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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宇在學(xué)校沒待多久就訂了回臨城的機(jī)票,回去的那天是個晴天,天依舊很冷,陳柏屹戴著深灰色的毛絨圍巾還怕方明宇不夠暖,在機(jī)場候機(jī)的時候,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去,一會兒又問他要不買杯熱飲暖暖手。 周遭人很多,一排排冰涼的鐵椅都坐滿了人,方明宇見陳柏屹老是圍著他轉(zhuǎn),最后直接把人摁在一個空位置上,示意讓他好好待著別亂轉(zhuǎn)悠。 他們都不約而同沒有提起家里的事,就連過往那點不快都閉口不談,像是為這樣的分別營造一個好的景象,也像是為了逃避某些本質(zhì)問題。 快要登機(jī)的時候,陳柏屹將人抱在懷里,力度很輕,稍稍偏頭就在他的耳骨落下一個吻。他很小聲地說:“過年一定要快樂。” 方明宇聞言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回家過年根本不可能開心。他拎著隨身物品往里走,沒有理會在背后看著他的人。 回到學(xué)校的陳柏屹照樣還是一個人過,大多數(shù)學(xué)生和老師都回家過年了,學(xué)校里除了宿管和清潔阿姨等也再無其他。就連食堂都關(guān)門沒再提供餐食。 校園里很冷清,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人,兩年多了,他頭一次希望,有個人能陪他過年,而那個人,一定要是方明宇。他希望和對方一起吃年夜飯,一起守歲,一起等待大年初一夜晚的煙火騰升。 他希望能和這個人度過很多美好的日子,縱使生活總是糟糕透頂又一地雞毛。 年二十九的夜晚,他一個人洗好衣物揣著一筐濕淋淋的衣服往宿舍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宿管大爺攔下。對方是個孤寡老人,平時基本三百六十五天都留在學(xué)校。 大爺年歲已高,鬢角發(fā)白,臉上的皺紋像溝壑一樣排列,卻依然挺直腰板,說話氣勢很足。大爺對他很是熟悉,一是因為這兩年陳柏屹一直都躲在學(xué)校過年也不外出,二是平時陳柏屹也會跟大爺開個玩笑打打招呼。 對方握著一個印著福字的蘋果和兩個新鮮的橘子,用那只干癟又布滿皺紋的手遞給他。指尖相觸的時候有些涼,但心里是熱乎乎的。 “柏屹,今年第三年啦,拿著果子平平安安過個新年??!”大爺瞇著眼笑嘻嘻地跟他說,看到他拿著一筐衣服察覺到他應(yīng)該是從洗衣房出來,又提示道,“天冷了,過幾天應(yīng)該要下雨嘍,你多穿點注意保暖?!?/br> 這話很熟悉,一年又一年大爺都是貼心的。陳柏屹道謝收下了果子,順便跟對方嘮嗑了幾句,然后又拎著一筐衣服繼續(xù)往宿舍走。不由得,他又想起了方明宇。 這段時日他們依然會通過微信維持聯(lián)系,但交流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陳柏屹問他在干嘛,然后方明宇再老實地回幾句,多余的話似乎都沒有了。 看著手里的果子,他不恰適宜地想,如果方明宇在這里,他是不是可以和對方將蘋果和橘子分著吃,也算是把祝福一同分享。 不得不承認(rèn),他突然很想念他。 還沒回過神,陳柏屹已然打開了訂票軟件,他快速地地搜回臨城的機(jī)票,又看了一下時間和價錢,最近的應(yīng)該是明晚八點多的那一次。 陳柏屹盯著頁面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敲下確定,買了張回臨城的機(jī)票。 他回去不是希望團(tuán)圓,僅僅只因為,他想念這個人,他想和他一起過個新年,祈禱歲歲年年,就算只吃頓飯也可以。但最好,他們會在新年來臨時擁吻,在煙花燦爛的晚空下相依。 年三十,陳柏屹急急忙忙收拾了幾件衣物帶上必要的電子設(shè)備就去趕飛機(jī),臨走前還捎上了那三個果子。當(dāng)時宿管大爺問他去哪,說春晚要開始了,要不同他一塊兒看。 陳柏屹拎著行李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跟他說:“去找喜歡的人過年。” 那會兒白熾燈映在身上,臉上的緋紅清晰可見。宿管大爺笑話他年少輕狂,卻依舊送出了真摯的祝福。 年輕人,要好好在一起。大爺磕著瓜子跟他說。 他掐著時間點登機(jī),熬過了兩個多小時的行程,一下飛機(jī),就接到了林逸成的電話。 對方問他過年有什么安排,想著到時候去桂城玩幾天,兄弟們聚一聚。 陳柏屹沉默幾秒,坦言道:“別去了,我回來了。” 林逸成:“臥槽,你可太夠義氣了。還為了我專程跑來陪我過年?!?/br> 陳柏屹聞言便笑出了聲,直接反駁他:“放屁吧,你可真給自己長臉?!?/br> 林逸成在電話那頭聞言,不太理解地說:“那你突然跑回來干嘛?之前那兩年都不見你回來?!?/br> 陳柏屹對這人實屬無語,心里急著掛線,直言:“回來看看不行么?我先去找個地方落腳,晚點再說?!?/br> 剛準(zhǔn)備掛線,林逸成直說讓他去自己家里住著,陳柏屹想著也沒問題,就答應(yīng)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十一點,時間偏晚,陳柏屹也不好再去找方明宇,于是就直接給對方發(fā)了個微信——在干嘛? 然而對方?jīng)]回。 這會兒家里正準(zhǔn)備吵架,何揚(yáng)和方凡之間劍拔弩張,像是要把家具都掀翻。方明宇躲在房里,聽著外頭兩人一言一句,心里煩得要命。他不想繼續(xù)待下去,直接把尚在充電的手機(jī)拔走,推開房門徑直往家門口走。 方凡察覺到他大半夜還要出門,頓了頓,語氣不太好地問他:“三更半夜的你又想去哪?” 方明宇被吵得頭痛,轉(zhuǎn)頭看著他,目光清冷,“我騰地兒給你們吵?!?/br> 他離家之后就看見了陳柏屹給他發(fā)的消息,但現(xiàn)下心生煩躁,他根本沒心思回復(fù)。而且在這一刻,他甚至對陳柏屹產(chǎn)生了嫉妒的心理。 憑什么陳柏屹可以撇下所有爛攤子遠(yuǎn)走高飛,而他要天天對著他爸媽不停地爭吵。 心里的火氣沒地方發(fā)泄,方明宇直接關(guān)了手機(jī)不看,一個人裹著厚外套在街上游蕩到一點多,最后又只能拖拖拉拉跑回家里休息。 結(jié)果一進(jìn)門,他又看見何揚(yáng)躲在客廳里偷偷抹眼淚,而方凡此時早就不見了人影。 他盯著何揚(yáng)微彎的身體,聽著那隱忍的啜泣聲,嘆了口氣,“媽?!?/br> “……你們離婚吧。” 他最終還是說出了這番話,莫名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可何揚(yáng)聞言并沒有接受他的意見,倒是一如既往地推脫,背著他說:“明宇,這事你別管了?!?/br> 方明宇沒再吭聲,只是沉默地回到房間,有些煩悶地關(guān)上房門。他將自己摔在床上,陷在柔軟的棉被里,他閉上眼,想要遺忘現(xiàn)實里的不快卻久久難以入睡。 窗外有車聲響起,對屋似乎有戶人家在聚會,吵鬧得很,在這種煙火日子里,他不由得想,陳柏屹現(xiàn)在究竟在干嘛? 是像他一樣這么糟糕嗎? 翌日天氣不算好,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準(zhǔn)備要下雨。方明宇昨晚幾乎沒睡著,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聲與不知名處的水流聲,心里的厭煩陣陣掀起又落下,最后只余他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 整宿沒睡的結(jié)果就是頭疼,他皺眉瞇著眼打開手機(jī),一看電量不多,還沒來得及細(xì)看消息,就有個電話打了進(jìn)來。 胡明孝在電話那頭吵吵嚷嚷的,說是要約他出去見一面,方明宇被家里的紛爭鬧得心煩,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換了身衣服又沖了個澡,算是整理好自己然后拎著電量不多的手機(jī)出了門。 年近二十的兩人把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商業(yè)街的麥當(dāng)勞,胡明孝說最近沒什么地方好去的,于是大冷天就買了個原味甜筒坐在窗邊一邊吃一邊等。這人依舊是老樣子,嘴角都沾上了奶白的雪糕。 方明宇說他也不知道冷,胡明孝哂笑道:“這你就不懂了?!?/br> 對方還給他點了杯全冰的可樂,方明宇對此很是無語,指尖碰一下紙杯都被冷得發(fā)抖。他放在那兒等可樂暖和些,兩人東扯西扯聊天南海北,一會兒說大學(xué)里的奇葩規(guī)定,一會兒又說別的人和事。 聊到最后,胡明孝驀地問他:“去桂城念大學(xué)怎么樣?” 方明宇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愣怔了一下,“還行吧?!?/br> 胡明孝知道當(dāng)年他分手的事,但并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好過問。只知道方明宇被甩之后為了追人連大學(xué)志愿都填得老遠(yuǎn),僅僅是為了看一眼初戀情人。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胡明孝又開口問他:“那你都大學(xué)了吧……還放不下甩你的那個么?” 方明宇心里一顫,不由得有些緊張。他攥緊拳頭,不自然地瞪他了一眼,嘴上的話卻裝作輕松道:“你可真會挑話題?!?/br> 聞言,胡明孝也知道不好多問,“行吧,你不想說我就不說了?!?/br>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真的有緣無分就算了吧。情深不壽你知道吧,你一個人在這兒苦苦相思有個屁用呢。” 方明宇沒多言,只是回了句:“知道了?!?/br> 兩人跳過這個話題聊到傍晚,胡明孝說要回家?guī)兔Σ蝗豢隙〞蛔嵋活D。方明宇倒沒這個煩惱,因為他們家根本無需擔(dān)心這種事。他一個人悠閑地在街上游蕩,等走到家樓下時,天幾乎黑了。 一看時間,快要六點了。而不遠(yuǎn)處正蹲著一個人很熟悉的人。 是陳柏屹。 方明宇以為自己看錯,不禁蹙眉,他定神看了一會兒,還真是他。 陳柏屹其實等了方明宇好久,從昨晚開始就給他發(fā)消息。但對方似乎沒空,一個字都沒回他。陳柏屹有些擔(dān)心,心里著急又不敢上樓,只好蹲在家樓下看看能不能撞見他。 他以為方明宇見著他應(yīng)該是高興的,最起碼也應(yīng)該是興奮和驚喜的。卻沒料到,等了大半天,吹了這么久的冷風(fēng),方明宇看見他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什么在這里?” 這句話讓陳柏屹不由得愣住,他頓時有些無措,但更多的是由心里散發(fā)開來的難受。 47 大年初一,街頭都掛滿紅彤彤的燈籠和精美的福字,就連樹枝丫頭都掛滿了小飾品。天冷,又下起毛毛細(xì)雨,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唯有他們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對方。 陳柏屹聞言心里有點失落,但沒表現(xiàn)出來,那句“為什么”像烙在心里的傷,狠狠地將他的美夢打碎。他嘴唇蠕動了一會兒,最后才堪堪說一句。 “我……我給你發(fā)了好多消息了。你是不是太忙,沒看見?” 細(xì)雨如針,滴落到睫毛上,懸掛在邊緣,像是要哭出來一般。陳柏屹的睫毛不停地顫動,像是想看清眼前的人。 方明宇看著他沒吭聲,心里的惱火再一次翻涌而起,他閉口不言,抿著嘴唇?jīng)]說話。沉默半晌,他才找了個借口說:“我手機(jī)沒多少電了,沒留意信息?!?/br> 他看著陳柏屹,眼里帶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澀意,還有幾分無奈與苦楚。 “你先回去吧我……” 這話像是壓在陳柏屹心里的最后一根弦,他頹然地開口,頗為無奈地彎起嘴角,“方明宇,你覺得……我們像是在談戀愛嗎?” 這是戀愛嗎?這只是他一個人自娛自樂的戲碼。 這番話打破了他們長久維持的平和假象,方明宇看著他,心里那點可憎的占有欲與失落也被點燃。 這是覺得厭煩了覺得累了想要放棄他了嗎?方明宇自嘲道。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他維持著最后的冷靜,擺著面子談判道。 陳柏屹眉頭緊蹙,幽邃的眼里不再滿腔愛意與熱情,如今他只有一份失意與懊喪在眼里流轉(zhuǎn),像是對方明宇的失望,對這份感情的無可奈何。 他本不想說自己抱著何種熾熱的心態(tài)從遠(yuǎn)處飛奔而來只為見眼前這個人一面,如今所有的言語都變得單薄無力;他也不想跟方明宇說他在學(xué)校時時刻刻想著他,就希望兩人能多聊幾句;他更不想說自己擔(dān)心這人在家過年不開心,所以總是希望能多了解一點。 他不想說這些事,這些事本身就是他一個人自討沒趣,是他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也是他自作多情。 可如今呢?他想說,卻說不出口了。 陳柏屹在所有話題里翻翻找找,最后只能萬般無奈地吐出一句,“我等你了好久……從中午我就一直在這里等你回來?!?/br> “我發(fā)消息你不回,我擔(dān)心你不開心所以總是找你?!?/br> 余下的話像是卡在喉嚨里的魚刺骨,他咽不下去,卻又吐不出來。 “你覺得就你一個人難受是嗎?”方明宇一針見血,疲憊地看著他,像是要把所有事都攤開說。 “你想說你付出很多,想說你為我擔(dān)心這擔(dān)心那?!狈矫饔钚α诵?,頗有嘲諷的意味,“可陳柏屹,你的擔(dān)心和喜歡又值幾個錢?” 他激動地將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有些不想面對他般抬手抹了把眼尾,“你現(xiàn)在跟我說喜歡,跟我談條件。我以前哀求你,讓你不要走,你聽過我一句話嗎?” 這番話狠狠地敲在兩人心里,一個是因為長久的憤懣不甘,一個是因為霎時間的錯愕無奈。 他以為方明宇會把過去的事遺忘,最起碼也明白他如今的苦心與所做一切的初衷,卻沒料到,原來過往的那個坎兒一直那兒,他們都沒過去,兩個人都沒釋懷。 “所以,你現(xiàn)在的意思是……”陳柏屹嘴唇顫動,眼睛不合時宜覺得酸疼,他感覺空氣太冷,吸入肺里就連身體都是疼的。 “你喜歡的時候就把我當(dāng)掌中寶,這會兒疼愛那會兒憐惜。等你不高興了,厭煩了,你又會像以前一樣把我一腳踹開。”方明宇冷靜又瘋狂地分析著這件事,像是破罐子破摔,不再做任何情面的挽回。 “陳柏屹,我也想問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方明宇說這話的時候太過激動,就連身體都跟著發(fā)抖。他感覺如今把所有話吐出來,像是一種解脫,但莫名的感到悲從中來。 他也覺得心疼和失落,可比起過去那段日子的隱忍,他更寧愿扯開所有平靜假象,將兩個人的關(guān)系徹底打破。 人們常說玫瑰代表愛情與浪漫,年少輕狂的愛人用它來狂熱地示愛,長久相伴的愛侶用它來表示專一與忠誠??蓪嶋H上,玫瑰帶刺,握在手里,會刺傷掌心,會流血也會覺得痛。 過去那段短暫的日子堪比玫瑰般浪漫,卻也比其更傷人。 天太冷了,陳柏屹感覺有些恍惚,讓他不由得覺得身子都在發(fā)抖。半晌,他開口尋求解答:“那到底……你把我們這段日子的關(guān)系當(dāng)作了什么?” 他們接吻,zuoai;他們發(fā)消息,玩曖昧;他們和其他情侶一樣相處。卻不料如今被一句話打破所有平衡,這句話太過傷人,就連陳柏屹也不愿重復(fù)回想。 他的喜歡值幾個錢?他也想問。 是那兩年多日日夜夜的忙碌,還是這段日子煞費(fèi)苦心的經(jīng)營,還是正如方明宇所說的——不值錢。 方明宇看著他,兩個人之間相隔幾米距離,中間夾著風(fēng)雨,夾著寒冷的空氣,還有那些沉默與苦澀。 他沒有給出回答。 這樣的沉默更像是默認(rèn),陳柏屹自嘲般笑了笑,他突然明白了方明宇的意思。就算他再如何執(zhí)迷不悟地問下去也不過是那個結(jié)果。 方明宇把他們的這段關(guān)系當(dāng)作曖昧玩伴,或許只是比炮友要體面些許。也怪不得方明宇這段日子從不主動也從不打擾他,敢情是他一個人自作多情,是他一個人沉浸在虛幻的戀愛游戲里。 方明宇是清醒的,只有他陳柏屹是糊涂愚蠢的。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兩敗俱傷最后還把自己搞得可笑荒唐。陳柏屹直視他,眼里再無那點希望和光,只剩下一捧死灰般的平靜。 “方明宇?!彼犚娮约耗钸@個名字。 念得好聽卻也不舍。 “如果大家都這么累……” 如果他的付出是笑話,他的期待是假的,他的所有舉動在方明宇看來都是蹩腳的小丑表演。 “那我們還是不要再繼續(xù)了?!?/br> 愛是雙刃劍,它能給人幸福,也能讓人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