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休息時間,青年人春心悸動
七人被安排了五間客房,眾人卻認(rèn)為并不需要那么多,但一想到還有個姑娘在身邊,至少也得用四間房。 眾人本想讓溪鶯獨自睡一間,卻感覺有些不妥,于是裝扮成女子模樣的鐵槐幀主動請纓——“我雖是男子,但我心里有人了。” 溪鶯正想細(xì)問,卻被漓肅打斷:“如此甚好,阿槐十五歲還跟他母親同寢,身旁常年環(huán)繞女子,也不見他動心,女孩兒和他一起,其實很安全?!?/br> 武昭好奇地彎腰去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了鐵槐幀襠下。男子的凄厲尖叫引得隔壁客房客人們雞皮疙瘩掉落一地。其余人繼續(xù)分配房間,鐵槐幀則嬌喝一聲舉起鐵笛就跟武昭打了起來。 明飛敏讓俞升睡在隔壁,自己同漓肅一屋,安常予獨占一間房,武昭獨占一間。結(jié)果五個房間一個沒落下全部用上。 午飯有專人送來,一并附贈的還有一份比武名單。 俞升捧起名單來看,驚道:“阿維也在!” 明飛敏耳朵一動,并未詢問。 安常予問:“是秋方維么?” 四大名門絕對不會不認(rèn)得秋方維。 溪鶯臉色一紅,微笑道:“阿維師兄為人可有趣了……” 武昭嘆道:“也就你覺得他有趣?!?/br> 溪鶯笑道:“可不是么……怕蟲子怕得要命!” 鐵槐幀頓時精神起來,拍手笑道:“我可最喜歡蟲子啦!鶯妹子,咱們抓幾個蟲子去戲弄戲弄他?” 溪鶯苦笑,伸手阻攔他:“阿槐大哥您可別鬧,阿維師兄被蟲子嚇著可不止是跳起來,他會打人呢!” 鐵槐幀越發(fā)精神,雙目都在閃閃發(fā)亮:“那更有趣兒了!我一定找機會……” “嗯咳,阿槐?!?/br> 還是漓肅說話管用,一聲咳嗽一聲呼喚,鐵槐幀立馬收斂情緒夾緊尾巴安靜吃飯。 眾人正吃著,安常予聽到隔壁傳出推門聲,雜役畢恭畢敬請秋公子入住,又悄然無聲地退下。 都是熟人,不出去打個招呼恐怕不妥,別提將來還可能交手。安常予吃罷飯,與武昭起身去隔壁房間探視。 不多時,隔壁便傳來對話聲,那男子嗓音給人以清越質(zhì)感,如洞簫低音般動聽。 “秋師兄,你也來了!”這是武昭在說話。 安常予笑道:“一個人么?” 秋方維回道:“是,我獨自來?!?/br> 武昭故意說道:“那可是寂寞得很,不過我們把溪鶯小師妹帶來了,你可要見……” 秋方維不等武昭說完便急忙打斷:“不、不用……我……” 安常予調(diào)侃他:“誒,二十二歲也老大不小了,溪鶯妹子正當(dāng)花樣年華,你們二人從小就……” 秋方維被這么一說更結(jié)巴得厲害:“我、我們沒、沒那回事兒……沒有!沒有……” 鐵槐幀聽得嗤嗤直樂,被漓肅拍了一下肩膀。 溪鶯在鐵槐幀耳畔小聲道:“十歲時我求師兄帶我看螢火蟲,白天給他抓蜻蜓蝴蝶玩,差點把他嚇出病來,從那之后他見到我就繞道走,繞不過就離我至少一丈遠(yuǎn)……” 鐵槐幀樂得差點把飯粒噴出來。 飯后,鐵槐幀玩心大起,拉上溪鶯一起到附近山澗玩水抓魚,俞升與武昭、安常予則結(jié)伴找個安靜地方互相討教功夫,明飛敏甚是悠閑,他盯著漓肅側(cè)臉,在地鋪被褥上躺下,笑道:“枉我給你精心化好妝,你倒好,臉上蒙了塊布就出來,唉,白忙活嘍!” 漓肅沉默不語,在明飛敏身旁躺下。 明飛敏側(cè)身背對他躺著,剛閉上眼,便聽漓肅問道:“你想讓他們知道俞清聰少主并未……” 明飛敏笑答:“非也,江湖上或許有人知阿敏幸存,卻少有人知道他生成什么模樣?!?/br> 漓肅一頓,追問道:“您真想讓我假扮作俞清敏?” 明飛敏冷笑一聲,漓肅便不再問話,片刻后卻聽明飛敏答道:“那便作假吧,你圣姑的身份于我可是大大有用?!?/br> 漓肅心下不愿,微怒道:“我絕不會成為任何人手中棋子!” “江湖上每個人都是棋子,朝廷的、官府的、四大家族的、甚至魔教的?!?/br> 漓肅聽明飛敏如此說,心中不贊同卻并未反駁。 明飛敏接道:“但棋子并不卑微,用作休閑娛樂也罷、殺人暗器也罷,或是作廢埋入土中也罷,當(dāng)別人意識到你身為棋子,你才具有活著的價值?!?/br> 漓肅并未從明飛敏語氣中聽到無奈或是不甘,他甚至以為明飛敏話中帶著些許欣喜。 話說另一頭,秋紹泉得知義子已到,敲他房門卻久久無人應(yīng)答。秋紹泉明知義子隨了他的性子,年輕時亦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三十歲才經(jīng)由師父俞宇叢力薦,最終打敗其余挑戰(zhàn)者成為副盟主,協(xié)助師兄俞得閑執(zhí)掌武林大事,除非必要,他基本不會出席武林人士聚會,平日里就是個十足的武癡。他想義子肯定會去尋一處僻靜地方安心練武。 知兒莫若父,秋方維果真是一路穿越樹林,來到遠(yuǎn)離客居小棧的山澗旁才停下腳步。他見溪水清澈,心中一動,蹲下身去,掬一捧水,剛想喝下,就聽上游傳來女子嬉笑聲:“嘻嘻,你倒是好沒好呀!我都抓著小鳥兒了!肥嘟嘟可愛極了!快來看看嘛!” 又有一清澈稚嫩的少年聲回道:“好啦好啦!裙子真麻煩……” 秋方維愣愣打開手掌,眼睜睜看著水從縫隙落下,流回小溪中,片刻后他才從僵硬中回過神來,抬頭向上游望去,只見一粉衣女子蹲在岸邊洗手,遠(yuǎn)遠(yuǎn)的看不真切,只覺女子一雙手手指修長膚色白皙,如玉雕蔥白般好看。 以及那詭異的小指……秋方維暗暗計數(shù):一、二、三、四……數(shù)到一半,見女子收手起身,向另一名紅衣少女走去,兩人頭碰頭耳語,不時嘻嘻輕笑,用手指撩撥撫摸掌心中一團圓乎乎的白。 秋方維目光仿佛被粉衣女子面頰上的酒窩吸引過去,牢牢黏在她面上。 沒一會兒,許是玩夠了那團白球,女子捧著它攀上一棵樹,小心翼翼將之放在鳥窩里。 秋方維聽她說道:“我給雪球抓了幾條小蟲喂它。” 在樹下等待的紅衣少女雙手合掌笑道:“阿姐真好,扭扭蟲子我也不敢抓……” 女子微笑道:“還好這種天氣沒有毛刺兒,不然碰到手可就腫了!”女子輕巧躍下樹,從腰間拔出鐵笛,問少女:“妹子要聽我吹笛子么?” “好呀好呀!”少女拍手應(yīng)道。 笛聲悠揚,因是鐵笛而多了些許涼意,又因曲調(diào)婉轉(zhuǎn)柔和而少了份冷冽,搭配潺潺水聲甚是安神,裊裊笛音飄來,輕撫秋方維面頰耳廓,他不禁席地而坐,手撫膝蓋認(rèn)真聽著那女子吹笛。 一時間,他竟忘了自己是來練功的。 若手邊有則琴更添雅興……秋方維想著,抬頭看向那吹笛女子。沒想到那女子吹得入神,身體隨著樂曲輕輕搖晃,吹到情深處時正巧側(cè)身,眼角余光瞥見穿著青藍(lán)練功服的秋方維。 兩人皆是一愣,笛聲戛然而止。 紅衣少女順勢看過來,卻見是秋方維師兄,她剛想打招呼,秋方維便紅著臉起身快步離開。他因為滿懷羞澀而未能聽到女子調(diào)侃他:“像只兔子般的蹦起來。這位就是秋方維兄弟吧?果然有趣得很?!?/br> 那三位專注練功的也絲毫不敢懈怠。 俞升、武昭與安常予皆知秋方維是什么人,武癡一個,隨他養(yǎng)父秋紹泉一樣,即便功夫練到頂層也不甘罷休,非要琢磨出新用法來。但秋方維也有個人人皆知的缺陷,那便是變通性稍弱。 俞升分析道:“方維兄下手喜歡快劍制敵,一招分陽破月已使得爐火純青。一般人很難招架,畢竟分陽破月就是我爹爹改前人專攻對手破綻之武學(xué)所鉆研出的新招式,一招接一招連環(huán)封堵對手下一招之進(jìn)攻或防守,速度越快,強占先機越多,勝率越大。” 武昭嘆道:“我已經(jīng)三年沒跟秋師兄交過手了,這會兒肯定更比不過……唉……” 安常予笑道:“我們暮海家善用長槍棍棒,以范圍和力量取勝,快劍之類決計是斗不過的。” 俞升道:“我們目的并非打贏所有人,而是建立屬于我們新生代之聯(lián)盟,不論誰贏,都……” 他話未說完,就聽耳畔呼地刮過一陣風(fēng),待回頭看去,眼中只剩下一抹青藍(lán)身影了。 武昭好笑地直搖頭,道:“秋師兄這是怎么了?他不至于如此無禮與我們這些同齡人?!?/br> 安常予聳肩道:“心有所思,外界皆無。” 俞升望著秋方維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不確定自己能否說服這位固執(zhí)的師兄,勸他加入己方陣營??伤约河窒胱鍪裁茨兀侩[約間,他反而相信自己走對了路,養(yǎng)父在他十六歲時便告訴他,將來武林盟主更新?lián)Q代,他必須要貢獻(xiàn)自己一份力量,不論能否當(dāng)上盟主。如今正是他俞升兌現(xiàn)與養(yǎng)父約定之時。 秋方維進(jìn)了自己暫居的小房間內(nèi)便再未出來,他躺在被褥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滿是粉衣女子清亮的眼眸與那悠揚的笛聲。 距離比武開始還有一個時辰,秋方維聽到有人朝自己臥房走來并敲響房門,他起身開門,只見是義父秋紹泉。 秋紹泉面色冷淡,但眸中泛著柔光,且話語亦親切和善:“我聽到你回來,腳步急促,可是有什么急事?” 秋方維狠狠搖頭,回道:“謝義父關(guān)心,孩兒沒什么要事?!?/br> 秋紹泉笑道:“說謊,是見著溪鶯那女娃兒了么?” 溪鶯是紅門里眾人寵愛的小師妹,作為掌門的關(guān)門弟子,性格可親天真善良又聰明,不少年輕人私下里喜歡她,就連武氏、暮海家以及俞氏武功支派的各大名門之掌門幫主,都有意找紅門掌門顏霏雪提親,顏霏雪早知道自己這女弟子廣受歡迎,還當(dāng)著溪鶯之面說將來要為她舉辦一場比武招親,對象還要能武能文,羞得溪鶯滿臉通紅。 而江湖上最受好評的兩名最合適溪鶯的男子,一是能文能武優(yōu)雅親和的俞清聰少主,另一位自然是這位沉穩(wěn)嚴(yán)肅卻心腸柔軟的秋方維少俠。 秋方維見著溪鶯就躲,秋紹泉可沒想那么多,權(quán)當(dāng)他是害羞,卻不知是義子怕蟲子怕得要命才躲著那貪玩姑娘。 見義子搖頭,秋紹泉笑道:“這兒可沒有別的姑娘給你害羞了?!?/br> 秋方維向來不瞞著義父,雖說他也無甚心思可瞞,他當(dāng)下反駁道:“可不有一位粉色衣裳的……” 秋紹泉一愣,秋方維立即察覺義父心中不快,急忙閉嘴。 事情未得證實之前秋紹泉也不好直說,索性轉(zhuǎn)移話題,問了些諸如被褥合適么、午餐怎么樣、練了什么功夫之類的平常話題,聽義子一一回答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秋方維亦心懷疑惑,關(guān)門回到屋內(nèi),盤腿坐下修習(xí)吐納心法。 一個時辰眨眼過去,秋方維早已去比武場觀戰(zhàn),俞升三人也聊著武學(xué)往廣場走去,兩個女……且讓鐵槐幀當(dāng)個女子吧,溪鶯與“貞兒”二人玩累了靠著樹小憩,絲毫不覺時辰已到,明飛敏依舊以中年人打扮去廣場集合,漓肅堅持蒙面,明飛敏倒也由著他。