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傅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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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里,大概出于程允的面子,大家都對小季很和善。 酒吧老板沒有讓他做什么重活,也很體貼他害怕生人,只是招呼他讓他在后廚幫忙。 酒吧的后廚也很清閑,大部分的下酒菜都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小季只需要把毛豆和花生從大缸里撈出來,盛入小碟子,然后從袋子里舀出話梅,就可以了。偶爾也需要他從后門出去幫著倒垃圾,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些小事小季上手也很快,夜晚還沒有完全來臨,他就已經(jīng)可以熟練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并且把剩下的時間都用來坐在后門的門檻上發(fā)呆了。 酒吧的后門開在建筑里面,正對著一堵墻。因為是比前門還要鮮有人走的街道,甚至連燈都沒有,十分昏暗。但在墻那里左轉(zhuǎn),再繞過幾個巷子,就能到大道上去。小季走過這段路,因為垃圾桶在大道邊上。 但想必除了酒吧的店員,也沒有誰會從這條狹窄小道走了。 這片罕有人至的空間正是小季現(xiàn)在想要的。 他這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一些怕人,能一個人呆就一個人呆著。只因他自己心虛,不敢叫人看見自己的不同。 他坐在后門的門檻上就只能看見那堵墻,酒吧喧鬧的聲音都被遠遠地隔離在身后,身前也只有昏暗靜謐到叫人不安的夜色。 而他則托著腮在這片夜色里很安靜地坐著,那只藍色異瞳在黑夜里看頗有一點嚇人,被它看著,總有一種被某種機械直勾勾盯上的感覺。 他抿著唇低垂下頭,在沒人看到的時候,神色依舊有些懨懨的。 突然似乎是某種潛藏在身體里的痛苦突然爆發(fā),小季的臉色一下子扭曲起來,左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腹腔,空氣中也浮現(xiàn)出很淡的梅子香,但混在酒吧后廚復雜的味道里,才叫人不怎么能聞的出來。 小季卻似乎被這個味道刺激到了,他疼得臉色蒼白,還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這并沒有緩解那味道的擴散,于是揪頭發(fā)換成了他對自己的腦袋自虐般的擊打。 那聲音悶悶的,卻聽得人膽戰(zhàn)心驚,而小季自己的臉上卻是呆板的空白。好像被打的人不是自己。 自殘的動作和他臉上死水一樣的沉寂,沉悶而叫人害怕。 小季或許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怎樣一種不正常的狀態(tài)里。 終于,那本就很淺的味道散去了,取而代之的,從小季那精巧白皙的鼻梁里,留下了一行艷紅的血。 似乎他的身體在抱怨主人剛才的自虐,而小季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他可憐的腦袋還嗡嗡嗡嗡的作響,他卻好像感受不到一樣,平靜至極地打開了位于后門外的后廚接水的龍頭。 冰涼的水花沖走滿手的猩紅,鼻血也逐漸止住了,小季索性又接水沖了一把臉。 水花黏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也沾濕了他的眼角,和額前的一縷碎發(fā),讓他看起來又脆弱又美麗。 他對待這份美麗的卻并不珍惜。只因他深知,這都不過是偽造的。 他根本沒有這么濃密的睫毛,也沒有長到腰間的,自然蜷曲的頭發(fā),也不曾有這么漂亮的眼睛。他們都來自于他曾經(jīng)的主人,來自于他們殘忍又美麗的恩賜。 小季神經(jīng)質(zhì)地咧嘴笑了笑,彎腰擰干長發(fā)上的水,關(guān)掉水龍頭。 他本以為這里絕不會有外人來,卻沒想到,在他起身的一剎那,他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墻角,站著一個黑影。 那應該是一個很高的人,手上拄著一把黑傘,帶著很大的寬沿黑色帽子,壓得很低,叫人看不清臉。 小季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他往后退進后廚的門里,一手放在門上,隨時準備把人關(guān)在外面。 那人見到小季像貓兒一樣的警覺,從陰影吐出一聲笑,那聲音太低,小季甚至都不確定他是不是笑了,只聽見了他接下來的話,“我好像沒見過你,小家伙,是新來的嗎?” 小季死死抓住門扉,沒有搭理他。 那人沒有被他不配合的態(tài)度激怒,他看小季,就像在看一只因為認生而炸毛的小貓,“去,小家伙,去告訴你老板,他一定認得我?!?/br> 小季半信半疑,態(tài)度卻不肯軟化半分。但他也深知自己做不了什么。 這和當時在海盜那里不一樣,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比那群空有肌rou的白癡危險多了。小季幾乎直覺自己如果動起手來,肯定打不過這個人。 于是他沒有再站在后門和那人對峙,而是當著他的面關(guān)上了后門,還上了鎖。這才跑進酒吧里找老板。 老板正在地下,和調(diào)酒師在商量著什么,手邊放著一杯雞尾酒。調(diào)酒師也是上次小季見到的那個,帶著夸張的銀色耳環(huán),看到小季還沖他眨眼睛。 老板也發(fā)現(xiàn)了小季,見他匆忙地樣子,問到,“怎么?出什么事了嗎?” 小季很小聲地跟他說了后門那個古怪的男人,卻發(fā)現(xiàn)總是笑瞇瞇的老板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他感謝了小季給他帶來消息,就放下了手上喝了一半的酒,上樓去了。 小季看了一眼調(diào)酒師,只見調(diào)酒師沖他聳聳肩膀,什么也沒說。 他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追了上去。 老板果然去了后廚。小季看見他他試圖打開后門,卻失敗了。他當然會失敗,畢竟后門早已被小季鎖了起來。 小季有些尷尬,正想上前,老板卻自己打開門出去了。 那個戴著大黑帽子地客人就站在門后。他很高,帽子頂幾乎觸到了門頂部,讓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進來。 小季聽見他和老板打趣,“你們新招的人倒是很警惕,哈,還把門給我鎖上了。” 老板接過他手上的黑傘,只是得體地微笑著,“不好意思,怠慢您了。” 那人進屋就取下了帽子,小季這才發(fā)現(xiàn),帽子底下是一個干瘦的老人,皮膚如同枯木一樣,他伸出鷹爪一樣的手,抖抖自己帽子邊沿沾上的灰,“那么……老地方?” 老板點點頭。 正在他們要一起進來時,那黑衣人卻發(fā)現(xiàn)了躲在一邊的小季,“啊,看來這里還有一只小貓?!?/br> 小季渾身一震,抿著唇走出來。 老板發(fā)現(xiàn)他也很驚訝,卻沒有訓斥,只是很溫和地吩咐到,“小季?你在這里啊??梢詭臀胰ズ箝T外信箱里取一下信么?我想他們都忙不過來?!?/br> 小季能猜到是因為有不能讓他聽到的話。于是他點點頭,走了出去。 老板和黑衣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他關(guān)上后門就不怎么能聽見了。 他其實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盡職盡責地履行自己的工作。老板叫他去取信,他就穿過后門外長而狹窄的小巷,走到大街上去。 信箱在大街上,每次取信都得跑一段路,很不方便。 大街上的人很多,小季只能戴上自己連帽衫的帽子。他拿到信件之后,就靠著墻走在街角。他還是害怕的人群,但他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外面再晃一會兒再回去。 然而洶涌的人潮就像海浪一樣壓過來,壓得他幾乎窒息。 他把帽子壓得很低,臉色慘白得跟死人一樣,盡量往墻邊擠。但人實在太多了,任何人無意識的觸碰,甚至只是因為人太多,和他擦身碰撞,都能惹得他渾身一顫。 他緩緩地深呼吸著,試圖放松下來,一點一點往回酒吧地巷子方向走。 小季的腦袋垂得很低,沒有立刻發(fā)現(xiàn),在人群之中,有一個人已經(jīng)盯著他很久了。 他感受到那刺骨的目光是因為,他剛好路過一個人群的缺口,沒有了人流的阻隔,那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了他身上。 叫他毛骨悚然。 小季臉色青白,嘴唇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他意識到那道目光了,卻不敢抬頭去看。 會這樣看著他的,會像看著一個物件,一個失敗的作品,一個有點意思的實驗對象一樣,看著他的人,只有一個。 他抖得地厲害,恐懼地厲害,可一層薄薄地連帽衫顯然不能庇護他,在那人的目光下,他依舊無所遁行。 他顫抖著抬頭,在大街的另一邊,在人流之外,他果然見到了那個人。 傅葉閔,研究所的傅醫(yī)生。 小季說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在看清那人的臉的那一瞬間就崩潰的,那個人一下子讓他想起了那一針針打進身體的魔香,和江臨那惡心的梅子味信息素,還有冰冷的實驗臺。 被他看著,就如同被他記憶中那深黑的恐懼攫住,小季無法動彈,甚至沒有心思去奇怪——本該作為帝國的研究人員,好好的呆在研究中心的傅葉閔,為什么會在這個貧窮骯臟的邊境之都出現(xiàn)。 傅葉閔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目光。 他從反光的眼鏡背后打量著他,勾出一個叫小季再熟悉不過的微笑。 每一次躺在實驗臺上,傅醫(yī)生都是這樣玩味地笑的。 在他手下的一切都不配擁有自己的生命和痛苦,只要躺在他的實驗臺上,就只是他的小白鼠而已。 小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 他只知道,在看見傅葉閔的一瞬間,他的腦子就炸開了,里面的聲音高高低低,是江臨的嘶吼,也是他自己在嘶吼,他們都在催促他,快逃。 也許在那瞬間,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想逃跑并不是只出于對傅葉閔本身的恐懼。而是這個人,這個男人,這個親手給江臨移植腺體的男人。他的出現(xiàn),好似是為了印證他恐懼了這么久的噩夢。 這個男人帶著讓他逃避許久的,過去的氣息。所以在他看到他的一剎那,就只想拼命逃離。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男人。他只是氣定神閑地坐在咖啡桌前,很悠閑地品嘗一杯咖啡。 鋒銳狹長的丹鳳眼從眼鏡之后,玩味地打量著他的恐懼。然后他放下咖啡,就像招來一只小貓小狗一樣,沖小季招招手。 似乎篤定小季一定會過來一樣。 即使今天逃走了,也總會在明天見到他。 畢竟,他猜他的腺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