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陛下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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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是蒼月國的太子。 據(jù)說是個“弒殺成性”“貪婪好美色”的太子。 這一點,從孤那三十一房美“妾”身上就能看出來。 燕湫微微側(cè)過目光,打量著站在最左邊打扮嬌艷的男子。 只聽“噗通”一聲,男子仰面倒在了地上,嘴角帶著幾星白沫。 “他嚇暈了?!?/br> 李嬤嬤熟練的上前查看了一番,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jié)論,然后去府外招呼著兩個郎中把他抬去了醫(yī)館。 燕湫又把目光移向了第二個人身上。 那名男子要年輕一些,舉動也更為剛烈,只見他用決絕的目光怒視著太子,隨后毫不猶豫的往府墻撞去。 在離王府圍墻還有三寸的距離時,腳底戰(zhàn)術(shù)性的一滑,身子軟綿綿得倒在地上。 李嬤嬤這次連看也懶得去看一眼,兩名郎中剛在醫(yī)館安頓好上一個,又被匆匆喊回來,將下一個裝暈的抬走。 燕湫的目光再次移向第三人。 貌美的嬌妾臉頰兩側(cè)被不知從什么地方買的劣質(zhì)胭脂擦得猩紅,偏偏面上其它的部分又涂上了慘白色的脂粉,乍一看,像是一團白面上點了兩點朱砂,總之....妝容看起來不太像人。 第三個嬌妾身姿娉婷的往前挪動了兩步,只見他的手中寒芒一閃,燕湫下意識的往后一退,男子就撲了個空。 由于慣性的原因,不僅撲空還直直的撲倒在了地上,然后腦袋一歪,雙眸緊闔。 “他暈倒了?!?/br> 這回,燕湫也熟練的說道,那兩個郎中注定無法休息,醫(yī)館太子府兩頭跑。 最終,其中一名郎中苦著臉,對太子說道:“殿下,我們就是個小醫(yī)館,真的收不了那么多人?!?/br> 說著,那名郎中用余光掃著還活生生站著的二十余人,心有余悸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燕湫將轉(zhuǎn)頭的動作止在了半空,強迫自己不去看第四個人,同時淡聲說道。 “如今太子府被焚毀,你們自然不用再住這兒,去庫房領(lǐng)些銀子住在客棧里?!?/br> 燕湫停頓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 “如果有想離開的人,我會簽下和離書送至官府,” 一排嬌妻美妾彼此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置信,最終,地位稍高一些的太子側(cè)妃上前一步。 他低垂下脖頸,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拖出一道灰暗的影子。 “我既然已經(jīng)嫁入太子府,就再也沒想過離開......” 燕湫也垂下目光,看來他們終究還是恐懼的。 “不過.....”又是一聲轉(zhuǎn)折,燕湫抬頭望向太子側(cè)妃,身形高挑的男子輕輕一笑,“既得殿下恩惠,臣侍便替其他弟弟們謝過殿下了?!?/br> “我不走!” “我也不走!” 幾聲低低的哭泣聲響起,身形高挑的男子不動聲色的拂開胳膊上拽著的幾只手,轉(zhuǎn)過頭無奈說道。 “你們留在這兒做什么,這里是我的家,我段然沒有離開的道理,但你們不同?!?/br> “可是.....!” 還有聲音想要再勸,燕湫一擺手,冷淡的聲音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 “太子府如今雖然落魄,但再養(yǎng)幾個人還是養(yǎng)得起的,不愿意離開的人依舊可以繼續(xù)當這太子妾。” 原本還戀戀不舍的少年,動作一僵,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拿著和離書走到太子面前,等到燕湫蓋上小印之后,頭也不回的往太子府外跑去。 “雪哥哥!我會經(jīng)常過來看你的!” 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原本幾個有所動搖的少年也是一狠心,邊哭邊走了。 “嗚嗚嗚嗚....哥哥我走了?!?/br> “雪哥哥要照顧好自己?!?/br> 原本“人滿為患”的府邸頓時只剩下了三個人。 李嬤嬤小心翼翼的瞧著兩名主子,開口詢問道。 “需要奴婢再去叫郎中來嗎?” 身形高挑的男子淡笑著搖頭,“不必了,一會兒我要和太子進宮去,時間也不早了,嬤嬤先去外面安排其他事吧?!?/br> 燕湫點了點頷,李嬤嬤見兩人竟然意外的相處融洽,有些驚訝,隨即拂身簡單行了一禮后也離開了太子府。 燕湫神色莫測的望著男子,問道:“你要同我一起進宮?” 男子神色如常的說道:“當然,殿下該不會想把我一人留在府里?這里剛被火燒過,誰知道晚上會不會鬧鬼,臣侍最怕這些東西了?!?/br> 他嘴上說著怕,神情可沒半點怕的意思。 燕湫哂笑道:“你也可以去住外邊的客棧。” 男子纖長的睫毛輕不可見的眨動了一下,感慨道:“殿下可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br> 燕湫的眼皮跳了跳,心道:你既非香又非玉,何來憐字一說? 見太子不說話,男子又開口說道:“殿下,您突然遣散了這么多的美人,除了清倌還有不少世家公子,怕是不好同陛下交代。你帶我進宮去,我能夠幫助殿下?!?/br> 燕湫眉梢一挑,“哦?你怎么幫孤?” “臣侍是太子側(cè)妃,亦是樓家長子,家父在朝中頗有威望戰(zhàn)功赫赫,故而雪青在太子府中行事難免無所顧忌,囂張跋扈且對太子一往情深,自然忍不了那些鶯鶯燕燕靠近殿下?!睒茄┣嗑従徳V說道,最后以“善妒”為結(jié)尾。 燕湫沉默著,似乎在考慮這件事。 過了許久,他才抬起了頭。 “那么你可知孤為何會遣散這些人?” 樓雪青的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他的目光從燕湫的面龐上一路往下,最后在他那一襲華貴的金絲袍子上停住了,他眼睛微瞇著,似是在探尋著什么,最終,他搖了搖頭。 “這個臣侍就不得而知了?!?/br> 燕湫的唇畔浮現(xiàn)出了一抹淺笑,目光卻帶著探究。 “那你呢?” “我?”樓雪青奇怪的問道。 “為何要留下?不怕孤殺了你?”燕湫問道。 樓雪青輕輕笑了笑,目光澄澈通透,帶著干凈的氣質(zhì),“自古以來,不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殿下真有要殺我的那一天,只能說明雪青的存在不再能為殿下提供幫助?!?/br> 燕湫不甚贊同:“所以孤要殺你,你就把脖子露出來給我殺嗎?” 樓雪青搖搖頭,笑著答道:"我相信殿下,也相信我的命。" 燕湫不語,目光深邃的望著他。 “雪青還有一個秘密沒告訴殿下。”樓雪青忽然正色說道。 “什么秘密?”燕湫不由順著他的話問道。 “雪青喜歡殿下,自小就喜歡?!?/br> 燕湫的表情一滯,眼里劃過了一絲詫異。 “我是太子側(cè)妃,殿下是堂堂的太子,年少相伴,情愫漸生.....”樓雪青闔上眸,再一睜眼,目光中竟然流淌著溫柔繾綣的情意,“只有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br> 燕湫說不上來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多了那么一絲擔(dān)憂和心疼。 如此嫻熟的改變,只怕是練習(xí)過千百次。 “那你就繼續(xù)騙自己吧?!毖噤械穆曇粲行┍?,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他這樣一個人,是不能真被人喜歡上的。 樓雪青并未察覺到燕湫的心態(tài),他只是認真的說道。 “雪青自然不會讓人看出端倪。” “既然如此,孤就放心了?!?/br> 燕湫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去。 樓雪青落在他身后三步的距離,一身素白錦衣襯得身姿格外挺拔俊朗,他邁開步伐,不疾不徐的跟在燕湫的身后。 兩人走到府邸門口的時候,李嬤嬤已經(jīng)備好了馬車等待在大門處,燕湫掀起簾子坐在了馬車的軟墊上,然后沖樓雪青招了招手。 樓雪青猶豫了片刻,才緩步走到燕湫的面前,也掀起了簾子,坐到了馬車的軟墊上,然后闔緊簾布,將馬車內(nèi)遮擋的嚴嚴實實。 "駕?。?/br> 隨著車夫的一聲厲喝,一輛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行去,燕湫坐在馬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不言不語。 而樓雪青則坐在馬車的另一邊,像是睡著了一般,不見有其它動作,只是安靜的靠著,他的左手手臂也隨意的搭在了窗戶上,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十分好看,只是虎口處卻生著厚繭,是一只握慣了短刀的左手。 馬車內(nèi)的氣氛安靜而又靜謐,連呼吸聲都顯得尤為清晰,燕湫閉著眼睛,卻沒有絲毫睡意,他的腦海中閃過的是之前樓雪青說過的那番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雪青毫無怨言?!?/br> 燕湫的眼皮不時顫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br> 馬蹄踩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寂靜。 “殿下,前面就是皇宮了,屬下是否要直接入宮?” 馬夫的聲音從馬車外響起,燕湫微微睜開雙眸,目光投向窗外,果然看到了皇城的輪廓。 朱墻碧瓦猶在,困那金玉堂中寂寞人。 這朱紅色的宮墻,和記憶中的皇宮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不必了?!?/br> 燕湫揮了揮手,吩咐馬車停了下來。 他推開馬車門,從馬車廂中走了出來,然后邁開腳步,朝著宮門走去。 樓雪青緊隨其后。 “太子殿下!” 守衛(wèi)宮門的侍衛(wèi)看到燕湫,連忙拱手施禮,臉上帶著畏懼之意。 有早已等好的小侍女上前將一柄長劍遞到了燕湫的面前。 “殿下,您的劍?!?/br> 燕湫疑惑的問道:“我的劍?” 在看過一眼后,驚訝的發(fā)現(xiàn)有點眼熟。 嗯,曾在博物館見到過。 燕湫伸手接過長劍,然后將劍插入鞘中。 那小侍女見狀,連忙低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燕湫把長劍推了回去,說道:“入宮不得佩戴利器,孤也不例外?!?/br> 小侍女茫然的說道:“可是殿下有陛下的特赦,就是陛下吩咐奴婢在這兒等您的?!?/br> 燕湫沒有理會那小侍女,徑直朝著宮內(nèi)走去。 樓雪青倒是步伐停頓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溫聲說道:“辛苦這位jiejie了,請把殿下的劍送回太子府就好?!?/br> 小侍女面頰一紅,就看到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一前一后漸行漸遠。 其余的宮人和侍衛(wèi)見狀,不由得松了口氣,心中也暗暗的慶幸,還好沒有惹惱太子,否則自己肯定會死的很慘。 太子回宮,自然是舉朝嘩然的大事,陛下也特意設(shè)宴為太子接風(fēng)洗塵。 燕湫踏入殿中時,已經(jīng)有不少官員帶著家眷等待在此。 太子一身華貴錦服,鑲金絲嵌溫玉,愈發(fā)襯得眉目英朗,翩翩然落座,舉止端正優(yōu)雅,像極了大家公子的做派。 這里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聽過太子的傳聞,是以在看到燕湫落座后,大殿內(nèi)的氛圍已rou眼可見的速度冷卻了下來,他們僵硬著唇角,原本掛著虛偽笑意也成了凝滯的表情,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傳聞中陰晴不定的太子。 這個時候,態(tài)度最放松的要屬坐于正首的皇帝,他慵懶的抬了眼眸,開口道。 “諸愛卿。” 眾臣紛紛站起,躬身說道:"微臣在。" “諸位愛卿不用如此拘謹,此為家宴,并非國宴?!毖嘈兄沟恼f道。 “臣等遵旨?!?/br> “都坐吧?!?/br> “是?!?/br> 眾官員重新坐下,然后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只是聊的內(nèi)容時常上一句不接下一句,大殿內(nèi)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詭異。 其中一個官員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一旁的同僚。 “怎么了?”那個同僚回過神來,疑惑問道。 “你別再盯著太子看了?!?/br> “?”同僚的眼神中訴說著疑惑,“太子已經(jīng)暴虐都這個地步了?看一眼都不讓。” 那名官員抽了抽嘴角,努努下巴,示意他轉(zhuǎn)個目光,“你看太子的時候,陛下也一直在盯著你,怕是要生氣了。” “?。俊蓖胚B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起來,他怎么忘了,陛下最不喜皇子們結(jié)黨營私,和官員們靠得太近,可能他剛才的動作讓陛下誤以為自己有結(jié)交太子之意,但怎么可能呢!如今朝堂之上,六皇子和九皇子最得圣寵,一個廢太子罷了,憑他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就算一時恢復(fù)了太子之位,又怎么可能爭得過其他幾位皇子。 萬萬不能押錯寶。 燕湫不可能猜到那一眾各懷心事的官員想法,也懶得去猜,他隨意得環(huán)顧了一圈,然后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了正在喝酒的蕭玥清。 “咦,他也在?!?/br> 燕湫輕輕喃了一句,被流放的途中他曾遇到過一個被山匪劫財?shù)纳倌?,那時的少年身無分文,他便讓那人與自己同行了一段路。 可惜,第二天他就莫名穿越了,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有沒有自己找回家。 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回去了。只是比起燕湫印象中顯得更加清瘦,神情也變得有些孤冷。 蕭玥淵有所察覺的抬起目光回望,卻在視線在空中交錯的時候,慌亂的挪開目光。 “他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燕湫忍不住嘀咕道。 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的樓雪青輕笑著回應(yīng)道:“殿下莫要擔(dān)憂,七哥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他現(xiàn)在只是一時難以適應(yīng)而已。" 燕湫點了點頭,要面對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自然會難以適應(yīng)。 此時的兩人都還不清楚,樓雪青所說的難以適應(yīng)和燕湫所理解的“難以適應(yīng)”,竟然指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 宴席進行得很順暢,一直持續(xù)到夜幕降臨。 在宴會結(jié)束后,燕湫和樓雪青便離開了大殿,因為太子府被燒毀的原因,父皇為他在皇宮之中另外安排了一處宮殿。 夜晚時分,依舊燈火通明。 零星的星子點綴著夜幕,使得皇宮之中都被籠罩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暈。 燕湫坐在床榻上,閉著眼睛,心緒難寧。 “殿下,殿下........”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喚聲。 燕湫本就沒有睡著,聞言立即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打開房門,然后看到一個小太監(jiān)快步跑過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個小太監(jiān)喘著粗氣,說道:“太子,不好了,有刺客闖進來了!” 燕湫聞言,神情頓時一震,說道:“什么人敢來皇宮里行刺?” 小太監(jiān)搖了搖頭,神色擔(dān)憂的說道:“他方才刺傷了陛下,然后往這個方向跑來了,不知道藏到哪去了,殿下要多加小心!” “他刺傷了陛下?父皇還好嗎?” 小太監(jiān)凝著眉,猶豫的說著:“太醫(yī)們正在瞧著,傷在了左腹,但是傷得不深。” “父皇受了傷,孤身為長子,理應(yīng)前去探望?!毖噤修D(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小太監(jiān)急急拉住太子的衣袖,搖了搖頭,“陛下吩咐了,除了太醫(yī)外,不讓任何人去?!?/br> 燕湫腳步一滯,然后說道:“孤不進去,就在外面看看?!?/br> 小太監(jiān)一臉焦急之色,但是燕湫堅持己見,他無奈之下只好松開了手。 燕湫快步往皇帝寢宮的方向走去。 而此時,鳳棲宮內(nèi)里的氣氛亦是緊繃到了極點,地面上也是一片狼藉,碎裂的瓷器茶盞碎了一地,上面還沾著一點鮮紅的血。 “小公子真的動手了?” 曹仁禮看著男人腹部那道猙獰的傷口,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連上藥的手也在一直顫著,“老奴在接小公子回京的路上也見過蕭七郎君了,沒想到那少年看起來纖纖弱弱的,下起手來竟然這么狠?!?/br> 燕行止被曹仁禮擦藥的動作疼得悶哼了一聲,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男人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是他做的。” 曹仁禮聽到燕行止這話,心中更是悲涼:“能自由出入皇宮,對宮里所有的暗道都了如指掌,除了作為皇族影衛(wèi)培養(yǎng)的梅閣之人,還有誰能做到?” “不知道,天暗,沒看清?!毖嘈兄沟穆暰€平穩(wěn)的回道,依舊不帶一絲的波瀾。 曹仁禮嘆息一聲,忽然跪倒在地上,哀求道:“陛下,我知道您心疼他,可是自古以來皇權(quán)之爭就是殘酷的,老奴也算是看著小公子長大的,我也心疼他,但他如今還只是命人故意刺偏幾分來“宣戰(zhàn)”,可是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 曹仁禮的聲音已經(jīng)抖得不成聲調(diào),他一回想起先皇做的那些破爛事,便是一陣絕望,偏偏這份絕望還要他們繼續(xù)承擔(dān)。 “哈....宣戰(zhàn)?!毖嘈兄沟偷鸵恍?,扯動著嘴唇,“像他的風(fēng)格?!?/br> 曹仁禮卻是笑不出來,他繼續(xù)勸道。 “如今小公子雖然記不得幼時的事了,但若有一天他想起來他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到時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夠了!”燕行止忽然一聲戾喝,“滾出去?!?/br> 曹仁禮臉色蒼白,頹然的低下了頭顱,口中不停的喃喃著:“陛下,你害死了他母親,就算能瞞一時,但終究是瞞不下去的。 先皇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梅閣只認他們令主的命令,卻在把皇位傳給您之后,又把梅花令給了小公子,就是在等這一天......” “所以朕就更不能讓他如愿?!毖嘈兄挂蛔忠活D,冷聲的打斷了曹仁禮未說完的話,他想起太子近日的行事,頭疼萬分的捏了捏額角,"如果湫兒想要奪權(quán),盡管來就是,朕奉陪到底。" “可是陛下.......” 燕行止煩悶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下去。 曹仁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終究還是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慢慢的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打算,老奴也不好再多說什么?!?/br> 曹仁禮說完之后便斂了衣袍,跨出寢殿。 安靜的鳳棲宮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燕行止端坐在檀木椅上,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彼時的少年白白軟軟的,會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句皇兄甜甜的喊,縱然性子任性了些,總歸是心思純良。 思及此,燕行止覺得自己腹部的傷更疼了,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喃喃道:“呵呵....真是長大了,有本事了.....朕倒要看看,你能拿朕如何?” “轟隆隆——” 驚雷乍響,原本朦朦朧朧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掩住月華,早春的風(fēng)仍舊帶著寒涼之意,透過半掩的窗戶吹入寢殿中,將屋內(nèi)的燭臺吹熄了。 屋內(nèi)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外面的宮燈依舊燃著,昏黃的光暈斜斜穿過寬敞奢華的宮殿。 正好,燈也滅了。 燕行止躺在床榻上,微微偏頭,打量著外邊沉淀的夜色,要下雨了...... “咚咚咚?!?/br> 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響起,曹仁禮去而復(fù)返,正站在門外小聲喚道。 “陛下,您歇息了嗎?” “嗯。”燕行止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隨后問道:“怎么了,何事?” “陛下,老奴方才看見小公子過來了?!辈苋识Y壓低了聲音,那張略顯疲憊的面容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復(fù)雜之色。 燕行止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不是安排他住在東宮了?” “小公子沒走近,挨著宮墻往這兒瞅呢。”曹仁禮也沒想明白太子過來的原因,猶豫的說道,“他知道陛下今晚會受傷,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避嫌嗎?怎么反而往這兒靠了.......” 燕行止的也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半晌之后,笑罵了一句,“怕是想來瞧瞧朕到底死了沒?!?/br> “陛下,要不要派人將他攔下來?”曹仁禮微蹙了眉,詢問道。 燕行止擺了擺手,說道:“暫且不用管他,他想做什么就隨他吧,他的事,朕自有分寸?!?/br> “可是......”曹仁禮明顯還有話要勸,遲疑的繼續(xù)開口說道,“小公子的身邊一直會有兩個影衛(wèi)暗中跟著他,如果他又動了心思想要再補上一下......” 曹仁禮連忙搖頭,光是想想就覺得心有余悸,“不行不行,不能讓小公子靠近,他現(xiàn)在太危險了?!?/br> “無妨?!毖嘈兄挂琅f是那云淡風(fēng)輕的冷漠聲調(diào)。 曹仁禮見狀,只能垂頭退下。 “等等——” 寢宮之中忽然又傳來了聲音,曹仁禮眼睛一亮,卻聽到陛下遲疑著說道。 “外邊要下雨了,讓他回去吧。”燕行止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他的目眸緊閉,搭在膝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縮了起來。 他繼位已有五載,鮮少有這般心亂如麻的時刻。 最終,燕行止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那宮外昏黃的燈火,改口道。 “讓湫兒進來吧,你領(lǐng)他先去偏殿候著,朕記得上次沒下完的那盤棋一直擺在那兒,你告訴他,把棋局解出來,朕就見他?!?/br> “?。俊?/br> 曹仁禮怎么也沒想到,等了半天竟然等到了燕行止這樣一番話,頓時心中大駭。 但如今的陛下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如履薄冰的小太子,他的行事,一舉一動早已自成威嚴。 曹仁禮在心里默默的嘆息了一聲,最后還是恭敬的應(yīng)“是”,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很快,一臉疑惑的燕湫從宮門之外走了進來,他被“晾”在了偏殿之中,出去的門被曹公重重的闔上,還有一聲從門外重重傳來的冷哼。 “殿下就請留在這兒認認真真的解棋吧?!?/br> 燕湫:“.......?” 燕湫呆愣愣的坐在矮榻上,目光帶著尚未搞清楚狀況的茫然,一雙漆黑的眼眸輕輕眨動著,青年看向四周,最后視線落在了桌子上放置的茶壺和棋盤之上。 白子黑子互相糾纏交錯在一起,彼此針鋒相對,只是黑子的勢頭要稍弱了一些,分明得了先行的優(yōu)勢,卻偏偏落后了一大截,被白子撕扯出了好幾處缺口,隱隱有反圍之勢。 燕湫看著棋盤上已經(jīng)殘破的棋局,不由得凝眉思索起來,這盤棋已經(jīng)下了一半,對弈的兩人水平極高,他看著就像是一步一步的踩在別人設(shè)計的陷阱之上,每一步都必須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才能確保落下的子能讓棋局繼續(xù)下去。 下一步恰好是黑棋,燕湫執(zhí)起黑子輕輕捻起,白皙的指尖摩挲著黑玉磨出的棋子,猶豫不決的看著眼前的棋局,最終還是選擇下在那處。 白子在棋局上橫沖直撞的攻擊,黑子只能一味的防御,一旦黑子被白子占據(jù)主動權(quán),就會逐漸的落敗。 黑子一步步的敗退,很快,就落在了一片死胡同里。 黑子被逼無奈,只能放棄,白子得勝一輪,再次攻伐,將黑子死死的逼到了絕路上。 燕湫看著黑子被逼至絕境,心里卻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興奮感,他將棋子重新落下,然后將目光落在棋盤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置之死地而后生。 "殿下。"曹仁禮的聲音突兀的從門口傳了進來,沉浸在棋局中的燕湫被驚得指尖一顫,那枚黑子沒有握穩(wěn),徑直摔落在棋局之中,將原本好端端的一盤棋都碰亂了。 燕湫抬眸朝門口看了過去,只見曹仁禮手中提著一盞宮燈,沉著臉望著自己。 燕湫微微瞇了瞇眼睛,唇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曹叔,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曹仁禮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陛下差我過來,問問太子殿下把棋局解開了沒?”他攥著手里的宮燈站在門邊上,竟是進來一步都不愿。 偏殿里無法估測時間,燕湫看著茶盞里的茶水已經(jīng)變得冰涼,恍然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 燕湫溫笑著,剛想回答對棋局已經(jīng)有了破局之法,突然之間,他想起來自己若是要避開皇城,眼下不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歷朝歷代的皇帝想必都不會愿意讓一個不學(xué)不術(shù)的草包來繼承皇位。 然后他能順理成章的“讓賢”了,離開這個必死之地。 打定主意的燕湫收了唇畔那抹笑,板著臉,做出思考的神色來。 燕湫:“未曾,這盤棋局有些難,于孤來說解起來太過吃力,還需要再思考一段時間?!?/br> 曹仁禮:“.........” 燕湫:“曹叔,你還是先回去吧,這盤棋孤會盡快解出來的。” 曹仁禮:“……” 曹仁禮:“殿下,老奴已經(jīng)在偏殿守了半柱香的時辰了,陛下明日還要早起晨議,莫讓陛下等太久了。” “嗯——嗯——”燕湫心不在焉的應(yīng)著,隨口說道:“曹叔,你讓父皇也別等了,沒個三天三夜,孤怕是思考不出來了。” “.......”曹仁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忍著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殿下,這可是陛下的命令,若是讓陛下等的久了,發(fā)了怒,老奴可擔(dān)不起?!?/br> 燕湫想起了什么,連忙說道:“孤聽聞父皇受了小傷,雖然不嚴重,也但也要多休息才是?!?/br> “小傷?!”曹仁禮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險些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深可見骨,這叫小傷?若不是刺偏了一寸......” 燕湫一愣,方才告訴他的小太監(jiān),分明說的是父皇的傷并無大礙。 燕湫焦急的追問道:“父皇還好嗎?刺客抓到了嗎?敢在宮中行刺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曹仁禮一拂袖,連著的三個問題也沒有給出解答,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殿下還需要思考,老奴不敢打擾,就先行告退了?!?/br> 曹仁禮咬牙切齒的撂下這句話,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偏殿,再一次的重重合上了門,砰的一聲巨響,讓燕湫不禁縮了縮脖子,又縮了下肩膀。 "曹叔這是怎么了?發(fā)這么大火氣?"燕湫嘟囔道,然后秉持著“不學(xué)不術(shù)”的人設(shè),見棋局已亂,干脆也不整理了,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兩口。 潤過嗓子后,燕湫的眼皮也困怠的半闔著,如今已是深夜,上下眼皮一碰,睡意便再控制不住,沉沉的陷入了夢鄉(xiāng)。 夜色漸融,烏云壓頂,如墨的黑夜籠罩在皇城的上空,仿佛隨時都要滴出墨汁來,讓人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 夜幕之下,這座巍峨壯觀的皇城也顯得更為沉悶了幾分。 風(fēng)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