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就不怕長針眼
在藥園周圍陸陸續(xù)續(xù)趕來了一些身穿學服的少年少女,手里拿著書籍探頭探腦地偷看著,有些擔心的還問先生有沒有事。 渙征別眼過去,沒再搭理弦翎這個別扭的家伙,扇子收回袖中,轉(zhuǎn)身背手,幽幽傳來幾聲冷言:“你今日弄壞了我好些珍貴的藥材,若是不賠,我就找你爹好好談談?!?/br> 說罷,他看了幾眼擠在藥園門口的學生們,擺了擺手,“都散去罷。” “渙征你要是敢找我爹,我、我就砸了你這破藥園!”弦翎站在原地氣急敗壞地跺腳大喊著,腦袋都氣的冒煙了,加上那激動泛紅的臉頰,活像一支被爆炒過的紅辣椒。 弦翎最懼家里人管束,倒也不是家人對他嚴厲,而是他一回家,就免不了要被家里長輩帶去和那些官家小姐見面,一見面就開始談論婚事,也不管他意見如何,弄得他好不自在,也心生煩躁,對家里人更是避之不及。 然渙征與他爹向來交好,若是真讓渙征告了狀,他定要在家里被關(guān)上好些時日,甚至還有可能被父母許配一門婚約,從此再無自由可談。 弦翎越想越氣,體內(nèi)的火系靈力翻涌,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渙征的藥園給燒個一干二凈。 “你想燒便燒罷。”渙征懶得和弦翎多費口舌,收拾起一些地上散落的書籍就起身走了。 “你——!”弦翎差點氣個急火攻心,頭頂冒起了一縷火焰,差點將頭發(fā)給燒焦。 見渙征沒有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弦翎疑惑,渙征家伙除了教書的時候要出去,其他時候可從不會離開自己的宅子,他這是要去哪? 將火氣暫且壓了下去,弦翎伸手抓了抓毛躁的頭發(fā),猶豫了幾下,終是悄悄跟了上去。 渙征步伐比往日稍快,白衣飄飄,發(fā)冠上綁著的白綢條隨著風擺動,耳側(cè)的兩縷發(fā)絲稍稍凌亂,時不時落在眼前,擾亂心緒。 他鮮少有這么不冷靜過。 每次的失控都是因為他那最不聽話的學生。 袖口掩蓋下,手慢慢扣緊了扇子。 眉睫細長,粉眸微垂,渙征微微抿唇,表情難看,似是不愿承認自己是因為那個人才心緒不寧。 也許是想得分神,他明明處在高階修為,卻沒有覺察到弦翎的氣息。 弦翎本來跟著的好好的,腳步突然頓住,他愣愣看著前方的地牢,有些回不過神來。 等等,為什么渙征要去地牢? 弦翎隱隱猜到什么,臉色變得古怪,而渙征已然打開結(jié)界進入了地牢,他咬了咬牙,還是閃身跟了上去。 結(jié)果剛一進去,他就立刻后悔了。 弦翎啊弦翎,你難道就不怕長針眼嗎?!萬一真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渙征突然看了眼身后,微微皺眉。 弦翎屏住呼吸,身體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渙征看了一會,才慢慢回頭,低聲念著口訣,面前緊閉的獄門緩緩打開。 獄門破舊,打開時聲音定是刺耳的,卻被渙征用靈力掩下,聲音變輕,并未吵醒牢籠里關(guān)著的人。 看著石板空空蕩蕩時,渙征心里驟然一緊,他表情微變,在看到角落里蜷曲的男子后,才松了口氣。 他沒有跑。 渙征放緩腳步靠近,見思妄一個人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不禁擰眉。 為什么明明有床,這人卻還蹲在角落睡覺。 是石板太硬了? 他彎腰湊近,卻在思妄身上聞到了那股特有的竹青氣息,溫和的表情頓時僵住。 這股竹青氣,他只在萬宸身上聞到過。 現(xiàn)在,思妄幾乎全身都布滿了那個人的氣息。 渙征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明明是個讀書人,粉眸卻顯得陰暗悚人。 拳頭握緊又松開,他稍稍抬眸,呼吸微重,幾度平復下來,才伸手,摸了摸思妄的頭發(fā)。 觸感有些扎扎的,思妄頭發(fā)毛躁,看來并沒有人專心為他打理。 渙征想著,手下力度微重,思妄本來睡得醉生夢死,被這么用力一按,乍然驚醒。 他看到眼下的一雙白靴,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正要抬頭,腦袋卻被人死死按著,后背只能被迫彎著,脊椎骨隱隱作痛。 然而渙征沒發(fā)現(xiàn)思妄醒了,他表面無波無瀾,心里卻并不平靜。 他惱怒自己的學生竟然被別人碰了,就算這個學生很壞很討人厭,但也是他的學生,容不得別人碰一絲一毫的。 思妄實在忍不住哀叫了聲:“脖子!脖子要斷了!” 渙征驟然回神,趕緊放松了力道,伸手想去看思妄的脖子怎么樣,卻被他后退躲開了。 渙征手僵在了半空中,最終還是緩緩收回了袖子里。 思妄用手捂著脖子,慫慫地往角落里使勁躲,可憐他體型較大,怎么縮都縮不到地縫里。 渙征皺眉:“你躲什么,我會吃了你?” 思妄在心里腹誹:你是不會吃了我,但你會弄死我。 他可還一直記得這人是怎么粗暴的進入他,將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徹底粉碎的。 即使對渙征的怨恨更加深入,思妄也沒敢造次,只是悶悶弱聲道:“沒躲……” 他一只手捂著脖子,另一只手又緊緊攥著身上的衣服,手還在發(fā)抖。 渙征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輕聲道:“又不誠實又不聽話,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 思妄瞳孔微縮,他不再捂著脖子,轉(zhuǎn)而討好地扯了扯渙征的衣袖,卑微懇求道:“我錯了……大人別懲罰思妄……” 思妄脖子上的咬痕露出來,上邊的兩個血洞讓渙征表情一變,他伸手摸了摸那處傷口,思妄疼的脖子一縮,卻也沒再躲。 “他咬的?”渙征聲音變冷,思妄有些發(fā)愣,沒敢點頭也沒搖頭。 手指緩緩撫摸過那處傷痕,渙征又低聲問:“疼嗎?” 疼?當然疼,怎么會不疼。 雖然但是,萬宸可能要比他更疼一點,畢竟當時他不禁咬了他的肩膀,還吸了他的血…… 心里雖然這么想,思妄哪里會照說,只默默地點了點頭,只希望渙征能可憐他一下,不再懲罰他。 然而事實與其相反,渙征用手按住了他的傷口,牙齒微露,笑容有些陰冷。 “我之前說過,我喜歡看你疼的樣子?!?/br> 但,也只能我讓你疼。 思妄感到不對勁,看著渙征變尖的牙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猛地用力推開了渙征,連滾帶爬地跑到大門去。 忽地,他注意到了獄門前的那一抹金色衣角。 思妄雙眸微亮,大喜過望,腳踝卻是一緊,渙征的聲音好似貼在他背后一般溫柔:“乖,回來?!?/br> 思妄冷汗直冒,更不敢過去了,抓著大門的把手大聲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 門口的衣角微動,然后瞬間消失。 思妄瞳孔變大,驚恐地喊著:“別走!求你救我!我出來后會報答你的!拜托不要走!” 門口的黑影動了動,像是思慮很久,才緩緩站了出來。 思妄滿懷希望地看著,心跳如鼓,緊張地捏緊掌心,竟然開始期望真的有人能夠?qū)⑺麕С鰺挭z。 然而,當真正看到那人的臉后,他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呆住了。 “真可惜,小爺可不是來救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