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有兩個兒子。

    陳曲是公認(rèn)的優(yōu)秀，新一代領(lǐng)頭人般的存在。他強(qiáng)大、包容，是可以被依靠的存在，如熠熠生輝的太陽站在最前端。

    抬頭可見太陽，陳宇大概在幼時也是喜歡過這個哥哥的。

    他對陳宇很好，不存芥蒂，如對胞弟。可陳宇有時候也想，如果沒有陳曲就好了。

    沒有陳曲，沒有被籠在陰影里的日子，沒有日復(fù)一日的被比較，沒有他人眼中的評估和失望。真奇怪。那些根本不如自己垃圾也有臉嘆息勸學(xué)，父親不會輕易被一個次一等的結(jié)果所驚喜，陳宇是陳夫人唯一的親生兒子，陳曲如太陽，在他出現(xiàn)時，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圍繞在他的身上，看不見陳宇。

    同父異母的兄弟。

    陳宇是意外的產(chǎn)物，也是這個家庭的外來者。長安百物貴，居大不易，陳宇在幼時住狹窄的屋子，吃劣質(zhì)的食物，看母親猙獰的面孔，第一次站在陳家的宅子，陳宇想，原來他們的生活是這樣的。京城無疑是璀璨的，陳宇見過漂亮的高樓，見過盛大的煙花，只不過都同過去的他無關(guān)而已，非要留在京城的母子，住最偏僻的區(qū)吃最廉價的食物早起坐幾個小時公交上班，京城的教育資源豐富，但大概只限于中心區(qū)的幾所？

    是像地下的老鼠一樣活著。

    后來陳宇才知道，在京城的生活很舒服，只要有錢。

    “媽。”拽著mama的衣擺。

    母親甩開他的手，離開時頭也沒有回。

    在陳宅的日子格格不入。躲在花園里，陳宇肢解一只誤入的老鼠，抬頭看見陳曲。

    陳曲說，老鼠不干凈，會攜帶病毒。

    隔日陳宇被安排著見了心理醫(yī)生。在哭泣的時候，陳宇心中萬分冷靜地想，我如老鼠般寄生又貪婪，我身上大概也攜帶著某種病毒。他憎惡陳曲的干凈和高高在上，他在心里說，陳曲，見到老鼠卻不解決，你終有一日會后悔。

    滿臉狼狽地出了門，心中是恨意，驀的被抱住。那位陳夫人蹲下身，溫柔地幫著擦拭。

    她只是看我可憐。可她的懷抱實在溫暖。

    陳宇后來成了陳家陽光開朗性格討喜的小兒子。這樣的日子也許還會持續(xù)許久，直到，遇見系統(tǒng)。非人的力量，足以碾壓任何，重復(fù)驗證了真?zhèn)?，陳宇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做出決定，捕捉陳曲。陳宇很小心，見面口頭約定，不留下任何證據(jù)指向自己，新手禮包最嚴(yán)厲的工具全都用上，意識的身體的，陳宇牽著赤裸的陳曲回到陳宅，將他鎖在狗籠，滿心歡喜地依偎在陳夫人身旁逗她開心，說學(xué)校的趣事，說最近的考試，說玩樂說衣食住行。親昵又快樂，像一對真正的母子。

    失蹤消息傳回家中時，陳夫人白了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陳宇守在她的身旁，做擔(dān)憂，陳宇說：“你還有我。”

    mama，血緣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你還有我。感受著陳夫人抓著自己手腕的失控力度，陳宇在心里說。一個親生兒子不算什么，像我生母，那位女士，她后來再婚生子，她討好繼女疼愛親子一家四口幸福美滿。你還有我。

    赤裸的陳曲是他人不聽話添亂的狗，阻攔狗的出逃和尋找失蹤的陳曲在同一空間進(jìn)行，想找的人就在眼前，又如何在他處尋？陳宇陪在陳夫人身邊，一切如他所預(yù)料的那樣發(fā)展，唯有一件事。

    陳夫人忘不了陳曲。

    她直到死都在找陳曲。她滿心撲在尋子，身體一日日衰敗下去。她躺在病床上，陳宇抓著她的手，恍惚間她看見了自己孩子，她笑出來，再一眨眼又不見了。

    虛弱地，怔幾秒，面上帶出歉意，她拍拍陳宇的手：“你是個好孩子?！?/br>
    陳宇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在陳夫人睡著后面無表情地退出了病房。他惡狠狠地盯著病房門滿是惡意，他油門踩到底飆車回了老宅，他拽著狗繩將陳曲帶上車，他牽著狗不顧護(hù)士的阻攔進(jìn)了醫(yī)院。他，

    病房空空，手術(shù)室門外的燈亮著，搶救中。

    陳夫人的遺囑中，將自己的財產(chǎn)劃成兩份，一半給陳宇，一半作為基金繼續(xù)尋找不知身在何地的陳曲。人的記憶單薄。后來，或有意或無意沒什么人再在他面前提起陳夫人或是陳曲，陳宇成為陳氏的繼承人，他做得很好，人人稱贊，他沿著舊時陳曲的路徑一步步走至臺前，老鼠站上神壇被視為太陽。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标惛概呐乃募绨?，說。

    是泥潭里出來的人，性情更冷手段更狠，比教養(yǎng)良好的陳曲還要適合做掌舵者。失去一個繼承者又獲得一個更優(yōu)秀的，是不幸也是幸。

    陳宇大一時，被關(guān)了三四年的陳曲神志就有些不清楚了，唯一一個能聽清他在說什么的陳宇聽見顛三倒四的話語，那個優(yōu)秀的陳曲廢了。

    【可以解除遮蔽當(dāng)狗奴賣出去。】寵物系統(tǒng)說：【已經(jīng)調(diào)教好的，會有一個好價錢?！?/br>
    難道不暢快嗎？先前壓在你頭頂?shù)娜?，讓他淪為最卑賤的性奴，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身份，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死活，即便有一日被陳家找到了，也不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我的狗為什么要給別人？”陳宇說：“這模樣還怪有意思的。養(yǎng)著吧，又不費(fèi)什么錢?！?/br>
    在系統(tǒng)的敦促里，陳宇尋到下一個目標(biāo)。

    學(xué)校最出名的青年老師，馮若。在所謂的調(diào)教步驟中，測試著系統(tǒng)的功能，已無用的東西該盡早毀掉，只不過非人的力量難以琢磨，要謀定而后動。至于馮若的命運(yùn)，沒辦法倒霉。

    叫一個人變成條狗。

    跪著爬著赤裸著，正大光明地走在公眾場所，脖頸的繩索終端握在主人手里，過路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受磋磨的身心俱憊。馮若的恥感很高，他大概是衣服粘有污漬都會覺著抱歉的人，這樣的人，偏偏要如狗般跪趴，毛茸茸的尾巴是肛塞，向前走動時，甚至能看見性器的擺動，頭頂戴的狗耳色情意味極重，干凈的人被玷污最適合激發(fā)性欲。

    他是陳宇的老師，當(dāng)陳宇喚他老師時，他的心情波動最大，調(diào)教效果最好。他跪在陳宇的腳邊，仰著頭眼睛滿是痛苦，陳宇冷漠地，伸手為他掛上狗牌，指甲一彈，狗牌晃動著發(fā)出清脆聲響。

    真無趣。陳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