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丁(下)
“姜芷你怎么了?!”舒亭看著她發(fā)紫的唇瓣嚇到了。 姜芷捂住胸口,忍下胃里的惡心,靠著周瑀的手站穩(wěn),“沒事,一點點高反而已?!?/br> “高反?”舒亭慌了,這雪山狹道上,車輛無法通行,要是突然出事,只能靠人力背下山,肯定會耽誤救援的。 見姜芷站穩(wěn),周瑀率先松開手,“下山吧。” 舒亭點頭同意,“對,我們快下山吧?!憋L(fēng)景哪有人重要。 她們達成了一致,姜芷卻不同意,“我這是慢性高反,休息一下就行了,沒事的?!?/br> 她不是逞強,也并非任性,是根據(jù)癥狀來判斷的。 不過人一生病,在別人眼里,她的話就沒了威信。 “不行!”舒亭是這么說的,“我們不能冒險?!?/br> 周瑀此時沒參與討論。 姜芷抿唇堅持,“我不下山?!?/br> 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了,她如何甘心。 舒亭拿她沒轍,只能朝周瑀看去,指望著她能勸勸。 周瑀看了姜芷一眼,沒勸,在路邊找了塊石頭,用紙巾講究地擦了擦后,自己坐下了。 見其余兩人還著看她,她挑眉,“不是要休息一下嗎?” 看來這是同意讓姜芷繼續(xù)爬山了。 舒亭無奈,“你怎么這么沒立場。” 周瑀抿了口礦泉水,“她是成年人了,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br> 舒亭不認同,“盡管如此,也不代表她的決定都是對的,作為朋友,某些時候還是該規(guī)勸就得規(guī)勸?!?/br> 周瑀漠然。 有了這一出插曲,倒給接下來的行程平添了幾分驚險。 舒亭時不時會問姜芷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吸氧,還能不能堅持。 幾次后,倒是讓姜芷想起了一件事。 她回頭,看向身后的周瑀,“如果我暈倒了,你會背我下山嗎?”盡管她知道她不會暈倒。 周瑀拎著礦泉水瓶,顯得有些悠閑,聞言淡淡看她一眼,“不然呢?” 所以其實她同意的那一刻,便是想著如果出事就背她下山嗎。 盡管周瑀現(xiàn)在看上去很輕松,但若是背上一個人,那最后很可能的結(jié)果是兩人都倒在高反上。 姜芷回頭,望向視野的盡頭里那一片片連綿的雪山,有些沉默。 牛奶海最終還是到了。 這是一種沒有絲毫人工雕刻的痕跡,純由自然創(chuàng)造的風(fēng)景。 堅硬的山巒連綿,圍住這一個古老的冰川湖。 湖水的面積不大猶如水滴,湖畔是一圈乳白色的沉淀,牛奶湖名字就是由此而來。近岸的湖水因植物沉淀略顯黑色,而越到湖心,便越是藍的透亮。 高原氧氣稀缺,但風(fēng)速極快。 姜芷站在湖邊安靜遠眺,側(cè)顏如玉,長發(fā)翻飛,舒亭偷偷拍了一張,發(fā)了個朋友圈,配文為‘寒江孤影,江湖過人’。 照片發(fā)出去,點贊數(shù)激增,正在她偷笑之際,抬頭發(fā)現(xiàn)姜芷居然在拍周瑀。 舒亭:……這是什么天道輪回? 周瑀正仰頭看著山棱上懸掛的經(jīng)幡。 這個構(gòu)圖依然很棒,成團的云在頭頂卷過,天藍色靜謐的海子邊,眉目如畫的女人仰頭看著飛揚的經(jīng)幡。 舒亭湊過去喃喃自語,“這照片要是配文,該配什么好呢?” 姜芷調(diào)整方向又給周瑀拍了幾張,直到周瑀若有所覺地看過來。 對上那雙倒影著天藍色——分不清是海子還是天空的雙眸,姜芷道,“或許該配——‘風(fēng)吹帆動’。” “誒,什么意思?” 姜芷笑了笑,沒有解釋,但舒亭莫名覺得她眼中似乎有了什么不同。 亞丁之旅就此結(jié)束。 * 有云,時有風(fēng)吹幡動,一僧曰風(fēng)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時,惠能曰:“非風(fēng)動,非幡動,是仁者心動?!?/br> 風(fēng)吹帆動——仁者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