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完】他們不需要再記起這些東西了,他也是?!綨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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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瑜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幾百年的記憶碎碎雜雜地一個勁兒地在腦中閃現(xiàn)。那些記憶無比跳躍,上一秒還是他幾歲時候的事情,下一秒又是幾百年后。 他以為的那些早就淡忘了的、模糊的記憶,在這場夢魘里又逐漸清晰。 走馬觀花般,他像是個陌生的局外人,一遍遍著看著那些幻境中發(fā)生的事情、零碎播放。 纖細的身體蜷在床上,像是魘住了一般,時不時地彈動一下。身下的被褥被他抓成皺縮的一團—— 忽然,他驚醒了。 猛地坐起來的寧瑜,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頭痛欲裂…… 這里是…… 他的房間? 房間里還有些未散盡的霧氣,絲絲縷縷的茫茫白色,教人看不真切。 房門沒有關上,從外面透進的一縷暖金色陽光,寧瑜大致判斷出現(xiàn)在應該是接近午時了。 這么大的太陽,應該不會有這么多未消散的霧…… 寧瑜緩緩扶著床沿,一點點往床下走。 “啪”地一下,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他艱難地蹲下身體,透過霧氣他發(fā)現(xiàn)這應該是一個人,可是為什么他的房間里會有人呢?剛剛清醒的寧瑜,大腦還有些恍惚。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夢魘里?還是在現(xiàn)實里? 這人應該是昏迷了,要不然按照他剛剛那么重力的一踢,他應該疼的大哼一聲才對。 在這么濃重的霧氣里還有一個人,盡管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寧瑜也覺得有些怪異,他下意識地想要離開。 他纖細白嫩的腳踝,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寧瑜嚇得輕喘一聲。 有些黏膩的觸感。 但是卻抓的格外的牢固,寧瑜試著掙脫了半天,都沒有離開他的鉗制。 慌亂,他的腳不知道往哪邊去踩了一下,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房間里竟然不止一個人?! “放、放開我!” 可陷入昏迷的孟間和蒼遙,怎么可能放開他。 孟間在潛意識里忽然聽到了寧瑜的聲音,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面前的東西。雖然他沒看到自己抓到了什么,但卻固執(zhí)地不肯放手。 寧瑜被他們這樣猛地一抓,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了男人身上。索性屁股底下有兩個人rou墊子,摔的倒也不怎么疼。 似乎是抱到人了,孟間也不急了,消停下來的寧瑜才有功夫安靜思索起來。 他忽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是會仙力的。 霧氣一點點散去,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他看到了一個很長的獸齒。 寧瑜恍恍惚惚間想到,這似乎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在古籍上看到的關于夢魘的記載: 一尺長,尖帶彎鉤,白霧散盡后方可顯現(xiàn),表面有藍色磷光閃爍。 是夢魘的尾牙。 相傳,上古時候夢魘最喜入小孩的夢,吞噬他們的夢境,轉化為自己的修為。而在夢魘之中也有幾個分類,最可怕的就是那種渾身帶著霧氣的夢魘。 每當他們來臨之時,便會以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自己的獵物。如果獵物的記憶是美好的,那他可能就會深陷其中,當然大部分人都會有一些不好的記憶,這種情況下便更為駭人,他們可能會在夢魘中、一遍又一遍的經(jīng)歷著那些叫他心生恐懼的事情。最后,在恐懼中失去自我。 當時的寧瑜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只把這些記載當做了一個有趣的奇聞記事。 中間還有一些東西他記不太清了,但是最后一頁的字,過了這么些年,他都一直牢牢的記住著。 那個撰書人寫到最后的字跡都有些潦草,寧瑜看的時候還辨認了許久。聽說當年有一個幸運的小孩,險些就要葬身在這夢魘之中,但是有一個人撕碎了夢魘的假象空間,將他從夢魘里解救了出來。 當然用撕碎這兩個詞來說可能比較含糊,大抵意思便是,如果陷入夢魘之中的那個人足夠幸運,能夠等到一個在夢魘中保持神志清醒來解救他的人,他就有幾率生還。 而這只夢魘由于不是自己主動退卻,它最后的下場就是消散于世間。 地上那根看似普通的獸齒,便是它消亡的標記。 當然那個編者最后又補充了一句,說是當做奇聞怪談看看便是,切勿當真,畢竟能真正從夢魘手中逃脫出來的人,鮮少。 在陽光照到那根獸齒上的時候,那些尖銳的鋒芒便熠熠閃光,看著有些邪氣。 寧瑜將目光慢慢轉移到地上的兩人身上。 目光復雜。 是他們兩個過來救的自己嗎? 大概孟間和蒼遙二人也不會想到,事情就是這樣陰差陽錯。他們好不容易散盡修為,倒轉了時光,就是想讓寧瑜可以忘卻一切,重新好好的開始。現(xiàn)在卻因為一只夢魘,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寧瑜是一想到他們在幻境中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渾身就開始發(fā)冷。 那些癡迷的、黏膩的、粘在他身上的可怖目光…… 可當他一低頭看見孟間渾身是血,還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腳踝不肯放開的樣子。他又做不出把人丟出去的事情來。 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幾百年的師尊和師兄……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用靈力包裹住他們的傷口,為他們做了一個簡單的治療。 等兩個男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大半月之后了。 “阿瑜!” 蒼遙剛一睜眼,就掙扎著想從床上跳起。可他高估了現(xiàn)在自己的身體質量,在夢魘中超負荷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他現(xiàn)在和那些凡人相比無二區(qū)別,不然也不會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之后才能睜眼了。 “動什么?你們還沒好透?!?/br> 等到渙散的視線慢慢匯聚,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寧瑜在房間里。他的手上正在搗弄著什么東西,見兩人醒了,便端了兩杯水來。 許久沒有使用的嗓子,實在是沙啞的厲害,一開口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一柄鈍刀在喉間不停的割動著。 寧瑜眼睫微顫,像是有意避開了蒼遙火熱的目光。 嗓音淡淡:“能自己喝嗎?” 就算不能也要說能??!現(xiàn)在的蒼遙怎么敢讓寧瑜手把手伺候著喂自己喝水,要是小時候的蒼遙肯定會往床上一賴,然后哼哼唧唧的開始賣慘:“師兄真的好慘,受傷了都得不到小阿瑜的一個安慰,好生叫師兄傷心吶?!?/br> 寧瑜不懂事的時候,不知道被蒼遙坑了多少次。 寧瑜將水遞給他的時候,手指微微的勾動了一下。 蒼遙靈光一閃,緊緊地盯著寧瑜的臉,生怕錯過了他的一絲表情變化。 就連喝水的時候,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寧瑜。 他剛剛忽然想到,從夢魘中醒來的寧瑜,過去了這么久,他是不是把那些事情都想起來了? 可他稍微觀察了寧瑜幾下,發(fā)現(xiàn)寧瑜的表情好像跟之前沒什么差別,只是脾氣又差了一些。不過師弟就算發(fā)脾氣也是可愛的。 在寧瑜刻意的偽裝下,男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隱藏在皮下的冷淡。 剛剛在遞水的時候,寧瑜刻意將手指微微外翹,就是不想與男人有過多的接觸。只是當時蒼遙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臉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微小的不對勁。 孟佳的傷要比蒼遙更加嚴重一些,因而醒來的時間也比他晚,所以他錯過了這一幕。 但是劍尊終究活的歲月要比蒼遙更長一些,他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體上的微妙之處。 他發(fā)現(xiàn)他的記憶缺失了一點…… 雖說在他以前的劍道生涯中,他一貫的思想便是,只要記住你手中的劍就行了,那些瑣碎的凡塵雜事只會擾亂劍心。但這并不意味著孟間的記憶不好。 可現(xiàn)在…… 孟間手指微動,一絲不安在心頭攢動起來。這個活了將近千年的劍尊,生平第一次在心中有慌亂的感覺。 不僅是他。在蒼遙的身上也發(fā)生了同樣的變化。 他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在扭轉時光之前,他們做好了自己會和寧瑜一樣失去記憶的準備。可當他們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清楚地記得一切……無數(shù)竊喜從心中升騰而起。 這種大喜大悲的交錯,才更加叫人難以接受。 他們現(xiàn)在拼了命地想要挽救和寧瑜的這場錯亂的關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這樣忘記一切呢…… 那夜強行破除夢魘給他們的身體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傷,靈氣氤氳的云境山本是最適合修行的地方,可這些靈力剛被身體吸收,蓄住不久后又立刻消失了。 他們的身體像是變成了一個殘破的布袋子,無法儲存更多的靈氣,更別說恢復修為了。 無助又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 真到應了蒼遙那句狠話:“他會忘記一切,包括我們。” 只不過現(xiàn)在忘記一切的人,即將變成他們兩個。 所有的掙扎都像是徒勞。 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里,寧瑜正在后山練劍。 重活一遭,他還是很喜歡這樣安靜的地方,只有劍和他自己。 窸窸窣窣,寧瑜的修為已經(jīng)差不多全部恢復,這點小動靜自然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寧瑜練了半天,身上還是清清爽爽的,幾乎沒流什么汗。仙人之姿,大抵就是說的他罷。 “你們怎么來了?”寧瑜很普通的問了一句,他以為他們只是過來看看他。 孟間和蒼遙兩人現(xiàn)在似乎離不開他一樣,粘的很。但他一直裝作沒有恢復記憶的模樣,兩人也尋不出什么蹊蹺之處,只當那次夢魘奇特,沒叫自己記起事來。 兩人時不時地就尋些機會來看他,蒼遙口口聲聲念叨:“怕你練劍有危險!” 可分明現(xiàn)在遇上危險了,能站出來的人是他才對。 寧瑜等了半天都不見他們倆答話,有些好奇地瞥了他們一眼。 “你們……?”他正欲開口。 忽聽得一個冷清清的聲音問道:“這是、哪兒?” 蒼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穿著和對面的孟間穿的是一樣的。他本性中的嫌棄又暴露出來了:“你是誰???怎么和我穿一樣的!” 孟間皺了皺眉,冷不丁地出手,一巴掌拍下來在自己身上扯來扯去的手,往后站了幾步,似乎很不習慣有人這么對他動手動腳的。 孟間冷聲喝到:“離我遠點?!?/br> 蒼遙也跟個點燃的炮筒似的,一下就炸了:“你這人,態(tài)度如此惡劣,臭著一張冰塊臉,也不知給誰看!” 寧瑜被他倆吵得有些頭疼,但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他們兩個怎么回事?為什么看起來像完全不認識對方一樣?他的心一沉。 難道是他們的新花樣? 后來寧瑜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這次不是偽裝,兩個男人真的失去了和自己有關的記憶。 不知道這次逆轉時光是出了些什么問題。云境山上,竟然只剩下了兩間屋子。完全就是以前孟間一個人帶著蒼遙住的樣子。 沒辦法,寧瑜便讓孟間和蒼遙住在一屋,但現(xiàn)在這狀況,誰也不肯服誰。要是寧瑜不管他們,半夜兩人還要因為被子的事情起來大吵一架,說著說著還會動手。 這那是失了憶,這分明是失了智! 索性云境山的一年四季,溫度都很舒適。 寧瑜一氣之下把兩人趕出了屋子。 “不想睡覺?那你們自己卷個被子去賞月吧。” 拜他們所賜,寧瑜的脾氣一日日見長。任憑是哪一個脾氣如何好的人,一天到晚都要看兩個男人在那唧唧歪歪,爭風吃醋,他也會忍不住說出臟話。 在他們的床頭有一個小匣子。寧瑜走出去的腳步又停頓了下來。 雖然知道這樣隨意翻看別人的東西不太好,但是寧瑜的潛意識里卻一直告訴自己,那個東西很重要。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是師尊和師兄的,我就看一眼。 那個匣子上還上了鎖。 但這并沒有難倒寧瑜。他的指尖cao控著一絲靈氣,輕輕地對著那個小孔。 “啪嗒”一聲,鎖開了。 里面沒有什么奇珍異寶。 是很多張薄薄的紙,整齊地疊在了一起。 好奇心催使著寧瑜,繼續(xù)往下看。 -這幾日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和蒼遙想了很多個法子:現(xiàn)在我們倆無甚修為,便只能用最規(guī)矩的方法,以紙筆記下。還得偷偷記,要是被阿瑜發(fā)現(xiàn)了可不好…… 下一張是很多瑣碎的雜事,小到‘今日阿瑜笑了12次,難道蒼遙說的賣傻、討憐愛的法子真的有用?’ 分明是這樣筆走龍蛇的墨跡,卻被孟間用來記錄這些細小瑣事。寧瑜心中一時思緒繁雜。 蒼遙大部分記錄的都是小時候的寧瑜,從那些簡單的文字里,他似乎又回顧了一遍自己的兒時。只能說蒼遙不愧是蒼遙,在記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沒個正經(jīng)。 男人時不時的就會在這頁的末端寫上一句。這紙也太小了,根本就不夠記錄我和阿瑜的美好回憶!雖然有些記不清了,但是憑借我的聰明才智,稍微填上一些肯定完美! 寧瑜飛快地掃了幾眼,唇角忍不住勾起。 師兄哪是隨便填上的,分明就是在胡謅,把天下所有的好詞都堆疊到自己身上了罷。就連這個時候,都要抹黑孟間一把。 -雖然記不大清,但是孟間是個可惡的男人!從小就拿劍柄敲我,差點叫這世間少了一位俊美男修! 孟間先前大部分都是記錄著那些愉快的記憶,直到某一天,這個男人蛟龍飛天般的勁骨筆跡開始變得凌亂起來。 -雖然蒼遙沒有明說,但是我也感覺到,我們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了。要是我們把這些在幻境中的過錯全部忘記了,對阿瑜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一字一句,力透紙背,宛如大半匣的悔罪錄。 滴答滴答,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這些紙上。 寧瑜捏著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到最后,他渾身都開始輕輕晃動起來,偽裝了這么些天,他早就疲憊了,寧瑜忍不住捂住臉輕聲哭了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不在最初的時候就這樣想呢。 寧瑜忘記了自己蹲在房間里哭了多久,等到回神的時候,他手心里攥著的那些紙已經(jīng)變得非常褶皺。大部分的墨跡都被淚水暈染開來,在乳白色的宣紙上暈開一大團一大團的烏黑痕跡。 他擦干臉上的淚痕,將這些紙張一頁一頁的疊好,又重新放回了匣中,重新上了鎖。 并留下了一道新的封印。 他回頭看了眼匣子,然后轉身走出了門。 他想,他們不需要再記起這些東西了。他也是。 多虧蒼遙,他也看過不少雜書,也偶然間學會了一種封印自己記憶的方法。 他喜歡這兒,他人生的全部幾乎都在云境山渡過。要是叫他離開這兒,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寧瑜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害怕孤獨的人,小時候發(fā)現(xiàn)阿姊怎么都叫不醒的時候,也不肯離開。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找到方法恢復他們的記憶,然后再讓自己忘了一切。他依舊可以擁有兩個可以陪伴他的師尊和師兄,而他們,可能就要像之前那樣,痛苦又難熬,夜晚深陷悔恨,白日里又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平淡模樣。 可寧瑜一直是寧瑜,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不好的遭遇之后,他也還是那個寧瑜。 在他最難熬的時候,他想的最多的也就是‘想逃離他們’。可真正擁有逃離能力的時候,他又無法割棄幾百年的情誼。 “寧瑜,你真懦弱?!?/br> 他哭著罵了自己一句。 冬天快過去的時候,云境山落下一場大霧。霧氣持續(xù)了好幾日,光線總是被霧氣遮掩,只有偶爾會有幾縷穿透霧氣的陽光照射進來。 在霧氣徹底散盡的那天,寧瑜推開了門—— 一醒來就是天晴。 他扭頭沖著屋子里喊了一句:“天晴啦!快出來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