾個小游戲,貪吃蛇之類,不過卞小漁很少玩。 當(dāng)時一看到她拿出這個手機(jī),安荷便倚在那里笑了兩聲,然后說:“小漁,你很懷舊啊?!?/br> 卞小漁笑了笑,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手機(jī)很古老了,全新的大概一百多塊錢,如果是二手,只要幾十塊,不過也幸好是因為如此,自己接受這份饋贈才不會有太重的心理壓力,假如姚老師送給自己的是智能機(jī),即使是曾經(jīng)用過的,自己卻又怎么好收下來呢? 其實那只手機(jī)的性能是很不錯的,帶電時間長,一次充滿電,能用兩三天,反正自己也不是經(jīng)常打電話,而且特別堅固耐用,曾經(jīng)摔過兩次的,每一次都完好無損,重新拼裝起來再開機(jī),一切正常,照樣可用,這三年的時間,都是它在幫助自己與外界溝通,所以如今將它替換下來,卞小漁覺得很有些舍不得。 不過還是要換啊,不說自己也想體驗一下現(xiàn)代的信息生活,入職之后沒有這樣的智能手機(jī),還是比較不方便的,隊長通知一件什么事情,別人都在群里便看到了,莫非要單獨(dú)給自己另外打電話?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的,這樣的狀態(tài)必然不能持久。 所以那天晚上,卞小漁躺在床上稍稍多想了一點,如今要在社會上立足,不但是技能水平的問題,個人裝備也升級了啊,比如這智能機(jī),不僅僅是為了休閑娛樂,在工作之中也算是必須,是一個聯(lián)絡(luò)工具,圖紙和現(xiàn)場狀況都是在微信里面?zhèn)鞯?,現(xiàn)場拍照溝通請示,這就不是平時逛街的自拍可比,就連自己從前打工的餐廳,這也是基本配置了,這種隱形的職業(yè)準(zhǔn)入門檻在提高。 然而智能手機(jī)價格比較貴啊,起碼也要幾百塊,當(dāng)然那樣的手機(jī),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就會很卡,所以最好還是買稍好一點的,因此便需要啟動資金,如果財務(wù)實在窘迫,要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改變前途,可能就會受限于此,那種情況就要借錢買手機(jī)嗎?如今倒是漫天飛各種貸款,然而自己看著那些網(wǎng)貸,總覺得好像陷阱一般,那種強(qiáng)烈的受害恐懼心態(tài)又出現(xiàn)了,好像碰一下就會掉進(jìn)深淵一般。 兩天之后,七月十二號這一天,卞小漁騎著自行車,往返了兩次,將自己的行李運(yùn)到公司,學(xué)校里的宿舍與飯卡已經(jīng)退掉,在新的地方又要重新辦理住宿與就餐手續(xù),搬東西的時候,卞小漁忽然間抒情了一下,自己這就是從一個宿舍到另一個宿舍,從一個食堂到另一個食堂。 不過自己從此終于自立了,從前那種緊緊追逐在自己身后的惶恐,到這時與自己的距離終于稍遠(yuǎn)了一些,這么多年來,卞小漁一直覺得一個恐怖的鬼魅緊跟著自己,就黏在自己的腳跟后面,仿佛人的影子一般,讓人感覺好像無論怎樣都擺脫不掉的,如今她感到,自己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長久的疲于奔命,實在是很累了。 宇森建設(shè)是在每個月的十五號發(fā)上個月的工資,八月十五號這一天,卞小漁領(lǐng)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一千四百塊,她當(dāng)天便轉(zhuǎn)了五百塊到周德芝的微信上,至于卞慶父子三人的微信,她壓根兒就沒有加,只加了母親周德芝的。 十幾分鐘之后,周德芝收了錢,問了兩句“工作累不累啊?”接下來便絮絮地說:“因為你不肯回來,你父親在人家面前丟了大臉,咬著牙把那十萬塊彩禮退了回去,還說‘女生外向,養(yǎng)女兒就是賠錢,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該留她下來,難怪人家查出來是女胎,就給墮了下去,真的是不該要女兒,就算留了女孩,也不該讓她讀書,就應(yīng)該從小就在家里干活兒,長大了就送出去’?!?/br> 卞小漁吁了一口氣,隨意吧,在自己小的時候,卞慶就不時地敲打,“要不是我好心留下你,你想想你現(xiàn)在得是什么樣?就是雛妓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自己總是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干活兒,心中卻終究是很不甘的,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等自己再長大一些,有一天忽然想到,就算是當(dāng)雛妓吧,只要賺到的錢能夠拿在自己手里,自己也能養(yǎng)活自己,不必看看別人臉色,況且自己在這里,難道過得很好嗎?不要說卞金泉和卞金有把自己呼喝著來去,有一回他家一個堂兄叫做卞金來的,還摸自己的胸,當(dāng)時就驚恐得自己連忙跑開了,從此以后再見到卞金來,都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有兩回還做過噩夢,夢到卞金來壓在自己的身體上,小漁在夢中便尖叫起來,吵醒了卞慶等人,挨了卞慶一頓打。 其實在那樣的夢中,卞小漁還夢到過那獰笑著的人是卞慶,驚醒之后抱著被子一陣惡寒。 卞慶看到從周德芝那里轉(zhuǎn)給自己的錢,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哼,才五百,這得什么時候才能補(bǔ)得上這個窟窿?” 周德芝勸道:“她剛剛找到事情做,工資低,等過一陣如果漲了工資,就能多給回來一些?!?/br> 卞慶滿臉懊惱:“那要等多久?明明一筆十萬塊錢就在眼前,一下子就到手了,我現(xiàn)在卻要等十幾年。她也不看看,像她那樣一個丑丫頭,能換十萬塊的彩禮,多虧了我能講,說是讀過書的,有一手好技術(shù),將來就算是人破到不能生了,靠這一手本事也能賺錢,人家才出了這十萬塊,而且不用返回去的,多好一件事?她在我家吃住這么多年,這一下就干凈爽快地報恩了,結(jié)果那丫頭硬是不肯,人大心大了,所以但凡是姑娘,就要早一點嫁出去,她也沒這么多想法,等到這么大了,有主意了,就難擺弄。對了,那丫頭不會是在外面已經(jīng)有了人吧?是誰?得跟他家要彩禮,絕沒個平白把這么大姑娘白給了他家的?!?/br> 周德芝搖頭道:“聽她說是沒有,她這些年一直忙著打工賺學(xué)費(fèi),哪有那心思搞那種事情?” 卞慶冷笑著:“現(xiàn)在沒有,不是說以后一直都沒有,你給我打聽著,要是找上了誰,一定得拿彩禮,才能把那丫頭娶過門,好在她的戶口還在家里,她那邊要是有個風(fēng)吹草動,我們這邊就能夠知道,她想結(jié)婚,一定得拿戶口本。她可千萬別干那沒臉的事,價錢沒談攏,先讓人把肚子搞大了,便不好談價,白便宜了那小子,還得趕快讓她過門,遮掩了這丑事?!?/br> 周德芝默然看著他,無話可說,卞慶這簡直是在打自己的臉。 卞慶腦子一轉(zhuǎn),自言自語又說:“不過我卞慶可不是那么軟弱可欺的,倘若他家不肯出血,我就讓丫頭打了那胎,另外再尋人,別以為那肚子大起來了,就能唬住我,我長到這個年紀(jì),可不是給人嚇大的?!?/br> 周德芝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也不接。 新的生活就這樣還算平靜地展開了,工地上,卞小漁扛著幾段天然氣管道,又提了一箱配件,從陽臺升降機(jī)那里走進(jìn)了室內(nèi),這是家用燃?xì)夤艿溃惭b在樓宇之內(nèi)的,所以沒有那樣粗,也不是長龍一般的長度,所以很能扛得動。 隊長馬云翔看了她一眼,招呼道:“放在這里。” 卞小漁便將一堆東西盡量輕地放在了地上。 其她人便過來拿了管道進(jìn)行安裝。 馬云翔也忙碌著,目光偶然又掃過卞小漁的身影,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很能吃苦,做事認(rèn)真,卞小漁大約一米七零的身高,混在一堆工人之中雖然不是很出眾,然而在女工之中算是比較高的了,她的力氣也不弱,粗鋼管也扛得動,而且學(xué)習(xí)能力比較強(qiáng),雖然是剛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不久,但是進(jìn)步很快,到如今兩個多月,已經(jīng)越來越能夠上手。 午休吃飯的時候,有人便笑著問馬云翔:“馬隊,小卞是不是可以轉(zhuǎn)正了?” 卞小漁臉孔皺成一團(tuán):“張哥,你還是叫我小漁好了?!?/br>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馬云翔說道:“這個月底我跟人事那邊說說?!?/br> 有人趕快便拍著卞小漁的肩膀:“快謝謝馬隊?!?/br> 卞小漁捧著盒飯,便沖著馬云翔一樂:“謝謝隊長。” 卞小漁雖然一般表情平淡,但是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畢竟她本身相貌清秀,此時雖然帶著工程安全帽,又是滿身滿臉的灰塵,仍然能看得出輪廓。 馬云翔“唔”了一聲:“也是你自己肯上進(jìn)。我們這里就是這樣,誰肯干誰能干,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的,多勞多得,你好好干,肯定有你的好處?!?/br> 卞小漁連連點頭:“我會努力的,馬隊?!?/br> 到了十月底,行政那邊通知卞小漁,讓她去簽新的人事合同,從十一月開始轉(zhuǎn)正,工資提升為三千五百元,另外正式開始買五險一金,之前雖然有意外保險,但都是臨時的,額度也不高。 這件事她并沒有詳細(xì)告訴周德芝,轉(zhuǎn)給那邊的錢仍然是每個月五百,畢竟雖然工資提升了,但是因為要買保險,所以實際入手的并不高,幾乎和原來差不了多少,卞小漁很希望自己能夠再升一級。 梁道云也在這個時候轉(zhuǎn)正,兩個人找了個時間,去小吃店慶祝了一下: “繼續(xù)加油?。 ?/br>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