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困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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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香似臭,難聞又奇怪。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他的信息素也只應(yīng)該是這個味道。 可是最近,好像總能聞到江臨信息素的味道。 酸酸甜甜的梅子味,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 小季抱著腿坐在床上,疑神疑鬼地擰著自己的后頸。 他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了,就像這具早已死亡腐朽了的身體,突然又開始活了過來一樣,一些早早被埋在身體里的禍根,也跟著一起慢慢蘇醒。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不了了 。他上一個主人把他丟給下城區(qū)的beta就是因為,他年紀(jì)大了,還動不動就老是吐血,被太多人用過,臟的厲害,xue也松了,床上用不了,也就只能當(dāng)個發(fā)泄的奴隸虐打凌辱來玩玩。打久了又嫌棄他總是奄奄一息的,身上還血淋淋的不好看,最關(guān)鍵怎么羞辱都呆呆的,久了也覺得沒什么意思,更沒有新鮮奴隸漂亮粘人。 程哥他們救下他的時候,還是因為憐憫他差點要被狗cao。 但其實沒有必要。 他被賣到酒吧前一晚,他的主人牽來自己的狗狗,只因為小主人想看畜牲交尾。 被送到酒吧后,還是擔(dān)心他血糊糊的看起來難看,賣不出去,才給他打了針劑。很神奇的針劑。 打了之后他的傷好得很快,原來要養(yǎng)七八天的傷,兩三天就好了。 聽說這種藥要打三針,打完之后,半死不活的奴隸也能活蹦亂跳。 但聽說被打了這種針以后的奴隸,都活不久。那種藥只會把外傷轉(zhuǎn)化成隱痛,換的人就像回光返照一樣活過來一段時間。時候到了,傷勢翻倍反彈,幾乎無一不是痛苦至極的死去。 他原來也不怎么在乎會不會死去,因為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但現(xiàn)在他有點想活了。他有了貪念,他貪念程允, 程哥很好,他形容不出來他的好,只知道他很喜歡他。甚至每一次看見他,都衷心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死掉。死掉太可惜了,他想多看他一眼。 如果他這種卑微低劣的奴隸還能被稱作擁有愛的話,他想他應(yīng)該是愛他的主人的。 他甚至開始慶幸,當(dāng)時酒吧老板還沒來得及給他打全三針,也許只有一針兩針,他不會最終和別的奴隸一樣死去。 他也暗暗祈求副作用不要來的這么快,他還不想離開。 但今天早上他在鏡子前的時候,毫無征兆地流鼻血了。 那血一時竟止不住,他垂著頭站在洗手臺前,昏昏沉沉地看著自己的血滴在臺子里,順著白瓷滑下,妖冶的驚人。 鮮紅guntang的血液就像不詳?shù)奶柦?,他的腦袋一下子嗡了一聲。 盡管內(nèi)心害怕,但他很快把惶恐的情緒藏了起來,藏得一點也看不出來,收拾干凈了被他弄臟的臺面,然后就像往常一樣開開心心跟程允出門。 那次他們從沙漠回來之后,程哥對他溫柔了很多。他也要更努力好起來,更像正常人才行。 盡管他知道,事實上,自己最近不太好。 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最近他又開始反反復(fù)復(fù)的做噩夢了,整夜整夜的夢里都是江臨。明明他一點也不想再看見他。 但他依舊出現(xiàn)在他的每一個夢里,讓他想逃避也不能。 他頂著因為總是反反復(fù)復(fù)做噩夢,睡眠不足精神衰弱,而變得憔悴青紫的眼睛,懨懨地把頭埋進膝蓋里。并期盼這一次,江臨能稍微放過他。 有違他所愿的。他再一次被扔進了十年前那個冰冷暗沉的研究所。 四周冰冷的墻壁白得跟死灰一樣,小季茫然地邁出一步,突然,他聽見一個黑暗的角落傳來很輕微的對話聲。 是江臨和西莫。 江臨靠在墻角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嗽,西莫站在在一旁,兩個人一直小聲地交談著什么,直到江臨從懷里掏出一枚徽章。 徽章上刻著白色的水鳥,江臨摸索著從那白色的羽毛里剝下一小片白色的東西,用極快速的動作塞給西莫。 西莫驚詫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欣喜,把東西妥帖地收起來,壓抑著聲音說,“辛苦了。這真是幫大忙了,我就知道傅葉閔那里肯定還留著這東西,全帝國也就只有這個瘋子敢了?!?/br> 這一小片芯片里裝著從傅葉閔電腦里拷貝的記錄。是他們一個產(chǎn)品的提純實驗記錄,他們在雜質(zhì)中發(fā)現(xiàn)了它的反式,據(jù)說因為對Alpha有副作用停用了。 那些亂糟糟的式子江臨也不懂,也沒有什么興趣知道,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嗯。” 西莫撓撓頭,嘿嘿地笑了兩聲。也不再提這個,他指了指江臨手上的徽章,說到,“說起來,你還在用這個徽章啊。” 江臨摩挲了一下徽章正面的花紋,也露出了一個微笑,“是啊,當(dāng)初我不也是通過這個徽章才找到你的嗎?” 他大大方方地把那徽章給西莫看,西莫在帝國為平權(quán)軍工作,對這枚來自江臨母親的徽章,自然熟得不能再熟,可江臨給他指的是徽章背后刻的一行小字兒。 西莫小聲地念出來,“愿你生有一身逆骨,去追尋自由與幸福?!?/br> “是mama刻的,她說這句話送給我們?!苯R解釋說。 提到早已逝去的母親,江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點懷念的神色,“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平權(quán)軍聽說過她,她叫江瞳茹,是個Alpha?!?/br> 西莫撓撓頭,“抱歉……” “沒事,也沒什么可抱歉的,”江臨嘆口氣,“你也沒真正去過那里,不是嗎?” 他摩挲著手里的徽章,露出一個微笑,“mama有性征畸形,幾乎不像一個Alpha。” “她在帝國的家人都不喜歡她,都沒有想到,她會擄走她的小爸,還帶著他遠走高飛了?!?/br> “爸爸當(dāng)年也有異質(zhì)信息素,晚顏應(yīng)該是隨了他。嘿,不知道她怎么搞定爸爸的。爸爸很討厭Alpha,聽說他一直試圖謀殺自己的丈夫,那還是mama的父親呢。” 西莫也聽得一愣一愣地,“他們最后在一起了?” “是啊,她追到我爸了。后來他們雖然一直在帝國,但在替平權(quán)軍做事,你見過這枚徽章了。” “那你們怎么會在這里?”西莫吃驚地問。 “哎,”江臨微嘆,“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那時候meimei才六歲?!?/br> 他想起當(dāng)年那個陰沉沉的夜晚,他們在狹窄的貧民窟里的家被槍炮轟得洞開,空氣里滿是硝煙的味道。江瞳如提著槍,把那枚徽章塞進他的衣兜里,叫爸爸帶他們先走。他想起家的方向雪白的火光和父親殉情時溫?zé)岬孽r血。來清理的低級Alpha把他和meimei從垃圾桶里揪出來,本來要一人一槍當(dāng)場殺了他們,后來被勸阻下來,綁著他倆去做基因檢測。 幸運或者不幸的,基因檢測的結(jié)果宣告,他們都大概率會分化為Omega。 在那之后,他們就一起被送到了這里。 “mama走前說,要我好好照顧meimei,可惜我這個不稱職的哥哥,甚至都沒和她在一起,更做不到保護他們?!苯R自嘲地笑笑。 “你已經(jīng)很好了,未來他們也都會好好的,”西莫很認真地安慰到,“等我找到解開項圈的方法,我就帶你們?nèi)テ綑?quán)軍?!?/br> 江臨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脖子,那里套著一個項圈。是研究所為了方便清點人數(shù)和防止Omega逃跑給他們戴上的。上面有定位系統(tǒng)。如果強制取下就會立刻爆炸。 江臨摸索著項圈,聽著西莫信誓旦旦的保證,笑了出來,“那最好是這樣,不然我肯定要揍你了?!?/br> “不會有這樣一天的?!蔽髂隙ǖ刂貜?fù),“我們都會離開這個鬼地方的?!?/br> 江臨帶著笑意抬起頭,頭頂?shù)臒艄庖琅f冷漠,照在他蒼白的,微笑著的臉上,他喃喃地,很小聲地說:“是啊,我們會離開這個鬼地方的?!?/br> 西莫看著他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到,“你在幫我做的事,你還是不打算告訴允允和晚顏她們嗎?” 江臨他偏頭看了西莫一眼,“和他們說做什么?到不是說不相信你,只是,畢竟還是有危險。現(xiàn)在這樣,如果哪天你我被發(fā)現(xiàn)了,至少還不會牽連到她們。而且,我其實也沒幫到你多少?!?/br> 除此之外,不得不承認,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無論出于什么樣的目的,不可否認的是,他做著最來者不拒的妓女才會做的事。 為了自保,有時候也為了套話,面對再惡心的性癖,他都可以微笑著袒露自己的軀體。 允允和晚顏更是最好永遠不要知道。 “好吧。”西莫見勸不動他,也只能嘆氣,比起來,他同樣擔(dān)心的是,“程翰還在糾纏你么?” 江臨自嘲一笑,“是啊。” “阿臨,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西莫警告他,“程翰就是一個瘋子。他連自己的弟弟,都舍得親手送進這個鬼地方來。” “我知道,”江臨恨恨地說,“我不會原諒他的。等我走之前,一定先廢了他?!?/br> “但是,”江臨嘆口氣,“一開始和他上床不是因為要套他的話么?但沒想到,他一直不愿意放過我。” 西莫擔(dān)憂地說,“難道是因為魔香?因為允允?阿臨,這樣下去不行。你不能想象他都會做出些什么事來?!?/br> 江臨聳聳肩,好笑道,“這可由不得我呀?!?/br> 這是實話,西莫也只好跟著嘆氣。 “行啦,別愁眉苦臉的啦,”江臨反倒是拍拍西莫寬闊的后背,寬慰到,“我也該走了,回晚了允允得擔(dān)心了?!?/br> “行吧,這孩子真是很關(guān)心你了。”西莫忍不住青眼。 “那當(dāng)然,那可是我家允允?!苯R眨眨眼,一臉驕傲。 西莫笑笑,不再挽留,他一路把江臨送到關(guān)押Omega的區(qū)域才離開,也沒有再跟進去。 江臨先回了一次關(guān)他和程允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 他原本以為程允只是因為被帶去做實驗了,沒回來而已。沒想到不一會兒卻聽到有人猛的敲門。 打開一看,是上一次在飯廳里見到的鯰魚胡子。 男人似乎跑了很遠的路,喘息著通知他,程允被人堵了。 研究所里時常會出現(xiàn)Omega之間傾軋排擠的戲碼,江臨聽到這話就臉色一變,奪門而出,跟著鯰魚胡子一起去找程允。 等他見到程允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圍困住了。 那時候還是個半大孩子的程允被三四個Omega堵在角落里。 誰也不敢真的動手,就攔在那里不愿意放程允走。程允表面上一言不發(fā)地垂著頭,實際上早已在背后攥緊了拳頭。如果他們真的動起手來,那些人也未必占得到什么便宜。 江臨陰沉著臉,面無表情地分開人流,把程允往身后一扯,順勢擋在那幫人面前,“怎么,想打架?” 一看江臨就不是很好惹的樣子,身后還跟了一個看起來身材高大的男人,幾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削減了一半,卻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臨斜睨了那幫人一眼,“還圍著做什么?” 有幾個人已經(jīng)生出了退意了,這時一個人突然說了一句,“我還當(dāng)是誰,這不是江臨嗎?” 這個名字似乎讓其他Omega都戲謔的瞇起了眼睛,其中一個陰陽怪氣地大聲跟一旁的人說,“喲,怪不得和這個小雜種一路呢,原來都是賤貨,蛇鼠一窩,還不是都是陪睡陪出來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臨一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揍到了臉上。 其他人見勢不對,也跟著一起撲了上來。而一旁的程允一瞧,也紅了眼,死命沖上去,場面一下子演變成了一場混戰(zhàn)。 大概這些人也沒想到江臨和程允打起來這么不要命,尤其是江臨,冷著臉一拳揍在人肚子上,簡直可以把人揍吐血,而程允即使年紀(jì)小,也一點都不手軟,下手都是要害,臉上一點懼色都看不到。膽小怕事的見情勢不好就趁機溜了,最后只剩下一開始領(lǐng)頭堵程允的男人,被江臨提著領(lǐng)子按在墻上。 江臨擰起眉頭,漂亮的臉上滿是嫌惡,“狗東西?!?/br> 那人被按在墻上,陰測測地眼神還一直盯著江臨,又頗為嘲諷地看了一眼程允,“咳咳,你個賤蹄子,還護著那小白眼兒狼呢?!?/br> 江臨聞言,松開手,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腳,這人被踢地嗆咳,跪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還不甘心地嚷嚷著,“你就護著他吧,你可不知道,這個小白眼兒狼可要拋下你嘍!” 江臨頭也沒回,不為所動,卻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少年沉默了。 “哈哈,你不知道吧,你身后這個狗東西,他實驗成功了,今天晚上就要被帶走,去另一邊過好日子嘍。而你這個廢物,哈哈,蠢東西,他拋下你了都不知道,哈哈。也是,就你這個婊子,還沒分化吧????就一輩子爛在這里吧!” 倒在地上的Omega囂張地嗤笑,罕見的是,程允沒有表示什么,甚至連被誤解的憤怒都沒有流露出一點。 江臨蹲在那在地上扭動的Omega身前,狠狠給了他兩巴掌。他手勁向來大,又一點沒留力氣,下去就是一道紅印,“嘴巴放干凈點,別逼我下次把你舌頭割下來?!?/br> 他站起身來,拍拍手,謝過來通知他的鯰魚胡子,拉著程允揚長而去。 這一路上程允都死寂般的沉默著,江臨甚至感覺他在自己手心里的手一直在抖。一點不詳?shù)念A(yù)感在他心頭浮現(xiàn)出來,但他只是更緊緊握住了允允的手。 到了房間里,他也像沒聽過那段話一樣,什么都沒問。 而程允卻坐不住,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漆黑的瞳仁執(zhí)著地鎖住了江臨,他死死咬緊牙關(guān),似乎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兒,“哥,你……我……你轉(zhuǎn)過身去,我來幫你看看,剛剛那幾個混蛋是不是打傷你腰了?” 江臨的愣了愣,微笑道,好。 于是他順著程允的力道轉(zhuǎn)過身,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撩起來。露出一截慘白的后腰。 上面一道淤青破壞了原本勁瘦腰線的美感,就像畫在白紙上一片斑駁的顏色。 江臨能感受到,程允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去碰那塊傷口,而下一秒,他的后背上突然落了一滴溫?zé)岬囊后w。 他想轉(zhuǎn)過身,卻被程允死死地按住了肩膀,他聽見那孩子在他身后顫聲說,“哥哥,他說的是真的。他們說今天晚上就來帶我過去?!?/br> 江臨一時啞口無言。他其實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就從程允一路的古怪里。但他還是扯出一個笑,“那很好啊,等你過去了,就可以和晚顏……” 程允打斷了他的話,“可是我不想走。哥?!?/br> 他看不到江臨的臉,只能聽見他問,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不想走?呵。難道你想留在這里?” 程允垂下頭,哀哀地問這個和他相依為命的哥哥,“我不想離開你,哥哥,我喜歡你。而且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要怎么辦啊?!?/br> 江臨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他緩緩把自己的衣服拉了下來,程允在身后見不著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知道那一整個下午,江臨都沒有再說話。 然后,在那個晚上,當(dāng)Alpha研究員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提著程允的胳膊,不顧他的掙扎,把他扔了出去。 沉重的鐵門無情地在程允面前合上。而江臨只是站在門背后,閉著眼睛聽。聽著敲擊的聲音從急促,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后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帶走了。 門縫里透著稀薄的亮光,是剛剛帶走程允的Alpha留下的。 而他卻抿著唇,頭也不回地,緩緩地坐回黑暗里。 那張漂亮的臉上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